第25章 噩梦惊魂
桑梓没有回头,在登上马车的时候,听到寺庙里传来一声惨痛万分的哀嚎声,然后便没了动静。
她掀起帘子嘱咐商陆说:“处理的⼲净些,不要被人察觉。”
“我知道,你放心便是。”
夜⾊中,她的声音很平静,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商陆知道她心情不会好,也知道她并不会从这冤冤相报中得到満⾜,她只是不得不如此才能活下去而已。
回到桑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蕙心伺候她睡下,便坐在边的小榻上守夜。
这一晚,也许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的缘故,桑梓又做了噩梦。
睡梦里,她像是一缕游魂般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被动的随着人嘲涌向一个地方,她心里似是有团火在烧着,明明很焦急,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是一个菜市口,处决犯人的地方,有许多围观的百姓,都在对跪在行刑台上的那十几个男子指指点点,不断的用手里的菜叶瓜果去打那些囚犯。
她依稀能听清楚他们在唾弃的骂他们“臣贼子”“叛逆余孽”等等,天上乌云庒顶,没有太,沉沉的天气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看不清那些将要被处决的人的脸,他们都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似乎早已没有了灵魂,只有为首的一人,倔強的昂着头,颇有几分宁死不屈的傲骨。
可她从侧面望去,只看到他蓬的,被头发遮挡的半边脸,她想拨开⾝边的那些人,站到他对面去,可是人太多,她被挤在人群里本动不了。
桑梓心急如焚,很想大声呼喊,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憋的她难受。
她用尽全力,不顾一切的想去推开⾝边那些挡着她路的人,然而还未等她挣脫出来,那些⾝着⽩⾐囚服的人,却都已经被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了。
桑梓一阵眩晕,像是猛然间被人剜去了心上的一块⾁,痛的她想哭又哭不出来。她不敢去看那満地滚落的人头,他们之中最小的两个,一个只有十五岁,另一个才十二岁。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呼声,行刑台上⾎流成河,然后那些尸体被人拖走,一批女眷又被押了上来…
四周很黑,气氛庒抑的难受,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如此惊心动魄的时候,周围的人却都如魑魅魍魉般面带笑容,指指点点蜚短流长。
桑梓有些闷,用尽力气呼昅,却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
可就是这么难受的时刻,她却又似乎清晰的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腥气。
潜意识里,她很想去阻止,哪怕是为此付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但是她被挤在人群里动弹不了无能为力。
那最前面的妇人,她依旧是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冤枉”却如惊雷贯耳,震撼人心。
在她们人头落地的那一瞬间,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大雨倾盆而下,那些⾝首异处的尸体,散落在行刑台下,触目惊心,泡在冰冷的雨⽔里,⾝下是弯弯曲曲的红⾊河流蔓延开来…
四周的景物忽然全都模糊起来,天地间一片猩红,空气里充斥着⾎腥的味道,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还有那些人嬉笑怒骂的冷漠嘴脸…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睡梦中的桑梓忽然坐起⾝来,她脸⾊惨⽩満头大汗,张着嘴大口大口的息着,似乎窒息了许久,忽然间重又可以呼昅了那般急促。
简兮看她这样,忙抓起榻上的帕子为她擦汗,关切的问:“姐小,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桑梓抚着口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已经天⾊大亮了。
头疼裂,她有些恍惚的靠在头无力苦笑“是呢,又梦到那个行刑场了。这些年,总是反复的在做这个梦,也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跟着我呢。”
蕙心脸⾊微变,忙道:“姐小快别这么说,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不是在胡说,一些事,我心中很明⽩,桑家不倒,这个噩梦会纠我一辈子。”
简兮轻叹,见时辰不早了,赶紧提醒说:“姐小,刚才卢嬷嬷派了人来提醒说,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巳时就准备出府去怀安王府,姐小该起来梳洗了。”
梳洗后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回来吃早饭,换⾐服,时间是不怎么充⾜。
桑梓拖着疲惫的⾝体下更⾐,可到了颐寿园的时候,姚嬷嬷却说老夫人昨晚失眠,今晨可能会醒的晚些,让她赶紧去准备自己的,其余的事情她会代为转达。
桑梓道了谢,回到紫桐院,见大夫人派人给她送了两套⾐服过来,简兮打开一看,顿时冷笑了一声,明明是新⾐服,里面却被弄污了一大片,本就没法穿。
桑梓略想了想说:“这八成是桑清柔的杰作,也好,既然她不希望我穿着这样精致的⾐服去王府赏花,那我们就仍旧穿自己的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到时候大夫人若是问起来,也怪不得我们。”
她带着蕙心和简兮来到前门的时候,桑家正房的两位姐小已经提前走了,门外一辆朴素的马车,大概是家里的婆子们出门时用的。
赶车的是赵四,一见了她们就忙上来,点头哈的说:“三姐小,您出来了,时辰不早了,赶紧上车吧。”
他边跟桑梓说着话,却不停的拿眼睛去瞟蕙心,那样猥琐的眼神,还有那咧开嘴露出的一口⻩牙,让蕙心忍不住的看见他就想吐。
她嫌弃的躲开他,先就跳上车去,然后伸手来扶桑梓。
简兮站在旁边,只一个眼神,就让赵四哆嗦了一下,不觉就后退了两步。
赵四很怕她,每次看见简兮,都觉得这个女人不好惹,若不是因为蕙心老是跟她在一起,他怕是早就得手了。
因为赵四的那一瞥,一路上蕙心的脸都气的红红的,抿着嘴不说话。
桑梓用力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会太久了,再忍一忍,就当是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