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去。()”
季璃昕想也不想就拒绝。
沈童那点心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想把自己扔下,然后径自开车走人,想把闻人臻留给自己。
这个妇人很坚持,⾝上没有丝毫退让之⾊,估计刚才叫她上车,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了。
沈童虽然很想继续跟她僵持下去,可是眼尖瞄到闻人自个儿开车门,他似乎很不舒服,踉跄着跌出门,估计真的很难受,连⾝姿都站不稳,这跟他平⽇里相差太远了。
沈童十分郁闷,自己在为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奈何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沈童在踌躇,衡量了下,还是自己下去帮忙扶人。
季璃昕也遂而下车,她速度级快,从后卒下来,转而坐上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宛若没有听到沈童的尖锐错愕叫声“季璃昕,我的车…”
“你的车,就当借我用下先了。”
她默默在心里道,今天实在没啥心情跟这两个男人周旋。
其实转念一起,留下沈童,也可以帮忙照顾下发烧中的闻人臻,谁叫他带闻人臻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
摆了自己一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还给沈童,徒留他⼲蹬脚,后续发展,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孩子的失踪,在她心中比起任何都来得得要,她一向不主动招惹人,沈童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典型的欠揍型,他的生活太无聊了,就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季璃昕开车一直开回到非凡店酒,将车给泊车的小弟。
原本是不想将沈童的跑车开回来的,太拉风了,幸好被夜⾊笼罩了,不至于惹出太多的动跟风波。
季璃昕这夜一,其实也是睡得不太安稳的,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被噩梦惊醒,梦到孩子被待。
此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却说季璃昕开车呼啸而去之后,沈童是哭无泪,作孽啊,没想到季璃昕这般绝,不给人留后路的。
他傻眼过后,视线绕回闻人臻⾝上,难道要自己留下来照顾这个男人?
若是闻人臻是女人的话,他是很乐意照顾病美人的,因为美人大病初愈后,会以⾝相许,问题是闻人是个大男人。
自己的取向是很正常的,绝没有断袖之癖。
不过难道要自己眼睁睁地抛下闻人走人,情况也不允许啊,万一闻人发⾼烧把自己给烧成了⽩痴,以后自己也会觉得內疚的。
几经思量之后,沈童扶着闻人臻⼊內。
八成是自己好久没锻炼过了,扶闻人扶了一把,觉得有些气。
沈童实在不会照顾人,这别墅看上去就是久不住人的那种,平⽇里虽说有钟点工帮忙整理打扫,看上去还比较⼲净,但是,冰箱里很⼲净,没有囤积食物,连罐饮料都没,闻人想必是有一年没来过此处了。
他暗恨于心,自己千挑万选,选的这别墅对一对男女而言,是最上乘幽会之所,若是对一对男男而言,剩下的只是杯具。
鼓出探险的勇气,沈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医药箱,拿温度计给闻人量了下,三十九度半,他还找到了一盒退烧药,喂给闻人吃下之后,悲剧地发现了这药是过期货。
这下,他忙背转过⾝,将药扔回医药箱,若是被闻人瞧见自己⼲了什么蠢事,死定了,还有,吃过期的退烧药,会不会引发后遗症呢?
他在闻人对面坐定之后,察觉他闭着眼,原本他就寡言,这么一生病,更是惜字如金了。
“闻人,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他还是觉得那退烧药不太全安,万一有不良反应,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若是突然发作起来,自己可能应付不过来。
他可从来没有照顾男人的经验,更别担把人照顾到吃过期的药去了。
闻人臻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沈童有些着急,他不理会,万一烧糊涂了吃中毒了,后期发现就为时已晚了。
“闻人,闻人…”
他用力拍了两下闻人。
“童,你很烦。”
终于,某人不再吝啬,善心大发,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不过听上去,十分的不耐烦。
沈童无语,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滋味,真不好受。
要知道,他沈童一向很少发善心的。
“闻人,那个…那个,还是算了。”
他想,还是直接带他上一趟医院,以策全安。
等到沈童吃力扶着人去车库的时候,发现更悲剧的事情诞生了。车库竟然是空的,闻人也太小气了,在这车库,好歹也置放一辆车,以⾎不时之需么。
这下怎么办?
自己的车,被季璃昕那女人给开走了。
沈童无奈,又将人拖回了客厅,扔回沙发上,这腾折来腾折去,闻人臻的温度,竟然诡异的上升了,四十度了。
沈童打了个电话,找了一个发小来,那人估计原本正跟女人在绵,听到沈童的召唤,十分的不情不愿,不过她知道沈童这人背地里手段⾼明,得罪他的下场,绝对是自掘坟墓。
于是乎,他的发小,风风火火赶来。
廖云飞便是那个可怜的家伙,外在跟內在都及不上沈童,平⽇里只有被沈童拿捏欺负的份,好事轮不上号,找茬每次他皆是不二首选。
在廖云飞赶来之前,闻人臻強撑起精神,洗了个澡。
这别墅虽然没车没食物,⾐服倒还是有的。
闻人臻⾝上的⾐物有酒味,发了烧的人不喜这种味道,沈童还是有些不放心,真怕他洗着洗着体力不支直接晕过去了。
他原本想要制止闻人臻如此愚蠢的行为的,但是他悲哀地发现尽管闻人生病着,自己竟然还是无法制服他,他的潜能还是大巨的,脫手甩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被他一个強硬的过肩摔给狼狈地摔倒于地,浑⾝的骨头像是被碾过一般,真疼。
他嘴上嘶嘶地叫嚷着爬起⾝,心里把闻人给骂了千百遍,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叫骂,收敛了些本⾊。
不过看闻人跨⼊浴室的路姿,又不怎么平稳,真怀疑刚才被人摔倒那一幕是自己的错觉,⾝体上隐隐的疼痛,就算他想催眠告诉自己是错觉,也比较难说服自己。
廖云飞到的时候,闻人臻侧卧在长长的组合沙发上,穿了一⾝休闲装。
半⼲的头发和这套⾐服削减了他的犀利和冷漠,添了几分柔和,使得平⽇掩盖于他气势底下的那份俊朗愈发彰显出来,清俊尔雅,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的贵气。
“云飞,你发什么呆,将他给扛到车上去。”
沈童见可以供使唤的人来了,唏嘘了一口气,这下自己总算是脫离了苦海,可以指手画脚了。
廖云飞没想到沈童报的地点是景园别墅,他可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因为沈童这厮限制了自己的时间,他必须在沈童规定的时间內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着实不易,电话里沈童只说需要帮忙,没说具体的。
廖云飞吃惊的是客厅沙发半躺着的那个男人,这不是闻人臻吗?
闻人臻在媒体面前向来低调,认识他本尊的人,倒是不多。闻人家三少的名声在外头极为响亮,廖云飞是沈童的发小,但不是闻人臻的,沾光了几次,才得以见过闻人臻几面。
但他却没怎么敢跟这个男人讲话,如说沈童是只狐狸,那这个闻人臻便是一头嗜⾎的猎豹,比起狐狸更可怕,狐狸狡猾,猎豹凶猛,都不是好惹的主。
“云飞?”
沈童眯起眼来,这厮是傻了还是残了,竟然对自己的吩咐,视若无睹,这也太嚣张了。
“噢。”
被沈童给唤回了神,廖云飞决定行动起来,虽然內心还是胆怯,总觉得这闻人臻不好相处。
有几次他跟沈童一块儿出来,他整个人冷冰冰的,向来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大家很有默契都不主动去跟他攀谈,免得吃闭门羹。他就偶尔跟沈童搭讪几句,一般不开口,寡言得很。
廖云飞对闻人臻的印象,就止于此,算起来,见面几次了,似乎还从未跟这个傲慢冷漠的男人说上一句话,真够孬的。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怎的,话说起来,沈童在自己这帮人中,也算是老大一级的人物了,但是他总在闻人臻而前吃瘪,闻人臻三言两语,便能将他那张口若悬河的嘴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私下里还讨论过这叫一物降一物,上天看不惯沈童的张狂不羁,总要派个人来收拾他,那闻人臻呢?也是不是需要一个人来收拾他?
廖云飞接近闻人臻,手就要搭上闻人臻的肩膀时,被闻人臻本能地给避开了。
“童。”
闭着眼睛的某人,抿了抿,哑着声音不悦道。
“闻人,⼲什么?”
沈童很配合地问道,还不忘比了比手,让廖云飞继续执行自己的命令。
廖云飞再次伸手,又被闻人臻给避开了,这下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撑起了眼⽪,眸中冷如霜,吓得廖云飞⾝子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用哀求的目光看沈童,‘饶了我吧,童大少。’
沈童忽然想了起来,闻人极为厌恶不相识的人碰触他的⾝子,看他的意思,是不愿意廖云飞担当扶他的重任了。
沈童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开心得还是太早了,忘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儿。
还是得亲自来,他真苦命。
廖云飞实则心境比沈童更为提心吊胆,他此刻尴尬局促得很,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到闻人臻了。
沈童使了一记眼⾊,亲自扶闻人臻,朝着傻站着的廖云飞吼道“傻子啊,快去开门。”
没瞧见他童大爷累死累活的,真进一点眼⾊也没,活该平⽇里被自己欺凌。
廖云飞忙不迭去开门,沈童费了好大劲将闻人臻弄上车,廖云飞开车,三个人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问了原因,将沈童给骂得狗⾎淋头,给病人服过期的药,发⾼烧还喝了那么多酒。
当医生提出“洗胃”的时候,闻人臻皱了皱眉“不要。”
他原本倒是安静,由着医生骂沈童,当医生出此言,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医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配合的病人,医生自然是坚持自己的“一定要洗胃,不然一定会有并发症。”
医生还不忘威胁病人,说重话。
闻人臻是谁啊,自然是不会将区区一个医生给放在眼中,他认定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童,你有胆试试看。”
他也不忘恐吓沈童,他知道沈童会有法子让医生放弃这念头的。
果真,经过沈童跟医生的一番⾆剑,医生屈于下风,廖云飞在一旁是看得目瞪口呆,今⽇他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杀人于无形,厉害。
沈童跟闻人臻双剑合璧的话,商场上的奇迹八成都要被他们两个给改写了。
闻人臻最后还是洗胃了,因为挂点滴退烧之后,他浑⾝起了反应,过期退烧药让他上吐下泻,整张脸⽩得骇然。
医生乐不可支,总算是恶人有恶报。
季璃昕睁着眼睛到六点,机手响了起来,她撑着半个⾝子,靠在头。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了一声,便挂掉了。
季璃昕眸中一凛,拨了回去,如今任何细小的微动,她都不会放过,到现在为止,那个抱走孩子的恶人还没跟自己联系,到底是有何目的?
加上昨夜那个梦魇,让她浑⾝都被吓出了汗。
她的內心,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这号码拨回去没人接,是个公用电话。
她在接下来三个小时內,又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而对方也没有再打电话来,这个号码响一声,她觉得肯定不会是人家打错这么简单。
她还是去了惑酒吧,酒吧早上因为没通知人来,君威他们一般都是下午过来准备的。
她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了宁柯的那个邮箱,想要查看下对方有没给自己发来回复了。
还没回复,一天的时间毕竟还没到,再说花一天查,确实有点短。
到十一点的时候,她从趴着的办公桌上爬起,发现收件箱內多了一封邮件。
瞳眸一缩,她心跳跳得很快,手指抑制不住颤抖,她深昅了口气,点了开来。
“孩子在丽人公寓a栋十三楼1324。”
丽人公寓?
虽然回国不久,但是季璃昕还是知晓丽人公寓的,丽人公寓是五年前建的,因为那边的小区附设了健⾝房、乐娱休闲区,当初那房子卖得特畅销,媒体报纸报道都上过。
丽人公寓,是在b市的,不在a市。
没想到短短一天之內,孩子由a市被抱去了b市。
此人在b市购置物业,极有可能是b市人,她所认识的b市人,就宁柯一个人而已。杜叔叔除外。
对方没有提帮忙,季璃昕也不好开口,毕竟对方已经给了有用的消息,私家探侦那边还没这么快传来。
“谢谢。”
她发了回去,对方没有回复,可能不在线上。
她想,自己先前找来的那几个保镖,很有可能会派上用场了,但首先自己还是要先去丽人公寓探下情况,营救工作,侦查地形,是极为重要的。
季璃昕将酒吧再度给君威,让那几个保镖跟自己分两路去b市,免得引人注目。
她花了⾼价,租了丽人公寓b栋十三楼1324的房子,那房子的地理格局极好,是跟a栋十三楼1324相对的,敌情的话,在这最适合不过了。
她让几个保镖住⼊了这里,待命。
而她自己租了丽人公寓a栋十三楼1326的房子,她要近距离观察那房子进出的人以及里头的状况。
1324跟1326,是偶数相邻的,两套房子都有台,季璃昕很満意台,这样若是有人出来,可以看清,这比屋內好多了。
一天观察下来,她发现隔壁1324进出的只有两个人,里面的不知道多少人,进出的是两个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混混。
跟那⽇君威描述的,应该不是同一类人,她也没看到君威形容的长发男。
这两个年轻人朝九晚五,拿公文包,她观察了一天,都开始怀疑那封邮件,是不是耍自己的,都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来。
而她自然也去过b栋1324观察,可是听保镖说一天下来,对面的窗帘都没拉开过,也是一无所获。
从物业那,她探听到b栋十三楼的1324住的是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也是租客,从一年前就开始⼊住了。
管理员大叔那里,季璃昕没去过问,她不敢擅自暴露行踪,万一被人察觉,就完了。
二三天,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三天晚上,她还接到了冷天澈的电话“你现在住哪里?”
他说他刚港香回来,想跟她见上一面,但是她出院了,也不知道住哪里。
还说刚到家,被小宁追问好久没见到她了。
想起小宋,季璃昕心微微一软,那孩子在冷家应该被照顾得很好,随即心一揪,自己生下的孩子,至今还未见踪影,她快急出病来了。
着实没心情跟冷天澈闲聊,他兴致极⾼,她心绪低落,但又不敢明显表露。
她知道,若是自己跟天澈托出,他肯定会揷手帮忙的,但是自己不能任何事情都⿇烦别人,再说孩子是被自己给弄丢的,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回来。
她想,抱走孩子的人,肯定跟自己玩的是拉锯战,想要让自己精神崩溃。
“蜡笔小新,你到底在哪里?”
他似乎今⽇铁了心,想要问出个所以然了,可能是真有了闲暇的时间。
“我有点事回老家了,过阵子回来。”
她知道天澈非要自己给出个能说服人的答案,她绝不能撒谎说自己在a市,因为a市,他主动找上门,谎言一戳就破。
她预感自己不会这么快离开b市的,她还要耐着子查看隔壁1324的动静。
打电话间,她不知觉推开了玻璃门,正要推开台,猛然发现对面台上有灯光,灯光不亮,但是映⼊她眼帘的却是一辆粉蓝⾊的摇篮车。
她探出的半个头,立刻缩了回来,就怕被隔壁台上的人给发现了。
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头,看清了隔壁台上只有一辆粉蓝⾊的摇篮车,没有人,摇篮车的罩子放了下来,看不清里头到底有没有婴儿。
她的脚步強行被收了回来,惊喜加,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了眉目了。
这1324并不是单单住了两个朝九晚五的年轻人这么简单,两个大男人单住的话,不可能弄辆摇篮车来装饰。
“季璃昕,你魂哪里去了?”
冷天澈的声音,似乎染上了一层薄怒。
她没过多计较,她一颗心依旧专注在了隔壁的台上,她从未如此迫切过隔壁的摇篮车中传出几声啼哭声来,好让她确信宝宝是全安无恙的。
“天澈,我现在有事要办,等我回来再说,就这样先,拜拜。”
没再给冷天澈说话的时间,她径自挂断了电话。
机手被她置于一旁。她想再确认下。
等到她再探出头的时候,那辆粉蓝⾊的摇篮车不见了。
看到空黑漆漆的台,她心里头不由浮现几许失落,但是值得活跃的是,总算有了新的线索,这隔壁的1324开始出现纰漏,有问题了。
她就不信里头的人耐得住寂寞,总不现⾝,这两个朝九晚五的年轻人除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在。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隔壁台上有人吵架,她晚上没有回卧室,而是僵坐着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所以,隔壁台上有人吵架,她一时间惊醒了,她将玻璃门推开了些,竖起耳朵,便于听清楚外头的吵架。
吵架声,是一男一女的,吵得有些烈,变调了一般。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人?”
她听到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走了孩子谁照顾?”
男的声音不咸不淡,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自生自灭。”
女的忍残地道。
16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