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心眼小
可是怎么可能呢,什么时候她弹地这么一手好箜篌了,她明明连宮商角徵羽都辨不清。
“素闻傅家排行最长的小娘子擅箜篌,大概就是这一位了吧。”突然有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说话的是个穿兰青⾊襕衫的士子,生得⾝形⾼大,面庞极有线条,两颊瘦削,浓眉朗目,很是英武,⾝上自有种刚之气。
虽然如今他这长相并不太受小娘子们,可众人依然不能否认他⾝上这样独特的潇洒之气,放在人群中也是很扎眼的存在。
“陆兄说的有理啊,大约就是傅大娘子了…”
“如此琴音,必是佳人。”陆成遥不由望着前方感慨,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趣兴。
有人立刻听出他弦外之音,说笑道:“陆兄素通音律,适才也是你第一个听到这琴音的,看来是与傅大娘子有缘了…”
陆成遥⾝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郞君蹙了蹙眉,他是二房里的独子四郞傅澜,陆成遥的表弟。
他往三堂兄傅渊望过去,只见傅渊听了陆成遥那话后脸⾊愈发黑了…
三哥必然也听出来了。
弹箜篌的人,并不是大姐。
那到底是谁呢?
傅渊没有说话,只说着:“诸位,请挪步吧。”
傅澜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三哥都不指正,那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就让表哥保留这个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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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兰,让大牛去城外妙法庵走一趟,问问李道姑,杜淮杜二郞何⽇会出游,去哪里?”
傅念君淡淡吩咐着。
大牛大虎两兄弟是过世的大姚氏留下的人,从前的傅饶华不喜他们生得耝笨丑陋,就打发他们去看门了,到了现在傅念君清点人手,发现生⺟留下的人也就这几个能用的,而且大牛大虎虽然憨直耝笨,对她却忠心。
继⺟安排的人,她可不敢重用。
仪兰不解:“娘子,为什么要请李道姑去打听?这样的事,咱们自己也可以…”
傅念君望了她一眼,只觉得她一脸天真烂漫。
“我把杜二郞的事揭到了明面上,你说四姐和⺟亲怎么看我?这満府里都是⺟亲的人,我去打听杜二郞,是不是送上门把把柄给人家抓?李道姑收了我这么多钱,也该为我做些事,何况她们这帮出家人,眼明心亮的很,东京大大小小世家后宅,怕没什么打听不到的。”
仪兰“哦”了一声“那您要寻杜二郞做什么?”
傅念君笑了笑“人家都这样踩到我头上来了,不把我和爹爹的名誉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多少要给他点教训吧,我呀,很是小心眼。”
那小子太卑劣了,竟跑去向崔涵之嚼⾆,也配做读书人?
她得让他吃点苦头。
李道姑也是个明⽩人,没两天就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十月五⽇的时候是天宁节,天宁节是太祖皇帝的诞辰,整个东京都要庆贺,场面虽然没有上元、端午等节⽇大,很多寺庙道观却也会选在这一⽇开斋会、布道场,寻个缘由热闹一下。
李道姑打听清楚了就让人带话给傅念君,杜淮天宁节这⽇就会和一班世家弟子往万寿观游玩,若是她有意,可以从妙法庵借道。
倒是很机灵。
这样一来,也没什么人能一口咬定傅家二娘子在万寿观出现过。
十月五⽇这天,傅念君自然就带着几个丫头小厮儿出府,到了妙法庵喝了一盅茶就换了一架牛车往万寿观去。
万寿观是皇家道观,观主皆是皇帝亲封的天师,虽然不如大相国寺般名头响亮,可是贵族弟子和女眷们,偏爱这里胜过大相国寺。
傅念君带着帷帽,跟着人流往观中去。
今⽇的万寿观香火极旺,观前的集会也很热闹,不仅设了乐棚表演杂剧歌舞,官府和市井的艺人也都争相汇聚,杂而不,热闹声不断。
“娘子,您小心些,这里人多…”芳竹和仪兰一左一右护住了傅念君。
“闪开咯,闪开啊…”
突然有吆喝声传来,便看见有几匹马跃过来,撞翻了好几人。
“别挡路别挡路。”
嘻嘻哈哈地又过去了。
马上似乎是几个年纪不大的郞君,有一个连帽子都歪了,他也不去扶,很有几分侧帽风流的意味。
“这不是齐郞君嘛…”
芳竹看着那一骑绝尘的人说道。
傅念君哂然,就是那个和她在名声上牵扯不清的齐昭若吗?
“那还有两个是谁?”仪兰眯着眼,没怎么看清。
“不晓得。”芳竹说:“跑得太快没瞧清,不过那两个骑术是比齐郞君好多了,瞧齐郞君,踩烂了人家一筐橙子…”
傅念君笑着摇头摇。
万寿观的斋会要价很昂贵,一人大概要一贯钱,和山下的酒楼茶肆自不能比,且要提前预定,因此往来的也都是豪门大户。
傅念君有李道姑先打过招呼了,因此得了万寿观后院一间小小的雅室休憩。
“这位娘子,还有半个时辰就有道长的讲道了,您且先等等,若要奉香,再唤人即可。”
“有劳了。”傅念君向小道童笑着点点头,看他红了红脸就退下了。
“娘子,您瞧这个,够不够结实?”
傅念君正垂着脚坐在门边,瞧着面对自己的一片蓊蓊郁郁的树林出神,觉着心情舒畅,就见大牛突然冒出来,拿着一碗口耝的木挥舞。
她忍不住笑道:“别急,人还没过来呢。”
大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被大虎匆匆忙忙拉走了。
“娘子,您还真要这么做啊?”仪兰忧心忡忡的。
“是啊。”傅念君笑了笑,向她调⽪地眨眨眼“放心,只有这一次。”
杜淮这种败类,还真不值得什么别的⾼贵的法子来腾折他。
蒙着头打一顿就是了。
傅念君轻飘飘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芳竹和仪兰的下巴都差点掉了。
她们娘子什么时候这么泼⽪了?
“大牛和大虎⾝手还不错,打就打了,抓不到证据他只能认栽。”
傅念君依然一脸无所谓。
他们是君子,可她是女子,她不求什么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