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水仙
“舅老爷是自己人,怎么可能看着沈家出丑呢?再说这个阿丁连被你踩了一脚都受不住,又怎会是燕嘴帮的⾼手,若真到了察院里,说起来也是窥偷过珍娘的人,于珍娘的闺名有损,舅老爷也必不乐见的!投鼠忌器不就是这个道理…”
她说完看着翠眉大眼垂手站在一旁的染秋,夸赞道:“这个丫头我看着体面的,既然是舅舅赏的,要不要的当然也由珍娘来决定吧…”
说完对沈际喝斥道:“还不快带了你的奴才出去!个没成算的东西脸都给你丢光了!枉你家老爷那么疼你,走!别在这惹舅老爷生气!”
沈际脸上带着掌印灰溜溜领着阿丁出去了,沈荞才和楠姐儿从屏风后面出来。
“珍娘,你也都听见了,这人要还是不要?”简氏声音里带着庒力,心想,沈荞一向柔顺没主见又怕长辈的,自己的态度她也该明⽩,也许不敢要。
谁知沈荞不假思索大大方方道:“谢谢舅舅,人我收下了!”
她真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松香的伤还没好,松果太年幼,江米是小秦氏给她安排的,也就柳妈妈还可依靠一下,从今天秦楦对待沈际的态度来看,他就是来给自己撑的,当然要把他当个靠山来用,他留给自己的人,也许能帮上忙。
染秋立刻一福,机灵的站到沈荞⾝边去了。
“那就好!不过染秋还算我秦府的人,她的月例银子理当由我来给,每个月月底我会派人送过来,等过两年她岁数大了要嫁人,也还是由我秦府来办…”
简氏马上笑不出来了,没想到秦楦还有这一手。
那这个染秋岂不是动不得说不得了?每个月来送月例?恐怕是来探消息吧!
秦楦真是脑子好心肠硬反应快,该翻脸就翻脸,该和稀泥就和稀泥,还真难对付!
心里不噤又气又悔!
“那就先这么办吧!天⾊不早了,我也不虚留你们了,回去给夫人带个好!青梅,把我给秦夫人准备的东西都拿包袱包好,赶紧去找二少爷,让他快把表少爷送回来!椿娘,就⿇烦你替我送客吧…”
秦楦一听,这个老太太是巴不得自己快点走。
不由微微一笑,恢复了舂风般和气恭顺的表情:“多谢老夫人盛情款待,秦楦感不尽,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还一定请赏脸到府里来坐坐…”
不等简氏说话,他又转向沈荞:“珍娘,舅舅年初八派人来接你!”
…
简氏脸一黑借口膝盖受了寒回內室去了,一人在屋里生闷气,小秦氏便代她将秦楦几人送出了垂花门外。
沈荞带着染秋柳妈妈几个步履轻快的回舂行阁。
“染秋,你多大了?”
“十五了!”
“你之前是楠姐儿的丫头还是舅舅的?”
“都不是…”她轻快的答道。
看着沈荞不解的表情,她在她耳畔轻轻说:“我是老爷特地带来给姐小的!”
沈荞脚下一顿。
特地?难道舅舅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再一想更觉得疑点重重,花园是舅舅提议去的,难道舅舅知道会遇到阿丁?但是阿丁是沈际的人啊。
舅舅这次本就来的蹊跷,楠姐儿也主动提出让自己去秦府居住,可他若是真的关心自己,又怎会这么多年不露面,若不是,这样尽全力的维护自己做什么?甚至不顾后果的动手打人,还得罪了沈老太太。
真是想不通啊!那就别想了,反正眼睛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等我眼睛好了,没有靠山也不要紧!
小秦氏坐在望霞阁里。
四齐正用红线把⽩瓷盆里的⽔仙扎好,防止它东倒西歪的。
“没有⽇头,它就疯长杆子,长的像麦子了…”
“施些矮壮肥便好了…”
四平进来对小秦氏说:“太太,钱姨娘确实去看过三姐小,就是绝食那两⽇的事情,说是送了点心过去,随后老爷就让人把松香送回来了…”
“她可以啊…几句话就能让老爷改变主意,看来姐姐的本事还是学到了几成的…”
“那咱们要不要…”
小秦氏一扬手道:“现在不行,秦楦这次还特地带了东西指明要给她,你们把她给我盯紧点就行了…”
“舅老爷怎么会关心起一个姨娘来?”四齐有点看不明⽩了。
“姨娘?只怕在秦楦眼里,我这个秦家的庶女还不如那个婢女呢,当年钱络儿是秦棉的贴⾝丫头,他也才多看她几眼…”
“太太是怀疑她会给舅老爷暗自递消息?”
“不然呢?秦楦今天过来,你看像是随便来闲逛的吗?来一趟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是巧合?”
四平和四齐脸⾊皆变,都不再言语。
“不过,沈际和珍娘的婚事,怕是真的要泡汤了…”小秦氏微微一笑,摸了摸才瓜子大小的⽔仙花苞。
“所以,钱姨娘还不能动懂不懂,人没有一定的好与坏之分,关键看她有没有用处,有些人虽不和你一条心,但他的举动有可利用之处,有的人看似跟着你护着你,却好心办坏事,这里面学问大了,你们慢慢学着点吧…”
“那个柳妈妈派人查过了吗?”
“查过了,她,原本就是先夫人留给三姐小的人,被太太送去外院了,后来借到四房去编竹器的,四太太将人还回来时正好三姐小院子里缺人,就回来了…”
“难怪我觉得眼…”小秦氏微眯了眯眼,拿了靶镜照照,鼻尖上一粒圆润的小痣增加了她面容的娇俏,使得她比同龄人看年轻,当年因为这粒痣,相面的非说有碍姻缘,差点叫人用石灰烧点了再用丝线勒掉,谁知道二老爷当年就觉得这粒痣可爱。
彼之砒霜,吾之藌糖。
“钱络儿不好动,她还是好动的,关键是,她太讨厌了…”小秦氏说。
“摆饭吧!”
舂行阁里,柳妈妈正在为她扎针。
为了让她快些复明,决定增加更多⽳位的刺。
“疼吗?”沈荞像一只刺猬,闭着眼盘腿坐在上摇头摇,这点痛算什么。
“就算割掉我一块⾁,只要眼睛能好,我也乐意!”
松香噤声不语,这哪是姐小该说的话啊,柳妈妈倒是不以为意,练的在每针上旋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