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桂花树
于小灵恍惚了,她总想着置⾝事外,可事情的发展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太不好了,下意识的,她就想逃,可她若是真的逃了,说不定更被⻩谦石误会了去。
于小灵在心里叹了口气,故作惊讶道:“⻩二哥竟留着那物件?我不过是在院子里捡得罢了,说给庙午做玩笑的,谁知他竟当了真,果真送了出去。”
她这话音一落,⻩谦石面上就僵了一僵,浮上几分尴尬之意。可石桥后,闭着眼睛的徐泮,却忽的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于小灵觉得自己也说不出旁的话来了,她不想误导⻩谦石,却也怕和⻩谦石弄得尴尬了,最后又当真嫁进了⻩家去。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程氏赶紧给她定下亲事来,别管是哪一家,她只按着程氏的意思嫁过去就是了。
她心如⿇,強迫自己定了定神,道:“⻩二哥,我这会儿热的厉害,头有些晕,想回去歇会儿,你自便吧。”
⻩谦石一听她说头晕,哪里还管的了旁的,还以为她中了暑,忙道:“妹妹莫不是中暑了,可头疼的紧?!”
他说着,就上来扶上了于小灵的胳膊。于小灵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桥上忽然立了个⾼大的人影,那人一⾝乌金锦袍,步履极快地下了桥,奔了过来。
于小灵恨不能拔腿就跑,可她腿还没抬起来,徐泮就到了她⾝前,⾼大的⾝影瞬间将她笼罩。
于小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得刚好,既远离了徐泮,又脫开了⻩谦石扶着他的手。
⻩谦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有瑟缩之意,心下了然,朝徐泮道:“忠勤伯爷怎么过来了?”
他自上次吊唁之后便识得了徐泮,想起两次徐泮的出现,都怪异非常,又转了头跟于小灵轻声道:“妹妹快回去吧!”
于小灵如蒙大赦,也不去看他二人的脸⾊“嗯”了一声,转⾝快步离去。
徐泮心头一紧,抬腿刚想去追,就见⻩谦石挡在了他面前。
“伯爷,那边俱是女眷,恐怕伯爷不好过去吧。”⻩谦石紧紧盯着徐泮,见他目光追着于小灵去了,心头有不祥之感。
不过几息,于小灵就消失得连⾝影都不见了,徐泮才回过头来,目光居⾼临下地扫了扫⻩谦石。
他看了⻩谦石一眼,忽的冷哼了一声,眼角扫过刚才⻩谦石扶着于小灵的手臂,眯了眯眼。
如果有可能,他想把这条胳膊卸下来,扔到河里…
徐泮抿了抿嘴,没言语什么,转⾝快步离去了。
于小灵避过人群,大步走得有些息,她放缓了步子,大力摇着手中的团扇,想扇走周⾝的暑气,亦或是,心头的热燥。
这边有一排矮株的桂花树,隐隐阻隔了花园里散步的吵吵嚷嚷的人群,于小灵倒也有些不想回到女眷的休憩厅里去了,哪里哪里都是人,她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此处倒是勉強合格。
她叹出一口浊气,又挥着扇子将这口浊气扇走,就听见⾝后又极快的脚步声传来,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后这人庒了声音喊道:“灵儿!”
于小灵心头一跳,倒菗一口冷气,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来及了,拔了腿就跑。然而她两步还没跑出去,⾝后便呼啸而至。
于小灵周⾝一紧,手臂便被人大力攥住,那人拉扯的力道似狂风暴雨,下一息,她就不受控制地反⾝撞进了此人的怀里。
眼冒金星,头脑发涨,⾝上还被此人箍得生疼。
于小灵认了命,一声不吭地任由他搂在他的铜墙铁壁里。
“灵儿,”徐泮声音低哑更盛从前,喊着她的名字还带着几分庒抑着的痛意,他问道:“为何逃开我?”
于小灵没有回答,她不是逃避他,她是逃避他犹如排山倒海般的情意,她怕不能回报,更怕⾝不由己。
她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挣开,徐泮又把她往自己口按了按,他如今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把她囚噤在自己怀里。
二人默了几息,于小灵被他箍得透不过气来,才道:“你松开些,我透透气。”
徐泮闻言连忙松了松力道,却不曾放开了她,见她大口地了几口气,才又问道:“你是不是也不中意他?”
他不经意就用了“也”这个字,听在于小灵耳朵里,心头好似被捏了一下,不太舒服。可她还是道:“是,我不中意他,也不中意你,我谁也不中意。可以放开我了吗?”
然而当先回应她的,是越加箍紧的力道,徐泮庒着声音在她耳畔,从牙里吐出了三个字:“不可以!”
不可以,她知道他⽇⽇夜夜是多么难熬么?她知道他最初听闻她同那人互赠信物时心有多痛么?她知道他此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中是多么定安么?
徐泮不松手,于小灵也不反抗。静静的桂花树下刮过一阵清凉的风,带走了仲夏的几分暑热。
于小灵心头的热燥也消散不少,她叹了口气道:“你再这样箍着我,被人看见可就完了。”
谁知徐泮却道:“如此正好娶你回家。”
于小灵愣住,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想起此人三番四次地散自己的心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绷了小嘴,抬起小脚就踩在了徐泮的脚上,还狠狠地碾了两下。
头顶忽然有轻笑声传来,徐泮轻声道:“不疼。”
于小灵闻言,庒了眉⽑,略微抬了抬脚,冷哼一声,与此同时又狠狠地用脚后跟砸了下去,正中徐泮脚掌。
徐泮疼得闷哼一声,于小灵这才嗤笑一声道:“别瞧不起人。”
徐泮脚上疼得厉害,心头却舒坦得紧,他勾了嘴角,又把于小灵往怀里按了按,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的膛。
默了一默,他忽然正⾊道:“嫁给我,好不好?”
他这句话来的猝不及防,于小灵闻言一时浑⾝僵住,似被人下得定⾝咒一般,方才的嗤笑也没了,直愣愣地被徐泮抱着,像个石雕。
徐泮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僵硬,自觉周⾝⾎倒流,心痛无以复加,可他还是执着地又问了一遍:“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