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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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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夏却没把方才药店里的事丢在脑后,她心中存着气。

  从韩彦说她是刘文叔远方亲戚时候就存着气。

  她知道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侍女虽说穿金戴银吃穿不差,可到底还是低,不过只是一个奴婢。

  所以韩彦没说出她是侍女的时候,她虽然有被冒犯的感觉,却还可以劝慰自己说他是怕别人看轻了她。

  可是等药店掌柜不信她们女公子的药方,还要去当面质问一番的时候,常夏终于忍不得了。

  她们女公子又不是要刘文叔的诊金才来的,难道还会故意治死他吗?

  怎么能把人想的这么坏。

  常夏也是读过书的。

  书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得分外清楚。

  那是《国语·越语下》的话“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看轻她不要紧,她本来就是奴婢,但是看轻女公子甚至怀疑她的用心,这让常夏怒火冲天。

  她预备好好的把那掌柜的骂一顿。

  可是那个韩彦又接话了。

  他什么意思?

  是不是也觉得她们女公子是胡开的药方子,怕女公子被那掌柜的说的下不来台?

  这都什么人。

  常夏越想越气,也不理韩彦,出了门就疾步而行。

  韩彦先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当常夏着急回去。

  等追上去后才发现常夏満脸怒气。

  他又惊讶又不解,但是转念一想就明⽩过来了。

  他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们家女公子,也没有看轻你。

  只是文叔这病已经这样了,谁都没有治好的把握。

  你们家女公子肯来治,便是文叔的福气。

  你们家女公子是世家大族的贵女,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了,说不得会全跑过去看热闹,到时候说不得会冒犯你们家女公子。

  若是让文叔知道因为来治他,惹了这些人对你们家女公子的闲话,他肯定会愧疚难当。”

  医者到底是业,一般的女子学医或许还没有什么,可是一国翁主的女儿学医还亲自诊脉,这可不就是稀奇吗?

  常夏听了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

  不论女公子治不治的好,都对女公子的名声没什么帮助,反倒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一向是个机灵的,不过是气极了蒙住了心才犯了回傻,当下便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轻声道了句抱歉。

  韩彦愕然,而后笑了。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没什么抱歉的。”

  他的笑声很轻快,显然是真不在意。

  常夏也笑了。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刘文叔的房里。

  郭圣通看了他们抓回来的药都没错,便叫常夏去煎药。

  煎药要半个时辰。

  在这期间,所有人都只能等着。

  刘文叔刚吐了⾎,难受的很,郭况和韩彦就出去说话。

  郭况问他:“文叔得了这样大的病,他家里人不知道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来?”

  韩彦叹气“文叔不肯。他说治不好的话,家里人来了也没办法,不光为他难过,还得叫他们为来常安的盘东借西借的。”

  郭况默然,他理解刘文叔的想法。

  可是他做不到。

  他想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嚎啕大哭,要阿⺟和阿姊都⽇⽇伴着他才行。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吧。

  他们想的太多,实在太多。

  只想着不给家里添⿇烦,却没想家里人会多难过。

  他们两个沉默地站了半响,直到常夏煎好了药送进来。

  “一⽇三次,每次两升⽔煎成一升⽔,先吃上两⽇看看。”

  郭圣通一面看着刘文叔吃药一面对韩彦道。

  韩彦点头。

  而后也看向刘文叔。

  如果刘文叔吃了没事,说不得这药方子还真能起点作用。

  可是那⽩及是肺痈忌用的,文叔吃下去不会即刻就死吧?

  他很担心。

  他看了郭圣通一眼。

  郭圣通很镇定,丝毫见不出担忧的样子。

  于是,韩彦的心也安了点。

  他不知道郭圣通这个人越是紧张越是不愿表露出来。

  她心里也庒着块巨石呢。

  这个药方子她是不敢用的,她不肯定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她的先知从没骗过她。

  她只能试一试了。

  刘文叔不知道这些,他慢慢地喝完了药。

  郭圣通和韩彦及常夏都紧张地看着刘文叔,生怕他喝了这药下一刻就死了。

  好在他们等了⾜有半个时辰,刘文叔都没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药有些作用?

  韩彦的眸子里不免有了些喜意。

  他看向郭圣通。

  既然没事,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郭圣通长出了一口气,起⾝道:“那我和弟弟便先回去了,若是病情有什么反复便去通知我们。”

  说到这,她想起刘文叔⾝边也没个使唤的人。

  若是真有事难道叫韩彦去叫门吗?

  韩彦又不是奴婢,能照顾刘文叔这么些⽇子已经是他作为朋友的道义了。

  于是她把弟弟⾝边的一个家人子留在了这里,一来跑跑腿传递一下刘文叔的病情,二来也照顾一下刘文叔的起居。

  她没有想到,她为什么要为刘文叔这般设想周到。

  韩彦想到了。

  他看郭圣通的眼神就有些讶异。

  不过想到郭圣通还只是个小女孩子,他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而是由衷地感叹郭家姐弟的心善。

  刘文叔病中⾝体虚弱,走不得几步路,于是便由韩彦送了他们姐弟俩到门口坐车。

  回去的路上,郭圣通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有些心不在焉,出神想着什么。

  郭况以为她在担忧开给刘文叔的药方子,也不去烦她。

  他不知道郭圣通没有担心刘文叔的病。

  她在想自己的先知。

  之前心悬的⾼⾼的时候,也无暇他顾。

  此刻安静下来之后,她忍不住想突然出现的先知真的是凑巧吗?

  回到家后,⺟亲问了几句话见郭圣通实在是累得慌便叫她回去歇了。

  知道女儿开了药方子用了药,⺟亲心里很是担忧。

  这几百年都没人治得好的病,女儿能治好吗?

  若是治不好,女儿会不会难过失望?

  至于刘文叔的家人会不会因为没有治好来闹,⺟亲一点都不担心。

  若是她的族人都是这般模样,那也难怪大汉会亡了。

  两天后,留在刘文叔那照顾他的家人子来送信,说是刘文叔⾝热渐退,咳嗽减轻,咯吐脓⾎渐少,像是要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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