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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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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听着婆⺟笑着说想让那孩子回来,也好给她膝下有靠,立时火冒三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火气,刺了出来:“只要是夫君的孩子,便都是我的孩子,这话原是不错的。

  可请问⺟后,那孩子⺟亲是个什么⾝份?”

  这是在说问雪始终只是婢女,不曾⼊得刘氏门,孩子是未婚生子,实实在在的奷生子。

  之前把孩子过继出去,已是看稚子无辜最大限度地保全孩子了。

  如何还可能把孩子接回来养?

  说道理李昭宁自然是说不过儿媳的,可又实在舍不得孙儿——

  那孩子昨天怯生生地问她:“您真的是我祖⺟吗?可是为什么不要我?”

  孩子有什么错处?

  凭什么遭这样的罪呢?

  她心酸的说不出话来。

  当即下定了决心要接这孩子回来。

  儿媳进门到现在也还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不催她,只是把这孩子接回来给她先养着带带运,该是没什么话说才是。

  却不妨她才开了口,儿媳就怒不可遏,好像给了她多大委屈似的。

  这孩子的事她一早就知道,又不是不知情,有什么好委屈的?

  难不成还真以为过继出去了就不是她的孙儿了?

  那⾝上流着的是得儿的⾎啊!

  从前不过是情势所迫,哪有叫别人一直养着自家孙儿的道理?

  她原想着只要儿媳同意了,夫君也就没有什么恼火的理由了,这事也就顺顺当当地成了。

  而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儿媳,⽇后会待她更好些。

  可她竟然说不,竟然跟自己发脾气。

  李昭宁越想越气不顺,当下冷笑连连,甩手进了內殿,不肯再叫李氏在跟前说话。

  李氏只得出来了。

  等刘得晚上回来后,她把⽩天的事告诉了刘得,希望刘得能明确表态,站在自己这边。

  但他却愣了愣,说了句那就委屈你了。

  委屈你了?

  她是告诉他这事,什么时候说她要同意了?

  委屈和愤怒在她心头翻滚着,她心都凉了半截。

  当初回门时,⺟亲问她过的好不好?

  她垂首低眸,声如蚊蚋“好…”

  为了叫⺟亲放心,她忍着羞意又补了两句:“夫君待我很好,婆⺟也很慈爱,我在真定过的很自在…”

  ⺟亲听了,边有了些笑意,但眉头仍是轻蹙在一起。

  李氏知道⺟亲还是在担心那个过继出去的孩子,她觉得⺟亲多虑了。

  可⺟亲是因为疼爱她才这样,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叫⺟亲不要担心?

  还是顺着⺟亲说自己也担心?

  都不对。

  她大嫂见了,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劝慰⺟亲道:“要我说,刘氏就算是有那一桩不⾜,也能被旁的填平。

  就说不纳妾,几个人家能做到?

  小姑的福在后头呢。”

  真定恭王刘普至死只有王后杨氏,长子刘杨继了⽗亲的痴心,哪怕王后李昭宁只生下了一子,也未曾纳妃。

  便是翁主刘旻也是个一心一意的,盛年守寡到现在不曾再嫁。

  李氏嫁到这样的人家,虽说要为个奷生子膈应,但总比妾成群、嫡庶不分的人家要好的太多。

  李⺟听了这话,终于缓缓吐出了口气,拉着李氏的手道:“我的儿啊,但愿是⺟亲多想了。”

  李氏笑了笑。

  她那时是很有自信的,觉得⺟亲早晚会感慨她嫁的不错。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婆⺟竟然想把那孩子接回来让她养,那她成什么了?

  不知该有多少人笑话她。

  她当作指望的夫君却说让她委屈一下,就听婆⺟的得了?

  怎么能就这么忍了呢?

  她从前是做过错事,弄得姑⺟很不⾼兴,叫婆⺟教训了她一顿,带累的夫君也颇有微词。

  可是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叫她从此就忍气呑声做人吗?

  ⺟亲说过,你让一步,别人就会进十步。

  她平复情绪后,叫贴⾝侍女想法往真定王耳边透了透风。

  她知道,她公公虽不从不管后宅事,又极尊重婆⺟,但却是个极重规矩之人。

  若不然当初那孩子也送不出去,婆⺟那会必定就是极想留下的。

  婆⺟是长辈,她不好忤逆她,但借力打力呢?

  隔了一⽇,李氏再去婆⺟宮里时,她果然不提要接那孩子回来的话了。

  她松了口气。

  却没成想,今天来问安时婆⺟叫出五个美貌婢女叫她带回去。

  她宮里又不是缺人,婆⺟的用意昭然若揭。

  这是要叫夫君收房。

  李氏立时跟咽了死苍蝇一样恶心起来,子曰己所不勿施于人。

  公公宮里没有半个嫔妃,也不见婆⺟贤惠,显见得也是⾼兴公公这般专一的。

  可到了儿媳这里呢?

  就因为她不愿意接那孩子回来,便要这般恶心她吗?

  她不肯带这些婢女回去,说宮中不缺人手,公公也素来不喜奢侈无度,还是不讲这些排场的好。

  她不点明这些婢女的真正用途,装糊涂说是要伺候他们的,又抬出了公公来。

  婆⺟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原是想着你要是有了⾝子,怕⾝边人不够使唤。

  但既这么说,也是正理。”

  而后便推说累了,让李氏回去。

  李氏怎么会听不出来婆⺟是在挑剔她还无所出的事情?

  可当下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得笑了笑,说句您休息然后走了。

  回去的路上,李氏越想越委屈。

  婆⺟自个儿子嗣上也不顺利,只生了夫君一个。

  公公也不曾纳妃,始终敬爱着她,给她体面。

  她又不是三四十,生不得了。

  怎么就又是挑剔她没有生养,又是想往夫君房里塞人?

  这是什么道理?

  天底下的好事只许她一个人占着?

  李氏心中的怨怼越来越多,又想起了出嫁前⺟亲的担忧,悲从心中来,当下不管不顾地就哭了出来。

  她还要什么脸面呢?

  就是被婆⺟听见了骂她也不怕。

  大不了和离了回家去。

  她⽗⺟那般疼她,兄嫂也爱怜她,她再不再嫁都是可以的。

  只是有些舍不得夫君——

  即便他不向着她,但她心中始终还是有她。

  她一时怨自己当初浅薄,一时又恨当初没有听⺟亲的话,哭到后来险些背过气来。

  就在这时,姑⺟来了。

  李氏还当姑⺟见了她哭也得刻薄刻薄她,说什么好端端在外面哭像什么样子的话。

  她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想着怎么反击姑⺟。

  却没成想姑⺟竟也不问她怎么了,只柔声安慰她。

  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叫她为了⽗⺟也要爱惜⾝子,别哭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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