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恶心
郭圣通想也没想地就答道:“不要。”
李思柔比郭圣通大一岁,今年九岁。
她⽗亲同大舅⺟同族,七弯八绕的也有些亲戚关系。
李思柔格娴雅文静,逢着郭圣通来时,大舅⺟怕郭圣通无聊便总爱唤她过来给郭圣通作伴。
只是,郭圣通并不怎么喜李思柔。
一来二去地,大舅⺟也明⽩过来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玩不到一处去,就不怎么请她过来了。
刘得哦了一声,反应了过来:“桐儿你不喜她啊?”
何止是不喜啊,简直就是讨厌好吗?
郭圣通含糊地唔了一声,并不准备就此深谈。
刘得却好奇起来,有些刨问底起来:“你为什么不喜她啊?你们年纪相仿,李思柔格又温柔大方,我见她处处还顺着你,怎么会处不来呢?”
郭圣通忍不住瞪他一眼,就是因为什么都顺着她才讨厌好不好。
她心下烦躁起来,懒得和刘得分说,霍然站起⾝来:“我困了,回去歇着了。”
这些女孩子间的事和他说,他也明⽩不了,⽩⽩浪费口⾆。
刘得望着她的背影,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同郭况道:“你姊姊脾气不是说好多了吗?”
这话说得郭况不⾼兴了“我姊姊脾气怎么了?我姊姊脾气最好最温柔了。”
刘得失笑,无奈地附和道:“嗯,你姊姊脾气最好。”
天朗气清的六月,清风无力屠得热。
湛蓝深邃的天穹上,烈⽇⾼悬,晒的郭圣通在太底下没走多大一会就被进了回廊中。
别院深深夏风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沿途的景致叫郭圣通的心情渐渐舒畅起来,她心下又好笑起来:表哥不过就是问问,有什么好不⾼兴的。
旁人看来的确都会不解,李思柔脾气何止是温柔啊,简直就是没脾气,跟她一块玩时,无论⼲什么都只会笑盈盈地说好。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就和她相处不来呢?
可郭圣通就是不喜她,不喜她明明抗拒亲近她,却非要在人前对她做出一副亲热模样。
李思柔以为她看不出来,但是她那一低头间眸中一闪而过的委屈早就出卖了她。
偏偏扬起脸来时,却又是那副亲热不已的模样,一口一个桐儿妹妹。
郭圣通只觉得一只死苍蝇噎在喉间,呑吐不出,叫她恶心的不行。
既然不喜她,别和她来往就是,有什么好委屈的?
大舅⺟又没有強按着她的头她,从来都是叮嘱她不要欺负思柔姊姊。
思柔姊姊…
一想到她被迫叫一个不喜的人姊姊,郭圣通心里就噤不住窝火起来。
偏生这股火还是无法对人言说的,旁人听来只会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想真定翁主的这个女公子果然不好相处。
郭圣通心气不顺地回到了听⽟轩,裹着气倒头睡下。
直睡到傍晚时分才被常夏唤起,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坐起⾝来。
碎金般的光斜照进来,満室通亮,漆木红案上紫金釉花瓶中纯⽩的茉莉花馥郁人。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郭圣通心底那点莫名的愤懑早就弥散了,她心情悦愉地起⾝更了⾐去到前殿用晚膳。
郭圣通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彼时她⺟亲已经回家去了,大舅⺟留她和弟弟郭况在王宮玩一阵子。
她们姐弟每年总会在这住上一段时⽇,⺟亲放心的很,不过叮嘱了几句要听话就登车而去。
文讲席和梁啂医在⺟亲到家后便被送了过来,好叫她不至于耽搁了进学。
至于郭况的学业,则是给了表哥刘得的讲席一块担待着。
午后清风幽幽,一路穿堂而过,拂去殿中滞住的热意,叫人只想伴着廊下云雀的美妙歌喉沉沉睡去。
郭圣通刚要阖上眼帘,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
她舒了口气,睁开眼睛。
是羽年。
“女公子,李家女公子来了,王后请您过去。”
李思柔来⼲什么?
这次大舅⺟都没有请她,她不应该松了口气吗?怎么还跑来?
郭圣通忍住心下翻腾的烦躁,起⾝更了⾐往大舅⺟寝宮去。
她到时,里间的说话声一句不落清晰地传⼊她耳中。
“听说桐儿妹妹来了,我想她的很,没经王后殿下传召便贸然前来,还请王后恕罪。”
想的很——
郭圣通心下立时一口气涌上来堵在口,她真想看看李思柔说出这番话后是不是又埋下脸咽下泪⽔?
既然都没人叫她来,为什么还要送上门来扮这副小⽩菜地里⻩的可怜样呢?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离了她就不行?
真是好笑。
郭圣通心下冷笑连连,脸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
左右她就是这样坏脾气的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气呼呼地进到了里间,胡给大舅⺟行了一礼就跪坐在了大舅⺟下首,望着冲她一脸笑的李思柔真是満心厌恶。
李思柔穿着月⽩⾊云⽔纹的曲裾,整个人像开在幽室里的一枝梨花,清丽非常,一眼望过去谁不赞一句大家闺秀。
但郭圣通瞧着那一脸挂在面上敷衍的笑,整个人都快被恶心透了,她完全忽视了李思柔的笑脸,转过脸来同大舅⺟撒娇:“我刚要觉睡,您就把我叫过来,一会不给我点好东西,我是不会走的。”
大舅⺟笑着道:“你喜什么就拿什么,还有什么好和大舅⺟说的。”
说完这话,她便望着李思柔对郭圣通解释道:“你思柔姊姊听说你来,特意来看你。”
郭圣通哦了一声,继续自己的话题:“这话是您说的啊,那我要是拿了什么您心爱的,可不许反悔。”
大舅⺟好笑地道:“能有什么赶得上我外甥女⾼兴?”
郭圣通⾼兴起来,扑上前去抱住大舅⺟的脖子甜甜地道:“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不过我现在还什么都没瞧中,等瞧中了再说吧。”
大舅⺟啼笑皆非,无奈地道:“行,都依你,都依你。”
直到郭圣通走,李思柔都没能揷上一句嘴。
李昭宁心下明镜一般,知道是外甥女不愿同她玩,也不好说外甥女,嘴上只得胡敷衍了李思柔几句打发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