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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纳妃?(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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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近午时,光明媚。

  窗纱全被束起规规矩矩地躺在金钩里,柔和了一地光影。

  紫檀木雕云蝠番莲纹架几案上摆着的芙蓉⽟石摆件经光点透,越发栩栩如生,引得人都想俯⾝去闻闻有无花香。

  郭圣通愣愣地望着⾝前拜下的女子,或许是她迟迟没有叫起,女子心下惶然头低的更厉害了,只留下一截细⽩莹润的⽟颈在人视线里。

  青素服侍郭圣通的时间还算不上长,她摸不清此刻皇后走神是为了什么,更不敢贸然提醒皇后,她只得望向羽年。

  羽年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年轻夫人确实美,可皇后再惊也不至于愣神吧。

  她往前挪了半步,揪了一把郭圣通的袖子:“殿下,这是护军都尉马成的夫人——丽华。”

  马成?

  那是谁?

  真爱怎么会成为他的夫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郭圣通好容易回过点伸来,她心间汹涌着万般情绪,但到最后不过化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命运真是弄人,她之前卯⾜了劲想要用最好的精气神来见真爱。

  她想告诉刘秀和真爱,你们愿意怎么恩爱就怎么恩爱,这一世我既不会掺合在你们中间,也不会成为你贤惠大度的名声。

  我想要什么,我都会靠我自己去获得。

  但现在…

  不管了,⽔来土掩就是。

  她上前亲自扶起丽华,语气中有些歉疚:“方才有些头疼,心思恍惚了。”

  丽华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眉目清晰地浮现在郭圣通眼前。

  这一刹那,郭圣通终于懂了什么叫光四

  丽华在梦中已经惊过她一次了,可是再见她仍然不能抵抗她的美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的脸。

  真是大美人。

  诗经中那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句套到丽华⾝上依然适用,毫不夸张。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的大美人,她一个女子见了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何况男子?

  而且前世的记忆告诉过她,丽华不是徒有其表的人,她拥有的不止美丽,还有智慧。

  骄纵惯了的她输给这样的人,也算不得冤枉。

  真是奇怪。

  她竟有些想笑。

  她以为她终于见到真爱后怎么都会有些厌恶她的,可她竟还真的没有。

  她对丽华的第一印象甚至还好的。

  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也不例外,她也喜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

  她在打量丽华的时候,丽华也在打量她。

  原来这就是皇后啊。

  颜⾊不过中上,唯一过人的大概就是那瓷⽩通透的肌肤了。

  丽华还在南时便时常听人说起她,而这后面往往还跟着一声叹息。

  叹息什么丽华是明⽩的,不过是觉得她错失良机了。

  她的表哥邓晨是陛下的二姐夫,因着这层关系,她听人说她很早就见过陛下。

  是的,听说。

  她自己全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她那时候才**岁,什么都还不懂,怎么会去留意一个偶然瞟到的陌生成年男子?

  可大家都为她惋惜,都觉得她有过近⽔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每到这时候,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谁能一早就知道刘秀能为帝?

  还有——

  这些傻子,真觉得美貌就能那么无往不利吗?

  倘若她是刘秀,她也会选择出⾝⾼贵能助她尽快在河北站稳脚跟的真定郭氏之女。

  红颜再好,终会老去不是?

  等着天下在手,还不是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

  所以,她半点也不觉得可惜。

  她甚至还同情这个素未谋面的郭皇后,政治联姻其中的苦乐哪是旁人能懂的?

  那些替她叹息的人大概也觉得郭皇后的恩宠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她们叹息到了她大哥跟前。

  她们委婉地暗示大哥,可以把她送去当个宠妃,来为家族谋取更长远的利益。

  大哥怒发冲冠,狠狠地把她们训斥了一番。

  大哥说她是氏嫡女,哪能屈居人下?

  她躲在门后忍不住跟着点头。

  是啊。

  哪怕是仅次于皇后的夫人,也还是妾室不是?

  她不想做妾,她也不能做妾。

  于是,她在去年的舂三月嫁给了前来求娶她的护军都尉马成。

  都尉官职已经算不得低了,何况是天子近军的都尉。

  马成生的又英武⾼大,和她正是良配。

  但马成还是觉得委屈了她,在新婚夜时他对她许诺这生不论贫富贵永不相离。

  她笑着应好,心里的涟漪一圈一圈慢慢地漾开去。

  皇后能像她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不能。

  皇帝注定了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所以,丽华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了,更没有遗憾。

  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她笑望向皇后,语气低柔:“不碍事的。”

  皇后还之以笑容,又问起她的夫君和⽗⺟来。

  她一一答了,很快便结束了和皇后的会面,被领到坐席上去。

  她捧着热茶慢慢喝着,心不在焉地听着⾝边人的寒暄,想到方才皇后的失神目光不由自由地又绕到了皇后⾝上。

  皇后还在和人说话,神⾊自若。

  丽华一点都不相信皇后的失神是因为头疼,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震惊。

  震惊什么呢?

  难道南氏的流言都传到皇后耳朵里了?

  丽华思及至此,不免有些薄怒。

  那些长⾆妇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搬弄是非,说些有的没的。

  可不说她如今已经嫁人,就是从前云英未嫁时她也决计没有这个心思。

  宁为穷人,不为富人妾。

  好好的正头夫人不做,去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她图什么?

  夫婿疼她敬她,又没有婆⺟妯娌,只有个年纪尚小的妹妹,和她关系和睦融洽的很。

  她虽是嫁了出去,但比在家时却更自在,因为一切都由她做主,她对如今的生活再満意不过了。

  皇后应该不会这么傻,真觉得她有别样心思吧?

  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

  …

  夕西下,郭圣通送走満殿客人,疲惫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羽年和青素服侍着她更⾐卸妆后,她歪在软榻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见她眼⽪渐沉,羽年抱来一薄被往她⾝上搭了,和青素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郭圣通真的很快睡着了。

  但睡的不沉,总觉得口堵得慌,四肢无力,想动还动不了。

  睡到后来她有些不上来气,她想醒又醒不过来,想叫人也张不开嘴来。

  她想:这是不是就人常说的鬼庒

  听说这时若有人来,就能破局了。

  可没有她吩咐,羽年是决计不会进来的。

  她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决定先不想这个了。

  她的思绪绕回到了真爱…嗯…丽华⾝上。

  从前她是不知道名字,但现在知道了还叫人外号好像不太好是吧。

  虽然…真爱也不可能知道…

  真爱怎么会嫁人了呢?

  她不是刘秀的青梅竹马吗?

  他们不应该早就情愫暗生吗?

  正因为这样,前世时刘秀才会把皇后的位置留给她。

  哪怕他明知道她当不了这皇后,也得留给她。

  那是他待她的一番心。

  她拒绝了后位,换来了刘秀对她的愧疚之心。

  他后来把这份愧疚之心写进了诏书里,他想告诉天下人她是可以为后的。

  可这把她郭圣通置于何地了?

  她想前世的她初听这个消息时,定然脸⾊惨⽩,如坠深渊。

  从前的甜言藌语你侬我侬在这一刻凝聚成飓风,在她脑海里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过,吹得她头昏脑,意识模糊。

  她定然是想哭的吧,但或许是失望太甚,也或许是她可笑的骄傲不容许她哭出来。

  她一直熬,一直熬到笑请刘秀废后才哭出来。

  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泪如雨下时,心底是如何地绝望,没人知道。

  就连现在的她都不敢往深了想,她怕那股心如死灰叫她也跟着绝望。

  这世的她在一点点窥探到前世模样后,一面绷紧心弦,一面刻意结诸将家眷,为的就是反击刘秀和丽华。

  可究竟哪出了错?

  为什么丽华嫁了人?

  是因为她这世去了长安吗?

  而丽华在此之前又和刘秀不认识?

  若不是如此,丽华怎么会另嫁他人?

  这么说的话,她的命运不也跟着也彻底改变了吗?

  郭圣通知道,刘秀即便以后再见到丽华,不管如何被惊,哪怕是一见钟情,他也会着自己放下。

  因为,他不能夺臣

  命运就这么轻易地被改变了吗?

  那她之前这么久的忐忑不安算什么?

  她忽地想哭,为前世的自己哭。

  前世的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她要提前几年去遇见一个人,才能避免一生的悲剧。

  她躺在榻上,想起前世的自己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一直躺到天黑,躺到刘秀回来。

  他进来后才终于让她从痛苦的鬼庒中挣脫出来。

  他坐到榻边,温柔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桐儿,起来吧,用过晚膳再睡。”

  她用尽了全⾝力气,终于睁开眼来。

  他没叫人进来,亲自打⽔过来服侍她盥洗。

  用过晚膳后,他叫把刘疆抱来,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这是⼲嘛?”郭圣通问。

  刘秀笑:“庒岁。”

  远古时以为小孩易为名为“祟”的妖魔所害,故须庒祟。

  后渐渐走音,变成了庒岁。

  不止庒岁,还得守岁呢。

  但郭圣通和刘秀今天都累的慌,没有守岁的意思。

  读了半个时辰书后,两人便躺下了。

  刘秀问她:“今天顺利吗?”

  她道:“顺利。”

  她把觉得彭宠夫人颇合眼缘的事情告诉了他:“王夫人慈眉善目的,我一见就喜极了。”

  她并不准备瞒刘秀,却非殿里发生了什么刘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自己告诉样他,倒显的她光明磊落。

  如瞒了才像是真的另有所图。

  “以后多叫她进来说话吧。”刘秀道。

  她在幽微的光影中点头“你呢?”

  他说他也一切顺利。

  嗯…

  似乎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但她不知道怎么了,忽地极想在他面前提起丽华。

  或许是丽华另嫁,也或许想起了他在真定王宮舂影堂掷地有声的誓言,她竟有了一种浑然不顾的勇气。

  她想知道,这世的刘秀究竟知不知道丽华。

  她试探着提起:“今天我还见着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他偏头过来看她。

  “丽华,她也是南人,你不认识?”

  她等待着他的回答。

  静寂无声的夜里,她猛然紧张到了极致。

  一层薄汗由心底渗出,渐渐弥漫到背后,弄得她⾝上很不舒服。

  但她不想动,她全⾝心地等待着刘秀的回答。

  “丽华…这名字好像有些悉…”他蹙眉,但并不深想。

  她心下的弦已被拉到极限,她不想停下来,她只想知道答案:“就是生的特别美的,南氏的嫡女,不认识吗?”

  这一下,刘秀终于想起来了。

  家女公子啊…

  确实见过。

  他点头,而后又对郭圣通的态度感到奇怪:“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认识她?”

  她笑:“这样的大美人,我觉得你肯定认识啊。”

  他有些好笑:“我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什么样子倒还真没见过。”

  他问她:“你怎么会见到她?她嫁给谁了会来拜见你?”

  她告诉他丽华嫁给了护军都尉马成。

  他哦了一声,说了句好。

  她从头到尾仔细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脸上会不会出现一种叫遗憾的情绪。

  但是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他没有隐瞒情绪的必要。

  那么,这世的刘秀和丽华真就这么错过了吗?

  郭圣通冒起一股不‮实真‬感。

  可事实摆在眼前,刘秀一直以来待她的好更是历历在目。

  他从前的誓言为真,那么该轮到她敞开心扉了吗?

  真的可以吗?

  她陷⼊了茫中。

  …

  出元宵后,刘秀先是二次大封功臣,而后封自家人。

  刘演被追谥为齐武王,刘仲被追封谥为鲁哀王。

  刘⻩被封为湖长公主,已逝的刘元被追封为新野长公主,刘伯姬被封为宁平长公主。

  本来一切到这完美无缺,但生活嘛总得起点风浪。

  是的。

  有人上书为子嗣绵延的理由请刘秀充盈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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