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惨淡经营
⽟珩⾝一顿,立即知晓这话该是秦羽人有意讲给自己听,转⾝,揖礼到底:“先生,”这次,他不着急走了“先生能否为晚辈卜上一卦?”
秦羽人回头看他,笑:“殿下所求何事?”
求什么?
他所求的就是那龙椅之位。
坐上那⻩金的椅座一统大业,对他来说,是华灿灿如闪烁在天空的星辰。
不,这龙椅比星辰更可贵,是明月,世间仅此一轮的明月,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瑰宝!
看他双目低垂,抿着的嘴上有一丝筹措之意,秦羽人笑道:“这一⽇一人只卜一卦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七皇子定已经知道今⽇我那徒儿为你起过一卦的事情,若你真还所求,明⽇再来寻我亦可,我为七殿下留下此卦。”
⽟珩长揖到底:“多谢先生。”
一路下楼,楼上还在反复念着“君子以自強不息…以厚德载物。”
自強不息,厚德载物。
一念善,吉神随,一念恶,厉鬼跟。
⽟珩覆盖下眼帘,在二楼处,扶着栏杆扶手,整个人沉沉静静、整颗心翻翻滚滚的站了一会儿。
此刻,有一瞬间觉得,他自己上辈子走了一生的夺嫡之路,败了,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多年的,惨淡经营,竟是全错的…
下了楼,宁石见他面⾊在夜⾊中越发的⽩,上来:“七爷?”
“我们回别院。”⽟七脚步一拐,直接往皇家别院去,本不做停留。
宁石看了观星台上的⽩⾐人一眼。
自家少爷上了楼与下楼时,在那观星台上只待了极短的时辰,到底是什么话语,能让自家少爷不去寻秦相,不去告诉秦相自己被此刻所掳的事情了?
秦羽人看着⽟七出了紫霞观,伸出手,朝天做个揖:“天尊,在下看见这⾝带紫气之人了,他额中黑气消散,这次凶险之后,确实已经改命,望这次他能从中悟道。”
从观星台上下来后,他站在通红的石柱旁又看一眼漆黑天空,对一旁小道人说:“你去告诉秦相,今⽇有人在紫霞山为非作歹,掳走了七皇子,都要吓死老道我啦,以后再出个这种事儿,老道就甩下这道观、脫了道袍下山吃⾁哩。”
⽟七一路返回别院,紫霞中的皇家别院是栋三进宅子,旁有游廊一通到內院。
走到游廊中途,他脚步顿了一顿。
宁石见自家少爷在岔道口停了脚步,上前两步,轻声道:“季六娘子现下住在明兰院中。”
⽟七不做声,抬了脚步,继续走。
出了游廊,站在月洞门前,他目光转向明兰院。
庭院內一片静谧,花草繁盛在夜晚也能看清这花儿的颜⾊,偶尔传来虫鸣声。
晚风拂起⽟珩披风⾐角,他微微一顿,起步向着那院落的上房走过去。
宁石见自家少爷进了明兰院,不言不劝,垂首,跟在他⾝后。
明兰院灯火明亮,屋外还有两个婆子在夜守,远远见了一⾝黑披风过来的七皇子,低声在门后唤了声:“碧朱姑姑,七皇子来了。”
等不及里面应声,婆子过去几步跪地给七皇子请安。
⽟七脚步不停,一路沿着细⽩鹅软石过来,到上房门口,婆子掀起帘子,他迈进去,听见碧朱与红巧屈膝的请安声“嗯”了一声,不问其他,只管往里面走。
红巧见他自个儿掀帘进了里屋,亦想跟进去,被碧朱拉住,无声朝她头摇,反被她拉住,带着她退出上房外。
看见等在门外的宁石,碧朱微微一笑,吩咐小丫头:“怎地不快去给宁侍卫倒杯热茶来。”
宁石拱拱手:“不必⿇烦了,碧朱姑姑,七爷等会儿就要出来了。”
碧朱一笑,还是吩咐小丫头去了,自己拉着红巧拍了一下她的手。
她这一拍是让红巧放心。
她们的七爷从小就识大体,讲究皇家颜面,若不是他认下了里头的六娘子,要收了人,断然不会半夜还亲自过来再看一探。
但红巧的心哪里是宮里出来的那些玲珑剔透人能比的,对于碧朱的一拍,她全然不理解。
她时不时看看上房,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
这个七皇子到底想要做甚么?她家姑娘是已定亲的小娘子,这样不明不⽩的被男子闯进房看了睡象,这事儿传出去,她家姑娘还有什么脸面,还活不活了?
只是想到张家的二郞,红巧又难过上了。
虽与庄家姑娘的事儿错在张家少爷,但自家姑娘真的可以跟张家退亲吗?季府里头真的会同意这事儿吗?还是明知张二郞不是良人,为了顾及季府名声,依旧把自家姑娘嫁过去了?
⽟七进了里屋,在门旁不远处宮灯的照耀下,一眼就看见躺在上的季云流。
几步到边,站在几上,他自上往下看她。
这人觉睡安静规矩,只露出个头,其他全部被薄被盖住,被子素雅,衬得这脸越发⽩皙,连带都变成淡粉。
伸出手,他的手贴着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
烧倒是退去了,但额头的薄汗亦不少,大约是发汗退的烧。
⽟七还未回手,上的人似乎有惊觉,伸出手就抓住了⽟珩的手。
那速度很快,到底手上没什么力气。
⽟珩下意识想菗回手,一顿,只微微一动,却由那素⽩的手握着。
“七爷,”季云流眨了眨眼,看清⽟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带着低哑“我渴,⿇烦七爷给我拿些⽔,多谢。”
这人此刻应该尚未清明。
⽟珩站在那里盯看了一会她的双眼,见她犹如喝醉的酒鬼一般,眼神离焦距对不清自己,就知她此刻意识还混沌着。
他没说什么,目光下转,看见自己被握着的手,缓缓菗离出来,带着手背上一丝温温的暖意,离开旁,去桌上倒了杯⽔。
几步走回来,却看见她又闭上眼,睡着了。
“不渴了?”⽟七伸手拍拍她肩头,见她睁开眼“喝两口⽔再睡。”
“渴,嗯!喝了再睡。”季云流仰起脖子。
糊了倒是问什么答什么,乖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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