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儿10
⽩⽇的花街不是客之时,说不客,但客人若登门,岂有不接待的道理。
⽩狐风度翩翩往门中一进,⻳奴便笑得同一朵喇叭花一样的出来,给两人开了间好上包房。
手中金子往桌上一丢,⽩狐豪气道:“把楼中最好看的姐儿都唤出来!
那⻳公只觉自己被金子闪瞎了眼,正伸手去取,却见旁边抱花少年快上一步,取了桌上金子,揣出间的一锭银子道:“这金子不好,我的银子给你。”
⻳公:…
傻了吗?金子人见人爱之物,怎会不好!
舍不得给就不要拿出来招摇呀!
不过即便是银子,也已比寻常人的打赏⾼出不少,⻳公倒也心甘情愿拿了银子下去招姑娘上来。
⽩狐摇着手中扇子,潇洒笑道:“怎么,觉得我在坑那个⻳公?”
金子在小米儿的手上现出原形,正是路旁随地可见的石头。
“倒也不是,”小米儿随手扔了那石头“只是咱们在一起,你用这样的障眼法欺骗凡人,我若因区区这些银子与你一道背上因果,也是我⽇后吃亏。”
⽩狐哈一声:“如此,等会儿全数归你结账好了。”
“也好,”结一顿饭钱,小米儿倒是不觉自己吃亏“你今⽇欠我,他⽇必要报回,我用银两换狐兄一次相欠,也是甚好。”
区区一顿饭钱,若真的反而欠他一场因果,倒是他大亏。⽩君华冷哼一声:“你们紫霞观竟有一观奇葩道人,本君这下也是见识到了!”
“狐兄见过我师傅?”
“秦思齐小时,本君曾见过一次,长得像一块碳似的。”
小米儿大奇:“如此说来,狐兄还见过我师公吗?”
⽩狐冷哼一声:“紫霞山从风老道起一代传一代,道法一代差一代,脾气倒是一代厉害一代。”‘
“狐兄既然见过我师傅与师公,必定知晓间魂魄最是不利于修行…”
⽩狐见这小道念念不忘淑娘魂魄,一拍桌,怒道:“我好心带你出来玩,你又提这做什么!”
小米儿道:“只是想请狐兄救一救小蕉儿…”
两人话说期间,楼中的花姐全数素纱裹⾝的上来,一屋子脂粉味被姑娘们一冲,味道更浓,香气扑鼻,浓到发腻。
⽩⽇有客人进楼,楼中花姐本是极为不乐意,但见房中两人居然全数红齿⽩、貌美如潘安,当下里都喜上眉梢,笑意盈盈,开解⾝上素纱,挂着肚兜抖着帕子过来,各个有一口糯米音,声音婉转能酥⼊人的百骸之中。
“客官…”
“这位官人好生俊俏…”
“小弟弟莫不成是第一次来红花楼?如何称呼呀?”
花姐儿们喜而上,围着两人团团甩帕子,两人的对话就此被打断了。
⽩君华逢场作戏扇一扫,挑起一姐儿的下巴,勾笑道:“我家中兄弟头一次来这儿,去,给大本爷好生伺候他,届时,少不得你好处。”
“我楼中那么多姐妹伺候呢,”那姐儿喜⽩君华相貌,坐到他腿上“楼中的姐妹哪里敢怠慢了大爷您的弟弟,奴家便来伺候您如何?”
小米儿捧着昏不醒的美人蕉,在众花姐儿红红绿绿帕子的绕下,有些眼花缭。
以前紫霞山中也有师兄提及山下的花柳巷子,说这种烟花柳巷之地皆是美⾊无双,其中女子那是各个犹如天仙,如今小米儿仔细往那些花姐的面上瞧了一瞧,不由有些失望,原来所谓美人,也不过如此,还不及他那半路师叔半分颜⾊。
他从包中掏出几锭银子,打发这些莺莺燕燕:“你们伺候我的哥哥去罢,我来付银子便好,我不喜你等模样,便不如何貌美。”
众花姐纷纷敛了笑意。
在楼中这么久,这么直⽩说话、不解风情的客官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头,⽩君华却很是嫌恶那坐到自己腿上的花姐,他推了几下,见花姐不怕死的还往自己⾝上贴,脸一沉,一扇子将人弹倒在地。
几个花姐瞧见如此光景,纷纷傻愣在那儿,左右而瞧。
“真是好笑!”跌坐在地上花姐面上通红,怒又不敢怒“你们既不是来寻乐子,花钱进我红花楼做什么!”
说着,也不怕得罪客人,一使眼⾊,直接带着那些人退了出去。
不来寻乐子的客人,也不会是常客,自然不怕得罪。
花姐出了门,⻳公后脚端着酒菜进来,点头哈连连告罪。
待房中只剩两人,小米儿见⽩君华倒着酒,自坐独饮,便动手将房中摆在那儿装饰的兰花盆栽换成了美人蕉盆栽。
“你师公让我待你来此享乐,你却在这儿种花…”⽩君华慢慢闲闲的哼了一声“你们紫霞山不是不记什么道家十戒么?”
“狐兄的一族本就以魅惑之术成名,不是应该更不必在意清⽩之⾝?狐兄又为何厌恶楼中女子,连假戏都不肯再演下去?”小米儿扶了美人蕉“既然狐兄乃是情中人,如此看在这只魂魄上,能否救美人蕉一命?”
小米儿手掌张开,⽩狐瞧见了镇魂符卷着的透明之物,恰恰正是他养了三十六年魂魄的淑娘!
“臭道士!”⽩君华看见镇魂符,惊跳而起,脸上又⽩又青又红,丢了手中折扇适才的风度翩翩瞬间不见“你何时带走了淑娘的魂,快将她放回去!”
“你阻她轮回之路,又是为何?”小米儿魂魄在手,见⽩狐模样,分明不是因仇圈养了魂魄,于是也不怕⽩狐动手“你乃是一只千年狐妖,只要渡过天劫,便可飞升成仙,可你却拿了一生做赌,私养一只魂魄,不怕到时的天劫浩让你魂飞魄散?”
⽩狐私养三十六年魂魄,魂魄却毫无意识,他瞧着那被卷在镇魂符上的,心中着急,发冠直抖,竟是不由自主的口齿都颤抖:“道长,你将淑娘还我,你若将淑娘还我,我起誓这就放道长离去,不再⼲涉道长丝毫,再赠道长一株百年灵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