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乱七八糟
磨好的簪子在⽟珩脚下、在火堆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珩看着地上的簪子,脑中再次疑惑。
十三岁⽗不喜⺟不在的大家闺秀,定亲未婚夫背信她不哭,刺客掳捕不怕,只⾝在外不惧,会磨刀子会杀兔,这样的人,到底从何而来?
他这一路在心中问了无数次:这人从何而来,是何方神圣?
这个疑惑如今就像一株禾苗,在他心中越长越⾼。
目光移到此人翻滚兔⾁的娴手势上,他到底没有发声问出来。
“既然你那已有一只,现下不用再杀了,那两只明⽇再杀罢。”⽟七也没弯⾝拿簪子,他把两只绑好的兔子往旁边一扔,自己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出自己摘采的草药在⽔瓢中碾碎“明⽇一早…”
在这里不知要等多久,他是想明⽇去紫霞山脚哨探一下情况如何,不过也要告知一下她。
话未说完,见季六正抬首望着自己,桃花眼中一腔忧愁,那股子泫然泣挡都挡不住,⽟珩心中一顿:“怎么了?”
说这话时,却觉这声音都有点不像自己平常的声音。
“七爷,”季云流眼巴巴望他,可怜兮兮“这只还不够我一人吃的。”
意思就是:要跟我分兔?没门儿!
⽟珩眼一菗,心中那股莫名的旑旎全数散去,此刻只想把手上的⽔瓢一股脑扫到她脑袋上去。
难得还能保持冷静声音:“你尚在发烧,这些凉寒火烤之物不可多吃,恐病情更重,之前的鼻⾎与腿伤,伤疤还未好,就忘了?”
她到底个怎么样的奇葩小娘子!由仙还是由鬼、是由哪个混账妖人带大的?!
说道鼻⾎,季云流脸上蓦然飞上两坨淡淡红霞。
哎哟,有生以来最大的聇辱被抓住把柄,洗不清了!
火光燃燃,孤男寡女。
一人红霞満脸,一人目光皎皎。
时光静谧。
她脸上的晕红终于让⽟珩移开目光,落下手中的⽔瓢,递过去:“拿去。”
季云流赶忙接过⽔瓢。
她看了看,睁着黑漆漆的大眸子问:“这个是什么草药?七爷居然懂药理?好厉害。”
“是铁苋菜,紫珠草,可以外伤止⾎。”⽟七目光落在她腿上,又移回脸上“你自己把腿上那伤口敷上罢。”
季云流抬首,对着他,笑眯了眼。
好孩子,姐姐没有救错你,你的良心还是有的!
⽟珩看她笑容,垂下眼帘覆盖住自己眸中的颜⾊,站起来,拿了磨成小刀的簪子,抓了一只兔子出门杀兔去了。
看他提着兔子出门,季云流笑得更加⾼兴,而后,撕了⾐服一角,坐到八仙桌旁边就自己上药包扎。
当初也就刺了腿大两簪子,只是比较深,大约有点伤到骨头而已,疼痛必定有,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珩蹲在院中解剖兔子,旁边有另一只兔子的一些⽪⽑与內脏,他一眼瞥过,目光定在沙子上浅印的脚步上,那脚步小巧,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姑娘家的脚步。
这个人…病这样竟然还要沿着这屋子转一圈找吃的,真是…
想到食物就想到兔子,那兔子真的是自己撞死的?
不过,以她的力气与伤势,抓只兔子也不大可能。
他清洗过后再进来,第一只兔子已经的差不多了,香味四溢。
季云流不转头,一直专注转动着耝略木柴搭起来的烤架子,感觉后面有人来了,伸出手:“把簪子给我再划两刀。”
接了⽟珩递的簪子刀,往金⻩脆⽪的兔⾁上划开几刀,翻滚着它让⾁透到骨头里,而后站起来,季六看着自己手上的“佳作”十分満意:“可惜没有盐和孜然,不然肯定更香。”
看⽟七,她笑盈盈的递过去“你尝尝。”接过他手上的兔⾁看了看,**的眼睛中笑意更浓“七爷洗的好⼲净!”
话落,转过⾝去,拿着新兔子继续烤。
⽟珩拿着香味阵阵的兔子,看看专注翻滚烤兔的季六,再看看自己手上⻩金脆⽪的兔子,微微怔了一下。
拿走了自己手上的生兔,递给一只兔,这是何意?
他动了动嘴,想唤一声…然,终是没唤。
当下不再犹豫,坐在八仙桌旁就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做了二十几年天潢贵胄,他除了跟他老子与他娘,也确实没有再跟谁谦让过!
没有盐,兔⾁味道确实淡,但如今⽟七已经饿极,觉得这番淡香的兔⾁也别有一番滋味。
季云流烤着兔子,肚子“咕噜”一声,才觉得那个啥,有什么…这节奏不对啊!
她烤过兔子的,现在又烤什么兔子?
对!
这只不是她的,她的那只已经了啊!
回过头,那金⻩⽪脆的兔子已经只剩一堆骨头,骨头均匀不带余⾁,摆放的位置都可以看得出这个吃食物之人的斯文贵气之相。
季云流:“…”我!⽇!噢!
少年郞,吃光我的兔子,你会下地狱的!
⽟珩感觉到她浓浓的悲愤视线,侧过头,抓过一只兔子腿,递过去,静静看她:“未曾吃过的。”
兔子腿大硕,说是腿,连着脯,差不多还有半只兔子的模样。
季六顿时眼中光彩流转,起⾝一手把手上未的兔子给他,一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兔子腿,坐上凳子:“谢谢七爷!”
细节见人品,少年郞,你的人品可以的!千万要继续保持!
⽟珩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见她笑,覆盖下自己眼帘。同时接过串着兔子的木,自己伸手探⾝继续用火烤着。
少女年纪小小,胃口极佳,到底是富贵人家长大的,狼呑虎咽做起来也是极其斯文优雅,一手小刀劈⾁,一手转动兔腿,⾁被劈下,簪子的小刀轻轻一点,就叉起⾁片放⼊嘴中。
此次不似紫霞山,由远望下。
两人相距只不过一二尺,这么近的距离,再加那嫣红嘴嚼咽食物、胃口极好的模样,让已经吃过的⽟珩看着似乎肚子又饿了一些。
看着眼前的兔子,心中居然有一种,还好多烤了一只的想法。
简直,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