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他要娶我
一切稳妥,季云流跪在地上向着季德正和陈氏敬了茶,当众清晰无比的喊了一句:“⽗亲,⺟亲。”
季大爷想着⽇后的七皇子妃跪在自己面前,喊着自己为⽗亲,堂堂二品尚书郞,红起了眼眶,端起茶朗声应了一遍“诶,好孩子!”借着喝茶,才掩饰了自己的微微失态。
陈氏可不是朝中尚书郞,没那么好的定力,见着自己宝贝女儿、⽇后的人中龙凤跪在地上给自己敬茶,双目里全是⽔,接过茶盏连连道:“好好好…我的好孩子。”
端出去两杯茶,接回来两封大红包,这⽇也算认祖归宗,族內的见证人亦喝了杯敬得茶,塞了份红包,加上大房的大哥儿,二哥儿,陈氏大女儿余伯俯世子妃,二女儿亦都笑盈盈的递了见面礼,季六确实收获颇丰。
三老爷泪眼哗啦啦淌下来,亦是拉着大老爷的手,说了句,大哥,你得善待六姐儿。
三夫人面上怎么装都装不出难过的表情,她觉得自己乃是直慡耿直的人,如今心中畅快动,这样的大喜之⽇除了仰天长笑,实在想不出其他表达方式,装模作样实在太难为了她。
最后没办法,在腿大上连掐自己两下,何氏才勉強挤出两滴眼泪,上去拉着陈氏的手,说了句,大嫂,是我对不起六姐儿。
陈氏看着她的惺惺作态,拉着季云流的手,应了一声,心中竟有了一丝冷笑之意。
夜明珠置于瓦砾之中,何氏被泥糊了眼,捧着破瓦片,丢了夜明珠,竟然还沾沾自喜起来!愚蠢!
一⽇过继与分家匆匆而过。
一场季家大事,除了宅子中的,无声无息。
当晚,陈氏亲自又过了邀月院看看这里还缺什么,该补上什么,两个⺟亲拉着手说了些体己话,而后,陈氏低声肃穆的排着季六的手道:“六姐儿,⺟亲不与你讲违心的话,⺟亲与你实话实说,但这话,咱们⺟女自己说说,⽇后不能外传,好吗?”
季云流见她语调温柔如丝绸,眼神真诚,笑道:“⺟亲直说,女儿必定谨记⺟亲的话。”
陈氏看她,那双乌黑的眼眸中,全是柔柔笑意,适才的一些体己话说起来,十三岁年纪,气度与端庄感却丝毫不输她大女儿那样已出阁许久的世子妃。
“六姐儿,”陈氏语气越发轻柔,对这个女儿越发満意“有一事儿,⺟亲要告诉你,你⽗亲前几⽇当值时抄录过皇上亲手写的圣旨,而那圣旨中,圣旨上头写的便是你的婚事…”
“⺟亲?”季云流当自己丝毫不知情一样的看着陈氏惊疑了一句。不过,她确实不知皇帝已经将圣旨拟好了,估计这事,⽟珩亦是不知情。
“对,里头写的是你的婚事,皇上将你赐婚给七皇子。”陈氏抓着季六的手,想感受她这一刻是否会与当初自己听到此事一样的动,却见她只是在眼中浮现了淡淡惊喜之⾊,没有自己想象的失态模样。
“⺟亲,女儿的婚事,女儿全凭⺟亲大人与⽗亲大人做主。”季六低眉顺眼。
陈氏看着沉静柔和的女儿,缓缓道:“你嫁⼊皇家是咱们季府的福气,只是皇家之中不比咱们府中,皇家规矩众多,你⽇后也要辛苦一些了,不过你放心,阿娘会一直在你⾝边,⽇后若受了什么委屈,不怕,咱们就算皇家,咱们亦是不怕。”
见季云流握着自己的手点头,她又说“你⽗亲他们只看朝堂,在外,你⽗亲定会全力相助七皇子,但咱们女人家,阿娘没那么远的见识,阿娘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点,但凡七皇子若因见咱们府的门第不匹配皇家而轻视你,你只管告诉阿娘,阿娘就算费劲一切,定不让你受委屈…”
讲着讲着,讲多了,陈氏把这几⽇与大老爷商量的全部都讲了出来,她已经打算好了,她的二哥儿已经定亲,却还未成家,只要一成家,就让两个哥儿都去求个外放官。因大昭有法律,双亲健在的不可分家,不然,亦打算来个分家,而后自己与季尚书一心就为季六在季府筹谋着。
季云流静静听着,心里缓缓的倒也泛起了一股酸酸的滋味。
她只⾝一人独行这么多年,⺟爱之类的在记忆中翻找都是没有的,如今陈氏真心以待,连最坏打算都做了,她如何没有感动。
人皆是有心的,只要知道对方是真心待自己,亦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真心。
“阿娘,”季云流把头轻靠在陈氏肩头“您莫要担心,七皇子不会因门第之见轻视女儿的。”
陈氏扶着她的手臂,轻笑:“你祖⺟说,上次七皇子来府中,她看得出来,七皇子对你是有情愫的,如此我便放心一些,且你们的亲事乃是御赐,你顶着圣旨进王府,亦是最好保障,不过,你祖⺟说的对,世间何事都抵不过自个儿的情意,七皇子真心喜你,才是最好的最妥当的。”
只是她一想到,有可能七皇子看中的就是季六的这副⽪囊,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五味陈杂。
女子⽪囊是要紧,但红颜易老,靠⽪囊终不是长久之计。
季云流感受出陈氏轻抚自己的不安心情,伸手摸上脖子,从脖子中菗出红绳,带出一块⽩⽟来:“阿娘,这事儿,女儿也只跟您一人讲。”
陈氏一见这⽟佩,睁大了眼,带着诧异:“这…”
这样的⽟佩质地,这样的雕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出自宮中內务府的!
如今随⾝戴在自家女儿⾝上,结合如今的谈论对象来看,这⽟是谁的,陈氏自然能猜个七七八八!
果然,她又听得季云流继续道“这⽟,当初在紫霞山别院,七爷给过一次,女儿觉得这样收了⽟佩不合礼数,因此退送了回去…而后,在下山的庄子中,七爷又亲手送了一次…”
陈氏看着季云流黑沉沉的眼眸,怀着扑通扑通的心,只觉得那声音飘飘渺渺的,全部钻进自己的耳朵中“七爷在庄子上亲口说,他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