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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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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谢润璟被赵怀瑾哄回了寝殿,虽然他还不确定他爹亲有什么计划,但总之对皇兄没有害处就是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谢润育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并且和太医的关系变得十分的融洽,两人品茶看书,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谢润育不急,柳丞相可急坏了,眼看着可就是禅位大典了,他连口信都递不进去,连通气儿都不能通一个,忧愁的柳丞相又白了几头发。

  “柳相,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干吧,先废了他,在把皇长孙殿下扶上皇位就好了,我们支持正统,谁会阻扰我们!”一个支持柳权的大臣义愤填膺的说道。

  他们支持柳权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们反对盛德帝,反对谢穆清,他们只是不盛德帝等人将谢润璟立为未来帝位的继承人,按理来说,柳巧颜为太子妃,应立长子谢润育为未来的帝位的继承人,他们就是为此才与柳权联合在一起。

  柳权低头想了想,慎重的点了点头,“联系好军营里的人,准备动手。”

  “是!”禅位大典的前一天,家家户户提早关上了房门,为了明天的禅位大典做准备,百姓都早早的睡下了,外面,身着铁甲的士兵蹭蹭蹭的踏过京城的每一条道路,瞬间到了城门口:“我乃城外军营王副将,奉陛下之命进宫内保护陛下等人的安全。”还出示了手令。

  城门口的守卫见状拉开了城门口,“王副将请进。”

  那副将将手令收进怀里,大手一挥,带着人迅速进了宫内,上万个装备良的士兵在领队的带领下到达了自己的位置,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宫中的各个角落,在宫内打着灯笼的守卫被他们迅速的杀死,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启辉殿前。

  谢穆清在启辉殿前愤怒极了:“你们这是要造反!”

  “殿下,我们这可不算造反。”柳权朗声从启辉殿内走了出来,“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更适合那个位置的人。”说罢,他招了招手,坐在轮椅上的谢润育被推了出来,“皇长孙殿下,才更适合这个位置。”

  “你们…”谢穆清颤抖手指指着他们俩,“谢润育,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竟然跟柳权合作,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离了吗?”

  谢润育摇了摇头:“父亲,柳丞相是我的外公,我为何不能跟他一起合作,再说了,是你对不起我和母亲在先,我做什么,又轮的到你说什么?”

  谢穆清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冲进启辉殿,盛德帝和苏公公身边都有将士拿刀抵着脖颈,稍稍有些异动就会命丧黄泉,盛德帝有气无力的问道:“柳权,你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把那张禅位诏书改一改便好,我柳权无异夺你谢家天下,只是想让自己的外孙坐上那个宝座,这样才对得起我那现在变得傻不愣登只听太子殿下的话的孙女儿。”柳权笑的狂妄。

  盛德帝气:“你做梦,别妄想这些你不该想的。”他偏过头看向谢润育:“小育,你不要被他骗了,柳权狼子野心,跟他一起你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谢润育摇着轮椅上前,摆了摆手,将士擒着盛德帝的手松开了,虚弱的男人倒在了榻上,谢润育让一个士兵把他扶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皇爷爷,你可知,我每次躺在上,看着你们,是什么感受吗?”他似讥讽似悲悯的笑了一笑,“我想,这么看人,一定会有一种莫名的足感。”

  他缓缓坐回来轮椅,转过身,看着被将士制住的谢穆清:“原来你也有今天?”

  “孽子!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谢穆清眼里是血丝,眼里恨意难消。

  谢润育:明明知道在做戏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哟…

  “哦。”难受的谢润育回答道,“本来就不是你生的我。”

  小伙子,剧本不对啊…谢穆清有些懵,说好的这时候应该指着他痛骂一番表达自己内心积郁已久的怨气呢。

  这是几人早就商量好的剧本,盛德帝在今天本该虚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精神头特别好,为了达到惑柳权的效果,谢润育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悄悄的让人给盛德帝吃的东西里下了点泻药,才有了今天这个一松手就倒的效果,至于坐轮椅,是谢润育自己想的,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更可怜,更有信服力,还可以不要走路,因为他大病刚愈,没力气。

  他其实只是懒而已。

  柳权让人把坐在轮椅上的“虚弱”的谢润育推了出来,带着他自认为慈祥的和蔼可亲的微信,充感情的说道:“外孙,外公我来迟了!”

  谢润育也很顺从他的意思,双眼充了不可置信的泪水:“外公,外公,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润育是很嫌弃这句话的,按照他原来的意思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柳丞相,你终于来了。”但是谢穆清嫌他这么说没有人情味,没有那种经历了囚的绝望感受,改成了那句话,至于泪水…

  呵呵,掐一下就出来了。

  柳权带着自己未来的希望,来到了启辉殿,在暗卫的可以帮忙下,他轻易的走进了启辉殿,进了后殿,看到了虚弱的盛德帝,颇有气派的让他的叛军制住了盛德帝,在几天前,按盛德帝的意思,他应该英勇的反抗一番,要尊重他帝王的身份,但是没人同意,因为他长久不上朝,理由都是身体虚弱。

  然后,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

  临时改了词的谢润育还是没有难倒天生的演员谢润育,他赶紧接了下去:“你凭什么这么对孤,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罪人!你信不信…”

  “就凭你这么对我母家!”谢润育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母妃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她,让她变成傀儡,她本该有更好的生活,只因你,她的美好年华葬在了这深宫之中!我做错什么了,你对我不闻不问,若不是我稍稍有些志气,只怕是要被你养废了吧!外公又做错了什么,他一个历经三朝的老人,对谢家只有的忠心,你竟要将他赶尽杀绝!他的选择没有错,阿璟不适合这个位置,他单纯,不会耍心机,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而我呢,从小没有人像照顾阿璟那样照顾我,在后宫里我学会了耍心机,在皇爷爷这里我知道了不能喜怒形于,从你那我知道了忍耐,至于权谋之术,前朝孤本上全都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我都有,除了一点,我身子不好…”“皇兄,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谢润璟怔怔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身上带着一堆杂草和泥土。

  完了!这是通过剧本的人心里的呐喊!怎么就忘了这个变数呢!

  谢润育没回答他的话,看着他皱眉说道:“你从哪进来的,身上都成什么样子了,七八糟的,你堂堂一个皇太孙,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谢润璟被他这么一怼,瞬间怂了:“米苏带我从后殿的里钻进来的。皇兄我跟你说,米苏真的好厉害,他竟然知道皇宫里的一些豆腐渣宫墙,稍微推几下就能钻过去。”

  盛德帝斜睨了一眼苏明,朕怎么不知道后殿有个可以钻的

  要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况,谢穆清真的想叹气,他的大儿子说的还真没错,这小子真的是…一句话就哄过去了,谢穆清对自家小儿子的情况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柳权不高兴了,现在的主角应该是他才对,谢润育怎么还管教上弟弟了,他声说道:“好了润育,别跟他们废话了,陛下,还是改改您的诏书吧,这样老臣也可以安心一些。”

  “不可能!你,你做梦!”盛德帝做出怒气攻心的样子,晕了过去。

  谢润育看向柳权:“外公,怎么办,皇爷爷晕过去了,没人改诏书了!”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忧虑。

  柳权微微一笑:“不怕,外公早就模仿了陛下的字迹,只要把诏书找到了,外公就可以改了它!一切都有外公,外公一定会让你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是真的老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柳家和这个早慧的,没见过几次的外孙。

  谢润育被柳权眼里的狂热惊了一惊,他突然想到,柳权对他,应该不是完全存着利用心理的,也许,是真的关心他,他有些复杂的看着走向苏明的柳权,“外公。”他叫了一声。

  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柳权回头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外公让人送你回去,这里让外公来就好。”

  谢润育摇摇头,柳权放心的去盘问诏书的下落,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叫了柳权一声,但柳权的关心却不似作假。

  他有些犹豫了,他们设计的所有,是基于柳权大逆不道要造反颠覆谢氏皇族,但如果柳权变得只是想单纯的扶谢润育上位呢?

  第162章

  柳权是什么时候从想谋朝篡位演变到想扶外孙上位的呢?很简单,就是从淳郡王接管卫军之后渐渐变了心思的。

  他身为三朝老臣,对政治有着很强的预见,他会审时度势,从谢穆清铲除了他的左膀右臂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谢穆清开始动手了,他甚至能想到,等到谢穆清登基,他柳家,将在京城中不复存在,这是柳权不想见到的。

  他费劲了心机,从一个小镇里到了繁华的京城,并在京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让他一夕之间没了所有?

  不可能!

  淳郡王接管了卫军,他也听说了卫军的训练完完全全是按照西北大营来的,甚至比西北更为严厉,这说明什么,谢穆清已经在做准备了,他表面虽不动声,暗里却磨刀霍霍,柳权知道自己原来的计划已经毁了大半,在经历了几个晚上艰难的思虑后,他决定,扶外孙谢润育上位,由头就是立嫡长子。

  对外来说,谢润育是太子妃的儿子,占了长,占了嫡,坐上皇位名正言顺,谢润璟对外说是柳巧颜生的,但稍微知道点谢穆清跟柳巧颜的关系的,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都以为,谢润璟是谢穆清宠幸了宫女生下来的,身份地位的宫女马上成了宫中的一抹亡魂,对于文官来说,一个母不详,单纯,武力值大于智商的未来帝王,还不如一个身份尊贵,除了身体不好其他都好的皇长孙。

  在柳权洗脑般的蛊惑下,不少文官加入了这次的立嫡行动,而且比柳权之前单纯的谋朝篡位的同谋更多。

  正当柳权提笔改诏书之时,淳郡王和赵怀瑾带着一列人马进来,迅速制住了殿里的叛军,还跟柳权来了个几秒钟的对视。

  哎呀,被抓包了,好尴尬呀…

  “殿下,罪人柳权和他带领的叛军该如何处置!”淳郡王一身戎甲布血迹,躬身问道。

  柳权见势不好,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以惊人的爆发之力像谢穆清扑去,他若是死了,拉个垫背的也好,在房顶上暗中观察的暗一暗二迅速从房梁上跃下,一把擒住了柳权。

  柳权在被抓的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个陷阱,但他却没有想到,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他摇摇头,还是不够谨慎啊。他苦笑着抬头问道:“润育,你告诉外公,你对那个位置,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谢润育躲闪着眼前白发老人的视线:“外公,我…”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淳郡王已经把柳权下去了,外头火把燃烧的剧烈,由淳郡王带来的卫军银白的铠甲上早已被鲜血染红。

  谢穆清走到殿外,皇宫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苏公公已经命人开始扫撒宫廷大院,谢穆清和赵怀瑾并肩立着:“今缴杀叛军之事,诸君皆有功劳,赏赐孤会统一送至卫军营,今参与者,人人有份!”

  “谢殿下!为殿下效力,万死不辞!”将士们铿锵有力的回答响彻了皇宫。

  谢穆清刚刚歇下,就听见金宝在外边轻轻叩门:“殿下,皇长孙殿下求见。”

  上的两人疑惑的坐起,都这个点了,谢润育来干什么,赵怀瑾轻声说道:“定是为了柳权的事情来的,这事儿不急着处理,我去跟他说,你好好歇着。”

  谢穆清点点头,赵怀瑾下了,披上外袍出门,谢润育就站在外面,“父亲呢?”他轻轻问道。

  “小育,你听我说,柳权的事儿咱们不急着处理,我也听阿清说了,他只是想扶你上位,而且这次牵涉到了朝中的不少官员,比我们名单上的更加多,我们打算等禅位大典之后再说,这一晚上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赵怀瑾温和的劝道。

  谢润育点了点头,带着米苏慢慢的走出了常宁宫,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分外的落寞。赵怀瑾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寝殿。

  带着微微的寒意上了,谢穆清早已睡了过去,他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谢穆清咕噜了几声,下意识的往赵怀瑾怀中钻去,赵怀瑾搂住他,带着满意的笑比上眼睛。

  总算是出头了啊。他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禅让大典。

  “朕在位近四十载,幸得祖宗之灵庇佑,天下太平,虽有动,却不足为惧,朕共天下利之为利,感怀百姓,夜不能寐,所幸未违背太祖皇帝临终之所托,未愧对百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今朕已六十有二,垂垂老矣,虽子嗣甚少,但兄弟和睦,子孙孝顺,今国泰民安,百姓安乐,朕以为此即对朕励图治一生极佳之褒奖,自朕登基以来,虽为实行新政,延祖宗之旧习,兢兢业业,汲汲营营,一都未曾松懈,劳苦甚多,今朕身子甚为疲累,然朕之次子谢氏穆清,孝悌忠信,爱惜百姓,深肖朕躬,必能继承大统,今朕将禅位与他,即为皇帝位…”

  冗长繁杂的仪式过后,谢穆清庄重的从国师手中接过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传位玉玺,国师亲手摘下了他的额冠,以冕旒替之,这意味着,他成为了这片广袤土地的管理者,他再一次成为了帝王。

  谢穆清体会着上辈子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感受,心里五味杂陈,终于,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再死的凄惨,不再丢弃属于一个帝王的尊严与荣耀。

  新王登基,照例,大赦天下,百姓一片腾,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太子终究成为了一国之主,带着他们过上更好地生活。

  百姓们很开心,新皇帝却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之中,他该拿这些个文官怎么办。

  他愁眉苦脸的坐在书房里,他现在还住在常宁宫,因为他父皇还在启辉殿收拾东西,他说那些属于他母后的东西他要亲自拿到自己住的安平宫去,而且启辉殿后面的宫殿,充了他和母后的回忆,谢穆清打算多给他父皇一些时间,但是…

  把搬走的理由是认也太扯淡了吧,去外面巡游住行宫的时候怎么就没见您认了呢!

  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还是对于柳权的处置。

  天牢内。

  “本殿奉父皇之命探望柳权。”谢润育随意晃了一下手中的手诏,脸严肃正经,天知道他手里只是一张贴了黄布的白纸罢了。

  天牢的守卫知道这位不受宠的皇子殿下是宫事件的大功臣之一,他谄媚的笑着打开了天牢的门,“殿下您请,罪人柳权便在此道的尽头。”

  米苏悄悄地往守卫手里放了几块碎银,守卫垫了垫手里的银子,满意的笑了,出了一口黄牙,“殿下请自便,把握着点时间,万一开罪下来,卑职也担当不起。”

  谢润育点点头,米苏推着他往里走,天牢里空空的,森,没个人气儿,米苏随意一撇,看到了刑房,黑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扇小窗,透进来点点微光,里头的刑具好像有生命似的,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好似在冲他冷笑,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这鬼地方…

  “殿下,到了。”最里面的囚室与其他不同,它是用砖,石砌起来的,只在朝内的一面开了一扇小门,而其他的囚室用的木栅栏,密密麻麻,但至少还可以与他人交谈,生活也不会太无聊,关在小房间里的犯人,无人交谈,只有一三餐的供应,这日子,只剩下无聊与寂寞。

  这种无聊和寂寞,能把人疯。

  守卫开了门,米苏想陪着谢润育进去,但是被拒绝了。谢润育自己控制着轮椅进了牢房,关上了门。“外公。”他看着里面那个背对着门坐在上的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才短短的两天,柳权仿佛苍老的十几岁,平拔的身子变得佝偻,整个人显现出了灰败颓唐之。“润育啊,外公是输给你了啊。”老人苦笑着转过身,低哑的声音听的让人难受,“润育,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可惜了巧颜,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她送进宫,一步错,步步错啊,想改也改不过来了啊,哈哈哈哈——”

  “外公,我从没想过那个位置。”谢润育说道,“父皇不喜欢我,我从小便知道,皇爷爷和贤皇太妃娘娘为我启蒙,要不是因为他们护着我,只怕我早就没了,外公,人不能太贪心,柳家的权势过大,肯定是要被砍的七七八八的,您这又是何必呢。事到如今,也就不必瞒着您了,父皇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奈何没有证据…”

  “外公都知道。”柳权淡淡的说道,“殿下,不,陛下情温和,连在政治上的手段都是温和的。但是,这种温和的手段,才是最磨人的,润育,外公告诉你,做事不能之过急,温水煮青蛙,文火轻熬慢煮,往往能得到不一样的效果,就像你父皇,一点一点砍尽了外公的左膀右臂,他第一动手之后,我紧张了,但他又没了动作,我便慢慢放下了警戒之心,以为他只是误打误撞,事实证明,你父皇也是个玩手段的好手。”他干燥的,谢润育及时的递上了水杯,柳权满意的啜了一口,接着说道:

  “我不担心你玩手段玩不过那群老狐狸,你做事更加谨慎,思虑的更加周全,只是缺乏经验与历练,朝堂与后宫不同,太上皇住到安平宫后,便没有人再回护着你了,外公已经失势,护不了你了,我想想,过几便是你的生辰了,外公定会送你一份大礼,你回去吧,好好养着身子,那晚我命人在夜霄宫里放了我柳府珍藏的药材,别浪费了。”他放下水杯,拍了拍谢润育的手,笑的诡谲:

  “外公,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第163章

  “外公,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谢润育从梦中惊醒,已经好几晚了,他被这句话从睡梦中唤醒,梦里柳权那诡谲的笑让他心惊。他坐起身来,拿出在枕下的由血玉雕制而成的面向狰狞的貔貅,想到那封藏在药材里的信件,一阵忧心。

  “润育吾孙 展信佳:如若你看到这封信,外公已经入狱,不用为外公担心,这箱药材是外公多年的珍藏,你身子骨不好,多补补,信下面有一千年的老参,还有灵芝,雪莲这些的东西,叫身边的人煮汤给你补补气血,外公已失势,没什么能给你的,就这些药材吧,养好身子,照顾好你母妃。外公柳权。”看到这些时,谢润育便舒了口气,他给谢润育说了这件事,也把信件给了谢穆清看,谢穆清觉着没什么大问题,就让谢润育自己留着那箱药材补身子了。

  米苏为他家殿下好,便准备拿百年的参煮参汤给他殿下喝,可那参拿到手上感觉有些不对劲,米苏捻了几下,上面扑簌簌的掉灰,他又试了几下,参的本来面目出来了,空的,里面放了一个血玉雕的貔貅和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米苏赶紧把东西拿给在上看书的谢润育,谢润育才不得不佩服他外公的心机。

  “刚刚那封信是假的,我知道你会给陛下看,现在这张,才是重点,那个貔貅是我柳家的信物,柳家原先就是由商起步,除了在官场上,在商场也有许多我们的产业,你到外面去,进店若是看到柜台上刻有古体的柳,只要你出示了血玉貔貅,店家自会听命于你。”

  所以真正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上,刚刚那封信只是个幌子…谢润育把纸条烧了,把血玉貔貅到了枕头底下,他现在有点方,要睡一觉冷静一下。

  启辉殿书房。

  “诸位大人都是朝中栋梁,为何要宫篡位?”谢穆清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文官,着实头疼,这儿好几个可都不是柳权的羽翼,怎么都加入了,还宫,这文官啊,别看手无缚之力,动起手来还真是让人防不住。

  大学士抬头了:“陛下,从古至今,立嫡不立长,更何况大皇子殿下既占了嫡,也占了长,他出生后为皇长孙殿下,微臣等毫无异议,但为何二皇子殿下却占了更重要的位置,现在陛下登基,敢问陛下是否要将二皇子殿下立为太子?”

  谢穆清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说道:“朕是有此打算,诸位可是有异议?”

  哪里是有异议,异议大了呢!

  首先发言的是太傅:“陛下,二皇子殿下过于顽劣,读书不认真,爱逃课,善骑,心思单纯,不适宜担当大任。”

  礼部:“陛下,您是不知道啊,殿下到了礼部,问他事情,一问三不知…”

  户部:“陛下,老臣就一句话,殿下对数字并不感。”

  …

  兵部:殿下好的啊,没什么不对劲的,训练的时候可有劲了。

  谢穆清:我儿子竟然是一个除了舞刀其他都不是很行的傻瓜?!我想静静…

  谢穆清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动摇了,真的要立谢润璟为太子吗?

  夜晚,他坐在烛火摇曳的书桌前,重重的叹了口气,谢润璟蹭蹭蹭的从外头跑进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招呼不打一个先喝了水,然后…

  “父皇,我要跟着皇伯伯去西北打仗!”

  晴天霹雳!谢穆清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使了,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呢,“你再说一遍?”

  “我要跟皇伯伯去西北打仗!”谢润璟豪迈极了,“父皇我跟你说,我今天跟谢润安打了一架,好小子,别看他年纪不大,战斗能力真的强,我都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父皇,父皇?”谢润璟见谢穆清不理他,叫了他几声。

  “阿璟。”谢穆清有些艰涩的开口问道,“你真的,对朝中的事务不感兴趣吗?今天好多大臣都跟朕说了。除了兵部。”他看着自己保护到大的儿子,眼里充希冀。

  谢润璟低下了头:“父皇,说真的,我不是这块料,我还比不上皇兄的十分之一呢。”

  谢穆清:你要是有你皇兄的十分之一,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

  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谢穆清越想越烦躁,干脆吹了灯,气咻咻的回了寝殿,把自己包在了被子里,赵怀瑾洗漱出来看见他这个样子,不失笑,他拍了拍明黄的大包子:“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赶紧出来,别闷坏了。”

  谢穆清一把掀开被子,开始诉苦:“我跟你说,今天除了兵部的,其他的人都来跟我讲了一遍阿璟有多不适合那个位置,然后晚上阿璟突然来跟我说他要去西北打仗,他对朝中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都是我把他惯坏了,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宠着他!”他有些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赵怀瑾皱起了眉:“他要去西北参军?怎么从没见他提起过,可能就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好了,你也别太心了。”他安慰着谢穆清,心里却是想着要跟谢润璟好好谈一谈。

  “不是的。”谢穆清一脸认真的看着赵怀瑾,“我是真动了心思的,阿璟太单纯,玩手段,他根本玩不过朝里的那群老东西,你今天没听见,连大学士都不看好他。可能,小育的心思和手段更适合吧…”说到后来,连他自己的声音都低了下去,“阿瑾,我们的孩子,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

  谢穆清有些难过,他花了多少的心血在谢润璟身上,可谁知对方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他只喜欢武学一类的,这让谢穆清颇为心,他心中的继位者,竟然这么不当回事!

  赵怀瑾安抚着他,他觉得谁是太子根本无所谓,因为就算是谢润育登了那个位置,他也不可能做一些对不起嘉和王朝的事情,他会将它治理的安安稳稳,他也有足够的手段来对付,以他的本事和能力,他甚至比谢穆清更加适合那个位子,他的阿清太过和善,容易心软,但是谢润育则不同,除了谢润璟,他几乎没有弱点。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告诉他的阿清。

  转眼就到了谢润育的生辰前一,以往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米苏给他煮一碗长寿面,但那都是他不受重视的时候,这次,谢穆清提命礼部给他准备了一次宴会,再等生辰那一,皇家自己吃吃饭。毕竟谢润育再过两年便要及冠,现在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世家小姐。

  谢润育站在穿衣镜前看米苏忙前忙后的给自己配饰,他看向自己的颈枕,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戴上那块血玉貔貅,披上了米苏给他拿来的外袍,率先走出夜霄宫。

  “大皇子殿下驾到。”

  谢润育噙着得体的微笑和大臣们寒暄着,朝中的几个老狐狸都在心里有了计较,这个大皇子,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说话,而且比陛下更难伺候,女眷处议论纷纷,本就是怀的少女,看见相貌俊秀,情温和的男子,怎会没有心动,更何况对方还是皇子殿下,几名家室不错的都已经开始动起了心思。

  谢穆清安在女眷处的宫女也注意着小姐们的动向,准备等宴会结束后向谢穆清汇报哪家的小姐较好,谢润育哪里会不知道他父皇那点小心思,宴会上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那些前来试探的大臣,笑的她脸都要僵住了。

  宴会结束后,谢穆清召了安国公到了自己的书房。

  “国公爷请坐。”谢穆清请安国公坐下,直明自己的目的:“国公爷,朕也不瞒你了,你觉得朕的大皇子与二皇子,谁更好。国公爷尽管放心的讲,朕,只是有点看不清罢了。”

  安国公看着年轻的帝王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脸的迷茫,叹了口气:“陛下,大皇子与二皇子还是有区别的,今晚的宴会,很明显,大皇子表现的更为圆滑,他也更加能掩饰自己的情绪,面对一些突兀的问题时,四两拨千斤,悄悄地就带过了,反观二皇子,只能沉默以对,如若陛下是在考虑太子之位的话,恕老臣直言,大皇子殿下更为适合。不过陛下还年轻,何必急于这一时。”

  谢穆清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谢润璟不是这块料,而且,今晚的宴会,也有他的私心作祟,他想看看,谁更吃得开,很明显,在六部里几乎混了个遍的谢润璟还是不如深宫长大,很少历练的谢润育。

  “国公爷,阿璟说他要去西北打仗,朕该怎么做?”谢穆清在这个永远都忠于他的老人面前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陛下为何不放手试试呢?陛下总将二皇子殿下当做小孩子,将他牢牢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何不让二殿下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也许会从此发掘出二殿下的优势之处。”

  “国公爷言重了,金宝,送国公爷出宫吧。”他疲惫的抚住额头,摆了摆手。

  安国公鞠了一躬,在金宝的带领下,出了宫门,他的小孙孙正驾着马车在宫门口等他:“爷爷你干什么去啦,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吧!”安国公看着年轻的,说话肆无忌惮的小孙孙,心里有了个主意。

  第164章

  新皇登基以来,大赦天下,朝中变动把持着朝政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一直以来把持着朝政的柳权柳丞相,销声匿迹了,柳家也在一夜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新皇没有立太子妃为后,也没有立一直受宠的赵侧妃为后,这让日子过得悠悠闲闲的老百姓在茶余饭后有了谈资。

  “你们说,新皇不立后,是不是心中还有白月光,而现在后宫的那几位,估计是新皇找的替身吧。”

  “怎么可能,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与赵侧妃形影不离,出宫都是一起,甚少携带太子妃,又怎么可能在心里藏着白月光呢。”

  …

  不管百姓们怎么议论,谢穆清可管不上这么多,他只想安安心心的挑好他的继承人,他向许多人都询问了对谢润育的看法,不得不说,虽然谢润育常常待在宫里,在朝中不怎么有动静,但他还是很得那些个大臣的青睐的,至少比起谢润璟,他们更喜欢谢润育。

  谢穆清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这一,是谢润育的生辰,前一,已经在宫中宴请过各位大臣,顺便看了看未来的皇子妃,虽然他还没那个意愿,但他父皇已经开始心了,还旁敲侧击了一番,他只能无奈的说明自己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他早早的去了趟星辰宫,他已经许久没有去皇叔公那里了,听五皇叔说,父皇登基的那一天,也就代表了皇叔公国师身份的卸任,父皇赐他的封号为“瑞”即为祥瑞之意,他过几便要住到宫外的府邸里去了。

  “大皇子殿下来了。”小星子看见他兴奋的喊了起来,“殿下,您身体好些了吗?听米苏说您身子不是很好,要多多注意才是啊。”

  谢润育笑着点了点头,星辰宫的人,对他来说,像亲人一般,哪怕他们其中的有些人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也是真心关心他的,“皇叔公呢?”他问道。

  “凌大人前几生了,现在还躺在上呢,那天遭了大罪,现在还不肯理王爷呢。” 小辰子笑着接口道,“王爷在书房呢,殿下去就好了。”

  谢润育点了点头,朝着书房走去,这个地方,他简直不能再了。

  “皇叔公。”他在书房前敲了敲门,在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许多书,还有一些摆件。

  “殿下可是有不解的地方?”前任国师,现在的瑞王爷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书,坐在属于他的老位置上,笑着问道。

  谢润育也坐了下来:“皇叔公,外公不肯见我。”他不知道柳权在想什么,自从那一之后,他再去找柳权,柳权便不肯见他了,每次都让守卫拒绝他,虽然他会接受谢润育给他送的吃食,但拒绝和谢润育说话,一开始谢润育还怕没人跟他讲话他会疯掉,便给他带了围棋孤本,后来发现没人与他讲话,他也过的好的,于是,在谢润育碰了几次灰之后,他便不再踏足天牢。

  瑞王爷发出一声嗤笑:“你是谁?你是堂堂的大皇子殿下,对禅让大典前一晚的事情知情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大功臣!柳权是什么,意图谋朝篡位的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他一个戴罪之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诛九族的人怎么可能会与你交谈。你不是聪明的吗,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谢润育仍旧皱着眉头:“外公不是那种人,他没打算改朝换代,他只是想让我做那个位置罢了。”他苍白的解释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宫里,一点点的把柄都能被人夸大了说,更何况是你堂堂一介大皇子去探访罪臣之事,在宫里行事小心点,你以前不是谨慎的嘛,怎么,一等阿清登基都放松了吗?”瑞王爷难得温声说道,“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抓着你的小辫子,把你以前的学的都给我捡回来,不能放松一丝一毫。”

  谢润育点了点头,两人静静的坐了会儿,谢润育便告辞说再见了,差不多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谢润育在桌前等着上菜,谢润璟头大汗的从外头跑了进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端着壶喝水,看的谢润育想打他。

  “坐下!”谢润育皱着眉说道,“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让人知道了又该去父皇那告状了,都是十月了,别贪凉!”

  “知道了皇兄。”谢润璟跟个大狗似的把脑袋放在谢润育的肩上磨蹭着,蹭的谢润育肩上的衣服都了。“皇兄我好饿啊,有没有我的份儿啊!”谢润育笑着推开了他的大脑袋,笑骂道:“走开走开,沉死了,自己去外头叫米苏多拿套碗筷进来,我这儿吃的清淡,没常宁宫的精致。”

  谢润璟才不会嫌弃呢,今天是他哥的生日,他就不把他要去军营的事情告诉皇兄了额,省的刺他,趁着这小半个月还在京城,要跟皇兄多待待,一去西北估计要好些时,见不到皇兄,又怎是一个想字可以解决的。

  两兄弟愉快的用了午膳,谢润璟又耍赖皮要跟谢润育一起午睡,谢润育磨不过他,就一起歇了会儿,他本就睡的浅,谢润璟上午估计是累了,午睡时都打鼾了,谢润育嫌吵,就拿了本书,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米苏进来伺候谢润育更衣,谢润育看了看时辰,叫起了还在酣睡的谢润璟,谢润璟也是睡的迷糊了,老大不乐意的坐在上耍赖皮要他皇兄给他更衣,谢润育瞟了他一眼,他一个机灵,乖乖的穿上了衣服,净了面,老老实实的回他的常宁宫沐浴更衣去了。

  申时三刻,谢润育和谢润璟一起来到了繁祥阁,那是谢穆清登基以后命人修葺的宫楼,专门用于皇家家族聚餐,酉时,谢穆清和赵怀瑾跟在太上皇和贤贵太妃身后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新任国师谢穆章,卸任的国师瑞王爷,还有谢润育的小妹妹,谢润妍,这也算一家人都到齐了。

  “润育,今是你的生日,皇爷爷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库房里有一套水晶棋,皇爷爷自己都舍不得用,便赠与你吧。”太上皇笑眯眯的说道。

  谢润育与瑞王爷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转了转脖子,那套水晶棋,他们早就拿出来玩过了,毕竟有一个掌管库房的凌总管,他们有什么好玩的拿不到呢。

  几人依次赠上了给谢润育的礼物,谢润妍给谢润育一个她最近新制的荷包,上面具体是什么,谢润育也不知道,不过据谢润妍说,那是瑞兽麒麟,谢润育就笑笑不说话,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谢润育也看到了那个荷包,他深刻注意到了要紧抓女儿教育的重要,就这女工水平,还好不是平常人家,万一落到普通百姓家里,估计都嫁不出去!

  轮到谢穆清了,他尴尬的手:“小育啊,父皇今有些忙,没准备什么好礼物,这儿有一块前些日子番邦进贡的暖玉,天气凉了,你也可以带上了。”

  谢润育接过了谢穆清让金宝递上的暖玉,带到了脖颈上,低声谢了恩,他并没有对这个礼物感到不满意,他觉得很开心,这是他父皇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生辰,第一次给他办生辰,第一次赠予他生日礼物,哪怕只是一块暖玉。

  太上皇很鄙视的看了谢穆清一眼,还不如他送的呢。

  一家人吃吃喝喝一阵后,各自回宫,谢润育早早的睡了,今天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累的,尤其是他最近还需要早起锻炼,有时去一去早朝,然后去一去各部,看看谢润璟有没有认真干活,顺便帮他收拾烂摊子。

  第二天,睡多了的谢润育被明晃晃的圣旨砸的昏头转向,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父皇怎么可能封他为太子呢?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从小就不受重视的谢润育,咸鱼翻身,成了一国太子。

  谢穆清在早朝时让金宝宣读了册封谢润育为太子和废赵怀瑾妃位,让其出宫的圣旨,册封谢润育为太子,已经没什么人惊奇了,众人惊奇的是,陛下竟然废了跟着他走了一路的赵怀瑾,他们还以为赵怀瑾已经不受宠了,但谢穆清不是这么想的,这是两人商量好的。

  当所有人都在庆贺谢润育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柳权的话:“外公,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难道,这就是外公所说的大礼,外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让开,我要去天牢。”谢润育拨开围住他的人,气吁吁的跑向天牢,刚刚颁布圣旨不到一个时辰,不会这么快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一定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第165章

  “殿下,您急什么啊。”米苏着气跟在谢润育后面,他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听到了自己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出一点欣喜的样子,反而急匆匆的跑到天牢有些不解。

  谢润育也懒得跟他解释,他现在只恨自己平时没有认真锻炼身体,才跑了这么点距离他就有些吃不消了,就在他觉得呼吸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时,天牢,近在眼前。

  “快点,让孤进去!”谢润育了口气,低声说道。

  “小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进去有何要务?”天牢的总领跪下请安后,一边开门一边好奇的问道,新上任的太子,不好端端的在宫里待着,跑到天牢这种晦气的地方来干嘛。

  谢润育不想说话,他觉得自己要吐了,为了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他深深的了一口气,忍住想吐的冲动,径直往牢狱的尽头走去,“给孤把门打开。”

  守卫不疑有他,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罪人柳权,太子殿下来看你了。”守卫叫了一声,见柳权仍旧躺在席子上并不理会,守卫来了火,都已经是天牢死刑犯了,还摆什么架子,他蹲下来推搡了几下,见人还是没有反应,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在他颈项处探了探,毫无搏动,惊慌之下,他一股坐到了地上。

  “启,启禀殿下,罪,罪人柳权,没,没了。”

  谢润育愣愣的看着柳权面带微笑的尸体,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你出去罢了。”他低声说道。

  “是,殿下。”守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通知总领了。

  谢润育坐在了柳权的尸体边上,表情怔怔的,米苏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这时候,还是让谢润育静静比较好,他带上了门,尽职的守在了门口。

  谢润育看着柳权干干净净的尸体,莫名的想笑,还是一样的顾及自己的面子啊,连死法都要挑的这么体面,明明是一个手上沾了血腥的恶人,却要干干净净的死去,还真是可笑。

  “现在你满意了吧。”谢润育缓缓开口说道,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诡异:“现在你满意了吧,我成了太子,就算没有符合你一开始的预期,但也算间接达到目的了,而且,也算是给柳家光宗耀祖了吧,你九泉之下也有吹嘘的资本了吧,你这人,到死了还要算计我们一把,随了你的心愿吧,我会跟父皇说给你留个全尸吧,也算是我尽了把孝心。”

  谢润育撑着地站了起来,从桌边拿起了那本他带给柳权的棋谱孤本,放在了柳权的怀里,“这算是我送你的唯一的东西了。”他看着柳权,笑了笑,“外公,以后做个好人吧,别这么贪心了。”

  太子一位定了人选,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谢穆清继承了太上皇的缺点:懒。有了继位人便懒得管事儿,找了个锻炼太子能力的理由,就天天榨谢润育,但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谢润育,他还给谢润育安排了一些锻炼。

  谢润育拒绝了,但谢穆清的理由很充分,身子太弱怎么行,万一上朝时晕倒了怎么办。谢润育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但但他爹下了死命令,他不得不每天花一个时辰在训练场上进行他厌恶的身体锻炼。

  赵怀瑾在圣旨下的第二天就搬出了宫,回到了他久违的赵府,赵沐恩不知详情,还以为他哥被新皇抛弃了,当即扛起大刀准备杀进宫去,被他爹一打就老老实实的跪下了。赵怀瑾稍稍解释了一番,便回屋放置了东西,沐浴之后好好跟家里人谈了谈心。

  明年便是闱,谢穆清的意思是以他家阿瑜的聪明才智,在宫里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还不如放他出宫,参加明年礼部主持的闱,若是能拔得头筹,参加殿试也不为过,以后入朝为官,还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赵翕老怀安慰,他原以为自家儿子应该一辈子都要在宫里,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出路,想想以赵怀瑾的聪明才智,闱定是头几名,参加殿试是肯定的,先去礼部锻炼一下,再去户部联络联络感情…六部都去走一趟,能干一点,以后做自己的位置肯定没问题,儿子能这么厉害,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赵翕不笑出了声。

  “大晚上的傻笑什么呢,还不睡觉!”赵夫人不耐烦的推搡了几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赵翕猥琐的笑了笑,搂着他家香香的夫人做起了美梦。

  赵怀瑾开始用功读书,偶尔放松放松进宫看看自己的“小娘子”两人叙叙旧,聊聊天,偶尔做一些酿酿酱酱的事情,然后未来的赵状元足的抹抹嘴,帮累的睡着的帝王看看奏折,写个小纸条留点意见,瞧着快落钥的时辰心满意足的回家,接着用功读书。

  许是这种行为对赵怀瑾来说更加有动力吧,闱,不出意外的拿了头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家准备殿试。

  谢润育站在墙头看着自家壮硕的弟弟骑在高头大马上转过脸跟他打招呼说再见,随后欢笑着踏马追上前面的大部队,朝廷在卫军里挑了一批身手好跟得上训练节奏的贵族子弟跟随已经变成淳王爷的淳郡王到西北训练打仗,磨砺些时再回京城,谢润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能归啊。

  太阳逐渐西下,在天边渲染出亮丽的血,趁着谢润育杏黄的衣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米苏悄悄上前一步:“殿下,该回去了。”他提醒道。

  “米苏,你说阿璟他还会回来吗?”谢润育低声问道。

  “…”“算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谢润育勾了勾角,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还是他自由啊,就这样走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我,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甩了甩袖子,轻嗤道。

  米苏怔怔的看着他家殿下,他知道那种感觉了,就好像是有一条锁链,紧紧的捆在了他家殿下的身上,那种带着绝望的美丽,他不戚戚然,其实,殿下才是那个最想要逃离宫墙的人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谢润育叫道,“你现在可不一般了,得处处小心才是,别像以前一样老去钻宫殿的那些没人知道的宫墙了,万一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是,殿下。”米苏憋住了眼里的那一泡眼泪,低声回道。

  “金宝公公。”启辉殿外,谢润育低声跟金宝打了个招呼,“父皇还歇着吗?”

  金宝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殿下已是太子,跟奴才说话不必如此客气,赵公子还在里头,殿下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奴才瞧着殿下的脸色不大好。”

  谢润育了然,点了点头,“麻烦公公等父皇醒了后通知一声便好。”说罢带着米苏去了安宁宫。

  太上皇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颇有些油尽灯枯的意味,谢润育坐到边,才刚刚迈入老年的太上皇闭着眼躺在上,困乏的睁着眼:“润育,皇爷爷好久没见你了呢。”

  谢润育天天都来,只不过太上皇都在昏睡中罢了,他握紧了太上皇的手,艰涩的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倒是皇爷爷你,每次我来的时候你都在睡觉,阿璟今天来信了,他还有一些日子就到西北大营了,这段日子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他还习惯的,跟润安打了好几架,几乎每次都输,皇伯伯也不管管。”

  太上皇眯起了双眼:“阿璟什么时候回来啊,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他呢。”

  谢润育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下泪,他强笑着答道:“阿璟要好几年呢,皇爷爷你身子比我还好,怎么会见不到呢。”他边说边咳嗽了几声。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也别骗我啦,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我又不是接受不了。”太上皇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被封为太子啦,你父皇也来我这里征求过意见,一直以来,比起阿璟,我更属意你,只不过你有一个强大的母家,我一直不敢放心,柳权的本事我们都知道的,你父皇跟我说他服毒自尽了,我还有些不相信,但他说太医已经确认过,那就这样吧,赵家小子也出宫了,闱拿了头名,殿试也肯定不在话下。”太上皇停住了,苏公公给他喂了点水,他歇了歇,又说道:

  “小育,你要知道,你父皇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登基以后打基础,他本就是个坐不住的人,阿璟那孩子的性格,倒也像他,过不了几年,他估计就会和赵家小子隐居去了,难为你了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上皇何尝不知道眼前快要落泪的孩子,才是最想逃离这座四四方方的大囚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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