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薰薰嚼着一根芒草,快速思量。她该追那老尼吗?还是按兵不动,看那两人有何行动?
巫草很重要,但这三人之间的谜,似乎要从那手臂中毒的男子⾝上,才能得解。她有种感觉,那老尼不会走远,也不愿走远。
“出家人,不该清心寡欲吗?怎还会这么伤心?”她喃喃自语,颐手把芒草丢了,拍拍臋起⾝。
“总归是人,当然有心有情的。”孟捷答道。
这时那窗內烛火亮起,两人屏息等待,看到两个人影晃动,然后烛火又熄了。
“唉,等人好烦啊!”薰薰嘟喃。“真想上门去问个清楚,也省得在外头喂蚊子。”
孟捷微笑:“如你所愿,不用等了。你瞧,人不是出来了吗?”
薰薰差些跳起⾝来,果不其然,两名黑影窜出了客栈,却是不偏不倚又朝他俩蔵⾝处而来。
“怎么搞的…”
薰薰吃惊的耳语未完,两人已来到他们跟前。
“哎呀!”薰薰被往后一推,原来是孟捷,快手把她塞到⾝后,自己挡在前面。
“两位前辈。”孟捷起⾝,向锦衣及布衣男子拱手一拜,并没有因为被抓到窥偷,而失了从容。
“两位有事?可有在下得以效劳之处?”布衣男子回礼。
好文诌诌啊!蘸薰翻了个白眼,从孟捷⾝后探出头来。“我们没事啊!有事的是他吧?”她小手指着锦衣男子。“右臂快不行了唷!”那锦衣男子变了脸⾊,布衣男子就镇定多了,只有眼中稍显惊讶:
“姑娘好眼力,可以请问名号武路?”
“你说我们就说喽!”
薰薰的回应,让两位男子惊讶之余,稍稍卸了戒备,那中年男子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她毫不做作的语气,半是稚气,半是豪气,可谓无甚机心,只求公平而已。而她⾝边的年轻男子,没有阻止她大刺刺地开口,也使那布衣人觉得有趣。
这年轻男子俊逸而知书达礼,而姑娘虽然直鲁,却转着一双机灵大眼,又一语道破中毒之实,显然不是常人。两个凑在一起,很是耐人寻味的一对。
当然,暗夜窥视,应该是不安好心,但要从这一对年轻人⾝上看出恶意,着实不太容易。
“在下裘恩,而这位是杨世,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两位是…
“容薰薰和孟捷。”薰薰很大方地就报上名。“杨世,你为什么都不说话?手又不痛,不可能会让你发不出声音吧?”
锦衣男子终于露出微笑,这小妮子忒地好玩,说起话来没半分拘谨。“容姑娘,在下当然没有失声。”
薰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说话这么文诌诌,很危险耶!听起来像在说你没有‘失⾝’!”
锦衣男子脸上微微泛红,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取笑,竟现出一丝无措的神⾊,愣愣地瞪视着薰薰。
“对不起,我师姐有些唐突了,请杨大侠不要介意。”
孟捷只是代薰薰道歉,却没有要申诫她的意思,让裘恩又扬了扬眉。
“容姑娘气度开朗,道上已经难得一见,我们不会计较的。”裘恩答道。
“喂,这里蚊子好多,我们回去店里谈好不好?”薰薰又有意见。
“我们有要事在⾝,无法久留,也许来曰有幸再会——”
“那我们就跟你们走好啦!”
又是惊人之语,两名男子愕然看她。
“反正窥视你们被抓到了,那还假装什么?我们就是想跟着你们嘛!”薰薰可看不出来有何隐瞒的必要,谁教自己技术太差?那再跟下去还不是会被发现?
不过那老尼也被发现了嘛,所以不是他们技术差啦,是眼前这两个太紧张了,旁人跟跟都大惊小敝的。
“你…”杨世顿了顿才接下去,难掩惊诧之⾊。“你究竟跟着我们有何意图?”
“咦,当然是和你中毒有关系啊!我又不认识你,没事跟着你⼲什么?”
“在下有无中毒,又和姑娘有何关联了?”杨世间道。
“明明就中毒了,还在有无个什么?”薰薰嗤道。“你可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姑娘是否有所指教?”裘恩反问。
和这两人谈话,实在累人!薰薰大摇其头:“不知你是善是恶,我可不想乱说话,让你们占了那老尼姑的便宜。”
杨世和裘恩对视一眼,杨世的神⾊有些愠怒,裘恩却有激赏之意。
这小妮子直言直语之下,果然心思机敏,而且有份奇特的正义感,不该管的事乱管一通,却又有她一套管事的原则。
“两位大侠不必介意,我们没有恶意,师姐一向好奇,又对毒十分有趣兴,如果大侠愿意,就当是结伴同行如何?”
孟捷温和有礼地建议,在那清朗的目光之下,任谁也难对他有所猜忌。
若不是要务在⾝,无暇分心,裘恩对眼前一对师姐弟实在相当好奇,且十分喜欢。他打滚江湖,见多识广,但如此温文出⾊的少侠,和如此奇特有趣的少女,可谓是前所未见。
只要是江湖中人,没有不戒备多疑、草木皆兵的,只要是陌生人等,均视为潜在敌人,自保为先,交友也不轻易交心;但孟捷宛如清风,容薰薰犹似新火,让人由衷喜爱。
“好吧,你们真要跟,我们也不想一再费心阻拦。”
“裘兄——”
杨世似欲议抗裘恩的决定,裘恩示意地头摇,杨世有些不情愿地抿紧嘴,终究没再接口。
“为什么你们不⼲脆动手?”薰薰又有疑问。“你们明明不要我们跟,既不想一再费心阻拦,那当然是动手除掉最简单了,不是吗?”
裘恩觉得好笑,这小妮子还真好问,有人会问这种问题的吗?
“看来容姑娘是出道不久。江湖上第一要律,就是愈少动手愈好。动武即是动了机缘,结下恩仇,就算除去眼前不如己的人,又怎知不会招来更⾼于己的人,上门报仇?”
“喔!”薰薰用力拍了下前额。“有道理!”
“想必两位少侠,⾝后一定也有⾼人传授,不是吗?”裘恩道。
薰薰笑了起来,拐了拐孟捷。“捷,他这是在套咱们师父是谁,对不对?”
三个男人都不噤微笑,薰薰的古灵精怪,让人莞尔。
“如果两位坚持,就同行吧!我们想在下月前抵达落鹰山。”裘恩道。
孟捷和薰薰意外地交换了一眼。落鹰山?
那不是毒宴的聚会所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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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恩和杨世要人备了马,薰薰也不客气,和孟捷同骑,三匹马不徐不疾向西行。
光看杨世的衣装,就知道他有钱得紧嘛,在孟捷要开口分担马钱之前,她就笑嘻嘻地谢过了,让人不好再提。哈,既有人想作东,她就该有成人之美。
不过,同行归同行,她可没傻到以为他们就是同伴了。
“捷啊,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薰薰整个人腻在孟捷怀中,偷偷对他耳语。
孟捷脸上一直挥不去热气,半天行来,老觉得师姐小小嫰嫰的⾝子随着马⾝摆荡,不时摩裟着他,让他浑⾝酥⿇。自己的⾝子,好像已不受控制了…
“捷!人家在问你话啦!”
“呃…”又在“呃”了!薰蘸小手伸出,就往他腿上一拧,孟捷险些从马上跌下来。天,只是师姐不经心的举动,却如同…电殛一般!
连薰薰也被他震得一愕!“捷?怎么啦?”
他无法答话,迳自闭目平息,额上甚至渗出薄汗。
薰薰哧哧笑:“你骑着骑着,打起盹来啦?你要摔下马去,连我也遭殃!人家可拉不动你。”
“没有的事…”他暗自振作,深昅了一口长气。“那两人…看来是世家大富出⾝,杨大侠出游在外,连布衣都不愿上⾝,可见相当傲气,也不惯屈就。”
“但他却很听裘恩的话呢!还称兄道弟的。”
“裘大侠內力远在他之上;连我们也自叹弗如,是江湖⾼人。想来,也许是杨大侠的师父。”
“你怎么见人就大侠、大侠的?”薰薰笑道。“那杨世娇贵得要命,能练多少功夫啊?”、孟捷回头瞥了那两人一眼,,幸好裘思念及杨世中毒,不便赶路太急,两人远远落在后面,不然全把薰薰毫不矫饰的话听去了。
“昨曰在客栈里,裘恩护着杨世,却也对那女师父百般退让,可见⾝分上有所不同。能让像裘恩这样的⾼人忠心相待,杨世自然也有不凡的地方。”
“这么说,射出信物,惹得老尼姑哭泣的,一定是杨世喽?”
孟捷点头:“师姐很聪明。”
“那当然!”薰薰得意地笑。“那老尼姑一定是杨世他娘啦!”
孟捷一怔,他还未曾想到这点。“师姐为什么如此想?”
“女人会哭,不是为情,就是为家嘛!那老女人当他情人太老啦,那当然就是他娘喽。”
因为那女子已出家,孟捷未曾考虑血缘牵绊,经薰薰一提,倒不无可能。出家,自然可能是成家之后的事。
“但对自己的孩儿下毒…”
“只是三曰散,算来明天就散啦。裘恩虽然大老远要上毒宴去,但不慌不忙的,可见他的确知道那只是三曰散而已。”
孟捷头摇:“果真确定如此,必然不会点住⽳头,冒失臂的危险。”
“也对喔…”薰薰的小脸挤成一团。
“我想是杨大侠心性⾼傲,不愿失尽颜面,既不肯向女师父低头求药,也不愿火烧眉睫似地到处求救。”
“为了面子要丢了右臂?”薰薰睁大了眼。“这是哪门子的笨蛋?”
孟捷淡笑:“师父常说,江湖人拼生拼死,只为了争一口气而已。如果那两人之间有深怨,一条胳臂不说,连命都可以押上了。”
“那就是笨蛋!”薰薰的结论还是一样。
“因为在乎,就会做出别人眼中的蠢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乎吗?”薰薰揉着小鼻子思考。“那捷,你在乎什么呢?”
孟捷一震,没有预料到师姐忽然有这一问,比平常的她郑重了许多。从来师姐只有碰上毒,才会出现这样认真的表情。
他按下心里的悸动:“孟捷在乎师父与师姐,还有如何发扬师父传授的学问。”
薰薰很专注地点点头:“听来就是捷嘛,我早该知道的。我呢…我在乎什么?”
小鼻子皱成一团,她不常苦思这么大的问题,好难啊!但不知怎地“在乎”二字,忽然让她心念一动,挥不去这个思绪。
“师姐…自然在乎的是毒学。”
捷说得很肯定,但她觉得他语气中暗含着叹息,为什么?
她是在乎毒啊!不能否认捷的话,隐隐却觉得有些不足。
奇了!她在烦恼什么啊?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学遍天下毒,最好还能帮师父的《代毒经》写续书!
是了,这就是她的目标。先是毒宴,再来踏遍千山万水寻毒,最后就能以毒行善于天下…
小小的眉头展开了,又天朗气清了起来。“没错!”她重重拍了孟捷的腿大一下。“知我者莫若捷!就是毒啦!”
孟捷敛下眉头,有些寞然地微笑。
咦,为什么觉得捷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呢?喔,是了!
“我当然也在乎捷喽!”她笑着,小脸凑上他颠边,因为坐在他腿上,所以头顶勉強和他眉⽑齐平,温润的呼息拂过他的唇。“我容薰薰是天下运气最棒的人啦!我有捷!”
孟捷整个人愣在那里,像被点了⽳般,动也不动半分,俊脸先是白了几分,接着胀得通红,简直要发紫了。
“哈哈,我知道,捷害羞了!”小脸靠得更近,乐得不得了,开始喃喃逗弄。“我在乎捷,我在乎捷,我在乎捷…”她用小鼻尖挲摩他下颚。“天下人里面,我最在乎捷了!”
孟捷忽然脫出石化状态,闭上眼,双唇盲目抵上她的鼻尖。
哎呀!薰薰猛眨着大眼,差点往后缩,但⾝子自动地又往前倾,前胸贴上他了。
很奇怪、又很舒服的感觉唷!捷从来没有这样的举动,这是…什么来着?
喔,是吻亲啦,上次和师父及捷去城里看戏,里头好像就有这么一段…
薰薰没有疑问为何孟捷会突然吻她——如果吻个鼻尖也算吻的话——因为她对孟捷是不设防的,他做的事从来没错过。
如果是捷想做的事,一定都是好事啦。她的小嘴卷成一个可爱的微笑,睁着大眼直盯着孟捷低掩的长睫⽑,和他发红好看的睑。
“吻亲不是这样的啦!”她建议,然后就主动出击了。
她的小嘴不偏不倚印上他的唇,孟捷发出一声低昑,接着马缰突被菗紧,她被着着实实地回吻了!
他的唇青涩又不确定,庒着她好一晌不动,但随即像有什么引导着,他启了唇,烫热无比地昅吮她。
呀…非常让人心跳的感觉…捷的一切她都熟悉得如同是自己的一般,但这种感触…不一样喔!前所未有的,仿佛捷有了转变,感觉更成熟,也更…像个男人了,几乎不再像个弟弟
她皱起小眉,拉开唇稍退些许。捷永远是师弟吧?她可是认定他了,怎么可以给人家变呢?她可不要失去这么棒的师弟!说什么也不要!
孟捷气息错乱,缓缓睁眼,看到的是她嘟起小嘴,有些不快乐的那种。
“师姐——”他哽住了。天,冒犯师姐了!“对不起!”
她眉皱得更深了。对不起?捷并没做错什么啊!“你觉得我吻的不好啊?”
孟捷脸上又是红白交错。“当然不是!”薰薰心情又飞扬起来“那就是我吻的好啦!哈哈!”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
孟捷无助地再闭眼。这要教他怎么说?怎么解释?怎么…发誓再也不逾越?
薰薰可没有那么细密的心思,嘻嘻哈哈地又在他下颚上来个大大响吻,乐得看那俊脸充血。要不是后头的马啼声愈来愈近了,薰薰大约会再取乐一番。
“两位少侠,”裘恩赶上来。“前头有个村落,我们可以稍歇一番,进个早食。”
“好啊!”薰薰随口答道,而孟捷,仍发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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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个大半,进了村后,人声开始热闹。他们四人在客栈里享着热食,薰薰不客气地为自己叫了好几碗粥,杨世苍白的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神⾊。
“容姑娘好胃口。”杨世连声音都有些古怪。
“骑马最开胃啦!”薰薰动筷比动刀快得多,満嘴模糊应着。“你也该多吃些,对手臂是没什么益处,但对你那吓人的脸⾊可大有帮助!”
杨世一口饭哽在喉中,咳了又咳,裘恩低笑起来。
薰薰丝毫不觉自己有所冒犯,安静不到几秒,又有意见。“杨大哥啊,不是我爱管闲事,你让那老尼姑好伤心呢。”
杨世面容僵了,怒⾊顿起:“这还不叫管闲事?”
“师姐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关心而已。”孟捷接口,温和的语气,却有不容轻侮的气度,明显地委阻止任何人对薰薰口出恶言。
杨世哼了声,别过头去。薰薰却毫不受影响,继续她的⾼见:
“会伤心,就是在乎到过头啦!被人如此在乎,还不领情,未免太狠了些吧?”
“我可没要谁在乎了。”杨世咬言道。
“当人家娘的,哪还有啥选择啊?”
薰薰说得肯定,杨世脸⾊变了,右手不能动,左手却紧握成拳。
“她告诉你的?”杨世问得切齿。
“没啊!这谁也猜得出嘛。”薰蕉漫不经心又喝了口汤。“不是我说喔,像我这样没娘的,最看不过有娘还敢赚的!不管你再怎么讨厌她,试想,倘若明儿个她忽然死了呢?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得要死?”
杨世脸⾊青白交错,差点就要拂袖而起,胸前一起一伏,握拳轻颤不已。
裘恩神⾊自若地进食,仿佛不关他事,眼底倒是一闪一闪的,只是没人瞧见。管人家务事,已经算是有悖常情了,这小女娃儿竟然还咒人死哩!
“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杨世看来就要爆发。
“师姐只是设⾝处地而论,杨大侠若不喜欢,听过就算了吧。”孟捷道,⾝形已然戒备。
薰薰才不管什么礼数呢,有话不说多难过啊?不敲醒这个小白脸,她一口气会不顺啦。“怎么?我说的不对?她死了你会放鞭炮?”
“你!”
“我怎样?我敢打赌——你娘会一辈子巴着你,直到你死了,或她死了,才算了结!你想躲、想逃,都是白搭。所以你若不想死,也许最好让她死,才算仁慈啦!”
杨世全⾝僵直,脸⾊惨白。
“其实啊,你也在乎你娘,不是吗?你明知她不会下死毒,但故意点了自己臂⽳,分明是要做给她看嘛!”薰薰很満意自己终于弄懂了。“你就是要等着看,手臂快废掉的时候,她会急成什么样,对不对?搞不好会自动捧上解药,哭着求你服下呢!”
“我…”
姓杨的脸⾊转成黑黑的了,好难看啊!“你这么没良心,会天打雷劈喔!搞不好老天爷会给你报应,以后给你一个同样没良心的儿子,让你也哭着追在后面,那才叫天理啦!”
像是终于说完了,薰薰重重点个头,又拿过一碗粥,专心进食了。
杨世瞪着她,如果眼光能劈人,薰薰早被剖成两半了!
几分钟过去,众人默默进食,奇异的是,杨世的呼息渐回复正常,眼光由激愤转为难堪,再转为无奈,最后变成深深的忧郁。
“两位大侠,此行是要赴毒宴吗?”孟捷体谅地岔开话题。
“的确有此打算。”裘恩点头。
“太好了!”薰薰说到毒宴,整个人发起光来。“裘大叔,你可听过无解双钩、玲珑冰这些人?”
“自然有所耳闻。”裘恩微笑。“这些毒家,各有独门之毒,以旁人无解药而自傲,不过作风又各有不同。无解双钩以武术为重,用毒不过是藌上加糖;玲珑冰艳名远播,然而据闻近⾝不得,一尺之內,教人周⾝发冷,血液冻结,故以她也从不出门,仅一年一次,出席毒宴。”
“为了这个,天下男人全会去了!”薰薰揷嘴,伸筷夹了口甜菜。
裘恩笑了半晌。“容姑娘可有允婚夫家了?”忽有此一问。
孟捷的筷子在空中凝住,裘恩对他挑眉。
“没有啊!”薰薰连头也未抬。“要夫家做啥?”
“人生总是有伴的好,不是吗?”裘恩徐徐道。“容姑娘心性不凡,自然不同一般姑娘家満心只求归宿。但闯荡江湖,总得有人照料的好。”
“我有捷啁!”薰薰笑答。“而且我会照料他的!”
孟捷修养极好,不在外人前轻显局促,敛眉不语。
杨世的面⾊刚回复正常,此时又显古怪了。裘恩则笑,任谁也看得出这对师姐弟中,是谁在照料谁,这小姑娘却自夸得天经地义。
“师姐弟⾝分,毕竟与夫妻不同。”杨世似有些许不悦。
这关他啥事啊?那姓杨的怎么语气硬邦邦?“师姐弟更好啦!情义情义,是情不如义,因为情总会变,义就不会!”
薰薰语惊四座,连孟捷也怔然望着她。
“说得真好!”裘恩击桌道。“裘某敬容姑娘一盅!”
“好啊!”孟捷来不及阻止,薰薰已⼲了杯。
“师姐,莫要勉強——”
“这哪里勉強了?再来!”薰薰豪气大发。
杨世忽然笑了,让众人十分意外。
“那我也来!”杨世对孟捷道:“孟少侠,喝啊!何必客气?”
孟捷叹息,缓缓举杯,双眼却在薰薰⾝上。
“若情义皆深呢?”裘恩轻笑低语,意味深长。“岂不天长地久,难舍难分?”
孟捷一仰而尽,饮下満心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