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聊,无聊,真无聊。
排行老三的夏侯熙,一双不肯安分的纤纤⽟⾜,摇啊晃啊的挂在池塘边,小嘴也没闲下的啃嚼着桂花藌糖糕。
一切都要怪那个又矮又胖又丑又臭的半⽇仙!若不是他向爹爹进了谗言,说什幺非得将她们姊妹五人全赶出门,才能使夏侯家顺利添丁的鬼话,那幺总是把她们姊妹五人捧在掌心上呵护的爹爹,又怎会真狠下心来,让五颗珍贵的明珠流放在外?
然而,最最令人不可原谅的是,爹爹竟然打定主意,要将她们姊妹给统统出清!他说她们可以有一年的时间自由选夫,只要她们瞧得上眼,他这个当爹的绝不反对。
反之,若是一年內,她们无法成功的将自己给嫁出去,那幺,届时只要有人上门说亲,管他对方是阿猫还是阿狗,他这个当爹的,一定会很随便的嫁掉一个是一个,省得烫手恼人。
不过话说回来,被安排住在七姑⺟这儿的她,现在可自由了,爱做什幺就做什幺,再没人处处管着她。
那意味着,她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可以当匹脫缰野马,至于找相公一事,那就留待玩够了本再说吧。
可惜,七姑⺟本不准她踏出大门一步,一迳要她多学些女红、针织什幺的,说这样才会有好亲事上门来求,简直是恼死人了!
不成,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怎幺可以被一堆女人的杂事给困在这儿?她好想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见识呢!
看来她必须离开才行。
倒霉,倒霉,真倒霉。
真不敢相信在光天化⽇之下,竟有偷儿敢抢东西!若不是盘全在里头,他才犯不着火烧**似的在大街小巷中追着那个偷儿不放。
“偷儿!别跑!”左敛言一手抓着折扇,一手拽着⾐衫下摆,全没个斯文形象的扯着喉咙咆哮。
可恶!这城里的人怎幺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到有人遇难,却没人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可憎到了极点。
早知道就听娘的话,把四书带在⾝边,那现在追着偷儿气吁吁的人就不会是自己,而会是四书了。
“我说站住!”左敛言实在是被一汪怒火烧得气极了,索朝着一直跑在前头的偷儿撂下狠话。“不然把你送官严办。”
岂知,那偷儿真真止住脚步,头抵石墙,猛着气。
“你⼲啥一直追着我不放?”偷儿气结的抱怨。
要知道他在这行里可是出了名的快腿,向来没人能跟得上他风一般的脚步,而这个看来不甚中用的文弱公子哥,竟紧跟着自己跑了五条大街,十条小巷,外加错综复杂的大小胡同,实力真是不容小觊。
“你以为我爱追着你跑吗?”左敛言攒眉啐道。“追你不如去追怡红院的姑娘,那还快活些。”至少是不同于这样的満头大汗,气连连。“好了,废话少说,我劝你最好快把东西还来,否则——”俊容上満盛着濒临爆发的怒气。
“否则就把我送官严办嘛。”偷儿一改逃走之态,反而不怀好意的近他。
左敛言察觉偷儿脸上那图谋不轨的森冷笑容,继而起了防备。
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你、你想⼲啥?”左敛言环顾四周,糟!是一条没有人迹的后巷,若是选择转⾝逃走,唯恐脚程会快不过这名彪形大汉而活活被逮。“你别来!”当偷儿由怀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时,一阵恶寒猛地向左敛言袭来。
“来呀!你不是想把我送官吗?”偷儿张狂地扯着戾笑,刀子忽儿晃左,忽儿晃右的来回舞,意在恫喝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定的软柿子。“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送你去见——”咚!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笔直且准确无误地朝偷儿头上狠狠砸去。“阎…王…”说完最后的话,偷儿才甘心地倒了下去。
左敛言紧张地屏住呼昅半晌,之后才俯⾝拾起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包袱,双眼直瞪着那把银亮刀子瞧。一想到自已曾和死神的距离那么近,腿双险些一软,心中直犯起嘀咕。
四书、四书,真该带你出门的,万一再次遇上同样的⿇烦,他还会有第二次的好运吗?左敛言实在是懊悔那一念之差。
该死,该死,真该死!老天开的这是什幺玩笑嘛!
一串长长的恶咒流利的被吐出口。左敛言双手着发的脑袋瓜子,一张俊俏逸朗的脸则是发臭地狂皱着。
“能否请公子帮点小忙?”稳稳坐在屋檐上的姑娘,用柔得能沁出⽔来的眼,媚媚地娇凝着他问。
原来,娇柔的声音也可以这么醉人。
左敛言循声抬眼望去。这不瞧还好,哪知这幺一瞧,竟给瞧勾了魂去,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所咒为何?更忘了追究底是谁救了自己?
仙子。这是左敛言唯一能想到的字眼。
眉舒柳叶,眼湛秋波,貌凝秋月,宛似芙叶醉露,人间不该有这般使人心跳停止的丽⾊,所以,他一定是遇上自书中走出来的颜如⽟了。
“公子?”见他呆若木,那姑娘又用甜脆的嗓音,娇滴滴地轻唤了声。
左敛言忙抓回散在那酥慵语调下的三魂七魄,之后,才⼲着口⾆问:“姑娘,有何事需要帮忙?”那嗓音之轻,彷佛忧心惊怕了她。
一这位公子,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她好心地给他提示,丽颜上的甜笑就快走味了。
“不对劲?!不会啊!”他说得好似她天生就该在那上头待着,一点也不显突兀。仙子合该待在上方,不使双⾜沾污泥的,不是吗?
那姑娘气不过他的迟钝,只好舍矜持、就大方的直说:“能否暂借公子的肩膀一会儿,好助我平安落地?”脸上笑颜虽已去了一大半,然看在左敛言眼里仍是个不可多得的灵秀佳人。
夏侯熙赌咒发誓,只要她能够很平安、很平安的落地,之后一定马上用手挖出这个急⾊鬼的眼珠子,然后丢到地上踩个碎烂!教他不能再这幺把她当块藌糖似的瞧。
当然,在这前提之下,是他必须先帮自己顺利离开这⾼得吓人的屋檐才行。而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人,是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恻隐之心了——这是七姑⺟常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
“当然。不过,姑娘为何会在那上头呢?”佳人虽,却还没使他到⾊令智昏的地步。理智告诉他,最好是先问清楚来龙去脉,否则惹祸上⾝可就不太妙了。“莫非是上头的景⾊太怡人,促使姑娘非得登⾼眺望不可?”单凭那娇弱的⾝子,她又是如何能攀上这连男人都得费些力才能登上的⾼墙?
柔弱、柔弱、记得装柔弱!夏侯熙一再提醒自己千万忍住,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因动肝火而露了馅。都怪她当初不好好学飞贼似的墙翻本领,才会落至今天这种上得了墙,却下不了墙的窘境。
不过她实在很想撒泼骂人,可又怕声音一大,会招来他人注意,万一惊动了姑⺟、姑⽗,到时候不只走不成,往后可能还得面对把关更严格的门噤。而这也是为什幺她从刚刚就一直很轻声细语的原因。
“姑娘。”左敛言拱手唤道。
好吧,既然他要原因,那她就给他一个。
瞬间,那双墨瞳里漾着令人堪怜的幽幽之情,红的鲜弯起了恼人的弧。“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哎呀!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动作快些才行。万一被人发现珀儿醉倒在池塘里,毋需猜,姑⺟肯定立刻知道是她的杰作,届时非得被剥掉一层⽪不可。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道。怜惜之情,溢于言表。“敢问姑娘的伤心,从何而来?”见她畔灿烂的笑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愁眉深锁,他就有股冲动想亲手痛揍那惹她失了笑意的人。
她柳眉一拧,藌似的粉掀了掀。“是我爹爹…”低咬住,半晌不语。糟!懊编什幺借口好?
这人真烦,⼲啥非得着她问这么多?他只消答应借出肩膀就成啦!
“死了?!”见美人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于是他大胆猜道。
闻言,夏侯熙的脑袋瓜子立刻停摆地顿住,娇颜瞬间僵化。死?!那老头哪舍得死呀!相信在尚未顺利添得五丁之前,他应该是不会舍得死。
“姑娘,请节哀顺变。”她不吭一声的表示落在左敛言眼里,无疑是完完全全的默认。悲!人间悲剧哪!难怪她会这幺伤心。
哽咽的嗓音伴着微的星眸,一张小脸抬了又低,夏侯熙继续说道:“而我的后娘她们…”
“她们待你!”左敛言很有先后顺序的做出联想,因而将话怒噴而出。惨!人间惨事哪!这叫一个弱女子情何以堪?
待?!嗯…倒是不至于啦,毕竟爹爹还未续弦,所以会不会被待一事,仍是个未知数。
昂起那双因悲意而氤氲的眼,瞧着他的义愤填膺,夏侯熙再接再厉道:“如今我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乖乖嫁人,不然就是…”嗯,该说会被赶出家门好?还是得长伴青灯左右呢?
“就是把你卖到技院抵债!”左敛言难以置信的嘶咆出声。虽说自古以来卖女偿债这事是屡见不鲜、时有所闻,但…“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他眉宇间有着拦不住的腾腾杀气。
夏侯熙有些怔然地呆望着他。
哇!这人…该赞他有副令人佩服的侠义心肠?还是咋⾆于他的头脑简单好?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人绝对有着特别丰富的想象力!
院?抵债?!她编出来的谎,想必都未及他唱出来的曲儿精采。
“听说那将娶我之人,今年已有六十⾼龄!包可怕的是,他的十二位夫人全在娶进门后的第二年就死了。而我是那第十三位。”接着,她幽幽一叹。“我想我这不中用的⾝子,肯定撑不过一年就…”知晓他已然上钩,夏侯熙更加努力的加油添醋、扇风点火。
这又是人间另一椿更悲惨之事!无怪乎她要逃。
“好,我帮你。”他豪气⼲云的拍着脯道。
试问,他怎能任由一朵纯清可人的⽩莲,被人世间最丑恶的事给玷污呢?那可是不能轻易被原谅的罪哩!
嘻嘻!成功。
夏侯熙抹了抹堆积在眼角的那一洼不诚实眼泪,喜出望外地笑开了整张红扑扑的脸。
“哎!要帮就快点,我的时间不多了。”声调骤时一转,莺语当下变鸦啼。“你,过来。”朝他勾勾小指,夏侯熙以着催促的口吻说。
“喔。”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突来的转变给吓傻了,他竟乖乖地任她指使布摆,活像个没了魂的傀儡娃娃。
他的双肩登时被一对纤⾜狠踩着,又像是被报复般,夏侯熙在落地前竟还留了个鞋印傍他当记念就在那张俊朗秀逸的脸上!
恶言在含怒的⾆尖上沸腾滚动,却迟迟不见有发作的迹象。
忍着,忍着,左敛言如此告诉自己。他相信这如天仙一般的美人儿,是不会有此恶毒的城府,所以…算了。
竖起耳朵听着墙那端传来的阵阵动,以及此起彼落的咆哮声,夏侯熙敢笃定一定是东窗事发了!
她双脚一落地,立刻扯着左敛言的⾐袖急道:“我们得马上走!他们就要来抓我了。”
“不怕!我带你离开这儿。”执起伊人精致小巧的⽟手,左敛言轻如羽翠的承诺着,一双暖暖的眼眸写満了温柔的保证。“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尽管…其实他也怕得要死,但保护她安然离开歹人魔爪的心,却始终坚定。
望着那张全然陌生的脸孔,以及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夏侯熙漾起如烟火般绚烂的笑容,点头道:“我相信你。”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全心全意的相信。
天方渐暗,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地跑着。
“不跑了!我…我不行了…”摇着手,夏侯熙蹲在地上娇地告饶。够远了,七姑⺟应该是追不上了。
“也好,是该停下来歇会儿了。”左敛言也不堪磨折的用力着气道。
两人找了处凉亭暂时歇脚,打算稍后再起程赶路,相信只要离这镇上远远的,全安也就无虞了。
稳坐在石椅上纳凉的夏侯熙,迳自由怀里掏出条⽩帕拭着満颊香汗,浑然不知粉腮嫣红的自己有多人。
看着,看着,左敛言竟看得⼊神,一口气憋在中忘了吐出。
“你怎幺了?”诧异于他的脸孔泛紫,手脚不自主的微抖,夏侯熙深怕他会一口气不上来,然后就…嗝庇了。
望着那越凑越近的小脸,左敛言的一颗心怦怦狂跳,呼昅益加不顺畅了。
“姑娘令后有何打算?”别过脸,他连忙将话题转到全安的问题上。
“没打算。”她想也不想的脫口说。
没打算?!这算什么回答!
“可是姑娘——”
听不惯如此见外的称呼,夏侯熙索抢⽩道:“夏侯熙。这是我的名字,随你怎么喊都成,就是别再姑娘长、姑娘短的叫,那听起来怪生疏的。”江湖儿女嘛!不该拘此小节的。
老天!难道…她是在暗示什幺吗?左敛言心中一阵受宠若惊,却不好喜形于⾊。
她不希望他俩太过生疏是吧?那好,就唤她…夏侯姑娘吧。不、不好!这听来还是带点距离,不如…
“熙儿?”他试探的轻唤道。
“什幺事?”着因疾行而发疼的脚踝,夏侯熙不太认真的回道。
“没,只想告诉你我的名字罢了。”他拾起枯枝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地上让她知道。
夏侯熙迅速瞄了下那三个宇,随即又将思绪放回脚踝上。
扯着那快咧到腮边的大大笑容,左敛言继续方才的正题。“你当真没有任何打算?”如果熙儿允许,他对她倒是另有打算,也许她愿意随他一同回乡见⽗⺟,然后…
这回夏侯熙不再随便应答,而是咬着樱,偏着那颗漂亮的小脑袋细细思索起来。
问她有何打算?她还真的一点打算也没有,不过,她倒是有迫不及待想去做的事。
“我想行走江湖当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顺便找些武功⾼強的人来比划比画!”被奋兴之情染得嘲红的双颊,正丽地开着悦愉的花朵。
“这就是你的打算?”左敛言当下目瞪口呆。侠女?比画?
“对!这就是我的打算。”夏侯熙喜孜孜的娇笑着。“还有还有,如果能在一年內找到个差不多的相公可以嫁,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
“可是,你只是个弱女子,这样的你怎么去行走江湖?江湖可是很危险的。”反对!他第一个举手反对。“还有,什么叫找个差不多的相公可以嫁就好了?”他要求详细解释“差不多”的定义。
挥挥手,夏侯熙不自觉地露出马脚。“还不都是我那个没良心的爹!他为了替夏侯家延续香火,居然听从江湖术士的谗言,相信什么『家里气太重,五不肯进门』的鬼话!进而丧心病狂的赶我们五姊妹出门,并给我们一年的时间自己找相公,否则一年之后,只要有人上门提亲,管他是阿猫阿狗,他就会随便的把我们嫁了,省得继续碍他的眼。”小脸顿失瑰丽颜⾊,眼里更是盈満了道不尽的委屈。
等了半天,夏侯熙始终没等到预期中的柔言安慰。待她抬眼一瞧,对上的竟是一双噴着万重怒火的铁炙眸子。
完了!她是不是错说什幺了?夏侯熙蓦然发慌起来。
左敛言仍努力的消化着方才那些飞窜⼊耳的话,然后,生气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被、骗、了!
“你!”食指指着那个小骗子娇巧可爱的鼻端,左敛言狂燃的怒气想发作。不过,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一刀给敌人痛快是不对的,他要慢慢地报复,然后细细地享受那份将她凌迟的感快。
“我…”夏侯熙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好恐怖,好吓人哦!讨厌,怎么谎言这幺快就被戳破了,她还以为起码能撑上个七、八天呢。
突然,出乎意料地,左敛言笑了。那张本是満布沉愤懑的俊脸,竟露出有如雨后晴空般的耀眼光芒。
“你爹不是应该死了吗?”他挂在嘴角的笑,利得像把会夺人命的刀。
“那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夏侯熙赶忙撇清,顺便将⾝子移了移,目光打死也不敢往上抬。
是了,他记起来了,她果真什么都没有说,是自己一直抢着替她说。想来真是多事。
“那幺你被后娘待的事,也全是子虚乌有罗!”再掬了一汪令人寒⽑直竖的笑容,他语若舂风的问。
她惭愧的点点头,不敢再置一词。
“关于婚抵债一事?”
“那也是你…”“对,那也是我说的。可怎么不见你加以驳斥呢?”他故意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而后轻拍额际,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你是故意设下陷阱,存心骗我上钩,对不对?”他一口⽩牙嘲讽的笑着。
对。可这话她没胆说出口。
其实,说来说去都要怪老天爷的错,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巧了!谁教她要离家偷跑时,偏巧他就出现在⾼墙下,所以就…
她不是有意挑上他的,只因他是老天爷特地送来的礼物,不收不好意思。
“一桩桩、一件件,你到底用意为何?你这样欺骗人是为了什幺?因为好玩吗?”他大声地斥责,斯文的笑容渐渐走味成严厉的瞪视。
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有点…喜她!不过,经过方才的紧急处置后,那甫萌芽的一丁点情愫,已被名叫“欺骗”的刽子手扼杀⼲净,连灰都不留。
哼!女人果然是祸⽔!而且越漂亮的越是。只怪他一时被她的美⾊给蒙蔽了心智,才会忘了美丽背后常是带着长长的毒刺。
瞧!他这不就被狠刺了下吗?
“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呀!”夏侯熙绞着手,学起小妹的招牌动作。
“你才不是什么无辜的受害者!你是个可恶的骗子。”一个有着花容月貌,天仙之姿的女骗子。
“不要叫我骗子!我不是。”她张牙舞爪。
“是!你就是!”他龇牙咧嘴。
一时半刻间,两人就这样⽔火不容般地互相瞪着。
夏侯熙瞅着怒火发的他,脸上表情臭得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为求和平相处,她只好婉言劝道:“我都不怪你拿着一双⾊的眼睛盯着我瞧了,所以你也别再生气了好不好?再说,好歹我也救过你呀!”功过相柢,一切打平。
“那、那是欣赏,不是⾊!两者是不一样的。”左敛言带点心虚地为自己辩驳着。“还有,你又是什么时候救过我?我怎幺不知道?”真是见鬼了。
见自己说得话不被采信,夏侯熙一把心火碎然再起。“是我及时将你自鬼门关前救回来的,现在你怎幺可以不认帐?”拿出撒泼的悍劲,她提⾼声调啐道。
哈!原来他的仙子不仅会说谎,还会拧着柳眉对人撒泼。
左敛言这才愿意承认,他心目中那位甜美可人的仙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不!懊说是从来就不曾存在才对,因为那全是佯装出来骗他上钩的伎俩。
“我不是不认帐,而是你说的话令人难以信服,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样诳人?”左敛言话中带讽,当她是瘟疫般的戒慎着。
“那你想怎幺样?”小嘴一扁,夏侯熙回瞪着他。
“不怎幺样!只要你能拿出让我心服口服的证据来,咱们就互不相欠。”哼,瞧她两手空空的可怜状,他就不信她能平空变出证据来。
“要证据简单,只是证据现在不在我这。”
“就知道你是在空口说⽩话。”
“喂!你这人姓赖呀?”赖⽪鬼一个!“我只说『证据不在我这』,又不是说没证据。”她素手一扬,指着被他紧抱在前的超级大包袱。“喏,证据不就在你手上。”
这会儿可有人大大的傻眼了。
“不可能!”左敛言猛地放掉那个包袱,瞪着它的神情活像它刚伸出⾆头了他一下。“你…它…”他心绪紊,视线不停来回摆在包袱以及她⾝上。
记忆拉回两人初遇现场。当时自己遇劫获救,而她凑巧出现在⾼墙上…所以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好象真的是她!
夏侯熙弯拾起被他耝鲁丢在地上的包袱,凉凉地讪笑道:“不要怀疑,那个救了你的人就是我。”看着他脸上精采的表情变化,她不由得骄傲起来。
“慢!”左敛言一把抢回包袱,企图做垂死挣扎。“你倒是说说里面有些什幺?”如果她说不出来或是说得不正确,那就代表自已不用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问她包袱里头有些什幺?唉,这还真真叫人羞以放齿呢!
“嗯…里头有桂香藌糖糕、百花藌香糕、翠⽟绿⾖糕、芝⿇红⾖糕、芙蓉⽩⽟糕,还有馒头和⿇花饼。”扳起指头翔实的数着数着,她的肚子也饿了。
没错,里头的东西同她说的一样。左敛言这才死心地将包袱还给她,而她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好啦!现在你我确实两不相欠了。”甩甩发酸的两臂,左敛言这才注意到那包东西实在是吓死人的重。“说真的,你怎幺全带些不实用的吃食?遇到命关头,你指望它们能发挥什幺作用?”不要拖累逃命的速度就不错了。
指上沾着糖糕的⽩⾊屑屑,夏侯熙脸上净是満⾜的幸福。“因为好吃,所以就带着一起出门了。”她意犹未尽,又拿了块香香嫰嫰的芙蓉⽩⽟糕进嘴里咬“而且它能救命。”朝他眨眨大眼,她相信他一定会懂这些糖糕的妙用无穷。
也对!自己不就是被这些重死人的糖糕给救过吗?看来这些糖糕还真是不容小觑。
“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她问,因为他好象很饿地盯着自已的猛呑口⽔。夏侯熙索将整个包袱递至他面前,让他随意挑选。
连忙收回贪⾊的目光,左敛言不噤严斥起自己来。怎幺又掉⼊那情陷阱了呢?虽说这回不是人家主动引勾,可他怎能不可自拔的一再深陷?要记得这女人是个骗子,和她一起千万要保持全安距离。
“不了,光是听你念出那些腻死人的糕名,我就倒尽胃口。”他拒绝她的好意,努力和她保持距离。
忽然,他记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这、这这这…是你的包袱?”他一个箭步上前箍住了那双⽟臂,墨瞳的主人瞪着一双无神大眼,看来像是随时会昏倒一般。“那、那那那…我的咧?”抖着手,嘴角菗搐着,左敛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耝心大意到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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