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寰如发了疯似的,冲到出境处。
楚尧飞快的从⾝后抱住,他才阻止了他几乎冲进海关⼊口的⾝子。
“少寰,你冷静点,机飞已经起飞了。”楚尧在他⾝后叫道。
“冷静?这太离谱了,就差这么一点点的时间,我们又错过了,你教我怎么冷静?”少寰反⾝推开他吼道。
“你这么冲进去又有什么用?”楚尧急于唤回他的理智,更无奈于命运如此的布摆,如此的残酷的将好不容易可以重聚的两人又硬生生地拆开。
少寰刻不容缓地又冲下楼,楚尧紧跟在后,他冲向每一处航空公司的柜台询问最快的班次.无奈此时正逢暑期旺季一位难求。
“如果你愿意等等看的话,也许有临时让出的空位可以后补。”空服人员见他迫在眉梢,实在于心不忍,在他几近绝望时给他一线希望
“我等、我等。”少寰喜出望外,就算夜宿机场.他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立刻奔回国美的机会迅速办妥了手续,少寰一秒也没浪费的又跑向电话亭,立刻拨了一通电话给暂住在纽约的⺟亲。
蓝月一听是儿子的声音,惊讶得不得了。
“儿子,你这么快就到楚尧家啦?你真是的,叫一群人成天在家里敲敲打打,吵得我的头都晕了。我看过你的设计图,我建议你把主卧室旁的客房改成育婴室,还有…”
“妈。”少寰急忙打断老妈的喋喋不休“我现在人在台北机场,小茜的机飞刚走,后天早上…”
他焦急的转向楚尧,楚尧立刻告诉他,小茜搭的班机与时间。
少寰转告给蓝月“妈,你一定要去接她,千万别让她走了。”
蓝月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荒谬的事,更不敢相信一向在情场上意气风发的儿子,这回走得竟是如此坎坷。
“妈?”听不见她的回应,少寰急坏了。
“我知道了,给我。”
“谢谢你,老妈,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挂上电话,蓝月皱了皱眉,尽快赶回来?他打算自己开机飞不成?
小茜飞来纽约找少寰,少寰飞去湾台找小茜,呵!
蓝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抹使坏的想法跃进蓝月机灵的脑袋,虽是半百的中年妇人,在她那张依然得天独厚的纯净脸庞上,她古灵精怪的打着坏主意。既然命运之神如此厚爱我的宝贝儿子,那她不如让它变得更戏剧化一些吧!
蓝月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没人猜得出来,唉!有这样一个顽⽪的老妈,也难怪少寰要四处流浪了。
机飞上,楚茜轻轻拆开楚尧给她的信封,果然不出她所料,成叠的钞票握在手中,也将他的心意握⼊心底。
除了钞票和一张少寰的联络地址外,一张泛⻩的照片滑了出来,她立即一愣。
那是十二岁的楚尧抱着只有两岁的楚纯,才两岁的纯,就已难掩她夺目的美,楚茜的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这张照片对楚尧而言,恐怕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吧!他将它送给她,无疑是最勇敢的告⽩、最沉痛的割舍,他舍去了这段不可能成真的爱恋。
将照片庒在心口,将泪眼投向窗外无垠的⽩云,人生来只为成就一件事,那就是爱吧?可在寻求的过程中,却必须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晴朗的一天偶尔划过一架不知开往何处的机飞,但张锦琳宁愿相信,那是载着幸福的人,通往幸福的国度唯一的工具。
她和楚纯已经回到台东乡下,走过了大半人生,她现在才挣脫了捆绑,选择回归自然,选择远望凡尘。在她的生命中,她曾真心的爱过、曾无悔地付出过,她没有后悔、没有怨言,就让她的余生都留给楚纯吧!
她看似不懂爱,却比谁都更爱她天真的女儿,在楚纯的⾝上,每个人都发现了爱的美丽。
静玟抱着怀安,不断地逗着他玩。
许洁却始终不闻不问,锁上眉、闭起眼,却关不住耳边不曾间断的藌语呵护。
“小怀安赶快长大,要变得像楚大哥一样了不起喔!
妈妈要赚大钱,治好你的小嘴,让你出国念博士,将来讨个漂亮的老婆。”静玟完全陶醉在与孩子间亲密的幻想中。
许洁忍不住睁开眼,看见窗边那个脂粉末施,却清丽可人的年轻女孩正逗弄着怀中的小婴儿,虽然年轻,她脸上流露出的⺟爱却是动人的神采,让她整个人浴沐在柔美的光辉之中。
但许洁又怎么能接受这个陌生且毫无家世背景的女人成她的孙媳妇?而她怀中那个兔宝宝…和小茜一样的兔宝宝竟是她的曾孙子?!
楚家寄予厚望的唯一继承人楚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楚家在一夕之间全都走了样,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在维护这个家的尊严,难道错了吗?还是时代真的变了?或是她真的老吗?
“,你醒了?”静玟发现她醒了,立刻甜腻的笑道。
不料,许洁的脸⾊一沉,目光凌厉的问:“姐小,我不认识你,你这样叫我未免太不识大体了。”
静玟怔了怔,天真的接了一句。“可是,你是楚大哥的,我叫你也是应该的呀!”
“应该?”许洁被她的痴心妄想所怒,被她的天真无琊所怒,昨夜的余怒未消,她心中的一把火气又窜了上来。
“别以为你有了小尧的孩子,我就会承认你,楚家有的是钱,要多少你尽管开口,但是我告诉你,楚家绝对不允许有来路不明的人进门。”她大动肝火,苍⽩的老脸涨得通红,烈猛的咳了两声。
静玟赶紧将孩子放在沙发上,冲向前拍抚她,但,许洁却毫不领情的挥开她的手,怒视着她。
“我并没有要楚家的钱…”静玟有些委曲的回道:“而且…小孩也不是楚大哥的…”
“你…”许洁气得直发抖“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拜托你别生气,这样好危险。”静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把我气死了,大家就自由了!”
她还是厉声吼道。
静玟退了一步,无助地开口道:“,每个人都希望你长命百岁,是你否定了每个人的想法。”
“你…”许洁没想到她柔的顶嘴.竟比无理的反驳更具震撼力。
“我欠了楚大哥很多人情…我也没想到昨晚他会这么说,但是,他绝对没有要惹你生气的意思。”顿了一下,发现许洁没有再发飙,她放胆地续道:“我叫静玟,孩子叫做怀安,虽然怀安没有爸爸,可是我一点也不恨他,比我、比怀安可怜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没办法去恨。”
“钱啦、家啦!碧然很重要,但是,爱更重要不是吗?虽然他是兔宝宝虽然我⾝无分文,无家可归,但我相信只要我爱他,让他在爱的世界里长大,他一定可以变成一个男子汉的。”
她笑说着这些仿佛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幻想的梦话,殊不知在许洁面无表情的背后,却是字字如针,刺得她心痛难耐。
许洁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坚強又纯净如纸的女孩,她愚蠢得让人头摇,却单纯得教人动容,怎么她让她一直想到楚纯那个美若天仙、却傻得教人失去耐心的孙女儿?
或许在她憨傻的背后,其实是一个无人能及的宁静世界,许洁从未看清这一点,也拒绝去看透,她是个走过三分之二世纪的人,她怎么可以屈服于这几个小孩儿,怎么可以…
“…”静玟顿了一下,被许洁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大跳,急忙又往前踏了一步。
许洁依然挥手制止她的靠近,只是此举已少了刚才的怒气,她的手像千斤重似的无力一抬,又软弱的一倒。
“…”静玟好想走过去扶她一把,又怕惹她生气。
“走开…走开…”她有气无力地说,闷闷地别过头去,现在她气的是自己,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在他人面前流下了泪?
“,你累了,我不吵你,可是我不走,我会在这里陪你,你需要什么,叫我一声就好。”静玟乖巧的退到沙发,把孩子抱在怀里拍抚着。
她不懂她为什么不会被她骂跑?她怎么还厚着脸⽪坐在这里?
许洁连抬个手抹去泪⽔的力气都失去了,她从来就不曾感到如此疲惫过?
儿子的软弱、儿媳妇的反抗、孙子的违逆,在在都在提醒她的顽固,她已衰老得连自己都不愿面对了,这个家已逐渐脫离了她老迈双手的掌握,她已是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却赫然发现,她学过爱吗?她懂得爱吗?
她拥有过爱吗?她心如⿇、老泪纵横,时间如此残酷,再也唤不回她曾有的青舂美丽,握不住属于她的特权地位,如果时光倒流,她还会这么做吗?
楚尧拨了一通电话到医院请假,顺便询问许洁的状况,得知有静玟照顾着,他才放心的挂上电话。他心里不免有点惊讶,竟然没把静玟赶走?也许这是好现象吧?不知怎的,他就是感到心安了不少,像静玟那样的女孩,的确很难让人和她动怒,他不自觉的会心一笑,连楚茜那样的个都能被爱所收服,也是有可能被改变的吧?
一反⾝,他看见少寰已走出机场外,他追了过去。
少寰闷声的菗着烟,疲倦地靠在围栏上,看得出来为了小茜,他肯定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我以为你戒烟了。”楚尧靠在他的⾝侧。
“本来要戒的…为了小茜的‘重感冒’。”他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倦意。
楚尧不解的望向他,飘然似雾的⽩烟将少寰的脸庞罩上一层虚渺的风霜,楚尧霎时看见他难掩的憔悴、难得的沮丧。一向只把自信挂在边,一向只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少寰,如今显得如此的落寞,让⾝为好友的他也深觉心疼,更为他叫屈。
少寰昅了一口烟“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聊些什么吗?民初的诗,老天!我惊讶极了,她可以拿博士学位了,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连一张凭文都没有。”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会时互放的光亮!’你说她聪不聪明?她引用了徐志摩这首‘偶然’的一段,来提醒我最好停止对她的好奇,但怎么可能?那只是第一次的见面,我想那个时候我就爱上她了。”
“少寰。”楚尧终于打破沉默“现在小茜到国美去了,你们在一起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少寰昅了一口烟,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都没有想过?”
“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任意行事的人。小茜固然聪明,但是要在国美生活,对她毕竟是一种挑战。”
少寰眼中満是对小茜的爱恋“我把我家稍稍改装了一下,原本的书房改成一间工作室,我想小茜会对我那些收蔵的书很感趣兴的。纯告诉我,小茜在写东西,我想鼓励她朝写作的方向走。”
“写作?”楚尧扬了扬眉,笑他的细心体贴,也服了他的用心良苦。
“一个被遗弃在山林里,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终⽇与书为伍的人,一定有満満的想法无处倾怈,所以我一听见纯说她在写东西,我就明⽩,那绝不是只是单纯的写些东西而已。”
指间的于不知在何时已燃尽,少寰的眼神已因飘散而去的烟雾而空洞了起来,来往的人群在他眼前穿梭,凌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回“我…真的…好想小茜…”
楚尧的手紧紧地按在他宽阔的肩上,把对他的支持全都化做掌心上那份力量,暖暖地注人少寰的心口。
少寰只手爬过了密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你看看我们像什么样子?像无头苍蝇一样的飞来飞去,都扑了个空。”
“我知道你不会被打倒的!”楚尧淡淡一笑
“我当然不会被打倒.”少寰回道.又点了一烟,声音放得很柔软。
“我只是担心小茜…她到国美找不到我,不疯了才怪。”
“你没疯,她也不会疯。”楚尧轻声回道。
这看似漫长的一天,他们畅所言,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诚坦过似的。
“本来小茜的嘴应该由我来治才好。”少寰似乎有些遗憾。
楚尧却笑道:“她不可能让你动刀的,这么丑的一张嘴摊在手术台上,她怎么也不会愿意动手术的人是你。”
“我明⽩,不过…”他顿了一下“我还是有机会。”
“什么意思?”
“怀安的嘴。”
少寰的回答教楚尧立刻一愣,征忡地望着他,不知该回答什么才好?
“免费的,算是送给小家伙的见面礼,叫静玟别急着钱赚了,⾝体顾好要紧。”
“少寰…”
“不过,当然得等我处理好我和小茜的事之后。”
“这是当然…”楚尧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他自责着自己的耝心大意,花了太长的时间等待自己感情的苏醒。
天变成靓紫⾊,残余的橘彩仍不舍得散去,一阵急促的⾼跟鞋落地声跑来,两人才回头,就看见一名⾼⾼⾼挑美丽的空姐出现在他们面前。
“左先生,刚才有位旅客临时取消机位,空出一个位子,不过是经济舱的…”
“没关系!”少寰立刻眼睛一亮,接了她的话“谢谢你、谢谢你!”少寰的心情一下便冲向云霄,他喜出望外,奋兴得心跳急促,差点没有呼出声。
“太好了,少寰。”楚尧也很⾼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切的等待都变得值得。
“⿇烦你跟我来办些手续。”空姐含笑道。
“好、好。”少寰已经奋兴得手⾜无措了。
“少寰。”楚尧叫住了他,按捺住他掩不住的狂喜。
“加油!”他笑道。
静寂的夜空,闪出了第一颗星,接二连三地,耀眼的辰星取代了夜的深沉,在黑暗中绽放着光芒,闪闪烁烁,就像少寰雀跃飞的心情。
从来不曾像此刻一般,他迫不及待的想立刻回到纽约,为了追逐这份爱情,他挑战时间、战空间,距离对他已构不成杀伤力,随着时间的近,他的心在忐忑中充満了期待。
机飞准时降落在纽约的际国机场,少寰一下机飞,就冲到电话亭打电话,没想到响了半天却无人接应,他只好満头大汗的跃上计程车火速赶回家。
少寰一下车就冲进坐落在社区的独栋洋房。
在少寰的催促、蓝月的监工,⽇夜赶工之下.不出四天的功夫,內部的整修已完成了八成,不过,情急的少寰本无暇巡视家中的改变,他一心只想见小茜。
“洛文,你回来啦?已经完工了,还満意吧?”杰克笑皱了一张中年老脸。
“我妈呢?还有,她有没有带一位漂亮的东方姐小回来?”少寰急问。
杰克糊的皱了皱耝眉,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什么东方美女?我没看见。”
少寰简直气死了,一口气冲上楼中楼。果然,他的主卧室旁被蓝月改成了育婴室,立在可爱的粉蓝⾊卧室外,原本一颗仓皇狂的心不自觉地被这柔软的⾊调抚平了,事实上,他快累毙了,看见卧室中一张系満彩球的⽩⾊小,堆了満地的布偶抱枕,他竟然看傻了。
蓝月如此精心布置的娃娃屋填満了他冲动的怀,她之所以不服老,之所以这么喜游山玩⽔、享受爱情,也是因为寂寞吧!他突然对⺟亲深深地感动起来。
他想起他曾问男朋友不断的老妈一句“你想不想再婚?”
她像个梦幻少女似的回答“我老公只有你老爸一个,你怕我无聊,就生个孙子让我玩玩!”
原来她就在等这一天。少寰已经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拿起放在矮桌上他小时候的照片看,这才发现,脚边不知何时摆了一个小酒柜。
在婴儿房內放酒?这未免太离谱?
但他已无暇去思考这是不是老妈的诡计,酒柜里各式名酒都有,酒似乎是他现在最好的良伴,老妈真是太了解他了。他満脑子都是他和小茜未来的光景,他和她的爱的结晶,将会有多么的美丽?
奇怪?他怎么一点力气也没了?只不过才开瓶喝了一口烈酒,他并不是那么容易醉的呀!
但他真的好累,忘记已有多久不曾合眼,忘记小茜离开他多久?小茜…你到底在哪里?內心的呼唤逸出口,却是破碎的低语。
“小茜…你到底…在哪里?”
眼⽪沉沉地合了下来,不行!我不能睡!懊死!我不该喝那一口酒,不该坐在这柔软的地毯上,不该…
他在心中骂自己。
他的举动看在门外伫立的两人眼底,有说不出的心疼。
楚茜一颗晶莹的泪挂在眼眶上迟迟不敢掉落,
蓝月则拍拍她的肩,将她带离门外,两人走到另一间卧房、
“我就说他肯定累坏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等他精神好了,再来个别后重聚,不是更完美吗?”
所以,她联合了杰克和楚茜演出一场失踪记,再放了点安眠药让为爱奔波且憔悴不已的宝贝儿子好好养精蓄锐一番,否则,经过这一连串的磨折.就算铁人也会变成病人。
“阿…姨…”楚茜生涩的开口道。
蓝月立刻纠正她。
“叫妈、叫妈,我已经提醒你六十次了。”
这真是教楚茜为难极了,这辈子她还没喊过这个字呢!
“妈…”她终于脫口而出。
楚茜的呼唤,叫得蓝月心花怒放,立刻开怀大笑。
三天前初相见,两人竟然一见如故。少寰⾝边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让蓝月看得顺眼的,可是不知怎的,她一眼就喜上这个浑⾝傲气、冰雪聪明的湾台小姑娘。
三天来,她们似密友、似亲人,楚茜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少寰的⺟亲如此投缘,他们⺟子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轻易地透视所有坚強的防备,计她忘了心伤、忘了落泪。
这三天来,她们无所不谈,蓝月带她到剧场看戏、带她上街头见识市面、为她添购新⾐新鞋,在她的打造之下,楚茜摇⾝一变成为纽约街头最引人注目的东方之星。
对她而言,蓝月不仅像⺟亲,更像姊姊。
“我没有女儿,老天现在送我一个,我感都来不及。”
一番令人动容的言语教楚茜怎么也拒绝不了她的热情款待。
“你也好好休息吧!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好几天没睡好吧?少寰就让他睡个,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人的事了。”蓝月调⽪的朝她眨了眨眼,神情十分暖昧,让楚茜不觉羞红了脸。
蓝月一走出房门,就忍不住欣喜的窃笑起来。走到楼下,装潢工人已经走了,但杰克还在客厅,显然是在等她下楼。
“安琪,你要不要看看完工后的房间?”杰克海蓝⾊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倾慕。
蓝月笑得很人。“不用啦!我信任你的技术。”
“大功告成、肯不肯赏脸跟我一起吃饭?”
“这个嘛…”也好,省得她这个大电灯炮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她没有犹豫的就点头,大方地挽着他的手离去。
独自坐在沿的楚茜,望着手中那张泛⻩的照片,看到楚尧的笑、楚纯的笑,亲人的面貌变成了她思乡的最深想念,而她⽇夜思念的人,现在就在她的隔壁睡,一想到他,她的心就被狠狠的疼了,他为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该是她回报的时候。
悄然推房开门,楚茜不忍打扰他好不容易的安睡,坐在他⾝旁,当她轻颤的手碰触到他脸上的那道伤痕时,眼泪倏地毫无预警的滴落,她赶紧拭去突来的泪⽔,深怕一不小心惊醒了他
他怎么会把自己磨折得如此憔悴?他怎么在短短几天瘦了这么多?他的憔悴、他的削瘦,全都化做她眼中无尽心疼的眼泪。她的泪滴落在他细细的胡碴上,凝结成颗颗璀璨的⽔钻;她的吻落在他长长的刀疤上,是抑制不止的相思滥泛。她的吻雨点似地停在他的脸上,每一吻都是心疼、都是想念,都是満溢的爱恋。
在梦中,他拥住了一个柔软的⾝体,而他魂系梦牵的娇容也似梦似幻的出现在他面前,然而他却睁不开眼,是梦是真,他分不清,梦中他仿佛听见一阵阵的呢喃,倾注进他那已相思成灾的心头。
“好好的睡,别醒,别睁开眼,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永远也不离开你。”楚茜柔声的倾吐,化解了他连睡着时都不愿放松的眉宇,她美丽的嘴在他的上印着她不悔的承诺。
她轻轻地闭上眼,呼昅着他爱的气息、倾听他爱的心跳,不需言语、不再怀疑,夜悄悄袭来,月光涩羞地窜⼊房里,柔柔的映着粉蓝⾊的卧室,相拥⼊睡的两人,作着相同甜藌的梦,融着彼此相思的气息,谁也不愿醒,谁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