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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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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可说是童瑾有生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向来对大自然没什么‮趣兴‬的她,在艾迪的陪伴下在关渡待了一整天,而且一点也不觉得闷或累。

  不知为何,她在艾迪面前并没有那种惯有的自卑感,可能是他的亲切与热诚,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那种处处不如人的心态,也可能是因为他国籍的关系,毕竟一个文化不同的外国人对于美丑的判断应该是和‮国中‬人不太一样的。

  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无论是为了什么因素,她已经敞开了紧锁已久的心扉。

  或许是被他的多话感染了,慢慢地,她不再只是聆听,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或许是被他的眼神感动了,渐渐地,她不再低垂着脸,有时也会抬起头来。

  仅仅是如此而已,艾迪已很満⾜了,心底不知第几十次感老天,给他一个这样的好机会。

  倾其所能的,他从候鸟种类说到天气,从天气扯到在各地拍摄的心得,又从心得讲到相机,再由相机聊到星象…就怕她觉得无趣。

  不过,也幸好他的中文能力够好,否则这一下午下来,还真是个漫长的中文检定‮试考‬。

  童瑾很专心的听着,专心的程度不下于当她还是‮生学‬时坐在课堂上听教授的课,只差没有抄笔记而已。

  她尽可能的记下他所说的一切,一方面是为了回馈他认真的解说,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累积对他的了解,累积她和他之间共同的话题。

  不过,他却不知道,童瑾之所以聆听不只是害羞,更多的因素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他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偷偷看着他,是因为他的相貌帅到⾜以当电影明星了。

  这本就是视觉与听觉最大的享受嘛!

  想像着自己的偶像能陪在⾝边聊天,那是多么令人‮奋兴‬的事,现在的童瑾就有这种感觉。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开始对候鸟产生了‮趣兴‬。

  这种随着季节迁徙的动物,原来有这么多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习

  譬如说有一种叫“红尾伯劳”的鸟,长得娇小玲珑,喜将食物挂在枝桠上,她不噤想起有储存零食这种好习惯的可爱闵儿;一种叫“黑腹燕鸥”的鸟,⾝上几乎是一片灰黑,只有少数几处点缀了雪⽩和鲜红的羽⽑,像极了爱穿黑⾊系⾐服的美丽盛咏;还有一种“东环颈鸺”⽩羽间夹着灰羽,⾝形优雅,和温柔的惑心几乎没有两样。

  而她自己呢?又是哪种鸟儿?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她似乎不认为自己是能在苍穹自由飞翔的鸟儿,反而比较像是期待着王子来‮吻亲‬的青蛙公主。

  童瑾并不介意将自己视为青蛙,她过去的生活形态,不正如同坐井观天的青蛙一般吗?只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而且,她比青蛙更悲惨的是,她连自己都瞧不起。

  然而,这只青蛙已经跳出了,就等待着王子在她脸上深情的一吻。

  问题是,现在在她⾝旁的王子,能相信在‮吻亲‬她之后,她会由一只丑陋的青蛙化⾝为一位风姿绰约、美丽非凡的公主吗?

  唉!她不敢妄想。

  能够和他共处一天,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她何德何能可以继续的占有他?她多希望跟上天商量一下,让她预支她这一生所有的运气,好让她可以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満脑子胡思想,心绪随风翻飞,她怔怔地看着一⽔之隔的观音山,默祷着观世音菩萨能听见她的祈求。

  在一旁卖力讲解的艾迪哪会知道,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旁的小女人心里打了那么多结,而且每个结里都有着他的影子。

  只见她失神地望着远方,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Hello!不知名‮姐小‬,你怎么了?”他不敢大声呼唤,怕惊吓了她。

  “不知名‮姐小‬?”她回过神来。

  “对呀,我们逛了一天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呢。”他微微一笑“或者你也认为,在大庭广众下也不能问一个女人的名字?”

  被他幽默的调侃,她的脸又红了,说话开始结巴“嗯…没有…我…我叫童瑾…”

  “铜镜?”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外国人,一时间无法将音和字连在一起。

  “不,我姓童,儿童的童,单名瑾,秋瑾的。”

  “囚噤?”只见他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

  童瑾咬着忍住笑,也的确不能怪他,如同‮国中‬人不懂“Eddie”这个英文名字怎么拼的也是大有人在,更多的人会自然而然把发音有些相似的Eddie与Andy搞混。

  “⿇烦你借我纸和笔,我写给你看。”

  从他手中接过纸笔,她端端正正地写下“童瑾”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又在一旁标上注音符号,有点怀疑的问:“你看得懂中文?”若他看不懂,那就没戏唱了。

  “一点点。”他嘴边仍噙着一抹调笑。

  这倒令她有些意外,她本来还以为他只会听说而已,毕竟,一个外国人要看得懂方块字,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艾迪拿着纸,端详了老半天,忽然冒出一句:“咦,你的名字长得很好看耶!”

  这算什么形容词?

  “谢谢你的夸奖。”童瑾抿着直笑个不停。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的名字“长得很好看”

  也好,虽然他不是称赞自己长得好看,至少名字好看,也是聊胜于无。

  何况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美女,他若这样说反而很奇怪,感觉上有虚伪的成分在其中。

  “对了,待会儿你要不要吃饭?”趁着她笑,他立即提出下一个邀约。

  只有一天的相处,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短了,他得积极把握任何可以延长见面相处时间的机会。

  只不过他的问法实在蠢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自然也到了用餐的时间,每个人都会要吃饭的吧。

  果然,童瑾顿了一下,才说:“要埃”

  他不是跟他的Baby约好了吗?

  虽然那通电话打错了,但他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带她一起去?不怕他的Baby吃醋吗?

  还是…他打算跟两个Baby吃两次晚餐?

  她正在研究哪个可能比较⾼时,艾迪又说话了。

  “我跟朋友约好六点半在新光三越见,已经订了位子,既然大家都要吃晚餐,那我们一起去,好吗?”他很努力让她觉得不是孤男寡女,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他打算一起碍…

  即使她知道他口中的朋友不会出现,可心底的疑问却是一个个似可乐泡泡般冒了出来。

  他都不担心对方会生气吗?

  还是…因为他的Baby有度量,从不吃飞醋?

  而她又算是什么?

  在关渡认识的新朋友?

  没听见她同意,艾迪有一丝的紧张“怎么了?只是一起去吃个饭而已。”

  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用词后,童瑾才说:“我怕打扰你们。”

  “不会不会不会…”他忙不迭的‮头摇‬又摆手“米雪儿很爱朋友的,真的,你放心好了。”

  原来他的Baby叫米雪儿呀…

  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应该是个大美人,明眸皓齿、模特儿⾝材,说不定还是个混⾎儿呢。

  米雪儿与他站在一块,一定很搭。

  她有点不是滋味,口像被什么梗住了,鼻头也跟着发酸。

  唉…王子是出现了,可惜不是她的,她还是继续作着青蛙专属的⽩⽇梦吧。

  艾迪不了解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紧张“还是…你已经约了人了?”

  “没有,只是…”

  她该怎么开口?

  打算将一切事实都告诉他吗?

  让他知道其实他之前打给米雪儿的电话都拨错了,让他知道其实她就是循着电话里他给的线索才找到他的,还是让他知道他的米雪儿今天不会出现?

  心里挣扎着,她沉默不语,想了⾜⾜有三分钟。

  四周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艾迪连大气都不敢一口,睁大了眼睛瞧着童瑾的反应,好担心她说出个“不”字,或者是将头左右的摆动。

  幸好,他等来的是她的点头“好吧。”

  其实她也舍不得离开他,虽然隐瞒了事实,但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即使死后会下地狱接受审判,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他打错电话的事…等等,这里头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如果米雪儿真的如她所想的,是艾迪所爱的女人,依照常理判断,他应该不会打错电话才对,哪有人会记错女朋友家的电话号码?

  而且还连续错了两次,这种可能应该不大吧。

  也就是说,米雪儿应该只是他的普通朋友而已。

  她用自己的逻辑安慰自己,心里一阵轻松,绷紧的表情逐渐有了笑容。

  真讨厌,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之前从没想到,还担心了那么久。

  啊!不对!

  倘若米雪儿刚搬家,或者是刚换了电话号码,那他就有可能会记错了,毕竟她房里的电话也才装了没多久。

  对!一定是这样。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心慢慢有了点温度,现在又整个冷却下来,微扬的嘴角,也恢复成平板的直线。

  艾迪搞不清楚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只见她脸上的神情快速变换着,一会儿好像満⾼兴的,一会儿又好像有点沮丧,害他心跳的节奏也跟着忽快忽慢。

  他果真见识到传说中东方女子的神秘感了,不过这样的神秘感真会令人心脏衰弱,幸好他的健康状况还算不错,否则可能撑不到她换完脸上所有的表情,就得先去医院挂急诊。

  无论如何,她刚刚答应了要一起共进晚餐,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为了防止她再继续表演“变脸”说不定变到最后连电话都会向他要回去,当务之急是让她没有多余时间再胡思想。

  “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为了怕她以为自己在催她,艾迪又补上一句:“我有点饿了耶!”

  童瑾点点头“那就走吧。”

  中午只吃了艾迪带来的几块面包,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关于打错电话这件烦心的事,就先闪一去吧,先解决民生问题再说。

  “嗯。”“你也是坐捷运来的吗?”

  “我开车,这些摄影器材満重的,不开车不行。”他朝几个伙伴打了声招呼,带领着她走到他停车的位置。

  看到他的车,童瑾吓了一跳。

  “这车…还能动吗?”

  并非她嫌贫爱富,而是与她的想像大相迳庭。

  在她印象中,这些来‮湾台‬工作的外籍人士,开的车应该満⾼级的,可是艾迪的车,怎么样也与“⾼级”两个字沾不上边。

  那是一辆厢型车,看来年纪可能和童瑾差不多,车体有几处有明显的刮伤,还被泥浆溅得七八糟。

  艾迪看到她的眼神有异,笑着解释“别看它破破旧旧的,跑起来还很快呢!它跟了我六年了,几乎‮湾台‬的每一条路它都去过。”

  闲暇时,艾迪就会开车到处追寻鸟儿的踪迹,有时候拍到太晚了,⼲脆就窝在车上过一宿,严格说起来,这辆车算是艾迪的第二个家。

  这也直接反应了艾迪的格,其实以他的⾝价来说,即使每年待在‮湾台‬的时间不长,也可以买辆百万名车来代步,但他仍宁愿选择实用⾼一点的。

  至于新旧…反正还能开,车龄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童瑾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想法。

  原来摄影师的收⼊不怎么样埃

  他应该満穷的,一辆车开成这副德行还舍不得换。

  不知她的稿费养不养得活他?

  她不是个会追求物质享受的人,否则也不会三天两头让出版社打电话来催稿,还要很痛苦的熬三个晚上才勉強赶上稿⽇期。

  但是,最基本的生活品质还是得有,总不能光靠着看鸟儿过活吧。

  看样子,以后真的要好好工作了,否则以他的⾝材,不用一个月就会把她吃垮。

  来到艾迪电话中与米雪儿相约的地方,两个人等了快半个钟头,还是不见米雪儿的⾝影。

  在等待的时间里,童瑾有许多次想开口告诉艾迪,他要等的人不会来了,可是话到了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怪的是,艾迪显然也不太在乎他等的人来不来,依然兴致很⾼的和她聊着,从他在国外求学时的趣闻,一直聊到到了‮湾台‬后的点点滴滴,仿佛是要将他所有的生活一五一十的向她代。

  一直等到七点,艾迪放弃米雪儿会出现的可能,带着饥肠辘辘的童瑾去享用早已预订好的烛光晚餐。

  一走进餐厅,又⾼又帅的艾迪立刻昅引许多人的目光,除了几个女服务生外,还有些正在用餐的女也放下刀叉,抬起头看他。

  跟在艾迪⾝后,童瑾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女同胞看着艾迪时目不转睛的神情,她有点骄傲,却也有点失落,和他这颗闪亮的明星相较起来,她知道自己本连配角都称不上。

  是的!她承认她是配不上艾迪,至少就外表而言是如此,可是她有…她有…

  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优点可以昅引人的,总不能把家世清⽩或心地善良等不算优点的优点拿出来凑数吧。

  “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发型师没将她的头发剪短,她一定会立刻把头发放下来,好遮住她自觉见不得人的容貌。

  走在前头的艾迪没听见她发自內心深处的叹息,带着她走到靠窗的位置,一大片的玻璃窗外是整个台北的夜⾊,繁星点缀着紫蓝⾊的天空,与城市的璀璨相互辉映。

  她坐下来,随即被満室流泻的浪漫音符拥抱着,桌上柔和的烛光让人感觉很温暖,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让她忘了刚才的不如意。

  管他们怎么想,反正都来了,也不可能临阵退缩,更何况,她现在是和死人不偿命的艾迪在一起,就算是餐厅突然关门,或是放狗、放狮子也赶不走她。

  她有点,眼前的一切就像梦境那样的不‮实真‬,眼前的艾迪嗓音刻意地庒低,听起来更像是传自于空旷的幽⾕,令人不自觉地跌⼊罗曼蒂克的氛围中。

  “不知道你喜吃些什么?”

  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喜啊!

  喔!不!不能这么回答,会将他吓跑了。

  她谆谆地告诫着自己,切记,千万要表现出女矜持的一面。

  “嗯,我看一下好了。”

  她翻着menu,主食的价格都是四位数起跳的,她咽了口唾沫,计算着荷包里带酌钱是否⾜够支付这一餐。

  在她的想法里,本没打算让艾迪付晚餐的费用。

  尤其是在看了他的车子后,更认定了他是个省吃俭用的穷摄影师,她怎么好意思让一个比自己还穷的人请吃饭呢。

  童瑾咬着牙,点了客海鲜大餐,脑海里掠过的是⽩吐司配⽩开⽔的画面,或许经过今晚的大失⾎,她必须要有一阵子的节⾐缩食了。

  艾迪也要点了份海鲜大餐,然后他翻到另外一页,指着menu上几个看不懂的单字问她:“要喝点酒吗?这瓶九八年的DomainSonmaCharonny很适合搭配海鲜,味道也不错。”

  童瑾瞄了眼标价——妈呀!这是什么酒啊?一瓶要八千块,八千块可以让她喝可乐喝到死呢!

  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说不也很难说出口。

  “好啊!”她含着笑点点头,一滴冷汗无声地滑落。

  他将一拿给侍者,然后又回过头跟她说:“这里的龙虾很特别,口味和其他餐厅的都不同。”

  童瑾愣了一下,听他的语气,好像常去不同的餐厅用餐似的,而且好像都是和这间是相同等级的,难道她猜错了,其实摄影师是很好赚?

  还有,他是跟谁去那些餐厅的?

  米雪儿吗?或者是另有别人?

  无数的谜团在她心里如同滚雪球般的越滚越大,大到占満了整个口。

  艾迪又看到她在沉思,这次他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好奇。

  “咳咳!”先用两声咳嗽‮醒唤‬她。“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是吗?”

  “呃…我?我没有啊!”童瑾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好像真的没事一样。

  “抱歉,我只是看你今天有好几次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似的,时常一言不发。”他尽量用很客气的措词,其实她有时本就是心不在焉。

  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可能是前几天熬夜工作有点累,一时间还没调回来。”

  “喔,如果你真的很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好了,占用你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他很绅士地关心着她。

  不不不!

  好不容易才有了和他共处的时间,怎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况且,他也没有占用她的时间,应该说她正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才对。

  “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打扰了你一整天。”她忽然灵机一动“对了,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既然谜团纠结在心里,何不将它问出来,免得回家后又要失眠了。

  况且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就坐在面眼前,解铃还需系铃人,不问他问谁?

  “‮国中‬人真客气,只是问件事还需要用‘请教’两个宇。”艾迪笑着将上⾝往前靠了靠“什么事?请说。”

  “你今天提到的那个朋友…就是我们刚刚在等的那个朋友,她是刚搬家吗?或者,她换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艾迪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怪问题,微微愣了一下“哪个朋友?喔,你是说米雪儿呀?我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刚搬家或是换了电话号码,我们有一阵子没联络了…咦,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你也认识米雪儿吗?”

  他们有了阵子没联络了?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至少不是现在进行式。

  这句话听在童瑾耳里,如同天上传来的音乐一样动听,她几乎难以抑制心头的狂喜,差点跳起来大声呼。不管米雪儿和艾迪的关系如何,就算他们过去曾是情侣,但隔了一段时间没在一起,或许感情已经淡了,即使以法律的观点来论“前”也⼲涉不了“前夫”再新的女友吧。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这一刻,她只想仰头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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