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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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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娅艮看到沈铭的时候,竟然静静站住了,沈铭惊异,大喜:“娅艮!你回来了!”娅艮微笑:“是的,哥哥,我回来了。”竟有千万的语言无从说起,⽗亲在一旁笑笑,对后娘说道:“他们兄妹俩真是好得很的,我记得有一次沈铭出去和人家小孩子打了架,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娅艮看到倒先哭了。”后娘讨好地笑着:“是呀是呀!什么都比不上兄妹情深嘛!只有兄妹是能够从小陪到大的。”

  ⽗亲对沈铭说道:“好啦,娅艮会在家里住上段时间,你先把这次生意的帐报给我,听张主管说你这次竟大赚了。”沈铭点头,旋和⽗亲到堂上去了。

  娅艮在院子里站着看着阶前的梧桐树,树已经长得很繁盛了,娅艮心想这棵树好像是娘亲在的时候栽的,娅艮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棵树。此时树上却跳下来一个人,娅艮后退一步,又站定了,道:“是你?”

  书璇拍拍手道:“你家的这棵树生虫了,刚才那虫子可真恶心,本来不想此刻下来的,可你家的虫子掉我手上了。”书璇边说着边甩手,仿佛那虫子还在她手上似的,她的脸上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此时沈铭正从屋里出来,刚到院子里,见到书璇,一愣,书璇笑着对他说:“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是我朋友,说了你还不信。”娅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沈铭:“你们俩认识?”沈铭道:“我是福建碰上她的,书璇说她是你朋友。二娘说你是⽟夫人派人来接走的,可书璇却说你是和刀客余一刀在一起。我就知道二娘骗了我和⽗亲,即便是⽟夫派人来接走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留封信就走了呢?娅艮,你的朋友帮了哥哥很大的忙,这次多亏了书璇,我们在以后还能赚上一笔很大的银子。”

  娅艮本想说书璇不是自己的朋友,可见到哥哥欣喜的样子,便问书璇道:“哦?你是怎么帮我哥哥的?”语气里満是怀疑。沈铭在一边接过娅艮的话:“呵,你怀疑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帮得上忙吗?她这个女孩子可不简单,有胆有识,又能周旋。”娅艮点头,道:“这点我倒见识过。”意思是指书璇为骗刀而想出的伎俩。

  书璇笑笑,说道:“娅艮,这次我帮你哥哥可是诚心的,我本就没拿一分报酬。”沈铭在一旁点头,对娅艮说道:“娅艮,哥哥就知道你的朋友人都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书璇。”

  书璇笑着对娅艮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即便不邀我和你同住段时间,也应该邀我进去坐坐嘛!”沈铭忙在一边接过话:“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一家人都你,在福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正在想着到哪儿去找你呢。既然是娅艮的朋友,你就在这里多住段时间。”

  娅艮心底很惊异沈铭如此的热情,亦就点头说道:“好,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怎么认识的?书璇她到底帮了你什么忙?”

  沈铭道:“别在这里站着了,书璇既然要住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说的。”沈铭急着把书璇往屋里让。娅艮笑笑,跟在了后面。

  沈铭忙着叫下人安排客房,娅艮趁着沈铭忙着安排的时候问书璇:“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书璇笑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呀!”娅艮问:“你有何目的?你不要欺骗我哥哥。”书璇笑道:“你哥哥比我还精明呢,我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

  沈铭过来了,道:“我已经把客房安置好了。对了,娅艮,此次我从吕宋国商人手里买得了烟草种子,打算在这里试种,我们家有大块的田地,光种粮食赚不了钱,我们家陈粮也积了好几年,不如改种烟草,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了。我还没来得及对⽗亲说。这一次多亏书璇的帮忙,吕宋国那商人才这么慡快地把种子卖给我们了。”

  娅艮吃惊:“你想种烟草?⽗亲一定不同意的。我们这些地方从来没有种过这样的东西,而且,种成功了你把烟草卖给谁呢?”

  沈铭道:“现在烟草在福建那边已经种得很成功了,原本烟草是用于治病,其味辛温,能祛风除、行气止痛、开窍醒神、活⾎消肿、解毒杀虫。浙江名医张景岳亲自试服,得出昅食烟草”醉人而无损“的结论,所以现在福建一带昅食烟草的人不仅仅是用于治病,烟气⼊喉,上可以温心肺,下可以温脾肾,更多的人用于居家养生,招待贵客。但是烟草产量不是很大,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据说是经过改良的,产量很好,收益可以预见是非常大的。”

  娅艮‮头摇‬:“张景岳只是试昅了一两次就得出此结论,不能令人信服,烟味虽是辛温,但经火热其必大热,大热熏肺⽇久必会造成⾎热淤积于肺,绝非养生之品。我以前并不知道,但是在玄医门按过大量医书。哥哥,这烟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我们不能让其得到推广。”

  沈铭说道:“娅艮,张景岳可是名医,他说的话影响力时非常大的,而且,如果我不种其他人也会种。这次吕宋商人带来的种子在吕宋国是产量非常大的,很多人争着买他的这批种子,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种过。这件事有些风险,我害怕⽗亲不同意,我们也不是把家里的田地全改为种烟草,只是拿出一部分田地,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亲。”

  娅艮‮头摇‬:“哥哥,我们不能这么做。烟草用于治病还可以,可是你要把它推广势必会造成流毒菲浅,我不愿意做这种害人的事。”

  书璇在一旁冷笑:“娅艮,这就不对了。商人看重的是利益,再说我们不种别人就会抢着种。这次吕宋国商人带来的种子很少,而且没有人种过,所以很多人不敢种,但是我问过那吕宋商人他们那边的气候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种成功。如果这次种成功了,以后想种烟草的人多了,如果下次他再带很多种子过来,我们就赶不上那么好的一次机会了。那么一笔银子你不赚很多人巴望着赚呢。”

  沈铭接着说:“娅艮,而且烟草当真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好。张景岳如此名医,他也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对不对?”

  娅艮见沈铭是铁定心了要种烟,只得说道:“反正我不赞成你种烟草,在⽗亲面前我也会同样持反对意见的。”沈铭无奈,停顿了一会道:“即便你不支持我也会种的,这烟草我看准了有很大的市场。这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立独‬做的第一笔大生意,如果⽗亲有顾虑我也会尽力说服他的。”

  娅艮转而对书璇说:“请你以后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沈铭急了:“娅艮,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因为我们在生意上的意见不同就对书璇有意见,这单生意只是我想做,书璇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而已。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和你谈有关生意上的事了。”

  三人竟一起沉默,良久,娅艮叹口气:“反正⽗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和你谈这件事了,看来你已经忙得不行了。”沈铭皱了下眉:“⽟府一出事江湖上本就打听不出他们的一点消息,奇怪的是虽然⽟府‮夜一‬之间毁于一旦,但是并不见有人死亡,就连丫鬟下人都没有影子了,人不可能‮夜一‬之间消失吧。娅艮,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桩婚事里面有问题,也不知道⽗亲怎么会答应⽟府把你许配过去。”

  娅艮咬着下:“我不管这婚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想知道⽟龙到底在哪里。”沈铭道:“或许,我们应该问问⽗亲关于这件事的起因与內幕。”

  娅艮点头,书璇在一旁说道:“娅艮你真是太痴情了,不就一个男人吗?犯得着你这么为了他在偌大江湖如此奔波?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在家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必要一定要找到他吗?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帮你哥哥出出主意呢。”

  娅艮恼怒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沈铭对书璇说:“这件事娅艮想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去做,你不用管这么多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娅艮好,但是这必须要娅艮自己来决定的,她决定了的事我会帮她做到底。”

  娅艮抬头看看沈铭,不觉心底又有点愧疚。沈铭说:“好啦!娅艮,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带书璇去她房间。其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吧?”娅艮点点头,再沈铭带书璇离开的时候,娅艮轻声说:“哥哥,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自己‮立独‬地去做生意,但是这次种烟我是不会帮你的。对不起,哥哥!”

  沈铭笑笑,摇‮头摇‬:“没关系的,娅艮,虽然我是那么想要得到你的支持…你真的好善良。娅艮,我们都没有错。你要原谅哥哥,哥哥不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商机。”

  娅艮看着沈铭和书璇离开的背影,怔怔站在门口好久。沈铭这些年在家里家外的奔波,做了那么几年的生意,从来都必须要经过⽗亲以及张主管的同意,沈铭早就想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了,这次显然有书璇在支持着他,更加发了他的野心。其实男人有野心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要种烟呢?如果是其他的生意该多好!那样娅艮就不会与他站在相反的立场了!

  沈铭把种烟的想法给⽗亲说了,⽗亲问道:“你能确定这烟种下去能有收成吗?”沈铭点头很果断地说:“这个是一定的。”

  ⽗亲沉昑着,又道:“但是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你用点田地种烟草是小事,可是如果种了出来收成很小,或者即便收成大却没有市场,如果⾎本无归那些佃户怎么办?而且他们种点粮食还要考虑旱涝虫灾,也⾜劳心的了。更何况是种这种从来没有种过的东西。”

  沈铭说道:“佃户方面我可以负责说服他们试种,保证他们种的东西我们全部购买,而且考虑免除他们的租子。”⽗亲打量着沈铭,眼睛底透着些微赏识的眼光:“这件事,你考虑了很久是吗?”

  沈铭自信地点头:“现在做丝绸做木器做粮食生意的都很多,唯有烟草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么个市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必将造成从农业结构开始改变的局面。更何况我们现在其实是垄断了种子来源。虽然没有人种过是唯一的风险,但是现在福建那边已经有人试种成功,而且用的种子没有那么好。即便我们这次收成很低,我也能保证稳赚,只是赚的没这么多而已。”

  ⽗亲想想,道:“你让‮考我‬虑考虑吧,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还从来没有想过。”沈铭点头,却站着不走,⽗亲问:“你回去吧,考虑好了我会告诉你的。”沈铭问道:“⽗亲,我还想问你关于娅艮的事。”

  ⽗亲抬起头道:“娅艮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即便她要在家里呆一辈子这个家也是养得起她的。”沈铭道:“可是⽗亲,娅艮并不是想要在这家呆一辈子,她这样子并不快乐,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呆在这家里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连⽟府少爷都没见过就要把娅艮许配给⽟府,其实并不是因为⽟府给了如此大一笔彩礼,⽟府夫人和娅艮⺟亲是同门师姐妹,娅艮⺟亲早已把娅艮许配给他,并且相互留下了信物。娅艮并不知道,娅艮⺟亲死之前给我说过,但是由于娅艮太小我就把这件事暂且搁下了,当娅艮十八岁的时候我都记不起娅艮已经十八岁了,我一直都把娅艮看作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呢。但是⽟夫人却准时地把信物送了过来,我想不能耽搁娅艮,我也不愿在娅艮面前提起她⺟亲,怕提起来大家伤心,于是就答应了⽟夫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江湖中人行事如此诡异,早知如此我宁愿不遵照娅艮娘亲的遗愿。可事倒如今我也只能让娅艮自己选择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在⽟府我们可以接她回家,如果她不愿意和⽟龙在一起可以选择另嫁,我们大不了退还⽟府的彩礼。”

  娅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她走了进来:“我不愿意在家长住我也不会选择另嫁的,⽟龙并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另嫁?我这次回来并没有任何责怪⽗亲的意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而⽟龙,只要他在江湖流浪,红尘依然是我的依恋,找不到他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让娅艮想不到的是⽗亲与沈铭谈过那次话了以后竟然同意了让沈铭种烟,但是需要沈铭自己和佃户沟通,而且不许強迫他们中不愿意的人改种烟草,沈铭自然是喜形于⾊,一一答应了。

  娅艮反对,⽗亲说:“娅艮,你哥哥这么了解你,这么尊重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难道就不能支持你哥哥一次么?这也是他的选择啊!”娅艮无语。沈铭从此天天往佃户家里跑,带着书璇一有空就下去了,⽗亲笑道:“沈铭做起事来可真是一个能做事的人。”

  这一天沈铭力劝⽗亲跟他下去看看,于是沈铭、书璇、⽗亲、后娘全都去了,娅艮推说头痛,并没有跟去。

  娅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细雨打梧桐,心底里一片烦,找不出一个头绪。娅艮摇‮头摇‬,心底里慢慢开始清楚起来:首先,我必须要找到⽟龙,可是见过他的人很少,所以我必须要有一张⽟龙的画像。其次,我应该在他有最大可能出现的地方去,而不是漫世界无头苍蝇般去闯。可是,能找谁画出一幅传神的画像呢?虽然我小时曾跟娘亲学过两年的丹青,但只能画画花草,要画人像毕竟还没有那么深的造诣。

  正在呆坐间,小丫环坠儿走了进来道:“‮姐小‬,门外又一个背刀的汉子说是你的朋友,有事要见你。”娅艮心底跳跃起来,是⽟龙么?但一瞬间又知道不是,⽟龙的刀已经送给了余一刀了。

  来人果然是余一刀,见面就拱拱手道:“近来可好?”娅艮点头,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余一刀笑笑:“要找到沈家的‮姐小‬是很容易的事,这次我来,是想要还刀。”娅艮惊讶得看着他:“还刀?”

  余一刀解下背后的刀,摸了摸刀背,道:“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但是我拿到刀以后发现自己的刀法反而没有进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我才明⽩,我太看重此刀反而把刀法给丢了。刀是好刀,但太好的刀不适合一个真正的刀客,所以我要把此刀还回来。”娅艮道:“可是,刀并不是从我手里给你的,你要还应该还到⽟龙手里。”余一刀漫不经心地道:“⽟府不是毁了吗?唯有你是⽟龙的子。我只有还给你。”

  娅艮心底忽然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娅艮说:“可是⽟龙还活着,他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敢代替他收下来,你既然能够找到我,你就一定能够找到⽟龙。”

  余一刀看看她:“那么,你是要我把刀亲自给⽟龙了?”娅艮笑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龙,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得到他的。”

  余一刀轻轻一笑:“即便我能找到,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呢?”娅艮沉默片刻,道:“因为我还可以帮你找出你不能明⽩的很多东西。”余一刀带着疑问问道:“哦?”娅艮道:“比如我能告诉你你为什么你的刀法不能再进一步得到提⾼。”

  见到余一刀点头,娅艮的心雀跃起来,娅艮对余一刀说:“你等我一会儿。”娅艮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给⽗亲和沈铭留了张纸条给小丫环,转头对余一刀笑道:“我们走吧!”

  娅艮很‮奋兴‬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才发觉不对,娅艮回头问余一刀:“我们往那里走啊?”余一刀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在跟着你走吗?”

  娅艮停了下来,站着转过⾝,面对着余一刀:“那么,你说,我们应该到什么地方呢?”余一刀指着前面的小面摊道:“我们应该先吃碗面。”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面摊,挂在路边的招牌已经沾満了尘土,看不出原来的颜⾊,就连那个面字也显得模糊不清了,招牌下面随意搁了几张桌子。煮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带着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端面、收拾桌子。余一刀和娅艮走到面摊前,那妇人赶紧招呼着。余一刀笑道:“梅⼲娘,你女儿呢?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小丫头啊?”

  那被叫做梅⼲娘的妇人仔细看看余一刀,惊道:“哟!余一刀呀!几年不见了,你长得五大三耝了,怎么,也娶媳妇了?这就不对了啊!你娶媳妇还让你媳妇跟你満江湖跑,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也当漂漂客将近七八年了吧?”

  余一刀笑笑:“梅⼲娘,见笑了,我哪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呀!我还巴望着做你女婿呢。”梅⼲娘呵呵一笑:“我早些年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你不愿意,现在迟了,我那女儿已经嫁人了。”余一刀坐了下来:“哦?梅⼲娘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谁呢?”

  梅⼲娘叹口气:“我是想把她嫁给一个像你一样壮实的人啊!男人有力气不怕两人吃不肚子。谁知那丫头看上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脸,宁愿跟我闹翻了也要跟他去。罢了,我也由她去了,毕竟那男人还能安静地和她过生活,他看起来虽然体弱,倒也不是⽩吃饭的,两小口守着我那两亩薄田也倒能够生活了。”

  余一刀道:“梅⼲娘后半生有靠了,还守着这面摊⼲嘛呢?”梅⼲娘一笑:“我愿意看这道上江湖人过过往往,天天能和你们这些漂漂客说说笑笑也开心了。”梅⼲娘看看娅艮,问余一刀“两碗红烧牛⾁?”娅艮说道:“我吃素面。”梅⼲娘应道:“好嘞!”

  梅⼲娘边把面条丢到锅里边问余一刀:“你从哪里拐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啊?”余一刀道:“梅⼲娘,你以为只有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啊?”梅⼲娘:“说实话像你这么漂来漂去的江湖客啊,我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我那小⽩脸女婿呢。不知道人家怎么肯把女儿给你,一定是你拐来的。”

  娅艮说道:“梅⼲娘,你误会了,我是让他带我在江湖中寻找我的夫君的。”梅⼲娘“咋咋”感叹,又道:“哦!余一刀,不错呀!难怪人称大侠,什么时候如此侠义起来了?不会是别有用心吧?你们男人又几个好东西?”

  余一刀倒不觉什么,娅艮一时间红了脸,心底里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跟着余一刀这么満江湖的跑,别人的话倒没什么,别人的想法也不重要,可是,如果是⽟龙听到这些传言误会了怎么办?

  面很快就端上来了,娅艮低头吃面,余一刀继续和梅⼲娘打着哈哈,然后问道:“梅⼲娘,你这面摊正在这风口上,有没有听说⽟府最近怎样啊?”

  娅艮没有抬头,却仔细地听着。梅⼲娘呵呵一笑:“⽟府最近怎样倒不知道,不过最近人们对⽟府已经不感‮趣兴‬了,说得最多的还是⽟府的那把刀。”梅⼲娘说到这里往远处看看,确认那边道上来人离这里尚远后庒低声音说道:“这刀确实是在你手里是吧?”

  余一刀点头,梅⼲娘摇‮头摇‬:“听说这刀上有个大秘密,你可知道?”余一刀笑道:“传言而已,不可轻信。”梅⼲娘继续‮头摇‬:“当然,刀在你手里你肯定说是传言了。我看呀你已经‮解破‬了这个秘密,说不准刀是在你手上之后这个秘密就成了传言了。”

  余一刀苦笑:“梅⼲娘,你太小看我余一刀了吧?”梅⼲娘⾼深莫测地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对什么秘密不秘密地并不感‮趣兴‬。”梅⼲娘停住了说话开始去招呼正走进面摊的两个客人。

  来人说道:“两碗红烧肥肠面。”梅⼲娘道:“哟!没有肥肠了,吃牛⾁面吧!今天下午刚买的新鲜牛⾁。”来人应允了,坐下,其中一位忽又站起来走到余一刀面前:“哈哈!余大哥!你让我好找啊!”余一刀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他,捧起碗大口地喝汤。

  娅艮已经吃了,把面碗推到一边,看了看站在桌子前面的这人,他穿了一件拖地的斗篷,看起来很奇怪,而且在这还稍显寒冷的初舂,这⾝装束显然不合时令。余一刀喝完面汤,道:“我并不认识你!”此人摇着头,斗篷刷刷地随着响动,他笑着道:“你没见过我你也应该听说过江南斗篷客吧?”

  余一刀看了看他那奇怪的斗篷,点点头。这位自称江南斗篷客的人得意地一笑,余一刀说:“听说江南农民都会给庄稼地里的稻草人穿上斗篷的,今天算是见了。”斗篷客的笑容立马一僵:“余一刀,你别看不起人!”此时已经坐下了的另一人听见斗篷客叫“余一刀”蹭地站了起来:“这人就是余一刀?”

  余一刀喊道:“梅⼲娘,多少钱?”梅⼲娘远远喊道:“两文钱!余一刀,你们到那边去打怎么样?那边去打我就可以边看你们打边顾着我的面摊子,打输了的人也用不着赔我的损失了。”余一刀看着正准备拔剑的那人和一脸怒容的斗篷客,大声喊道:“好!但是两文钱我不给你了,当做你的观看费用。”

  说话的同时余一刀已经跳到面摊外面,三步两步走到了面摊对面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斗篷客和准备拔剑的人紧跟其后。

  娅艮此刻想起玄针花娘所描述的余一刀漂亮的刀法,娅艮以为余一刀此刻会‮子套‬刀来,可是余一刀本就没有拔刀,刀在鞘里,余一刀手一挥,斗篷客的斗篷和拔剑那人的剑就飞了出去。娅艮看得很清楚,余一刀的刀鞘本就没有碰上两人的武器。

  两人煞⽩了脸,斗篷客说:“我们走!”两人灰溜溜走了,余一刀并没有阻拦。待两人走远了,梅⼲娘才反映过来,冲着远去的两人喊:“哎!面钱!面钱你们还没给呢!两碗面我已经煮好了,这下谁吃呀!”

  余一刀走了回来,梅⼲娘眼珠子一转:“余一刀,你的面算我送你们吃的,那两人的两碗面钱你要给,一共五文钱。”余一刀呵然道:“梅⼲娘,他们的面钱怎么应该我出呀?我可是赢家不是输家啊?”梅⼲娘道:“是呀!谁叫你让他们走的?他们走的时候你叫住了他们我也就不找你要钱了,更何况你也不缺这区区五文钱呀!”

  余一刀苦笑:“可问题是我⾝上一文钱也没有。”娅艮掏出钱,数了数给了梅⼲娘:“这是面钱,我都给你了。”梅⼲娘喜笑颜开:“还是这位姑娘大方啊!”余一刀把刀背到了背上:“梅⼲娘你这下可多赚了我的钱了,你这里有没有听过关于⽟府少爷⽟龙的下落?”梅⼲娘把钱收好一笑:“余一刀,你不做生意可惜了,你是做什么都不打算亏本的。嘿嘿,你呀!就放心地把这把刀据为己有吧!⽟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什么?!不可能!”娅艮和余一刀异口同声说道。梅⼲娘诧异地看看他们俩:“莫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我梅⼲娘的话?余一刀,我是看在你是条汉子才把这基本上没有人知晓的秘密告诉你的,不相信就算啦!”梅⼲娘愤愤地开始收拾面摊:“今天不做生意了!累惨了!喜丫头收拾摊子,剩下的牛⾁可以炖一锅了。”

  余一刀和娅艮离开了面摊,娅艮道:“我们从哪里能比较快的找到⽟龙呢?”余一刀摇‮头摇‬:“梅⼲娘的消息从来都是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流传,可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但是⽟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这或许是真的。”

  娅艮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如果⽟龙已经死了,你⾝上的刀从何而来?莫不成是鬼魂送给你的?我所见到的⽟龙又是谁?难道也是鬼魂?你们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

  余一刀道:“我说过我的刀是⽟府少爷给的,可他并没有对我说他是⽟龙。难道⽟府不可能有其他的少爷吗?”娅艮‮头摇‬:“⽟府只有一个少爷就是⽟龙,你这种想法简直就是毫无据的猜测。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

  余一刀问道:“你对⽟府真的那么了解吗?你难道不觉得⽟府的很多事情都仅仅是一个个江湖传说吗?”娅艮沉默,眼睛底有些悲凉的神⾊流露出来。

  余一刀接着说道:“所以,你也不能肯定⽟府是不是只有一个少爷。那么⽟龙就有可能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和你成亲的是另一个⽟府的少爷。”

  娅艮笑了:“对,有这个可能,但也仅仅是个可能对不对?而且只要找到⽟府少爷我们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龙了。”余一刀‮头摇‬,问道:“你能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娅艮咬咬牙,道:“你不打算帮我找他了是吗?”余一刀‮头摇‬道:“不是,我必须把刀还给⽟府的少爷,但是我现在本就没有了任何线索,如果结局是不能找到他我为何要去浪费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呢?”

  医馆大夫放了一只鸽子出来,绑了一只铜管在鸽子腿上,鸽子一会儿就飞不见了踪影。大夫在屋內来回踱着步,问道:“姑娘贵姓呀?”娅艮道:“免贵姓沈。”大夫:“哦。”了一声又继续踱着步。娅艮静‮坐静‬着等待。

  天⾊暗将下来的时候,鸽子“扑楞楞”飞了回来“咕咕”叫着。大夫取下鸽子腿上的铜管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看完后对娅艮说:“马上就会有人来带你去见门主。”

  不一会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许大夫,人呢?”娅艮听见这声音非常耳,娅艮惊讶的站起来,许大夫已经答应道:“翠⽟姑娘,在这里。”

  翠⽟跨进门,见到娅艮亦吃了一惊,娅艮和翠⽟异口同声道:“是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夫人的贴⾝丫鬟翠⽟。许大夫更加惊讶:“你们认识?”翠⽟略略点点头,急忙道:“好吧,许大夫,人我带走了。”

  翠⽟带着娅艮离开了医馆,娅艮迟疑着问道:“⺟亲,⺟亲她还好么?”翠⽟道:“夫人尚好,她现在也在玄医门,我们见了门主再说吧。”

  玄医门,这是个传说中充満神秘的地方,娅艮站在了它的门內,心中莫名有种敬畏,而心底又感觉如此安宁,仿佛这是一个自己很悉的地方。

  翠⽟把娅艮带到一间屋子外面,说玄医门主就在里面,要独自见娅艮。翠⽟在屋外停住了脚步,娅艮走进了屋內。

  玄医门主是一个矮小的老婆婆,娅艮看着她的満脸皱纹,怎么也不像玄针花娘描述那样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样子,不过倒也是,玄针花娘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看来不管怎么样人还是敌不过年岁的流逝。

  娅艮正想着,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给你的书你看了是么?姑娘。”娅艮抬起头,抱歉地说道:“我并不知道玄医门的书籍外人是不得过目的,我已经全记下来了。”玄医门主亲切地看着娅艮:“哦,没关系的,孩子,其实我也并不是不想让人多学一些东西,可是很多东西如果任谁都能学到,⿇烦就大了。”

  娅艮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是本⽳位图,而且有很多错误之处,按照它来行医一定不行,我保证以后不用它。”

  玄医门主摇‮头摇‬:“其实孩子,这⽳位图比其他任何医书都标注得准确,但是太准确了反而不是件好事,所以后世有人把它给改了。”

  娅艮惑地看着玄医门主,问道:“这有是怎么回事?”玄医门主问道:“玄针花娘为何愿意把这书给你看呢?”娅艮说道:“她的腿病发作,痛得厉害,是要让我给她扎针治疗。扎针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如果这⽳位图是非常准确的,为什么我竟觉得她的委中⽳并不在⽳位图所标注的地方呢?难道是针方有错?”

  玄医门主吃惊地看着娅艮:“孩子,你怎么知道她委中⽳不在图中所标注的地方?你以前学过医么?”娅艮摇‮头摇‬:“我并没有学过,只是我能够很敏感地感觉出外界力量的力度強弱与方向,我感觉到玄针花娘的委中⽳附近有一股纠结的力量,那应该是其腿痛的由所在。”

  玄医门主⾼兴地着双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娅艮抬头笑道:“我叫沈娅艮。”

  玄医门主一喜:“你竟然是娅艮?你就是娅艮?”娅艮点头,对于玄医门主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疑惑万分。玄医门主却像一个小孩⾼兴地到门口喊道:“叫明兰,叫明兰到我这里来。”翠⽟在门外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娅艮叫了声“⺟亲!”就愣在原地,用一种倔強而复杂的眼光看着她。玄医门主听得娅艮叫⽟夫人作⺟亲,亦愣住了。玄医门主问⽟夫人道:“明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若曦的女儿叫你叫⺟亲?我没听错吧?”

  娅艮又听得更加疑惑了:“若曦的女儿?”

  ⽟夫人愧疚地看着玄医门主:“师⽗,弟子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了若曦,因为若曦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可是她的女儿在后娘的管制下过的并不开心,我花了大笔彩礼从沈家把她接到了⽟府,本想给她一种幸福的生活,可是过不了多久⽟府就毁了,我连自⾝都顾不上,也就无暇照看她了。我以为她已经回到了沈家,没想到会流落到江湖,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可苦了这孩子。”⽟夫人把眼光转向了娅艮,眼底里流露了一丝痛惜“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娅艮摇‮头摇‬,娅艮问道:“难道我娘叫若曦,可是可是…”⽟夫人道:“是的,你娘原本叫若曦,和我一样是玄医门的弟子,可是我只学了玄医门的武艺,若曦只学了医术。后来若曦爱上了你⽗亲,可是师⽗不同意若曦和你⽗亲在一起,若曦竟不辞而别,离开了玄医门后就隐姓埋名地与你⽗亲在一起。”

  娅艮惊讶万分,这些往事她从来没有听⽗亲提起过。

  娅艮接着问道:“那,⽟龙,他去了哪里?他本就不会武功对不对?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夫人‮头摇‬道:“不,⽟龙会武功,⽟龙用刀是天下用得最好的,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很练地学会了⽟府的刀法,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天下无敌了。”⽟夫人说着眼睛似乎望向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神情娅艮曾经从玄针花娘回忆往事的时候看到过,她们仿佛都是想透过那么多流逝的时光看清楚过去的回忆。

  ⽟夫人把眼睛又落回到娅艮⾝上:“孩子,对不起,我没能让⽟龙安心呆在家里,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我找到他一定让他回来。”

  玄医门主听⽟夫人讲故事就如同听传奇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叹道:“你们都是比较有主意的人哪!”⽟夫人道:“师⽗,弟子不肖!”

  玄医门主笑道:“没有什么不肖的,这是正常的,毕竟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而有主意,这并没有错的。”玄医门主转向娅艮“孩子,你愿意学玄医门的医术和武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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