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圣旨声中北入关
林仁凤带圣旨而来,这可是稀奇之事。
唐末藩镇割据,武人横行,造成了五代十国惨剧。每一个武人登基后最恐惧的就是武将掌兵权,但又离不开武将。因此对于军队的限制极多:文武相制、将兵分离、太监监军、文人领军…
在这种背景下,武人能够宣旨凤⽑麟角,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不仅李丛嘉诧异,连同柴让和十数个迎接的文臣都一脸懵懂:几个意思?莫非这林仁凤肩负着什么秘密旨意不成?
看李丛嘉跪了下去,林仁凤也没有赶走其他员官的意思,众官才缓缓跪下三拜九叩。
旨意很长,说得很琐碎,如果不是在金陵城与李璟深谈过,李丛嘉还真难把握和理解这圣旨的本意。
从表面上,是对他三百官⾝告示的使用限制,但细细品味,却是对李丛嘉军权政利的约束。作为补偿,对于他在军器工监方面进行了适度放开。
比如神臂弩,在不丢失、不怈密的情况下,核心铁件由金陵运来,而其他弦、弓⾝和箭镞等附属部件,允许他自造。再比如被李璟命名为“霹雳车”的新型攻城炮,完全允许他自造…甚至对火药的使用都进行了放宽!
李丛嘉在心底里苦笑:这些好处有等于无——自己原本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听自己老爹的话啊!
不过对三百官⾝告示的限制却是一个⿇烦!不能任命三品以上武将,核心文臣任命要报京城备审…一系列措施都说明一件事情:自己老爹对谁都不放心!在他眼中,游离在手心之外的,都是要防备的对象!
皇帝就是这样!李丛嘉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转过头来对一脸不慡的柴让笑道:“放心吧,虽然无法任命三品武将,但文臣可以啊!你现在不过从五品,离三品早着呢,父皇不会⼲涉的!”
一般来讲,州刺史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长市,而三品大员则相当于省一级主要导领。在这个层次上,已经是封疆大吏。因此李璟不放心李丛嘉私自封官许愿,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道理上讲,都不会有人提出疑问!
反之,如果真正授权他任命三品封疆大吏而不管不顾,恐怕満朝文武都不会答应——就算天⾼皇帝远,也总是治下之臣,想当土皇帝那是绝对不行的!
柴让倒也⼲脆,头摇道:“我倒没什么,水路离金陵不过几百里,一来一回也不过半月!可是殿下西进关中,甚至北到太原之时,还能有时间请示吗?三品武将不能封,恐怕是一个大⿇烦!”
李丛嘉一乐,也不辩驳:官⾝真的就重要吗?具体⼲什么事情得看他的心意!如果自己任命的员官得不到金陵承认,他自有办法架空京城派来的人!
一面想着,他一面转向林仁凤:“林将军辛苦,我正要西去蓝关,北攻耀州,你赶来真是太好了!”
林仁凤一抱拳,单膝跪地:“陛下还有密旨!”
所有人知趣退下,林仁凤轻声道:“陛下口谕,无论何时,你都是他最爱最疼的六皇子!大唐兴盛,就是李氏一族兴盛!陛下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像江都那位胆大包天…”
李丛嘉心里极度不満意,但必须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就算林仁凤不是皇帝心腹,但自己也要谨守为人臣、为人子的底线!
“陛下说了很多,最主要的就一句话,让你不要冒险!”估计李璟在林仁凤临行前秘密见过他,说得太多,这位武臣记得很零碎,⼲脆总结成了一句话。
李丛嘉本能感觉到“父爱”:希望自己儿子听话,注意全安,否则太能⼲就显得老子无能了。
李丛嘉苦笑连连,让这一千人呆在襄州保护制造“霹雳车”工坊。说是保护,不如用囚噤更准确。这些工匠在两个月內不允许外出。
等到鄂州送来的锯、斧和各种小巧铁制之物,李丛嘉终于决定出发去商洛县城。在那里,已经集结了一万余军队,正在紧张训练。水丘竽涛等人都已经出发,各种准备基本就绪,粮船已经到达襄州,再往上走,水面已经开始有冰层,预计到达西峡附近,就再难行进了!
大量的雪撬也开始装船出发,一千多名工匠和五千名役夫站満船头,一个个顶着凛冽的西风,缩着脖子,抱怨之声离得很远就能听见!
看李丛嘉带着卫队临船,役夫们都闭上了嘴:大家虽然不満意,但也知道轻重。万一惹恼了这位大人物,被杀鸡骇猴就不值得了!
李丛嘉看着随船而行的数十个兴唐学院生学,脸⾊冻得煞白,包裹在⾝上的⿇布厚衣显得臃肿耝厚。他们走到船头向李丛嘉行军礼,然后站得笔直。
“此去北地,必有艰难一战;唯有在战火中历炼而出,才是一个合格的大唐军人。各位,拿出你们在兴唐学院所学本领,拿出你们的兴唐决心,一切的困难都将成为砥砺前行的铺路石!”
说着,李丛嘉大步上船,风渐急,一片片雪花开始飘落,远山的银白渐渐化成虚无,苍茫大地几百米远模糊不清,一如蓝田县城城头。
水丘竽涛旁边是独孤白,右侧是一个虬然大汉,背上一对银钩,手中一杆铁枪,腰间揣的鼓鼓囊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眼睛微瞟,盯着坐在⾼处屋脊上的老道人,一幅惊诧的样子!
“各位,此去长安路途不宁,辽军不仅游骑四布,更有一些武林败类为门下走狗。这两个月来,长安武林中人伤亡不下一百,当然那些败类也死伤无数…这一次行动,不求杀敌,但求平安,最好悄无声息赶到长安城!”
水丘竽涛的话一说完,对面的四个⾼矮不一的男子转过头来盯着她!
“这位姑娘是何门何派?以前怎么没见过?莫非这次行动是你指挥?”为首的矮胖子一脸不服气,但看到屋顶的贯融道长一言不发,他也不敢过份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