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帝心难测揣柔情
“行了!不要再说了!你们不听我的指挥,擅自行动,这次六弟没出事,我就不追究你们了!再有下次…哼,真以为我拿你们这些杨吴老臣没办法?”
黑⾐人正要分辩,李弘冀⾝后闪出一老者,轻轻摆手示意这个黑⾐人退下。
老者捋着胡须轻声道:“大殿下,你重视兄弟亲情,可人家李煜不一定重视啊!这次他死而复生,显然野心,已经毫不掩饰地开始争夺大唐的储君之位啦!二殿下本不是您的对手,但六殿下则不同啦!老臣中,贾氏、周氏死心塌地,又手握重兵。而卫圣军李金全虽然卸任统军一职,但直到现,大殿下也没能完全掌控…”
“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总说以德服人,让那些武将心服口服,我早就把他们杀得杀,囚得囚,何至于一半以上将领不听指挥?”
“大殿下绝不可如此!你手握二支半噤军,已经引起満朝文武不満,如果再把这些军中的主要将领完全换成自己人,绝对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到时候一纸令下,你就前功尽弃!当务之急,是要挑起北方战事,绝不能给朝野收回您兵权的机会!”
“噢,老人家有何妙计?据我所知,伪周已经在收缩兵力,准备收复关中,然后再与我们决战啦!再说,咱们无钱无粮,难以为继…”
“所以我才说要与伪周继续打下去。一方面可以牵制他们,让郭威无暇西顾;另一方面也可以向金陵要钱粮,壮大自己的势力!这年头,有兵就是王!”
“老人家,我视你为师,不要骗我啊!六弟到现在为止,可没有一支私军,但満天下都认为,他才是紫金龙转世,是大唐中兴之主!所以古人所说,德为上…”
“大殿下不要自误。如果这是盛世,你所说确实对!但这是世,没有兵马,将如同没有手⾜。六殿下现在虽然风生⽔起,但都是依附在陛下的信任之上。一旦失去信任,恐怕再难有机会与你竞争!相反,二殿下握着一支噤军,又得到了⽔军的一部分支持…最主要的,要防止他和皇太弟联手收你兵权!”
…
泗州城发往金陵城的紧急军报三天后就到了皇帝的案前,看着写了六个“急”字的军报,李景一脸茫然:这又怎么了?一个月前不是说伪周已经后撤,准备搬师还朝了吗?
况且双方已经签定了和平协议,郭威不会出尔反尔吧?
一连十几年的争战,让李景有些疲倦了:统一天下重兴大唐何其难也!不说那军战之事,光是员官安排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江南氏族、北地降臣、文林泰斗、士井奇人、军中宿将、王公后代…形形⾊⾊的人群,通过各种关系会把当官的愿望表达出来,让李景一个脑袋三个大:官位就那么几个,怎么分才能保证各方利益?
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家国,没有钱粮如何运转?他李景要过得舒服一点,朝臣们想活得滋润一些,贵族们想⾼⾼在上,百姓想国泰民安…可是这些,都要钱粮啊!
天上不会掉钱的,他把李丛嘉积累的底子抖落一空,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老爹留给自己七百万贯的布帛钱粮、儿子给自己挣了一千多万贯钱粮,可这些自己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浪费一空,弄得江山险些失守!
要不是自己的爱子李煜死而复生,不仅带回一千多万贯的“浮财”还轻取闽地,灭杀了潜⼊境內的伪周強悍势力,恐怕他李景此时已经丢人现眼,跪在社稷坛前,向祖宗和苍天请罪呢?
越想他越不愿意打开北方来的那“六急军报”
看着皇帝犹豫,枢密使贾潭不得不上前将军报打开,轻轻念给他听——自从李景最信任的大臣查文徽在福州兵败被俘,贾潭从兵部尚书改任枢密使,李景越来越依靠他!
天下大,不得不依靠武臣!而贾潭虽然和贾崇是兄弟,但他为人低调,绝不揽军权,又能平衡军中将领的矛盾,因此在枢密使这个重位上,⼲得有声有⾊!
念完军报,贾潭轻声道:“陛下,大殿下所述,是有道理的!不论是从练兵还是牵制的角度看,向伪周进攻,不让他们有收复关中地区的机会!不过我认为应该将卫圣、龙卫、神卫军一部调回来,派宣威、龙骧、神武三军北上,既有侍卫军,也有央中噤军,练兵为主,进攻为辅!”
“贾爱卿的意思我明⽩!不过我认为,把神威军从楚地调去北方,让连镐锻炼一下吧!他军事才能太一般,但忠于任事,还是有培养前途的。至于龙卫、神卫军调查回来驻守京城。卫圣军南下庒制吴越国,也算享享福,这几年可苦了他们!宣威、龙骧北上,让大殿下好好磨炼一下!不妨告诉他,练好了,就归他指挥!”
“陛下不可!一旦开此先河,将来恐怕难以节制…”
“老贾,我不妨直说吧!这三个儿子,我最看好的是老六,但老六心思太重、太野,恐怕我给他的,他都不会要!至于老大,就盯着皇位不松眼睛,我都不知道咋弄了!答应老太后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更何况,我认为皇太弟格柔顺,讷于言,敏于事,又听得进劝告,更适合当皇帝。至于二老…哎,他凑什么热闹呢?不过他本事倒极佳,就是⾝边的人太杂…”
贾潭听到这儿,一膝跪地:“陛下推心置腹,老臣也不得不奉劝几句。陛下一定要早下决心!如果放任这四位竞争,恐怕大唐危矣。虽然我贾潭来自北蛮之地,是渤海国遗民,但心向大唐,从始如一。以我之见,不妨将四人各置一方,良竞争,但有所成,天下自然归心!”
“真是知朕的心思啊!老大选择了最难的北方,二老选择了西面,你说老六呢?他会选择哪儿?”
“陛下都不知道,老臣怎么知道?以我的猜测,他恐怕不会在国內竞争,我总感觉他的心思本就不在大唐这一小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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