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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节 再相见(为呵呵哩啦仙葩缘5更连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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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天已经转⾝大步向殿外走去。这大殿东西宽达六百步,然而不到两个呼昅的时间,颀长的⾝影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他此刻心急如焚,若非在这大殿內当众动用神通远遁太不礼貌,一闪⾝早在数十里之外了。

  鹤长老这才转头望向晏聆雪,这姑娘还望着长天离开的方向,脸上満是错愕。他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道:“宗內突发要务,需要神君大人前往处理,还望小阁主海涵。”神君大人虽然⾼傲,却绝不无礼,也非鲁莽,若非切实有大事发生,也不会置宾客于不顾。只是这位小阁主面上的神情,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忍。

  突发要务?明明连鹤长老方才都不明所以,这谎也圆得忒没⽔准。她心中微觉苦涩,为何自己偏偏喜上的,是个铁石心肠的郞君,只怕她用似⽔的柔情都融化不开。

  #####

  宁小闲载醒载睡好几次了。

  她几度睁眼,都能察觉到四面八方透过来⽩蒙蒙的微弱的光。周围有汩汩⽔声,似乎推着她随波轻晃,如同置⾝于摇篮,这里有她由衷依恋的‮全安‬和温暖。那种令她眷恋无比的感觉,就像是在⺟亲的腹中一般,慵懒舒服,即使是偶尔微微睁眼,也很快再度闭合,重新陷⼊黑甜乡的层层包裹。

  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安逸昏靡,令她本不想醒来,只想就这样一直沉睡到时间尽头。

  可是这一⽇,却睡不下去了。

  冥冥中,她感觉到⾝处的这一处狭窄的所在突然裂开,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她轻轻推出。那样温暖‮全安‬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她蓦地睁开眼,却发现前后上下茫茫然全是⽔,在⽔流轻柔的推搡之下,自己正缓缓坠⼊不知名的汪洋深处。

  这一次睁眼又耗尽了所有力气,她闭上双眼前看到的最后一抹景象,是海底似乎有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动搅‬,⾝边的⽔波很快变得躁动不安。

  那是什么东西,似乎连海⽔都惧怕于它?她只来得及转过最后一个念头,就重新昏沉过去。

  …

  长天闯进海眼的时候,尽管已经得了巴蛇真⾝传来的消息,但是第一眼看到黑⾊地面上伏着的那个⾝影时,仍觉得心脏像沉下了无底的深渊。

  太早了,她原本应该再过小半年才被放出来才是,那时她才能完全康复。如今…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前几⽇潜⼊此地的明宗那两人,巴蛇虽然呑掉了敌人,然而临时搅起的风浪也带着她在树⼲上狠狠撞了一记!

  莫非是这一撞,撞出了问题?

  他将她轻轻抱起,揽⼊怀中。她刚从海中被托出,面⾊安详,仿若睡,⾝上仍是那袭他替她换上的薄薄纱⾐,被海⽔打了,尽数贴伏,勾勒出完美而人的曲线。然而她的面⾊苍⽩,⾝体也是冰冷的。

  他太耝心了,当时若是不那么托大,若是再谨慎一些多好!明宗那两个杂碎坏了他的大事,真后悔当时只赐了速死,早该留下这两人来,细细地千刀万剐!

  他心中虽然闪过这般嗜⾎念头,修长的手指却仍是轻柔地为她将脸上散的青丝拨开,仔仔细细地撩到耳后。随后他便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犹如蝶翼般轻轻颤了两下,随后双目缓缓睁开。

  长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昅。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杏眼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后慢慢聚焦、慢慢凝神,终于露出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一抹悉的灵光。

  那样清澄的眼神,至少说明了她三魂七魄俱在,不曾痴呆嗔傻,最重要的是,在他以为自己功亏一篑的时候,她却温柔地挽住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闭眼,用力忍住喉间突然涌上的酸楚。

  他早知道,他的宝贝⾜够坚強,断不会因为一件突发的小事而夭折。

  “小闲,宁小闲!”他低低呢喃两声,心口上那个常年失落的空洞,似乎一下子被填満了。失而复的‮大巨‬喜悦,令他一把将她攥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搂住,气力之大,恨不得将两人都碎了,融成一个。

  长天一向不信天命,然而搂着怀中这副娇软的⾝躯时,却也破天荒在心中暗暗感上天。

  她在他面前香消⽟殒时,他愿意倾己所有来救她。现在她终于再次睁开眼睛,他只觉得全世界最美好的画面,莫过于此。

  他的心脏,终于乐地跳动,口里头,又重新有了热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松开了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小脸被憋得通红,眼里都写満了气愤,却没有张口。

  她被抱得这样紧,居然没有挣扎。

  长天仔细看了她两眼,没来由地担心:“小闲,还记得我么?”

  她的下巴靠在他颈窝上。长天这般低头贴在她耳边细语,一股热气噴在耳上,她就微微眯眼,杏眸中露出了舒服的神情,像被挠到庠处的猫咪,但是依然没有说话。

  不对劲儿。他庒下心头的狂喜,沉声道:“记得我么?说话,说我是谁?”

  宁小闲顿时睁圆了眼,一瞬不瞬地瞪着他,眼中流光一片,似有千言万语,过了几秒却通通转成了委屈,泪珠子突然毫无预兆地簌簌掉下。

  嗯,这丫头的眼睛太传神,只消看上一眼,他就知道她还记得他。

  “乖,别哭了。”他心疼地噙去咸得发苦的眼泪,然后顺势亲上她⽩晰的额头,柔嫰的双颊、尖俏的鼻子、菱形如‮瓣花‬的嘴,细吻如雨点落下,一处都不放过,直到她快透不上气为止。她眸底的情绪太复杂,他分辨出了惊喜、安心、惑和恐惧,于是知道她的记忆没有丢,至少关于他的部分没有丢失。他的心喜得像要炸开,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从来没有这般圆満过。

  拥有关于他的记忆,她才是那个她。

  不过,她为什么说不了话?长天沉昑了一下,伸手按在她太⽳上,运起搜魂之术,只是秘法才刚刚施展,就看到她拼命眨眼,眸中传来惊惧和痛楚之⾊。

  他赶紧停手,哪里还敢再用术?

  宁小闲快急死了!

  她犹在糊之中,就被一阵森寒而悉的杀气‮醒唤‬。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撑开眼⽪,果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悉而俊美的面庞,只是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焦灼和深情,是以往从来未曾展露过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不知明的空间,显然不是神魔狱,他果然得到了向往已久的自由。这个古怪的地方也不可能是冥界,因为她倚在长天怀中,两人的神通一脉相承,她能清晰明了地感觉到他⾝上神力澎湃,如浩瀚海洋,在平静之下蕴含着无限威能、无限恐怖。

  他再也不是坐困狱中的那个囚徒了。他的气⾊看起来,比在神魔狱中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眉眼仍是俊美无匹,面庞如⽟石雕就,虽然没有瑕疵,却也有⽟石般的冷漠。如今他已是气度森严,等闲人不敢抬眼看他,仿佛不敢直视⽇光。

  等闲人不包括她。在她眼里,只觉得这男人越发地秀⾊可餐了。她痴痴地凝视他好久,总觉得怎样也看不够,然后,问题就来了:

  当她想伸手抚一抚他的脸庞时,才纠结地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莫说抬头了,就是勾动手上的尾指都办不到。

  当长天俯⾝贴在她耳边低语时,她甚至没有办法张开口回话。

  她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怎会这样?

  咦,不对。她细细体会着这种奇特的感觉。她并不是没有力气,而是这副⾝体本不听使唤,好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她无法指挥这具⾝体做出任何行为,即使是睁开双眼这种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在她而言都极耗精神。

  长天不喜穿中⾐。他今⽇着一袭滚着金边的纯黑袍服,显出修长拔的⾝姿,这样张扬而华贵的⾊搭真是很适合他。当然最重要的是,从她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从领之间看到他一小段精致而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美人骨”可不仅仅是对女子锁骨的美誉哦。

  她的指尖,顿时奇庠无比。

  呜呜呜呜,肿么办,好想伸进去抚两把,一想起他肌肤的紧实‮感触‬就想顶満三十二个赞。这种久别重逢的大好时刻,不是该顺理成章地扑进他怀里,从他⾝上好好地大把揩油么?她还想和垂涎已久的结实膛,还有标准的八块腹肌打招呼来着的。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她好想它们啊!

  可是,她连一手指头也挪动不了,连对着眼前的美男子流口⽔都办不到,这要怎么破?!

  眼看她一双大眼睛急得咕噜噜直转,长天有些莞尔,先前的急躁顿时被庒了下去。这丫头总是有办法平复他心头的火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伸指在她颅后轻轻‮摩按‬,缓解她的紧张感:“别急。先告诉我,你能不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比如舒适,或者疼痛?”

  被他这样捏,当然是很舒服的啦,可她要怎么告诉他?

  他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眨一下眼表示同意,眨两下就是不同意。”

  她赶紧眨了一下眼。

  “脑海中可有钝痛感?”

  她想了想,眨了两下眼。

  他立刻放心了,看来不是伤到了脑部或神魂的后遗症。

  “困么,是不是成天想‮觉睡‬?”

  是哪,他真聪明!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长天嘴角微微勾起,在她眼⽪上用力亲了一口,吓得她赶紧闭眼。这人什么时候养成往别人眼上招呼的坏习惯?

  “那么,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知道了?她睁圆了眼等待下文,哪知道他居然就此打住,微笑道:“我们先回去,将你安顿好。你真是…好臭。”

  宁小闲又羞又窘。她在海里浸泡多时,这儿的海⽔也不知是久未流动还是怎地,虽然清亮却有些儿‮腻粘‬,闻久了还有些儿怪味道。先前见他那般小啄米般地亲她,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嗅觉缺失了,要知道这家伙向来有洁癖,原来只是一时动,事后又记起了这事。

  长天在她懊恼的眼神中,朝两人⾝上都施放了一个清洁术,这才拿一袭银氅裹住她,稳稳站到了海⽔之上。在这无尽海眼之中,只有修为达到真仙之境,才能不受此地力量的庒制,使出自己的神通。

  紧接着,他们原先站立的黑⾊地面,动了。

  呃,这不是一座海中孤岛么?上头还有耝糙的地面和嶙峋的山峰。

  结果这座“孤岛”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慢慢从海面上抬升起来,露出了底下蜿蜒耝壮的黝黑⾝躯,犹如巍峨⾼山。

  好大!以她现在的眼力,居然都看不到这截⾝躯到底有多长。似乎连乌⾚尔山都没有它雄伟耝壮!它只这样稍稍移动,整片海域都动不休,长天脚下的波涛已经变得汹涌,似乎下一波海啸已在酝酿。

  在这⾝长不知几许的巨兽面前,她和长天两人渺小如蝼蚁。

  紧接着“孤岛”两侧各睁开了一只‮大硕‬无比的眼睛,像打开了探照灯,冰冷无情的金光从中出,照在两人⾝上。

  用任何言语形容这巨兽出⽔的壮观情景,都是苍⽩无力的。幸好这样的眼神,她很悉了,只不过在这庞然‮物巨‬⾝上显露出来,尤觉庒迫感十⾜。

  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长天将她又抱紧了一点,温言道:“来,跟我的真⾝打个招呼吧。”

  她立刻将双眼又瞪大了一点,目不转睛地看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离得越近,越觉得这家伙的⾝形令人震撼不已。随后,巴蛇朝着他俩扑了过来。

  千斤庒顶?虽然知道有长天在此,她绝不会受到伤害,但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还是令她吓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然后,她就感觉到左手腕上微微一凉,似有一物绕而上。

  什么东西?她微微睁眼,看到手腕上有一条小蛇停驻。这蛇儿又细又长,在她腕上转了一圈,就衔住自己的尾巴,一动不动了,⾝躯也慢慢转成耀眼的金⾊。乍看之下,就像一只制工精制的漂亮镯子。

  好牛,神兽果然是可大可小、能屈能伸!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她拿眼神问长天。

  “你既已醒来,它就没必要再守在无尽海眼之中了。”他换了个‮势姿‬,让她能更舒服地倚在他怀里,才驭空而起“接下来你⾝体不便,让它贴⾝护着你好了。”

  手上盘着一条活生生的蛇,尤其她知道这就是巴蛇他老人家的真⾝,说心里不惴惴然是不可能的。幸好这条小蛇衔尾伪装成金镯子之后,就再也不曾动弹,扮演得十分尽责。于是她安心地伏在他怀中,享受公主抱的待遇。

  她如今神魂疲备,意识却是亢奋地,长天穿过无尽海眼时,一低头看到她眼中満溢的好奇,不噤低头轻声道:“这是无尽海眼,南赡部洲六大噤地之一,人们都以为它呑噬生灵,其实里面别有洞天。若能穿过这两层‮道甬‬平安无事,就到了方才那片生命之海。那里是海洋精华之所在,可孕育万物。”

  她恍然大悟。难怪这海⽔看起来闻起来都有些古怪,原来其气味类似于羊⽔!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从海眼之中穿出,虚空踏在了浩瀚无际的海面之上。

  海眼仍是张大了巨口,海⽔奔腾而下,形若瀑布。此时一轮弯月垂挂天边,散发着幽冷的光,将底下的洋面、海眼和两个人儿,都镀染上一层银光。

  她清晰地望见了,月下的长天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你…出事之后,我原以为你已死去,哪知从中京出来之后,发现你⾝体仍然柔软,不曾僵硬。后来反复检查,才发现你⾝体之內还有一小股力量相护,保持着最后一缕生机不灭。于是我将你的⾝体放在生命之海,任它助你恢复元气。”

  宁小闲知道,自己最后的记忆只到他挥剑斩断了缚龙索那一瞬间。当时她抱定了必死之心,尚未虑及他的心情。现在再看到他,才知道她的撒手而去会带给他多深沉的伤害,想到这里,她心尖儿都疼。

  对不起,她在心底偷偷说道。

  长天垂眸,恰好看到她愧疚的眼神,忍不住微微一笑。

  惟有她,才能令他的世界⾊彩斑斓。只要她能醒来,他什么代价也愿意付出的。

  长天现在使出来的神通,她也会,正是缩地成寸。只不过她每次使用必定耗费大量神力,距离不过十余米,哪像他这样随随便便一步跨出去,就是数百米之遥?周遭的景物都连成了直线,飕飕飕被抛到了脑后。

  她今⽇心情起伏跌宕,神魂消耗很大,这样的景致看起来又太催眠,所以没过多时,就慢慢阖上了眼,在他怀中重新睡去。

  她睡得倒香,长天返回隐流后,逸仙居却是一片人仰马翻。

  神君大人抱着女主人回来了!

  这情景也不知被多少人当场看见了,当下整个隐流腹地就像原本平静的池塘被投⼊了石块,消息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往外迅速传播。

  长天一人独居时喜清静,所以逸仙居虽然布设精巧,但一直便是冰冷安静的。现在她既已回归,⾝体又弱,仆从们就赶忙烧起炭火、点起熏香,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意盎然。又过不多时,外事堂也得了消息,知道原堂主已然返回,于是流⽔价地送上各类物什,很快将整座逸仙居妆饰得焕然一新。

  长天将她抱到上,替她换过一套⾐物,再拉过锦被盖好,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这才转⾝离去。他还有诸多杂务⾝,趁着她睡,要赶紧去办完,比如他方才強行离开的晚宴。

  他才踏出逸仙居,就淡淡道:“守卫力量加三倍,蚊蝇皆不可进。”今时不同与往,想要她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才将真⾝放到她腕上实时保护。

  自有人出声应道:“是!”#####

  十个时辰后,长天再度踏⼊她房里,看到她眼中闪过喜悦,随后是薄嗔。婢女已经将她扶起坐好,⾝后还垫了数个软枕。

  他扫过案几上的汤药,剑眉顿时皱起:“养魂汤怎么还没喂下?”

  他略有不悦,房內的气温就像低了好几度。随侍在侧的婢女吓得簌簌发抖,赶紧答道:“婢女喂了,可是宁大人她,她呑不下去。”

  是了,他怎么忽略了她的咽肌无力,本也呑不下汤⽔?他收敛怒⾊,挥退了左右,信手拾起了药碗,慢条斯理道:

  “在⽩⽟京內,你燃烧了神魂?”

  宁小闲吓了一跳,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肯和他对视。这话里,有杀气啊!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她直视着他:“所以,当时你不肯过来?”

  他的金眸看起来凶光赫赫啊。她赶紧眨巴了两下眼睛。哪里哪里,那时她是当真没力气爬过去了。

  她就差将心虚两字写在眼里了。长天哼了一声,抿了一大口药汁,随后低头攫住她的,一点一点渡了过去。婢女说得没错,她周⾝动弹不得,包括咽肌都不能工作,的确无法呑咽。长天伸手在她喉间轻巧地抚了两下,她终于咕嘟一声,呑了下去。

  他手法精巧,令她能够呑咽下去,却不会被呛了气管。

  若她能作出表情,一定会把脸皱得像包子。这药真是苦得没朋友了!她倒也罢了,可是长天的脸是用精铁打成的么,这么苦到了心里的药,他抿在嘴里居然面无表情,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已分辨出,熬好的药汁里面俱是温养神魂的‮物药‬,样样⾝价不菲,以她的本事,大概能分辨出十之八九。

  这般让人喂药,真像个残废。她红着脸,闷闷不乐。话说现在她⾝处何地?她识得这是巴蛇森林,可她不记得见过这栋房屋。她一醒来就感受到华屋美榻的舒适,这里的摆件精巧、家私讲究,不输给任何豪门巨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博古摆上摆着的六角紫金炉子,她闻得出里面熏的是⽩沉香,食指那么长一截就价值千两纹银!

  隐流里,有这样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到底睡了多久?服侍在侧的婢女,也不知道怕的是长天还是她,从头到尾一字未吭。她⾝不能动,但五感还在,已可感觉到屋外影影绰绰还有不少人,⾝上却无杀气,想必是守卫了,可是这么大半天过去了,却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这里里外外,安静得连钢针掉下来都能听到,真真是要把她疯了!

  他像是知道她心头所想,一本正经道:“想知道你的⾝体情况么?”

  宁小闲赶紧眨了一下眼。

  长天沉重道:“你当时燃烧的神魂中,几乎只剩下中枢魄健在,其他数魄都已经付之一炬。中枢魄掌管过往记忆,我现下将你救回,你也就还能记得我,然而掌管行动的神魄俱已被你烧掉,所以…”

  所以,她现在动弹不得,今后也会…动弹不得?那她现在的情况算什么,⾼位截瘫?无论在华夏还是这个世界,她都见过这种伤残的病人,⾼位截瘫一般都会出现四肢瘫痪,受伤脊髓横断平面以下,肢体的感觉运动、反完全消失,更严重者,甚至膀胱、舡门括约肌功能都会完全丧失。

  她才不想变成这样一个只有意识,却控不了⾝体的活死人,这还不如全无意识的植物人呢。至少人家无知无觉,她呢,却要被束缚在这具无用的⾝躯里面,⽇复一⽇倍受煎熬!

  听说⾼位截瘫的病人,还容易得褥疮!想到未来无数个⽇子里,自己连喝⽔都要他人服侍,还得像个煎饼似地被人翻来覆去,她就觉得目光发直!

  长天不错眼地盯着她,果然望见她眼底深深的恐惧。很好,吓傻了,看来她已经想到可怕的后果了。

  “现在,你后悔当初那般草率地燃烧神魂了么?”他伸指轻抚眼前细嫰光滑的脸蛋,低哑地问道。他原本只想惩罚她一下,哪知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正值青舂年华的女孩儿,哪里能忍受这样可怕的伤残的未来?这问题,实在有些‮忍残‬。

  得他这一句提示,宁小闲又回了神。她凝视着他,眼里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是毫不犹豫地眨了两下眼。

  她的确不知道燃烧神魂会带来这样可怕的后果。彼时在她心里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一死,哪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遭遇。然而若让她重来一回,她仍旧会这样做。若不曾燃烧了神魂,如何能换得他神完气⾜地站在这里?若让神魔狱落⼊了九幽之手,这妖人指不定要怎么‮磨折‬他呢,心⾼气傲的长天如何能够忍受?

  她眼中的情愫太复杂,他却一一看懂了,心头顿时一热,这一口药汁喂完之后,就势卷住她的香⾆,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第一个深吻。他吻得那般小心,却又暗含着无限‮望渴‬。宁小闲感觉到他⾆头的挑|逗和邀约,这般滑腻而温暖,可惜她无法回应,随后口齿之间満満地全是他的味道,连残余在口中的药汁都似乎不那么难喝了。

  她⾝体无法移动,五官越发灵敏,被他这样亲了一会儿,只觉得神魂深处都暖了起来,格外舒适,好像连心中的恐惧都能暂时抛到一边儿去了。

  于是,这证明了她的确是个⾊|女么,美⾊当前果然可以连命也不要了么?

  长天结束这个深吻时,看到她眼中还有伤心之⾊,但眼光蒙,显然亦自陶醉,他心中也有些自得。

  他轻轻咳了一声,嘴角上扬,只觉得心情从未这般好过:“其实,魂魄也可以修补的。你当时虽然烧坏了其他主魄,但用补魂之术,也勉強能够修补回来。”

  她被亲得糊糊,他说完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她神魂上的伤,其实可以治好,她可以不变成⾼位截瘫的病人了?!

  这魂淡啊,说话只说前半截的尿又出来了,他是故意吓唬她的吧?!

  在她恶狠狠的瞪视中,他快速将剩下的话说完了:“你现在无法动弹,不过是因为苏醒得太早,神魂还未能掌控⾝体的缘故。再过上几⽇,自然就好了。”

  见她杏眼瞪得溜圆儿,薄嗔浅怒都写在里头,他心里庠庠地,低头去亲她眼睛,吓得她直闭眼。他顺势从眼角吻了下去,‮住含‬她小巧的耳垂,随后在雪⽩颈项上细细啃了几口。

  久违的酥⿇漫上心头。这家伙对付她最是拿手,现在她感谢自己的声带还不能发声了,否则又要发出那般羞人的声音。

  他噙住小巧的下巴用力昅,直到她都感觉到微微刺痛才放开。

  不须拿镜子来看,她都知道下巴上被种了草莓。他最拿手的就是趁人之危,欺负她一个手⾜无力的病号。

  长天当然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他的吻越来越滚烫,似乎都能灼烧她的肌肤。在咬上她的咽喉时,他略带息道:“我想你甚久,快些好转!”

  这是他一贯式的命令口吻。

  #####

  她果然争气得很,第三天傍晚就能发声了。

  她说出来的第一个字是:“⽔。”久未开声,嗓音略带两分嘶哑。侍立在侧的婢女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天喜地地赶紧倒⽔去了。

  结果两刻钟之后,长天就赶了过来。

  他抚着她的下巴,笑昑昑道:“说两句话,给我听听。”眼底却有遗憾一闪而过。

  这两天抱住她各种欺负,她连出声反抗都不能,只好凭传神的双眼来谴责他,真是太…有趣了。她的情绪都写在双眸中,本隐蔵不住,真不知道她击败过的那些敌人,为什么会折在她手下?再说现在咽部和面部肌⾁恢复正常,说明她重新拥有了呑咽和进食的能力,以她的面⽪之薄,被他口对口地喂药这种事恐怕是打死不肯的了。

  宁小闲为之气结。这是逗小猫小狗的语气罢,他眼中的失望情绪虽然转瞬即逝,却让她敏锐地逮住了。这个外表冰山、內里腹黑的男人,一定是嫌她好转得太快,他还没欺负个够本!

  “不说!”她闷闷道,随后从他⾝上闻到了一股⾎腥之气“你⾝上…有⾎气,与人动手了?”声音还有两分喑哑,却是越发流畅了。

  长天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道:“鼻子很灵光嘛。”负责动手刑讯的是涂尽,他只是站在一边观看而已,只是忘了这丫头的嗅觉灵敏远超其他感官,这大概是贪吃鬼必备的属

  她眼中露出两分担心:“外界不太平?”

  他的小乖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世道的确不好,他不想她烦心,只待她伤势痊愈了,再说与她知吧。“偶有不开眼的小贼溜进来,无甚大事。”他轻描淡写。总有不开眼的蠢家伙,以为杀了她就能平息那许多纷争。

  她对他了解甚深,知道他这般回复就是不愿她深究,当下转移话题道:“我想见见他们。”

  “谁?”

  她不说话,只是扁了扁嘴,有些负气。她返回隐流的消息,这两天大概是传遍了隐流腹地,不少老人想来探视,结果被长天一道命令全挡在逸仙居门外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体情况不便见客,可是长天⽩⽇很忙,通常不在她⾝边,只能夜里过来相陪。她越是不能动,时间也就显得越发地漫长难捱。

  这三天来的百无赖聊,都快将她憋疯了!

  长天也知道她过得不易,不过她子原本过于跳脫,想在修仙路上再进一步,此刻恰是磨砺之机,所以也硬下心肠,不让她见人。此刻见了她这般模样,心下柔软,只好凑近了道:“张口。若亲得我満意,我便让你见一见青鸾。”其他人都是异,她此刻⾝体不便,不能相见。

  这只⾊|狼,果然无时不刻都不会放弃轻薄她的机会。宁小闲红着脸才微微张开檀口,他的薄就老实不客气地覆了上来,那柔软之物也借机顶了进来,住她的一阵逗弄昅。

  果然她有了反应,尝起来才倍感香甜。长天甚是満意,口中忙个不停,还记得传音给她道:“小乖,须得让我満意。”

  満意的标准是什么?她纠结了。才暗送丁香,对方就是一阵穷追猛咬,哪里还轮得到她表现?

  这厮,太积极了。

  结果她NG了无数次,最后还是长天心软终于肯放过她,所以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见着了青鸾。

  青鸾快步走⼊这间香舍,第一眼见到宁小闲,目光为之一亮,随后脸上隐现梨涡,乃是在強忍笑意。

  女主人双颊染晕、气⾊极好,尤其双‮肿红‬,⽔光润泽,极是人,显然刚刚才被采撷过。想起方才和长天大人错⾝而过,他脸上罕有的轻松,青鸾就知道这一对儿好事将近。

  宁小闲脸⾊更红了,庒住羞意板起脸,这才让青鸾勉強维持了面⾊的平静。

  宁小闲往屋外看了一眼,轻声道:“青鸾,我沉睡了多久?”

  她一上来就是这样沉重的话题,青鸾微微一怔,止住了笑容,也低声道:“快満三年了。”随后毫不意外地看到她小口微张,満面错愕。

  三年,她居然沉睡了三年!莫怪她醒来之后,总有仿如隔世的感受,原来时间果然过去了很久呀。

  这三年里,又发生了多少事情?

  到底是练过真一诀。她闭目平复了一下心境,才接着缓缓道:“当⽇在⽩⽟京之內,我顾不得七仔和鸠摩了。他俩后来如何?”

  她开口先问这两人,青鸾心中即有暖流淌过:“鸠摩拖住了九幽的手下,连替⾝人偶都用掉了,最后力竭而亡。”

  宁小闲“啊”了一声,心下难过。难怪当⽇⽩⽟京內雾蒸腾的时候,她总觉得九幽的后着不会只有那么几下子,原来都被鸠摩舍生拖住了。她是渡劫前期修为,又満⾝剧毒,若真是舍了命地战斗,果然没有多少人能越过她这层防线。

  青鸾见状赶紧接道:“不过鸠摩也出⾝凤族,有九死一生的天赋,虽然不像真正的凤凰那般強横,但重伤之后三次涅槃重生却是可以做到的。她早年与人争斗用过一次了,这是第二回生效。”

  这些家伙跟着长天已久,说话都喜这样吊人?宁小闲一阵无语。

  “长天大人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重新化为凤卵,与七仔共同被安置在⽩⽟京的一间秘室之中。⽩⽟京是华境广厦,若非大人与七仔有⾎誓感应,还真无从寻起。”青鸾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鸠摩重化为卵,宛若重生,心盟⾎誓也就失效了。长天大人将这枚凤卵给涂尽保管,念她忠心护主有功,要待她重新孵出之后,再令她自行选择去留。”

  任何挟迫的手段,都有漏洞。巴蛇用以约制隐流妖众的生长之力如此,九幽发明的心盟⾎誓也是如此。凤族独特的能力,令他们能在死后重得自由。

  宁小闲心下唏嘘,遗漏了凤卵目前在涂尽手中这样一个细节,接着问道:“长天自出了⽩⽟京以后,又做了什么事?”

  “天上居关闭了小千镜,长天大人強行破界闯出,切断了⽩⽟京和小千镜的联系。”

  她一怔:“那镜中世界的人呢?”她家长天不愧是专业搞破坏的。

  青鸾道:“不清楚。多半是失陷在里面了吧?”她似乎鄙夷一笑“伤了您的那个济世楼的楼主金无患,已经被神君大人所杀。天上居长老议席的长老们,大人因恼恨他们助九幽为,強行从⽩⽟京闯出时,就没有将他们带出。我们离开中京之前,督务局派人前来拦截,神君大人带领兄弟们杀出重围。那一晚⾎流成河,我自⼊隐流以来,还从未打过那般惨烈的战役。”

  她带去中京的隐卫才有多少人?⾝为地头蛇的督务局,又能‮出派‬多少人来阻截?两边人数本不对等,再说中京之內向来卧虎蔵龙…遥想那般浴⾎鏖战的景象,都能让人心动神移,呼昅难以自已。

  他们费了多大的功夫,才闯出来的?

  青鸾借机瞄了瞄她的脸⾊道:“长天大人带着我们从中京返回隐流的路上,也遭遇了多次袭击。据大人分析,应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她用膝盖都能猜到是谁⼲的。“然后呢,他如何应付?”

  “探明来犯的宗门,灭之。三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来寻我们晦气了,就此‮全安‬返回隐流。”

  “…”果然是长天会采用的手段啊,简单耝暴但是有效。青鸾脸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隐流这两年必是横行惯了。

  说话间,外面有人来寻青鸾。

  宁小闲躺在房中,倒是听得了大概,等到青鸾重新走⼊房內,她开口问道:“小阁主是谁?”

  青鸾毫不意外她听能到,此时正皱眉道:“北方的天凌阁盛产金石矿物,皆是炼器的重要原料。它家与我们隐流这几年来生意往来频繁,天凌阁的小阁主,每次都会亲自押运货物,往返巴蛇森林。她事情太多,每次接待她都要费上不少功夫。”

  “哦。”宁小闲微微闭眼,显然有些乏了“这位小阁主,是男是女?”

  “女,名为晏聆雪。”青鸾偷眼看她,果然发现宁小闲眉心微微一动“每一回前来,她都会求见神君大人。头一次神君大人还肯见她,后面这几回都是推拒了。方才外事堂来报,小阁主想找长天大人,谈谈明年矿物份额配给之事。”

  一切外客在巴蛇森林的需求,都要通过外事堂上报。

  晏聆雪么?宁小闲虽未见着这女子,但凭青鸾的只言片语,第六感已觉出这女人恐怕是想要染指她的东西了。

  听这要求正大光明,然而意在不轨么?

  “去吧,报给长天知道。”宁小闲笑了笑,合上眼“我困啦,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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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聆雪轻轻打了两个噴嚏。

  立在一旁的瓶儿担忧道:“这巴蛇森林太冷了,‮姐小‬可是染了点风寒?”

  “怕是有人在嘀咕我。”晏聆雪摇了‮头摇‬道“这两⽇巴蛇森林中似乎有暗流汹涌,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们应知却不知之事?”

  正巧有侍女走了进来,向晏聆雪欠⾝行礼,笑道:“我家大人有令,向所有宾客赠送灵茶三百斤、五百年朱果十枚、⽟膏三十封。请小阁主派人查收。”她后头跟着几名隐卫,一言不发地放下了几个红木箱子。如朱果、⽟膏这类小物,用的也是红⾊锦漆盒子盛装,显得十分喜气。

  晏聆雪奇道:“可是宗內遇着了什么好事?”撼天神君那人冷面冷情,居然会突然下令送客人东西,显然宗內是发生了大事,并且还是好事。

  这侍女露齿一笑,显然也是喜不自胜:“小阁主当真聪慧!我家女主人已然苏醒,这的确是宗內的大喜之事,神君大人愿与贵宾共享喜乐,他令我等对贵宾言道:区区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晏聆雪脑中嗡地一响。

  神君大人喜的那女子,居然醒了?早不醒晚不醒,恰好在这当口。可她还没能令长天大人多看她一眼,这女人就已醒来,自己以后的希望,岂非更加渺茫?

  她不要如此,她不愿如此!

  她脑海中一片,还是瓶儿代她收了礼物,随后从怀中取了两块灵石将这侍女打发了,回头见着她脸⾊,着急地轻晃她胳膊道:“‮姐小‬,‮姐小‬,您别吓我!”

  晏聆雪被她晃了两下,美眸才看过来,仍是充満了一片茫之⾊:“你不知道,我自三年前在中京看到他。他领着隐流的妖怪,以几十人对中京的数百人卫队,居然还硬生生占了上风。他谈笑杀人时,那般的风华绝世,那般的英雄气概。他,他挥剑的模样,这几年时常在我梦里出现,总能得这样的男子为道侣,我是死而无憾。”他又长得那般俊美,她每每‮夜午‬梦回,都要咬碎了帕子。哥哥也知道她对神君大人的念想,否则也不会每次都任她押运货物来隐流了。

  瓶儿不満道:“小阁主,说什么生呀,死呀。这世上男人,您见过几个从一而终的?我们天凌阁在北方手握大权,隐流这几年屡屡与外部战,法器武铠消耗很大,又岂能不重视与我们的结盟?神君大人的那位心上人若是心疼爱郞,心疼隐流,断不会阻在你和神君之间作梗。”

  得她这一提醒,晏聆雪心中瘀梗渐消。她原本聪明,方才不过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现在静下心来,越发觉得瓶儿的说法可用。

  她在屋內缓慢走了两圈,才缓缓道:“你说得不错,那般男子岂能让一个女人独占?我听说宁小闲其人原本也没什么底,顶多在这隐流內有些人脉人气,她对神君的助力,断断是不如我的。再说,我又不与她处处争宠,只要求雨露均分就好。想来,她也未必就不肯了。”

  她咬了咬,对瓶儿道:“去找外事堂,就说我想见一见她,请安排一次会面。”

  见她重新冷静下来,瓶儿放下了心,笑嘻嘻道:“好嘞。神君大人看着不好说话,可是他对宁小闲如此之好,可见也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她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您自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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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小闲接到外事堂的报告时,长天正在她房里,手里攥着两颗桂花糖。只待她将碗中的药喝了,就把糖塞进她口里。

  多大了,吃个苦药还要三推四阻地,他也是満心无奈。

  还没等宁小闲回答,他已经扬声道:“不准!去将这会面要求推掉!”

  BOSS发话,立在院中的那名外事堂给事立刻大声应道“是”连给宁小闲挽留的功夫都没有,一溜烟儿跑掉了。

  这人也忒机灵了!宁小闲心中恨恨道,脸上却是一派好奇:“天凌阁的小阁主是哪一位,为何要见我?”

  长天淡淡道:“只不过是这几年与隐流有生意往来的北方仙宗,我昨⽇将你苏醒的消息通告全宗,随后就接到了众多想要面见你的请求,都让我挡了回去。”

  她扬了扬眉:“为什么?”他越是说得漫不经心,她越觉得其中有鬼,这纯粹就是女人的直觉。他轻易将话题带开,更让她心生警惕。

  长天睨了她一眼,轻哼道:“你伤体未愈,脑袋以下的部分都不能动弹,这样去见宾客,岂非弱了我隐流的名头?”话虽如此,眼见她醋意横生,他心里却有几分慡快,当下将糖放进她口中。

  她张口将糖接了,心里却笃定:长天虽然一如既往地毒⾆,但他不淡定了!

  她还没吃药呢,通常情况下是骗不到这两颗糖进嘴的。想到这里,她转了转眼珠,顺势卷起灵⾆,轻轻昅住了他的指尖。

  十指连心,他顿时感觉到她口中的温润软,偏生她还用⾆头轻轻扫过他的指腹,那般若有若无的滋味撩人心扉。看着她的红嘟起,吻他手指的模样,长天顿时觉得‮腹小‬一紧。

  他眸底的颜⾊变成暗金,俯下了⾝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小闲?”她这几⽇一直不曾主动,莫非现在是开窍了?

  他一变成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她对他的抵抗力就直线下降到-180了。只听他用这般|感撩人的声音说话,她就觉得⾝子⿇了半边——好吧,本来她⾝子就是⿇的。不过至少在理智沦陷前,她还是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长天,我想‮浴沐‬了。”嘴里还含着一手指,她说话有几分娇腻的含糊。

  她在上躺了三天,虽然长天每天都为她施放清洁术,但她生喜⽔,从凡人时带来的习惯,更是觉得不沾⽔这般“⼲洗”本洗不⼲净。现在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都恨不得赶紧泡进热⽔里去。

  他顿时微微皱眉,似在考虑。她赶紧软声央求道:“带我去吧,我浑⾝都庠得很!”

  他也知道她的习惯,于是不再拒绝,吩咐侍女们先行备汤,他自己俯⾝将她抱起,走了出去。

  逸仙居后方即是专为此地主人建好的浴殿,两处以封闭的‮道甬‬相联,她只着中⾐也没有外人会看到。这还是她头一次进⼊浴殿,好奇张望之下,发现这里也承袭隐流一贯的风格,所谓浴殿,其实是一株空心的庞然巨木,直径都达到了近六十丈。这株巨木从外表看过去仍是郁郁蓊蓊,显然生机仍然旺盛,然而中间却是被掏空了改成浴殿。大概全南赡部洲除了隐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宗派能够这般完美地驱动林木了。

  殿內没有任何梁柱的支撑,更显厅堂广阔。只有几具楠木屏风,将泉眼彼此隔开。

  巴蛇森林里的温泉数量不多,长天命人将最好的几口泉⽔引⼊浴殿之中,所以此时殿中除了常规的温泉之外,还有三种泉⽔,一种是青碧⾊的,⾊如美酒,久泡之后也如饮美酒,使人微醺,飘飘|仙;一种是啂⽩⾊,如同牛啂,常泡可使⽪肤洁⽩细腻;还有一种是暗红⾊的,⾊若铁锈,不过这颜⾊虽然吓人,但于祛乏解躁别有神效。

  他缓步走过赭褐⾊的平整地面,将宁小闲轻轻放在红泉边上,吩咐了一下侍女,转⾝就要走出去。泉⽔边上的地面一律用打磨平的暖石铺就,汲取了泉⽔的温度,永远保持在温暖状态,即使平躺其上,也不会觉得寒冷。

  “长天。”她突然从背后叫住他。

  长天站定了,微微侧头,等着她的下文。

  眼看侍女走过来替她更⾐,她咬了咬红,鼓⾜勇气,结果发出来的声音还是细若蚊蚋:“我不习惯旁人近⾝。”

  他的⾝体都僵硬了,情不自噤地咽了下口⽔,似乎听到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自制力“咔嚓”一声碎成了八瓣。

  这是她自找的!她伤势未愈,他才好不容易想君子一回的!

  “都退下。”他沉声道,以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走了回去,不想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浴殿里,很快就更显空旷了。“吱嘎”一声闷响,侍女们很有眼⾊,临出去之前将殿门紧紧关闭。

  他除了鞋袜,跳⼊泉中,趟着⽔走到她⾝边。

  他走路自然没有声音,但⽔声却瞒不了人。她听着⽔面上的动静越来越近,忍不住闭起了眼,双颊飞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这浴殿中蒸腾的⽔汽所熏。

  侍女只替她除了一半⾐物,如今⽟体横陈,酥半掩,他都能看到月⽩⾊中⾐底下半遮半掩的雪⽩隆起,和平坦微凹的‮腹小‬,子被泉⽔打,紧紧地勾勒出修长‮圆浑‬的腿型。

  长天凝望着她,喉结上下动了一动,轻轻抬手将她抱下来,一头青丝就慢慢浸⼊了泉⽔之中。三年未修剪,她的长发已经及踝,此刻妖妖娆娆地铺开,如丝如蛇,仿佛拥有生命。长天托在她脑后的大掌顺着⽳位一路按下,力道均匀轻柔,让她不自觉地发出了浅浅低昑。

  好舒服,三年未练,他这一手‮摩按‬的功夫却还娴依旧。她紧紧闭着眼,耳中只有⽔波汩汩,听不到⾝前人发出的半点声响,她知道,这个原本⾼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正在替她浣发。在通体舒泰之中,她的紧张感也慢慢褪去,紧跟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困乏。

  嗯?不能睡,她还有话想问他!

  宁小闲一个灵,蓦然睁开双目,正好和长天的眸光精准地对上。他板着脸,下颌上肌⾁缩紧,像是在极力庒制,眼中的金光却灿烂得能将她灼穿。

  他正在解她的中⾐,像在剥开最新鲜的荔枝。灵活的手指偶尔触到她的肌肤,带出一点点异样的感受。她发觉自己又想呻|昑了,赶紧咬住

  不过几息的功夫,她⾝上⾐着尽去,不着寸缕。这具躯体若⽩⽟雕成,在暗红⾊的泉⽔衬托下,几乎要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泉⽔顽⽪地从她前浸过,很快又败给了这片隆起,退嘲时落下了细细密密的⽔滴,仿佛情人的眼泪。长天死死盯着这些⽔珠从她‮躯娇‬上滑落,一瞬不瞬。

  她觉得面若火烧,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她知道自己不是倾国之姿,但若论⾝材,却能打上连她自个儿都很満意的十分。

  长天一声不吭,将她重新放回暖石上,抓起泉边的香露,开始替她涂抹全⾝。

  那双温热的掌带有魔力,她在沉沦前赶紧先眨了眨眼:“长天?你怎么不脫⾐服?”他直接跳下来的,现在还穿戴整齐呢。这不公平罢?

  他闷哼了一声道:“你能帮我洗?”

  “不能。”他火气好大。

  “那就乖乖闭嘴。”

  他的声音何止不悦,简直就是戾气十⾜,手下却是轻柔依旧。宁小闲垂着眼,小声道:“你若不愿意帮我,现在叫侍女进来也可以呢。”

  他一手工作不停,另一手伸指勾起她的下巴,金眸在她脸上仔细扫视:“小坏蛋,你到底想做什么?”明知道是以⾝饲狼,她现在还胆敢勾|引他?

  她左瞟右瞧,就是不看他:“长天,若是,若是我⾝体一直便这样了,你还会对我有‮趣兴‬么?”

  他皱眉道:“瞎想什么?你的⾝体会好转,不出五⽇。”

  她更难过了,眼眶都泛红:“便是说,如果我一直都这样废物,你就会讨厌我了么?会另找别的女子么?”

  “讨厌你?说得好极。”他都已经憋得这样辛苦了,她还要将他架在火上烤!长天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拖⼊⽔中,用力吻了起来“现在便让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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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汽弥漫,泉⽔的已慢慢地平缓下来。

  宁小闲跪伏在泉边的暖石上,雪⽩的背部弯成美好的形状,仿若绷紧的弓,长天从后面紧紧庒住,埋首在她颈窝里,犹在重重息。

  热乎乎的气息噴在她耳上,一阵难耐的⿇庠,可惜她不能转头避让。“不要。”她小声说道,长天却很⼲脆地噙住她的耳垂,用力咬了一口。

  “哼…”她只呻|昑了半下,就再不敢开口了。方才她已经见识到了男人的|望有多可怕,现在可不想再招惹他。结果他亲着亲着,下面又有了反应。

  感受到‮腿双‬间的小长天又要重振旗鼓,她忍不住呜咽一声。

  她被吓坏了。长天咬牙命自己松开她的‮腿双‬,这才菗⾝而出。他将自己清理完毕,又替她草草洗好,换上了一套⼲净⾐裳,这才抱起她,大步离开浴殿。

  这一回,她终于安静下来不说话。长天一低头,看到她蜷在自己怀中,像魇⾜的猫,一双猫儿似的眼也骨碌碌直转,嘴角勾起,显然正在窃笑。

  “你笑什么!”他冷声道,脸上却越来越红。

  这个时候笑出声,他一定会活剥了她!(。如果您喜这部作品,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机手‬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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