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节 至尊女帝106
圆月⾼挂天际,皎洁如⽟。
可地上不小心摔碎的圆镜,却支离破碎,即使拼凑起来,也再难恢复最初的美好。
月夜,清辉如雾,将广阔的森林掩映得如梦似幻。
司马如月静立在一座凉亭內,双目无神望着远方幽秘森林,两手呆呆地伸在前方,脚下是四分五裂的镜片。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正当她头疼地皱起眉头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织梦,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瞎晃悠什么?赶紧回房休息!”
如月一惊,回头看见一个杵着龙头拐杖的老婆婆満目威严朝她走来,她几乎脫口而出:“姥姥!”
“平时多学学你姐姐,⽇出而做⽇落而息。你呀!就不能中规中矩地⼲点实事!”老人将拐杖重重捶在地上,斜睨她一眼,一张老脸尽显不悦。
“我…”如月退到一边,脑袋混沌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中秋节到了,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臭小子了?”
“什…什么?”冥冥中,司马如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回想这老婆婆方才叫自己的名字,震惊不已。
老人似乎很生气,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拐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从小⾝负煞气,绝不能出⼊**深重之地!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非要去界找那个行云!他虽然是神,可界是你去的地方吗?万一…”
“万一什么?”她声音颤抖,突然明⽩了淡云步的话。
织梦,原来是她的前世。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前世?
来不及细想,她忍不住又问:“姥姥,为什么我从小⾝负煞气?”
老人一听,黯然低下头:“唉!这都是孽债!孽债啊!”姥姥说,当年她的⺟亲镜琏妄想得到起死回生之药,来挽救她⽗亲的生命,等经历千辛万苦找到灵药时,才发现她⽗亲并没有死,而⽗亲却用⺟亲几乎用命换来的药,救了另外一个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也为⽗亲生了个女儿,可惜出生不久便不幸夭折,因为夭折的婴儿无法投胎转世,悲痛的⽗亲居然动用噤忌之术――移魂**,将小女儿的魂魄转移到二女儿织梦的体內。
可惜事与愿违,小女儿的魂魄太弱,本控制不了织梦的⾝体,于是这个忍残的⽗亲又耗尽內力将她原有的魂魄摧残殆尽,直到她的灵魂只剩下一半,方才含笑而终。
而这半个灵魂,便是那煞气的由来。
从小,织梦的格便是两面的,时而天真无琊善解人意,时而又怨天尤人毒辣狠绝。
镜琏知道,女儿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的女儿了,她好像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毒辣狠绝的一半,却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自然是充満怨气的,本该属于自己的⾝体,却被别人占据了一半,她恨,她怒,镜琏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她搜寻奇门异术,将小女儿的半个灵魂除掉,可是面对她乖巧可人的模样,却如何也下不了手,最后也只能遗憾而终。
镜琏死后,姥姥便带着她和姐姐隐居静⾕,改姓风间。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其间,姥姥也寻得一法,将她充満煞气的半个灵魂封印在了体內,可一旦接近**深重的地方,这半个灵魂便会悄悄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充満煞气的一半才是自己的亲外孙,可面对温柔善良的另一半,她如何也不忍心看着她被琊恶的一面呑噬。
上善若⽔,她终究会受益一生的。
而自从织梦去了一趟界,很显然,被封印的半个灵魂已受到界的渲染,蠢蠢动了。
“织梦,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莫名其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可大街上的百姓还是指着你的鼻子骂?”
她低下头,不言语。
如今的她,从未来无故穿越来此,又该算织梦的哪一部分?
她糊涂了。
“放心,我会重新将她封印起来。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那个行云见面了,他从界而来,早晚会害了你的!”姥姥杵着拐杖慢悠悠离去,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随风飘了过来“织梦,你莫要被琊恶所控制呀…”
“姥姥…”
泪⽔不知何时滑落眼角,她伸手擦时,意外发现洁⽩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紫绳编织的手链,六颗⾎⾊玛瑙衬着中间一颗黯淡佛珠,整体看着极为诡异。
她敛了哀伤情绪,走向不远处的竹屋。
⼲净简洁的二层竹楼,此刻烛光微黯,一名粉衫女子正在一楼的书架前整理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笑靥如花:“刚刚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两本书看看,织梦你不介意吧?”
如月微微蹙起眉头,环顾周围布局,丝毫没有恍如梦境的违和感,即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也是亲切的犹如家人般温暖。
怎么回事?她明明还记得中了夜元重的招,后来对付他的时候自己也不幸被七情花所伤,最后却被一条项链而震撼,醒来时就遇到了姥姥。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她何以瞬间回到一千年前?
“织梦,你怎么了?”风间晓看着她,不免担忧起来,因为从小到大,她总是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没…没什么。”如月略显紧张地笑了笑“我累了,我想休息。”
风间晓这才松了口气,可看着她一脸茫然如木偶般一步步走上楼梯,目光中仍有一丝不解。
躺在卧榻上,如月闭上双眼,心里默念着,但愿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愿一觉醒来她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惜,万万没想到…
千年后的她已经在一场弑君风波中死于非命。
夜元重一朝驾崩,夜冥国朝堂上下顿时做一团,连唯一的嫌疑人司马如月也死了,大臣们认定她畏罪杀自,也不再纠结什么真相,众志成城将五岁的小太子推上帝位。
然而,也有个别股肱重臣持反对意见,其中以司马骏野为首,誓死推举贤德仁义的宣王为帝。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女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司马骏野痛心疾首,本无法面对她的生⽗司马锐,如今只希望能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来彻查此案,还他司马家族一个公道。
可弑君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秦太后岂能容他司马家继续在朝上指手画脚?想着此时正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于是颁布懿旨,灭其门抄其家,以正夜冥国威!
就这样,一昔政变,司马骏野最后的结局竟是啷铛⼊狱!府中女眷被充了军,其余的都将随他承受秋后处决!
可怜了他几个风华正茂的儿女啊!
狱中,⾝着囚⾐的司马骏野显得苍老了许多,蓬头垢面的他用力撞着墙壁,额头被撞的鲜⾎淋漓他竟不自知,梦呓般喃喃着:“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不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他惊异抬头时,牢门外已多了一道黑影。
极地的态度依旧冷静沉着,丝毫未被方才的杀戮所影响:“司马将军,我是来救你的。”
“是你?”司马骏野心头一怔,狐疑望着他。
“是阿紫让我来救你的。”他说着,举刀猛地砍下牢门上的铁锁,上前伸出手“将军,快跟我走吧!”
“不…”司马骏野头摇“我不能抛下儿自己逃命!我不能!”
“将军放心!我们答应了侯爷,无论如何都会解救您的儿!”
“真的?那…那我三弟现在怎么样?听说那个妖后连三弟也要处决,我…”
“侯爷没事,将军大可放心!”
司马骏野顿时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可怜我那苦命的月儿,三弟要是知道了,一定痛不生…”
极地看了一眼牢外,皱了皱眉:“将军,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吧!”
満目悲凉的司马骏野无力地点点头,朝他弯行揖:“好!多谢壮士!”
…
翌⽇,城郊某处破庙。
啪――
茶盏一不小心从手中脫落,轮椅上的司马锐颤抖着双手,一张脸惨⽩惨⽩,双眼渗着⾎丝,嘴微张,断断续续只能勉強念出一个字来:“月…月…月…”
“三弟!”司马骏野扑通一声跪在轮椅前,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月儿!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罪该万死!”
司马锐忙头摇,伸手触摸他的脸,最终还是力道不⾜,重重垂了下去,抬头望着风间紫,那神情仿佛在问:我的月儿在哪里?她在哪里?
阿紫为难地看着他,又同极地和花浅幽对视一眼,蹲下⾝握住他颤抖的手,婉言:“侯爷,你不要动,我们并没有找到月痕的尸首,说不定她还活着呢!”
泪珠幽幽滚落,司马锐闭上眼,头摇。
他虽然瘫痪不能言语,可不是傻子。
月儿的尸首不是找不到,而是早被刑部处置掉了。
弑君之罪,即便死了,也难逃鞭尸的噩运,说不定他们已将她碎尸万段,甚至割了头颅祭奠先皇…
司马锐再不敢想下去,紧紧闭着眼睛,膛阵阵起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三弟!三弟你怎么了?”
“侯爷!”
“司马锐!”
四人齐齐喊他,然而,就在那一刻,从四面八方陡然涌来一阵疾风,大地猛颤,本就残破不堪的庙宇被震得摇摇晃晃,瞬间垮塌下来。
“快跑!”
极地大叫一声,拉上阿紫,花浅幽则略施法术,将二人火速救出。
沙尘漫天,遮蔽了视野。
谁也没有注意到,司马锐睁开的双眸中,耀着一抹⾎光。
许久,待烟尘散去,天地间瞬时变得一片开阔。
“司马锐?”花浅幽惊愕地望着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的男子。
众人望去时,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也许,⾚魂金丹的力量,只有在內心成魔的那一刻,才会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司马锐看着惊呆的他们,却只是苦笑一声,转⾝朝着紫荆州巍峨的城门而去。
夕下,他颀长的背影透着些许落寞,可目视前方的魔眸,却跳跃着浓烈煞气,所到之处,花败树枯,飓风袭卷…
…
是夜,万籁俱寂。
国师府中突然飘出一缕箫声,如泣如诉,扣人心弦。
今⽇出关,本该是件值得⾼兴的事,可行云却莫名地感到心塞,阵阵悲凉从心口溢出,难受至极。
“恭喜殿下恢复法力,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殿下了。”敖雪宸走到近前,莞尔轻笑。
箫声顿止,行云垂眸黯然,无言。
“听说夜冥国的皇帝近⽇驾崩。如今权政动,军心大。陛下亦听闻他昏庸无道,用各种忍残的刑罚杀忠臣,更令百姓⾝处⽔深火热之中。陛下早就想攻城略地,一报当年敌国略侵之仇,最重要的是,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敖雪宸仰望着星空,眼看着一颗流星迅速陨落,眸中闪出一抹亮光“我想,时候应该到了。”
行云幽幽叹息:“没想到我们才相处没多久,你就要…”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我已经做好接一切的准备,也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助陛下,马到成功!”
他郑重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心愿。”
但愿不久的将来,魔再也威胁不到六界的安危,而他和月儿,也能彻底摆脫魔的诅咒,以后的每一世都能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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