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故人来访
站在南府衙门口,眼睁睁看着穆拉约维夫大摇大摆的离去,可是左宗棠除了一阵阵的怒火冲天而起,并不能冲进去拉住穆拉约维夫,因为门口还有几十名俄军正端着!
“大人,我们回去吧。”一名随从开声提醒。
“嗯?”左宗棠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这名随从的语气完全没有应该有的愤慨,而是平平淡淡,不噤看了过去。
这名随从叫做陶桄,是左宗棠的女婿,是前两江总督陶澍之子,因受左宗棠赏识,娶了左氏长女左孝瑜为,并被左宗棠引为心腹,带在⾝边磨练,刚刚就是他,大哭着要为那名女子报仇。
此时的陶桄,与之前的义愤填膺表现是天壤之别,冷静的让人心底发寒,左宗棠摇了头摇,叹道:“光表(陶桄表字),还有你们,是不是都对我不満?”
陶桄拱了拱手:“大人言重了,如今正是我朝有求于俄人之时,忍一时之辱也是无可奈何,我等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话是这么说,但左宗棠分明能听出这个女婿对自己的怨气,再一看其余的人,也是差不多,不由苦闷道:“俄人虎狼之心,趁我朝有求于他行禽兽之事,哎,一边是社稷,一边是苍生,社稷苍生两难全啊,若是我大清能过这一关,我左某愿⼊十八层地狱赎此罪孽,如今本官所能做的,无非是尽量收拢难民,也算是聊尽一份心力了,走罢,我们回去。”
左宗棠翻⾝上马,菗鞭远去。
以陶桄为首的随从们,目中相继浮现出了一丝敬意,他们突然理解了左宗棠的痛苦与愤怒,大清朝糜烂至此,左宗棠纵有拳拳之心,以他一人又能如何?
“走罢!”陶桄也跃上马匹。领着随从紧紧追在了左宗棠⾝后。
回到了襄,左宗棠正如他自己所说,发散兵力收拢安置难民,虽然这很危险。因为在襄东南五百里的汉驻扎有民盟军一个军两万多人的兵力,而他手上只有万人左右,一旦民盟军来攻,十有**襄守不住,但他焦头烂额。已经顾不得了,只能着人留意汉的动静。
好在民盟军并未趁势来攻,让左宗棠得以放手施为,可是在十月三⽇那一天,传来了民盟军于五⽇前又有一个军进驻汉的消息,这显然是准备在决战爆发之前对荆襄动手,对豫东皖北的淮军与湘军形成挤庒之势,抢占战略上的制⾼点。
“本官还得跑一趟南,请俄人出兵。”尽管很不愿意再与俄国人打道,可是左宗棠又不得不去。才刚刚向左右把话摞下,陶桃却匆匆奔了进来,嚷嚷道:“岳⽗,石泉兄来了。”
陶桄嘴里的石泉兄,名叫杨昌濬,是理学大家罗泽南的弟子,自幼聪慧,⾝材魁梧,臂力过人,在历次与太平军的作战中累积战功。迁为知县与府学教授,堪称文武齐全,是左宗棠很看好的一员将才,却在三年前。杨昌濬由于丧⽗,不得不回湖南老家湘乡县丁忧三年,在去年湖南被民盟军攻下并罢黜理学之后,左宗棠还担忧他呢,这一听到他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
“哎呀。原来是贤侄啊,来来来,快进来!”左宗棠笑呵呵的了上前。
杨昌濬一躬到底:“小侄见过伯⽗。”
“不用多礼,你来了正好,老夫正是用人之时,先坐下再说。”左宗棠热情的招呼。“这个…。”杨昌濬却是现出了迟疑之⾊,迟迟不落座。
陶桄忍不住问道:“石泉兄,可是有事?”
杨昌濬向左右看了看,左宗棠虽然心里疑惑,可是也明⽩了,向左右挥了挥手:“都下去。”
“是!”随从纷纷施礼离开,屋子里除了杨昌濬,就只有左宗棠翁婿,只不过,杨昌濬仍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陶桄催促道:“石泉兄,可是有了难处?哎呀,你和我们有什么好顾忌的?有话快说。”
“那…。那我就冒味了。”杨昌濬猛一咬牙,把头顶的瓜⽪小帽抛了开去。
左宗棠翁婿看的清清楚楚,随着帽子拿开,杨昌濬那一截油光滑亮的大鞭子也跟着帽子离开了后脑壳,这显然是粘上去的,霎时间,两个人全都惊呆了,怔怔看着杨昌濬。
杨昌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光突突的后脑壳。
“你…。石泉兄,你为何把辫子剪了?莫非你投了短⽑?”陶桄突然不敢置信的问道。
杨昌濬留着寸许短发,就是一副标准短⽑的模样,左宗棠的脸沉了下来。
即然揭开了⾝份,杨昌濬索大大方方道:“去年我在老家为⽗守丧之时,民盟军王总司令特意找上门,与我长谈一番,我有感于他的⾚诚之心,是以答应在丁忧期満之后为民盟军效力,如今三年已満,因此剪了辫子,正式加⼊了民盟军。”
“石泉兄,你糊涂啊!”陶桄急的大叫道:“短⽑在湖南大肆杀屠乡绅,又公开捣毁朱子塑像,把二程与朱子移出文庙,噤绝理学,你投了短⽑,可对得起皇上,可对得起你的老师?石泉兄,听弟一句劝,趁着大恶尚未铸下及时回头,尚不为晚啊!”左宗棠也把期许的目光投了过去。
杨昌濬却斩钉截铁道:“你们这是对民盟军存有偏见,包括以前的我也是一样,可是细细想来,湖南乡绅自有取死之道,伯⽗与光表老弟都是湖南人,想必也清楚湖南佃农的苦,那哪是人过的⽇子?佃农难道就不是人吗?
而民盟军是代表工农与工商业主的利益,天然与腐朽堕落的地主阶级为敌,如今的湖南,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民众都分到了田地,轻徭薄赋,安居乐业,各族谐和相处,工商业也有了蓬发展的趋势,包保你们见了会大吃一惊。
这岂是理学能带来的?理学影响国中千年之久,固步自封,愚民惑民,把一个原本強盛的国中渐渐拖⼊泥潭,及至清英战争,大败尚且是一回事,可是更加严重的,是英军舰队与清庭⽔师战之时,每当清庭战舰被击沉,两岸围观的数万民众竟纷纷鼓掌叫好!
英军统帅巴夏礼不解问左右,买办答曰:国不知有民,民又何以知其国?
你们看看,这就是理学带来的恶果,家国以民众为畜牲猪狗,民众则以⿇木冷漠回报家国,而当今世界,列強争霸,独国中羸弱,长此以往,国中岂能不亡国灭种?
要想拯救国中,只有施行主民,开启民智,罢黜理学,我与理学一刀两断,自认问心无愧,老师⽇后也会理解的,至于咸丰,他对国中有什么贡献?我为何要对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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