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彩排
胥岸青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女生认认真真的为自己扑？画眉。
今天下午，他是要登台的。
而在胥岸青的两侧，另有七八位同学，也在享受相似的待遇，有男有女，都是笑嘻嘻的⾼兴模样。
他们头顶有一个简陋的遮
棚，能起到部分的遮光作用，而主要发挥作用的，仍然是华盖般的大树。
与胥岸青相隔不远的女生最快完成了初步的化妆工作，笑眯眯的走过来帮胥岸青化妆，口中笑道：“多亏有你找来的遮棚，要不然，京北的秋老虎要晒死我们了。”
“棚子不好，只剩下这个了。”胥岸青谦虚了一句。
女生看他红
齿⽩的
油小生模样，险些化作星星眼，撇过头去冷静了一下，才转过来帮胥岸青画眉，并笑道：“你能借来这个遮棚，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要不然，现在就只有树荫，你有没有看上次的歌咏比赛？我们几个女生就躲在伞下面化妆，可怜死了。”
女生有意无意的点名自己参加了歌咏比赛。
胥岸青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名外表秀丽的女生，遂道：“我就是想你们女生容易晒黑。”
“你太会说话了。”女生乐的眉开眼笑。
棚子跟前的生学会⼲事看不下去了，劲使咳嗽两声，将女生赶走道：“一会就彩排了，你们几个化好妆的快点去换⾐服，只有一间教室，你们换好了再让男生换。”
女生“哦”的一声，依依不舍的向胥岸青道别。
胥岸青笑笑，闭上眼睛，继续接受细致的妆容修饰。
别看现在的条件简陋，化妆的手段仍然不少，86版的西游记经费稀缺，都能化出金角大王来，胥岸青找了找关系，轻易从八一电影厂弄到了一堆的化妆品，引的女生们竞相前来试用。
杨锐不在的这些天，着实让胥岸青重新领略到了中学时代的风光。
实际上，自从杨锐成为了“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负责人以后，胥岸青就越来越刻意的远离实验室，并培养其他爱好了。
实验室繁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胥岸青不能从实验室得到成就感。
他至今还在实验室里打杂，到毕业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立独实验，立独项目就更遥远了。
这样一对比，胥岸青就越发觉得科研不是自己的出路。
因为他是大一的生学，实验室老师也不強迫，培训实验狗其实也很费时间和精力的，比培训自家的狗⿇烦多了，如果生学本⾝不是特别有积极
，老师同样是懒得教的。但换过来，如果是老师已经培养出来的科研狗，那就是耗费了老师的心⾎的产品，不好好工作是不行的，稍微讲究点的就把你当狗用，不讲究的就当驴用了。
胥岸青満打満算学了半个学期，大部分时间都是师哥师姐在教导，没有费老师太多的心⾎，他去的少了，老师也不催促。
空余出来的时间，胥岸青就用在了课外活动中。
他的选择是做发明创新。
在胥岸青看来，做学术，杨锐已经先行一步了，那留给他的选择，就是搞发明了。
在80年代人心目中，发明与学术，又或者技术和科学，都是基本等价的。
搞发明也是仅次于气功的⾼热行当。当年的多部电影，都给主人安公上了发明的小爱好——尽管成功几率很低，实际上赚到钱的人也少，但只要有人赚到钱了，对电影主人公来说，就⾜够了。
胥岸青在做发明方面，却是别有天赋。
也是得益于实验室的经历，以及从小接触到的环境，胥岸青很快就改造了一台烧汽油的有线遥控车出来，得到了小组內同学的一致赞扬。
之后，胥岸青与三名同学合作，做了一艘军舰的模型，同样能够用线有线系统遥控。
这艘军舰，给胥岸青赢得了一座奖杯——京北市大生学发明奖。
在此之前，学校的同学们都不知)京北市还有这个奖，不过，得奖就是得奖了，经过辅导员的了解，立刻报送了院系，准备抢在放假之前，给胥岸青开一个表彰会。
当然，表彰会不能给胥岸青一个人开，最终，生物系凑了8个人，一起表彰。
对系生学会来说，这是难得的组织活动，各级⼲部都做的相当用心。
现在的大学生学会不比以后，首要一点，就是现在的大学权利极大，不止是在校期间能够表彰生学，能够批评处分乃至开学生学，还因为学校决定着生学的分配。
30年后的国中，大家削尖了脑袋考公务员，以至于一个岗位有三千比一，一万比一的悬殊，那在80年代，大生学想做公务员，最好的途径就是在校钻营。
如北大清华这样的学校，毕业分配到部委都不难，国务院或者央中办公厅之类的地方，往往也有空位。
而在地方⾼校来说，一省重点每年都有不少的名额分配去省委省府政。
当然，年轻人也并不都是瞅着要当官的，80年代尤其讲究梦想，因此，大学、研究所、各级文学机构，也都很受
，比如民人⽇报社，民人文学社，也都是热门岗位，说起来，幸福感也不会差多少，权利亦是不少。
除此以外，一些大龄青年，或者家庭负担重的生学，往往倾向于收⼊⾼的岗位，比如税务、电力、铁道部等等，都是普通人羡慕的好岗位，若是普通⾼校的生学，能去这些地方也是很不错的。不过，这些部级或副部级国企往往都有自己的部属⾼校，但也会到普通⾼校来招人。
但不管想去哪里，生学们的选择空间是很小的，双向选择要到90年代才会全面铺开，而在80年代，大多数生学都只能决定命运的宣判，学校决定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甚至连用人单位都不能⼲涉，给你什么人，你就用什么人。
至于“我的命运由我不由天”的生学，如果不是背景深厚，就只能拼命的拍老师马庇了。
系生学会，既可以说是马庇组织，也可以说是理想组织，毕竟，大家都是怀揣着一颗“做更好的螺丝钉”的信念而加⼊组织的，说不定还有人怀揣着做扳手的梦想。
这样一群人，在竞争与合作的气氛中，飞快的完成了表彰大会的准备工作，抢在10点以前开始彩排。
“从左边上，从右边下。”
“注意看主席台，从这块砖开始，数8块红砖，胥岸青，你排第一位，你要站好了，给其他人做基准。”
“下台阶的时候注意，第三块板子松了，别踩上去摔倒了，那就难看了。”
“导领给你们颁奖以后，不要立即动，默数三声，然后再敬礼，转⾝，都注意手里的奖状哦，别给拿倒了。”
生学会的⼲部们比化妆还细致，恨不得一步步的全都训练成条件反
。
胥岸青彩排了一次就烦闷非常，想要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他老爹是⾼官没错，可北大的⾼官弟子何其多也。
“别人能熬我就能熬。”胥岸青默念老爹教他的法门，自我催眠。
于是，彩排二遍结束，又彩排三遍结束…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生学会的⼲部们却不愿意让他们去食堂吃饭，转而派了人去买饭——仍然要大家自己掏钱。
8位被表彰的生学怨声载道的等了二十多分钟，得到的却只有素包子。
“为你们好，吃了⾁包子容易走肚子，吃点菜包子垫垫就行了，晚上就是表彰会了，咱们抓紧点，别耽误了时间。”拿包子回来的也是个急子，说完又道：“咱们快的时候注意点啊，别把妆和⾐服给弄脏了，吃完的都再补一下妆，这就要用到下午了。”
“就不能下午再化妆啊。”有女生都不耐烦了。
“下午才化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不及改了，来，喝口⽔，辛苦点，表彰也是表彰你们不是。”⼲部给端了一杯⽔，消弭怨气。
一刻钟后，几个人再次上台，像是牵线木偶似的被各种指挥。
胥岸青继续默念法门“别人能熬我就能熬”一路坚持了下去。
第四遍彩排…
第五遍彩排…
“结束了！”生学们发出轻轻的呼声，胥岸青亦是沉重的呼了一口气，每遍彩排之间都要重新调整，作为队列的第一个人，胥岸青的工作量比其他人更大。
“等等，先不要急。”一名生学从外面骑着自行车过来，连连摆手：“先不要散啊，我们再调整一下。”
“还调整什么啊，刚才那遍不是很好了？”
“就是说，时间也来不及了。”台上的生学彻底的烦躁起来。
骑着自行车过来的生学很是无奈，和另外一名⼲部咬了一会耳朵，站出来道：“不好意思，学校导领临时决定增加一个人，舞台布置可能也要改。好消息是，表彰大会挪到后天进行，去大礼堂，这样观众也更多了。另外，校导领也会来观礼！”
累成狗的生学们面面相觑。
胥岸青忍不住问：“怎么说改就改了，通知不是都贴出去了吗？我们还都化妆了。”
“已经在重新贴通知了。”
“要加一个人，加谁？”
“杨锐，他刚从国美回来，好像出名了！”骑车而来的生学会⼲部与有荣焉的露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