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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突然行帝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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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瓦边的风雨桥横亘在流⽔淙淙的河⾕间,朱由校垂手而立在桥栏边,而宁嫔箩箬与柳如是则在桥的另一边,看着鸳鸯戏⽔,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她们此时不敢过去打扰朱由校,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刚送来一沓急报,需要朱由校立即批示,因而朱由校便只得趁着见这些贵州土司的空挡处理一些朝廷急务。

  这也是上位者的无奈,即便是出行在外,也不能如普通人一般全⾝心的投⼊游山玩⽔之中,然后带着一⾝疲惫回家直接睡个懒觉。

  而自己还得随时随地为整个帝国掌舵,有时候只要耽误一点,几天內便能堆积一大堆的事。

  箩箬家在广西,她已经私底下询问过阁老李明睿,巡视完贵州后便会进⼊广西境內,去桂林和梧州,顺道陛下会陪着她去见见其娘家人。

  箩箬一想到当今九五之尊会和自己一起省亲,而自己还是以嫔妃之尊⾐锦还乡,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象这样会给自己的乡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同时,箩箬也没想到当今陛下会赐予如此大的恩德,她本以为以自己瑶家人的⾝份会很难在后宮之中有出头之⽇,而如今自己还能单独陪着陛下巡视天下,这等殊荣自是她以前想也没敢想的。

  但也正因为对朱由校的感与敬服,使得她现在越发的谨慎小心,深怕弄错了半点,有丝毫让当今陛下不如意。

  所以,她现在宁愿在桥这头,也不敢去问问朱由校为何时而皱眉时而眉开眼笑,深怕因此招得个后宮⼲政的骂名。

  柳如是倒是时不时看看朱由校这边,手里不时摘下一颗野果往朱由校这边一丢,而朱由校却是全然不知的继续和李明睿说话。

  不过,就在这时候,风雨桥外却忽然下起了大雨,细密的雨丝将整个山都湮没了一般,朱由校这时候也才抬起了头,问着凯里知府宗荣:“你前去看看,这些土司们还来不来。”

  凯里知府宗荣应了一句就忙朝风雨桥桥头走来,正要从一衙役手里接过油伞出去瞧瞧时,却见这些凯里附近的生番土司们已经赶了来,且都很着急的往这边赶。

  宗荣见此忙不迭地跑了回来向朱由校回禀了此事,而朱由校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后就没再和李明睿、王承恩二人商议政事,而是坐正了⾝子,‮腿双‬往两边一开,李明睿会意后就朝刘宾使了个眼⾊。

  紧接着,刘宾就出来挥了挥手,俄然就是两路第五军的战士神出鬼没一般突然出现在风雨桥桥头两侧的路上,任凭雨⽔冲刷而下,一个个仍然是巍然不动,手中火则直接上了刺刀,大喝一声就平端在手。

  这些来拜见朱由校的贵州土司们此时看见朝廷这些军队犹如雕塑般军纪严整合时倒也产生了不少的震撼,虽然心里仍然不认为在山林间这些朝廷军队能否真能对付得了自己那些比猴子灵活的寨兵,但此刻也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

  朱由校抬头一看,就见四五个头上揷着⽑或者羽⽑,头部着花纹抹布,穿着俏丽香花⾐的大土司头领走了过来。

  这些土司头领也同样打量着这位皇帝陛下,他们这些土司多年以来就相当于是一个‮立独‬小国,官府势力管不到他们,而他们也并不太把官府的势力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寨內,他们就是皇帝,有自己的一套统治规则。

  而且,他们也很少跟官府流,故步自封,夜郞自大,虽不至于如鞑子一般时常对边境汉人烧杀劫掠,但也会在各土司內部之间或与汉人直接争夺利益。

  他们之所以奉大明为主,一来是因为要依靠大明获得政治上的正统,二来是避免其他土司联合朝廷以造反的意图自立为国的名义兼并自己。

  朱由校如今年岁渐长,锐气之余多添了一丝帝王的沉稳气度,但也更为稔的表现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这些土司见了虽不至于纳头就拜,但也不敢十分倨傲。

  贵州土司本以⽔西安氏、播州杨氏、⽔东宋氏、思州田氏四大土司为主,但因为万历年间播州杨应龙叛而⽔西土司的安邦彦也相从的缘故,使得后来播州杨氏几乎不复存在,⽔西安氏势力也大为减少,而思州田氏早在永乐年间就被改土归流,因而盘⽔龙氏倒是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盘⽔土司龙应鳞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朱由校,很是狡黠地笑着说道:“听闻皇帝陛下来此,我等便过来见见,如今一看,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气度就是不凡。”

  龙应鳞等并不知道此刻的大明已经占了西伯利亚和控制了南洋,国力空前鼎盛,他所知道的只是万历年间杨应龙的那一场叛,虽然朝廷花了不少钱把叛最终还是平定了下来,但也让他看见了当今朝廷的腐朽,要不然一个小小的播州杨氏也不会席卷整个川贵,使得重庆都受到波及。

  因而,龙应鳞在意思的奉承了朱由校一句后就开始夸耀其自己的势力来,说道:“陛下舂秋鼎盛,正是开边扩土,张扬国威之时,我盘⽔龙氏十万精锐愿为陛下开辟南疆,并⽔西十三寨献于陛下。”

  龙应鳞刻意把自己的势力夸大说成十万兵,就是要让朱由校知道自己的实力,并准予自己呑并⽔西安氏,进而成为贵州最大的土司。

  而⽔西安氏反叛过大明,在他看来,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应该支持自己呑并⽔西安氏,即便不支持也应该忌惮自己的势力而不得不支持。

  朱由校一直没有说话,他等着这些土司都目的和需求都表达出来,他才说话,此时的他依旧是笑而不语,只是随口问道:“你是?”

  “盘⽔土司龙应鳞”龙应鳞笑着回了一句后,朱由校便点了点头,在来贵州之前,他已得知这贵州现在最大的土司就是这盘⽔龙氏,隐约有庒过⽔东宋氏之趋势,而且也很不安分,多次利用麾下蛮兵擅杀他族族人并掠夺他族财产,猖狂至极,但因朝廷近些年来无暇西顾,因而便使得这盘⽔土司越发的狂妄自大,自以为在整个贵州唯他独尊。

  朱由校没再说话,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很难通过语言让他幡然醒悟的,一个不过在贵州境內略微有些抬头之势的土司‮权政‬,却想要挟和利用自己,朱由校此时感觉到更多的只是可笑。

  “陛下”盘⽔土司龙应鳞⽪笑⾁不笑地喊了一下,而朱由校则继续翻阅着来自李明睿事先准备的关于贵州境內的各土司情况分析以及实力概况,对于龙应鳞,他则继续采取爱理不理的‮势姿‬,而盘⽔土司龙应鳞见皇帝陛下朱由校如此冷对自己,心中也有些懊恼,便忽略了表面上的君臣之礼,又喊了一句:“陛下!”

  同时,这龙应鳞又迫不及待地站到朱由校面前来,直接把內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都推到了一边,拉了正要往另一侧踱步过去的朱由校一下:“听闻陛下封了石柱土司秦良⽟为世袭罔替的忠贞侯,而我盘⽔土司也曾于平定播州土司杨应龙时为朝廷立过功,不知陛下可要给我封什么爵位?”

  “额”朱由校没想到这盘⽔土司龙应鳞居然是因为秦良⽟被封侯爵一事向自己直接要官来了。

  只是石柱土司和盘⽔土司不一样,石柱土司虽然有一定的军事实力,甚至能影响局部即川贵一带的政治格局,但至少当权者是忠于朝廷的,也没有借机扩张自己的实力,几乎每替朝廷出征一次,就损耗一次兵力。

  而这盘⽔土司明显不一样,是在播州土司杨应龙叛后期见杨应龙失败已成定局才主动进攻播州土司和⽔西安氏并借机壮大自己的,而且近些年来,明显在呑并其他土司借机壮大自己,看得出来其野心是不小的。

  所以,朱由校本不可能封其官爵,以给予其名正言顺呑并其他土司的资格,封石柱土司是在改土归流时给这些还站在朝堂这边的土司们一点慰藉,而对于盘⽔土司这种恶扩张的土司而言,就如同恶肿瘤,朱由校是不会留着的,则必须施加大的威严!

  因而,朱由校便故作愕然地惊叹了一声,并问道:“那你想要朕封你什么爵位?”

  盘⽔土司龙应鳞到底是一志大才疏之人,有野心无谋略,没有从朱由校的语气体会到朱由校‮实真‬的意味,见朱由校直接问他想要封什么爵位,他便以为这位大明皇帝陛下是真的忌惮自己盘⽔土司的实力而像播州土司壮大时得到朝廷嘉封一样毫不吝啬。

  于是,龙应鳞便狮子大开口道:“秦良⽟不过是一介女流尚能得一忠贞侯,我盘⽔土司为朝廷稳定贵州,也出了不少力,如何不能得一国公之位,学云南沐家为陛下永镇黔地。”

  李明睿和王承恩听了都不由得一震,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叫龙应鳞的土司居然会突然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

  “云南沐家?也不想想,云南沐家是他能比的吗,沐家之祖沐英是太祖最宠爱之义子,开国元勋,征战沙场多年,立下百战之功才被太祖派去永镇云南,一个连太祖实录都没读过的无知小土司也好意思跟沐家比肩”

  连带着一旁的柳如是也忍不住暗自吐槽起来,并抬头看向朱由校,看他怎么应对这龙应鳞的不合理要求。

  李明睿和王承恩也看向了朱由校,他们自然是不赞成真的要封这龙应鳞做国公的,封秦良⽟已是逾制,好在人家⽩杆兵真的功勋卓著,不仅仅是平定奢安之,在嘉靖年间平定江南倭寇与隆万时期对抗鞑子也都出过力,再加上秦良⽟本人⾼风亮节,因而朝臣们倒也能理解,一些武勋们也能接受。

  但要是真的封了这盘⽔土司龙应鳞做国公,天下就真的会套,不仅仅是这些西南的土司,即便是军队体系里战功卓著的将领如常延龄、満桂、赵率教、⽑文龙、曹文诏、富大海、顾三⿇子等人只怕也会有意见,之前没有封侯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武臣的确比不上开国之臣,但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小小的土司強。

  李明睿和王承恩相信陛下是知道这朝廷名器的重要的,然而现在这龙应鳞话已经说明⽩,如果不封其爵,就得考虑他麾下十万蛮兵的感受,以贵州现有之朝廷兵力只怕很难同这盘⽔土司的蛮兵抗衡,为了局部‮定安‬,两人也不确定陛下会不会大手一挥真的答应了这龙应鳞,毕竟又封吴氏⽗子为王的先例在。

  “来人!”

  朱由校却是突然爆喝一声,一⾝甲胄的刘宾直接站了出来:“末将在!”

  “将此人拉下去砍了!敢碰朕之⾝,简直是大逆不道,你自己事后也自去领三十军,见到此当面对朕大不敬之人,作为近卫军官就该立即格杀,无论他是谁!”

  朱由校顿喝一声,这第五军总兵官刘宾不由得膛,应喝了一声:“是!”刘宾虽是皇家军事学堂第一期毕业生,但却是格相对较懦弱的,更像书生一点,常年也是在兵部和噤卫军中枢做事,几乎没参加过任何战事,因资历较老,且第五军就是大部分军事机关的组合,除调任为第五军副总兵官的焦琏和其麾下扩编的三个旅以外,都是非战斗单位,而刘宾善于协调和组织这些错综复杂的非战斗单位,且格沉稳內敛,因而做了总兵官。

  这也导致他今⽇没有因为这龙应鳞的得意而立即斩杀了龙应鳞,更何况当着陛下的面不经过陛下之旨意直接格杀一土司,他也的确做出来毕竟这样也会有骄横跋扈之嫌,但刘宾是不会辩解的,点头称是后就一丝‮挂不‬地执行朱由校的命令,带上两个近卫兵就上来直接把住这龙应鳞的肩膀往后一扭,就往外拉去。

  龙应鳞一时愕然不已,他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似乎不爱搭理人却不爱说话的帝王居然突然就要杀自己,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自己手下有十万蛮兵的话。

  李明睿也惊讶地看向了龙应鳞,他也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决定直接斩杀了这龙应鳞,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随陛下南下去曲⾩的途中,因袁崇焕目无君上,太过狂悖而被陛下直接斩杀一事。

  如今也是一样,当今陛下一旦不理你,不是真的拿你办法,而是对你起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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