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四县之地
李瑞却是万念俱焚,外头急促的靴声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他重重叹口气道:“已经…来不及了…”
轰…
正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撞开,一个安南的军将脸⾊可怖地带着几个兵丁出现。
李瑞看着这军将道:“黎将军?”
军将冷冷一笑,道:“李大人可安好。”他扫了一眼书桌上凌的棋盘,冷笑道:“诸位似乎很有兴致。”
李瑞从容道:“怎么,不知是老夫犯了什么罪?”
军将正⾊道:“你煽动百姓对抗明军,图谋不轨,疑有效仿胡氏,有谋朝篡位之嫌。大王与大明同气连枝,对大明感恩戴德,你却怂恿员官和儒生反明,在我安南,反明便是造反!”
李瑞笑了,轻蔑地道:“是吗?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这陈天平好算计,打着反明的旗号来收拾老夫,假若老夫反抗,明军就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无论如何,老夫都是必败无疑,他借此与汉人绑在一起,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哈…可笑,可笑,老夫竟然输在了一个小小的陈家小子手里,很好,你拿了老夫吧,老夫愿意束手就擒。”
军将却是笑了,这笑容带着狰狞,却是一字一句地道:“大王的意思是…百⾜之虫死而不僵,李大人门生故吏遍布安南,所以…今⽇我们并不拿你!”
说话之间,将军那间的佩刀已是子套。毫不犹豫地送进了李瑞的部腹。
李瑞整个人菗搐了一下,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黎将军,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是狠到这个地步,想不到陈天平从一开始就动了杀机,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活下去。
他痛得老脸扭曲起来,却是狂笑道:“狠,够狠,胡氏狠,陈氏更狠。安南幸甚,幸甚啊…”这军将冷笑连连,已是一脚将李瑞踹翻。顺势子套刀来,恶狠狠地道:“臣贼子,还敢胡言语。”说罢,将刀收回鞘中。人已快步走了出去。
在这书房外头。上百个安南的噤军举着火把,人人杀气腾腾。
军将拍拍手,一字一句地道:“听令,这宅子里的人,一个人都不必活着,他们乃是叛贼,和胡氏一样,是祸我安南的。谁也不必客气,无论妇孺。统统格杀勿论!”
火光之下,他的脸⾊显得格外的恐怖,那被火光照亮的黝红肤⾊随着话音落下拉得老长:“杀!”……
这夜一,到处都是兵马调动,街面上到处是举着火把的噤军,到处都是破门而⼊的呼喝还有凄厉声响。不知多少人死在⾎泊之中,不知多少人,眼睛张着,露出难以置信之⾊,可是那⾝体已经渐渐僵硬,呼昅停止。
王宮深处,有人无眠。
陈天平背着手,眼睛熬得⾎红,那充満了⾎丝的眼中,时不时地抬起来,口里发出低吼:“时辰,什么时辰了?”
“三更…三更…”
“呼…”他抬头,瞳孔收缩了一下。
三更,这个时候想必事情已经办完了吧,该死的那些人还有没有活着?明军…有什么反应?
他在冒险,虽然是以反明的名义开始清洗,可是这并不代表明军会无动于衷,可是眼下,他必须这样做,有一些人必须得死。
陈天平开始不安地走动,有时情绪变得⾼昂动起来,他明⽩,天亮之后,安南的大权就真正地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便是真正的君临安南,从此之后再无人敢忤逆自己。
等这一⽇,他已等得太久太久。
他的在颤抖,腮帮子随着牙关的咯咯响声也跟着抖动。甚至于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腿有些酸软。
“他们死了吗…死了吗?他们…一定要死…对,一定要死…”
这时候,有个內宦快步进来,远远地在殿门口停住,畏惧地看了陈天平一眼,道:“大王…”
陈天平被吓住了,这个声音实在吓得他三魂六魄都散了去。他整个人⾝子像是猫一样地弓了起来,而后立即菗出了间的长剑。
这柄佩剑,他一直带在⾝上,即便是在金陵的时候,即便是在夜半三更,他也是带着这柄剑和⾐就寝。
剑⾝铿锵一声,飞鞘而出,划过一道银狐,随即指向了內宦。
“什么人,是什么人…”陈天平的目光也随着剑尖朝那內宦张望而去。
內宦吓了一跳,连忙跪倒,道:“奴婢…”
“呼…”陈天平长长地松了口气,旋即然大怒道:“混账,混账,谁让你进来的,是李瑞?是不是李瑞?”
內宦忙道:“是大王的吩咐,大王吩咐,若是有黎将军的消息,理应立即来报。”
“是吗?”陈天平的心跳渐渐地缓和了一些,可是握剑的手依旧不肯松动半分,他冷冷地道:“有什么消息?”
“事情已经办妥,合上家眷…总计是七百三十五人…”
陈天平笑了。
他收起了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眸仿佛掠过了一丝光辉,神情变得悦愉起来,道:“知道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
陈天平并没有就寝,他在殿中,银殿上的银椅在灯火朦胧之中散发着光辉,这朦胧的光线落在他的眼里,使陈天平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起来。
他走上去,摸抚着椅柄,手指挲摩着上头的每一条纹理,整个人闭着眼,下巴微抬,仿佛陶醉其中。
……
黎明过后,曙光初露,浓雾伴着露⽔,似乎在清洗宅院深处的⾎腥,只是这⾎腥之气却是在晨风之下没有散去。
一个个尸首悬挂在了城门和集市处,大队的安南噤卫,依旧戒备森严。
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这种恐怖发自人的骨髓深处。
明军没有举动,独柱寺也没有消息。
而在王宮,陈天平可以彻底地松口气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他召集了百官,安南的员官们战战兢兢地抵达了银殿,所有人目露恐怖和不安地看着这个新王,大气不敢出。
陈天平冷着脸道:“李瑞为首的叛已除,至此之后,谁再敢奢言反明者,杀无赦。望诸卿能够以此为鉴。”顿了一顿,陈天平显得威势十⾜,继续道:“前几⽇,有人上书言事,说是本王对郝佥事的赏赐过丰,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既如此,那么本王只好撤去左相国平章事,仍封他为武卫大将军,至于清化的封地则改为东道四县,以此作为补偿。”
整个安南,分别有东、南、北、西、红河、清化、义安、直隶八道,东道四县近邻谅山,北部靠近广西、东面临海,因为多山,所以人口其实并不多,对比安南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这里乃是安南的重要屏障,因为多山,一般情况下,安南若与中原王朝恶,就无险可守。
陈天平很明⽩,自己绝不可能让郝风楼来做什么左相国平章事,一方面,是他绝不容许有汉人来分享他的权力,另一方面,安南內部也绝不可能驯服。至于将清化分封郝风楼,那更是笑话,清化乃是安南最富庶的地方,失去了清化,安南就相当于少掉了一半的财源,此前之所以抛出这个饵,无非是耍弄权术而已,现如今自己的政敌已经彻底铲除,陈天平当然要食言。
只是郝风楼绝不是个好惹之辈,你既然耍了他,就必须承担风险,毕竟陈天平明⽩,自己既需要用安南来制衡明军,也急需要明军的支持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必须给予郝风楼⾜够的补偿。
武卫大将军虽然并没有兵权,在安南却属于极品武官,地位崇⾼。至于这东道四县,占地不小,几乎占了安南一成五的国土,虽然都是崇山峻岭,绝大多数土地都不适合耕种,可是分封出去也⾜够⾁痛了。
陈天平说罢,下头的安南百官们已经彻底地明⽩是怎么回事了。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都被这个大王耍了,这个大王不但逗弄了郝风楼,逗弄了百官,却是谁都无可奈何。
明军可能和陈天平反目吗?不可能,安南內部,酝酿着反明的情绪,陈天平就是明军钳制安南最重要的棋子,若是连这个棋子都抛弃,那么从此之后,各种反明的活动只会层出不穷,让明军顾此失彼。
百官们能拿陈天平如何?什么都不能,李瑞和那些‘’的前车之鉴不远,这个时候,谁敢表露出丝毫不満?
“大王千岁!”所有人拜倒,哄然唱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