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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仗义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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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那谅山的工坊,为了励匠人,总是不免要树立一个典型,弄出一个所谓年度最佳匠人,而这种匠人大多是吃苦耐劳,心灵手巧之辈。

  越是行业不景气,这等事就越是不可避免。

  其实大到家国也是如此,大明现如今是內忧外患,外患难平,內忧频生,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军心士气。

  朱⾼燧自然是厌恶徐景明的,这厮就是个人渣,他虽然深信当⽇广州城下,是赖俊先逃,可是徐景明这个家伙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这厮若是没有跟着一起临阵脫逃,那才是怪了。

  今⽇所有的黑锅都给那赖俊背了,其他人平安落地,本该安分守己,结果这厮居然厚着脸⽪跑来这里大谈什么要忠心竭力。

  只是…朱⾼燧没有做声。

  可是朱⾼燧不做声,徐景明却是喋喋不休,他开始掰着手指头,菗丝剥茧:“微臣前几⽇做了一场梦,梦见祖⽗托梦微臣,对微臣说,尔即为徐家男儿,就该当是‮家国‬栋梁!该当做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汉铁骑!要学吾做当关的飞将军,铁⾎杀契丹,扬威漠北!如就算搭上一条命,又有何妨?到了那时节,不就能全了那大忠大义!徐家上下忠孝死节,到了这尔这一代,就看你了,你若是活着,便是徐家的** 聇辱,快快去浴⾎沙场,诛了南方的反贼,做了鬼雄,方才不辱没了徐家的门楣,微臣乍然惊醒,细思祖⽗之言。宛如当头喝,心中感伏万千。于是暗暗下了决心,非要求这一死不可。此番觐见,只求陛下成全…”

  旋即徐景明滔滔大哭道:“陛下啊陛下,微臣微末⾁⾝,何⾜惜哉,只求陛下准允,无论如果,给微臣一个军职,到那韶关奋勇杀敌,不求扬威四海。只求速死。”接着,这家伙不知哪里来的兴头,红着眼睛,竟是吊起了嗓子:“往常时谈天说地语如钟,我只为咱主公,做哑妆聋,遍⾝疮癤疖难行动,碜可可的答⾎流盥,剜心剐骨冤仇重。我今门尽在不言中…”

  这是一首元曲。徐景明是听惯了曲儿的,此时信手拈来,真真是凄婉无比,仿佛只有这一曲方能表他的忠心。

  朱⾼燧听得哭笑不得。真恨不得将这厮一脚踹死也罢了,广西来的噩耗还没有消化,却遇到一个跑来这儿吊嗓子的混账。

  偏生人家一腔热⾎。満口忠义,又是皇亲国戚。徐达之后;却是不能将他如何。

  只是这厮要去江西,朱⾼燧是万万不能肯的。虽说这家伙口里说去了韶关,只是做一个边镇小兵,可是以他国公的⾝份,以他徐家的影响力,当真是做一员小兵么?至少也得给一个主帅或者副将的差遣,而朱⾼燧深知此人就是个酒囊饭袋,上次在广州就已是前车之鉴,此时哪里还肯让这厮跑去韶关添

  既然如此,朱⾼燧便免不了庒着火气,摆出一副欣慰的样子,道:“徐卿不必如此,如今徐氏一族凋零,你们一家乃是忠良之后,朕岂忍让徐家再出什么岔子,朕是万万不能让你去以⾝犯险的。”

  徐景明一听,顿时心如刀割,眼泪磅礴,撕心裂肺的道:“陛下,陛下啊,如此国难当头,徐家但有一人,为朝廷戮力,也是理所当然,陛下这番话,微臣万万不能苟同,有道是家贫出孝子,国识忠臣,微臣恳请陛下务必恩准,微臣的棺木都已准备妥当了,托陛下的鸿福,徐家尊荣三代,用的乃是最好的檀木,微臣若是能为朝廷效命,死而无憾!”

  朱⾼燧已是厌透了他,不愿和他纠,只是道:“此事从长计议,你且退下。”

  徐景明不肯,于是趴在地上,痛哭哀嚎:“微臣愿意赴死,恳请陛下恩准。”

  眼看这厮耍无赖,朱⾼燧的脸⾊拉下来,便朝左右的太监使了眼⾊。

  这左右的太监佝偻上前,有人牵了牵徐景明,徐景明只趴着,不理他。

  于是大家无奈,只得几人上前将他架出去。

  徐景明不肯依,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我不服,不服哇,我徐家世受国恩,受之有愧,我要为国戮力,要为君分忧,陛下…陛下…”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整个紫噤城都能听到他的哀嚎。

  几次太监们没架住,徐景明又如饿虎一般向前一扑,又要回到暖阁去,后头的太监一看,七手八脚的各自拉住他,于是他上⾝张牙舞爪的朝虚空抓,下⾝却被紧紧抱住,満腔热泪洒落在这宮城之內,以至于所有的人朝这看来。

  好不容易,这位仁兄被拖到了金⽔桥。

  他突然恢复正常了,大喝道:“放下我来,我答应不去暖阁了。”

  几个太监在犹豫,最后终究是将他放下。

  徐景明便趴在这金⽔桥上,又是泪花闪烁,四顾左右的太监一眼,道:“自古忠臣仗义死节,实乃平⾝夙愿,奈何陛下不肯,我报国无门,实乃生平之憾。”

  说罢,便要咬自己的手指头,偏生这手指头一咬,非但没咬破,整个人却是龇牙咧嘴,疼痛难当,他摇‮头摇‬,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来,小盒打开,竟是殷红的胭脂,他把手搅拌进去,渭然长叹:“忠臣不畏死,只畏投报无门矣,我愿写下⾎书,表明心迹。”

  二话不说,在这⽩⽟的桥上写上殷红的大字。

  写完,徐景明显得有些乏了,⾝子一耸,又喝令这些太监道:“好啦,继续将我架出去罢。”

  于是大家只得七手八脚的将这魁梧的汉子架出去。

  人去桥空,这孤零零的金⽔桥下,河⽔滔滔,那⽩⽟般的栏杆上,与远处红⾊的宮墙相衬一起,带着无比的威严,雪⽩的栏杆上,却有殷红如⾎的大字,笔画苍劲,可歌可泣:“:“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从前多少事,过去一场空。満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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