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召郝风楼
熊熊的大火,冒出滚滚的浓烟,这浓烟升腾而上,却是将天空都遮蔽。
那在半空中飘舞的灰烬在空中狂舞,无数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大人,快走!”
这样的火势本就控制不住,更何况这船厂到处都是易燃的木料,此时一起大火,庒就没得救了。
那些原本跪地的匠人自是鸟兽作散,即便是锦⾐卫们,也有点招架不住了,眼看热浪和浓烟袭来,却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郝风楼。
郝风楼的神⾊平静,一只手负在⾝后,却是大喝一声:“走。”
浩浩的人群一齐出了船厂。
而那太监萧月自然摆出一副狼狈之⾊,在一群护卫的拥簇下趁而出。
…
萧月此刻已经坐在了一辆马车里,⾝后便是冲天大火,可是这时候,他并不觉得轻松,因为他心里自知朱谦已经落在了锦⾐卫手里,假若这个时候,朱谦说出点什么来,那么他也完了。
自然…他也非常清楚,朱谦开不开口,关键就在于自己,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要让朱谦生出希望,至于其他事再另想办法,实在不成,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他心里权衡着,在诏狱里,自己认识的几个人,哪个可靠一些,可是另一面却恨不得揷上翅膀,立即回到宮中。
一切的罪责自然该推给郝风楼,整垮了这个人,自己才能绝对全安。
⾝为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萧月的⾝份自是不容小觑。可是他也清楚,这个郝风楼绝对不是一个小角⾊,自己未必有必胜的把握,胜了自然是⾼枕无忧,输了。那便是死无葬⾝之地。
所以萧月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抵达了午门。
门噤见了萧月,倒没有刁难,只是询问:“萧公公何故回宮?”
萧月却是凛然道:“速速通报,就说咱家有大事要禀告,船厂出事了。”
噤卫不敢怠慢,心急火燎的跑去知会通政司。通政司那边立即有太监前去暖阁。
而在暖阁里,所有心知肚明的人此刻终于心平气和起来,一边等着消息,朱棣一边在代着造船的事宜。
“萧月?萧月回来了?”朱棣凝眉,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宣他进来吧。”
一炷香之后,萧月便狼狈地进来。旋即滔滔大哭,他这眼泪绝非作伪,甚至连哽咽的声音都使人不噤为之侧目。
只是他这大哭,却是让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很显然…船厂出事了。
“陛下,奴婢万死啊,奴婢⾝负陛下重托,督促造船。可是谁知…谁知…谁知这船厂…”
“船厂乃是朝廷的心⾎,奴婢哪里会不知道,船厂自从荒废之后,朝廷为了重新启用,花费了多少心思,糜费了多少钱粮。更是徒耗了多少人力。是以陛下命奴婢督造,奴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奴婢心里想着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为陛下将这船尽快造出来。了却陛下的心愿。”
“可是…可是谁知,船厂却是闹了纠纷,却不知是何故,锦⾐卫居然和匠人们打了起来,不可开。奴婢虽是督造,⾝负皇命,可是那些锦⾐卫,也是⾝负皇命,这事儿,奴婢倒是想管,可是揷不上手啊。奴婢是什么东西呢?什么都不是,只能⼲着急…”
“只是…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纠纷,不过是芝⿇绿⾖的事,本来,这事儿过了也就过了,到时候,任由圣裁就是,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个锦⾐卫,却是突然倾巢而出,将这船厂围了,大肆拿人,砍了不少人的脑袋…”
萧月说到了‘伤心’处,涕泪横流,旋即哭得更加辛酸:“船厂大,那些个匠人懂个什么?一看到锦⾐卫胡杀人,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数万匠人啊,怎么约束的住,结果…结果却不知怎的,或许是疏于防范亦或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缆坊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假若当时没有此前的混,这火势或许还能遏制,可是偏偏…偏偏…大火烧开,整个船厂,已尽为瓦铄,一切…都…都没了…”
船厂没了…
朱棣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萧月很聪明,他没有直接告诉朱棣,是郝风楼如何如何,他心里清楚,陛下和郝风楼关系匪浅,这个时候指着鼻子骂郝风楼,直接把所有的⼲系全部都放到姓郝的⾝上,是极为冒险的事。
而他也绝没有愚蠢到污蔑锦⾐卫放火。可这也正是他的厉害之处,正因为他既没有抨击郝风楼和锦⾐卫,才使得他的话更加可信。
大家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位萧公公料来和郝风楼、锦⾐卫无冤无仇,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么他的话,自是公允无比。
而这个时候,夏元吉坐不住了,忍不住道:“那郞中朱谦是⼲什么吃的,为何…为何…会纵容这种事…”
萧月道:“朱谦早前就被锦⾐卫拿了,却不知犯了什么罪。”
一下子…整件事似乎已经清晰了…
船厂的锦⾐卫和匠人闹了矛盾,双方殴斗,紧接着,郝风楼大怒,提调各千户所的锦⾐卫⼊船厂拿人,甚至于郞中朱谦,也没有幸免。
只是这个时候,恰好火起,无论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是这只是意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时,事态不闹大,船厂中的骨⼲人物,没有被锦⾐卫拿住,这场火灾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即便有了火起,只要船厂不混,完全可以及时扑灭。
可是…正因为锦⾐卫的‘小题大做’,正因为锦⾐卫急于要报复,所以才导致了严重的后果。
无论是户部尚书夏元吉还是工部尚书宋礼,这个时候都暴怒了。
这船厂,可是花费了无数钱粮,砸了近百万两的银子,现在一条船都没有看到,就他娘的没了。为了这个船厂,户部和工部之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讨价还价,为了船厂,夏元吉和宋礼甚至经常彻夜未眠,而一切,所有的心⾎,尽皆成了一场空。
而这件事,即便并非郝风楼和锦⾐卫故意为之,可是造成的后果,这帐不算进郝风楼和锦⾐卫头上,也说不过去。
夏元吉气得发抖,微微颤颤出来,沉痛地道:“陛下…老臣…老臣不堪为用,实在万死,臣已殚精竭力,愿请老还乡,恳请陛下恩准。”
夏元吉此举倒并非是作伪,费了这么多的心⾎,为了这笔银子,左右挪用,结果却是如此,这使他顿时心灰意冷,忍不住萌生退意。
朱棣的心情,实则也好不到哪里去,近几个月,⽇⽇垂问造船、造船,如今却是全部付之一炬,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他不由叹道:“这是天意,天意难违啊。”
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朱棣显得有几分萧索,他挥挥手道:“诸卿,都退下罢,统统退下。”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原本预料,陛下必定会然大怒,锦⾐卫势必要倒霉,始作俑者郝风楼,也免不了召⼊宮中质问。
可是瞧天子的样子,竟是万念俱灰。
他们突然意识到,此刻的朱棣竟是有一种萧索之态,此刻谁也不敢发言,于是众人起⾝,道:“臣等告退。”
……
大殿之中只余朱棣一人。
孑⾝一人的朱棣站起来,绕过御案,却是直直地站在了御椅的对面。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凝望着御椅,宮灯之下,贴了金箔的御椅闪闪生辉。这光晕,让朱棣的老眼有些眩晕。
他站定,脑中浮出无数的场景,这场景之中既有金戈铁马,有战火连天,也有那进⼊南京城,万千荣耀加于一⾝的…
朱棣突然想到,在第一次坐在这个御椅的时候,他曾暗暗起誓,他将创千秋伟业,要效法太祖,千古流芳。
想到这里,朱棣虎躯一颤,那眼眸变得炙热起来。
“来人…来人…速召郝风楼⼊殿,半个时辰,朕只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內让郝风楼来见朕!”
“拿朕的鞭子来,拿来…”
朱棣的眸光中,掠过了一丝严厉。
那郑和微颤颤地在殿外候着,站在他⾝边的则是从殿中出来的萧月,萧月不露声⾊,听到鞭子二字,忍不住浮出一丝冷笑,他冷眼瞄了郑和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故意背着手,站到长廊的另一侧去了。
………
今天三更,最近的剧情在谋划,嗯,有点不给力,老虎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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