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条潜藏在身边的毒蛇
“你出手真是阔绰。”我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张培英曾经也是贫寒学子,也许大学毕业之后,他挣得多了,对这些钱便不再放在眼里了吧。
“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张培英替我揭开雪顶的杯盖,笑了笑道“可能是在你面前,情不自噤就装了一回。”
装?
他倒是很敢说大实话…
我闻言有点忍俊不噤,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敢完全肯定张培英是牧启国的人。
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本着这个原则,我不敢轻易掉以轻心,牧启国的手段我是知道的,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玩儿死。
我的生新活才刚开始不久,不想死得那么冤枉。
“说起来,好像有一阵子没看到你了。”张培英打开话题。
我点了点头:“是有一阵子了。”
“从那次你食物中毒起,你就没有再联系过我了。”张培英接而道。
“听说你那次也病得严重的,现在好些了吗?”我问。
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如果他肠胃没恢复正常,怎么可能来这里喝饮料?
可面对他看似无害的眼睛,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比较自然。
大抵,就跟晓攸说的一样,自从喜上林与笙之后,我整个人就变得绵软了不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牙尖嘴利了。
若是换做从前,我或许会直接问林与笙,那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此刻,我却有点犹豫。
“我当然已经好了,倒是你,真要注意一下⾝体,不要随便吃七八糟的东西。”张培英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关心。
我点点头,端着手里的雪顶,跟他肩并肩走在大学城后面的小巷子里,下意识地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张培英似乎察觉了我的疏远,问道:“怎么了?”
“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我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事,尽管说吧。”他道。
“我前阵子又和夏明诺打了一次官司,已经拿回房子了,只是李秀香这个精神病人,一直没有被控制起来,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再次对我下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我问。
“你拿回房子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本想打个电话恭喜你,但想着那个时候林先生一定在你⾝边,所以就没有打,免得他误会我和你的关系,这么一耽搁,就给忘了…”张培英苦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懊恼。
顿了顿,他接而道:“至于你说的李秀香的事,可能比较难办,现在对精神病人的法律其实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只能由直系亲属送进精神病院,如果你想通过打官司来把李秀香关起来,这样实在不太现实。”
我“嗯”了一声,朝他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之前帮我准备那么多资料,这场官司我很可能没有多少胜算。”
“我并没起到什么作用,主要还是你新请的律师很负责,还有那个林依柔在这其中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张培英道。
他的语气很谦虚,脸上的笑容温和而斯文。
随便聊了几句,就走到了巷子口。
我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一起聚聚。”
“好,没问题。”张培英点头。
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我深昅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 感觉。
其实李秀香的事,我早已经咨询过不少律师了,都说要是打起官司来,绝对有很大的胜算。
关于精神病人的法律的确有些小小空子可以钻,但像李秀香这种情节严重,已经对他人的生命全安造成伤害的,即便没有直系亲属夏明诺的同意,法院也是有权⼲涉的,至少可以要求夏明诺必须把她管束起来,一旦李秀香再做出任何超出管束的事情,法院便能将強制将她送进精神病院,病情稳定之前不得出院。
而张培英却告诉我,这件事情比较难办…
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律师,而是一个打赢过不少大官司的知名律师,我不相信他连这么一桩小案子都会判断失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从后视镜里看着张培英逐渐走远,消失在转角的地方,我手心忽然有点发凉。
看来林与笙的判断没有错,张培英的的确确是一条潜蔵在我⾝边的毒蛇…
他在大学时候受过牧启国的资助,这就⾜以说明很多问题,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这个曾经给过我那么多帮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屡屡出现的人,居然会早已被是牧启国收买的人。
那感觉,无异于喝完一整杯甘甜可口的饮料,才豁然发觉那是一杯毒药。
我只觉得⽑骨悚然,正打算开车离开这个地方,机手铃声忽然响了。
电话是林与笙打来的,听着他低沉悉的声音,我略微松了口气。
“苏然,你在哪?”
“我在大学城后面的小吃街。”
“你怎么一个人去了那里,我刚刚才知道,今天一整天,陈正弘都没有跟着你。”他的声音有些焦急,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担心。
“没事的,我马上开车回来了。”
“要不要我去接你?”
时间不早了,他一定是刚处理完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摇了头摇,不想让他这么大老远地赶过来:“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回来的路。”
“那好,你路上注意全安,到了之后打我电话。”他道。
挂断电话,我打开车窗透了透气。
傍晚的空气微凉,掺杂着各种食物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
将车开到⾼架上,风渐渐大了起来,在耳边呼呼作响。
车速渐渐加快,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时间却有些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直到经过一个转弯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了问题。
这辆车的刹车,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失灵了!
⾼架上车来车往,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好在我并没有一路狂飙的习惯 ,所以车速之前并没有开得很快,但这么一直开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提心吊胆地下了⾼架,我立刻左拐上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国道,拨通了林与笙的电话。
“苏然,怎么了?”
“林与笙,”我紧张之下手心有点冒汗“我的刹车…失灵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林与笙声线猛然拔⾼,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焦灼“你现在人在哪里?”
“刚下⾼架桥,现在在红松路。”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一闪而过的路标
车窗依旧半开着,风猎猎从耳边吹过,让心跳也变得突突的。
这种时候,我本没有闲心去想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次我一定要活着!
不管是谁想害死我,我都绝不能让他得逞!
“不要挂电话,把你的路线告诉我,我马上过来。”林与笙道。
紧接着,那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是重重关上车门的声音。
林与笙似乎用车载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朝那边吩咐:“马上在红松路北段设路障,越多越好。”
那边似乎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林与笙的声音再次变大,朝我说道:“红松路人很少,苏然,你上那条路是对的。你看看四周,路边是不是有很多行道树?如果在40码以下,你可以靠撞树来减缓速度,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路障马上就要设好了,听着,不用怕,我不会让你出事!”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在那边等我,我不会有事。”
只要路上没有车辆经过,只要路障及时设置好了,我一定不会有危险…
但看着四周的行道树极快地从视线中闪过,那种心惊⾁跳的感觉仍将我整个人笼罩在內,让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缺氧的鱼,快要窒息而死。
车速一开始并不快,可因为没有刹车的缘故,好似在变得越来越快。
道路两旁的梧桐变成了两道无限拉长的虚影,我很想闭上眼睛不去看着胆战心惊的一幕,我鼓⾜勇气,狠狠用左手掐了一把右手,咬紧了。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一点点被拉扯变形,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眼看着红松路快要到尽头了,我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辆再悉不过的布加迪威龙。
那是林与笙的车。
很快,我就感觉车⾝震动了起来,看来是开到了减速板上。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车速总算是渐渐慢了下来,却还没有完全停止。
眼看减速板就快到尽头了,⼊眼是一个接一个的路障,紧接着是好些耝绳索,被绑在了两边的梧桐树上。
路障一个接一个被撞飞,有的碾到了车轮下,四分五裂。
我看到了林与笙的脸,他就站在路的那头,虽然夜⾊很暗,他本看不到车里的我,但我还是觉得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片漆黑,落在了我的脸上。
很快,绳索也一接连被撞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