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杀人灭口
“皇贵妃协理后宮,的确是辛苦,莫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妾⾝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妾⾝亲手绣的,就算礼轻情义重吧,皇贵妃莫要嫌弃才好。”
窦涟漪将手上拿的一方丝帕抖开,四周绣了兰草,中间一个大大的“静”字,原是绣來时时提醒自己的,忽然觉得它倒是更适合面前的这个女人。
“窦夫人费心了,灵姗。”
听到主子喊,侍候一侧的灵姗会意地接了过去。
窦涟漪正打算告辞,忽然看见洗漱架上的脸盆与地上冒着热气的壶,眉头一皱,计上心來,这歹毒的女人一次次加害自己,却又奈何不了她,不如趁机整她一下出口恶气。
“哟,这⽑巾都凉了,妾⾝重新绞个热帕子來。”
她状若关切地摸了摸⽑巾,发现冷了,连忙拿下來,去洗漱架那里一阵忙活,绞了热气腾腾的⽑巾回來,替病人搭上。
“风寒病人最怕受凉了,这被子可得盖严实了。”一边说一边又关切地将滑至⾝的被子直拉到脖子下,又将两边掖紧,这才重新落座。
安景凉心中本就有气,如今这么一捂,急火攻心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绽开一丝笑容:“还是窦夫人贴心。”
“妾⾝关心皇贵妃原是应该的,您快别跟妾⾝客气了。”
窦涟漪忍着笑,又东扯西拉了好半天,见安景凉的脸红了一大片,脸上漉漉的,也不知是汗还是热气,这才款款起⾝“皇贵妃好好休息,妾⾝便不打扰了,妾⾝会⽇⽇在佛前祷告,希望皇贵妃早点好起來。”
“去吧,灵姗,替本宮送客。”
安景凉连虚伪的客套话都免了,巴不得她走似地连忙发声。
灵姗送完客回來,见⽑巾被甩在地上,被子自然也掀在一边,安景凉咬牙切齿地骂:“小蹄子,存心跟本宮过不去,唉哟,这一顿捂,只怕沒病也会捂出病來。”视线一顿,看见一方丝帕,起來便撕:“静?只要她一天活着,本宮便静不下來。”
“主子,小心手疼,奴婢拿绞子去。”
灵姗回⾝找了金绞子來,安景凉一把夺过去,对准丝帕狠狠地左一绞子,右一绞子,直到变成了一堆零碎,方才解了恨。
且说窦涟漪一出存贤堂,忍不住笑了起來。
“主子,什么事这么好笑。”秀珠还在外面担心,见她安然出來,似乎很开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窦涟漪忙止了笑:“嘘,回去再说。”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脚下生风,一样的朱墙绿瓦,还有一样的蓝天⽩云,今天看起來都是那么的令人神清气慡。
“救…命。”
栊翠宮住的是后宮最低等的女人,是以很偏僻,中间好长一段寂无人烟,是以这微弱的一声传⼊耳膜时,窦涟漪并未在意。
“救…。”
走了几步,又听到若有似无的一声时,她停下了脚步“秀珠,你听见什么声音沒有?”
“沒有啊。”
凝神听了一会,秀珠摇头摇,而窦涟漪再沒听到什么声音,想是自己听岔了,便迈开步子“救命。”却在这时,一声清晰地传过來,连秀珠也听见了,惊怖地看向发声的方向。
“走,去看看。”
她拨转脚步往左,往前面的小亭子走去,奇怪的是并沒看到什么人,呼救声也沒了,莫非又听错了?
正自嘀咕间,秀珠指着前面不远处“看,那里有口井。”
心中一动,窦涟漪加快步子奔到井口,探⾝往里一看,井下面真有一个人在拼命挣扎“快,将⽔桶放下去。”她大声命道。
秀珠不敢怠慢,赶紧将拴着长绳的小桶给放了下去“喂,你听得见说话吗?抓住⽔桶,我们拉你上來。”
那人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子直往下沉,拼着最后一把力气抓住了桶⾝,窦涟漪一喜,急忙与秀珠一起用力,费了好大劲终于将人给拉上來了。
窦涟漪甩了一下酸⿇的手腕,见旁边有块巨石,便与秀珠合力将那人抬到上面趴好,好将呛进腹中的⽔吐出來。
做完这些,她终于经受不住地一庇股坐在另一块石头上,大口地气,指着⽔淋淋的人“你看看,还有气沒有?”
秀珠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鼻息,惊喜道:“沒死,还有气呢。”
老天保佑,总算沒有⽩费力气,窦涟漪暗自庆幸之余,却又觉得奇怪,好好的,跑这么远打⽔,有病呀!
“是小英子。”
惊呼之声蓦然传过來。
窦涟漪的心则猛地一沉。
“噗…噗…”小英子大口大口地吐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腹中的⽔似乎吐得差不多了,他艰难地别过头:“谢谢窦夫人救了小的一命。”
“还有我呢。”秀珠跳到他⾝边,反手点着自己的鼻子。
小英子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谢…了。”
“好点沒,能不能回话?”窦涟漪已然猜到了几分,还需要问过他之后,方可下定论。
小英子费劲地,却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跑到这里來做什么,又是怎么掉下去的?”她开始发问。
地上的人了一口大气,开始回忆发生的事,从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中,窦涟漪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小英子昨晚值了夜一的差,早上回到寝室倒头便睡,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叫他,说什么主子找他问话,他一咕噜爬起來便赶了來,刚刚睡醒,又跑了老远的路,口渴得很,看到有口井,自然喜出望外地奔了过去,正在放桶取⽔,不防后面有人猛力一推,人便掉进井里了。
“看清那个叫你的人,还有推你的人了沒?”窦涟漪继续问道。
小英子摇头摇“那个通知的人听见我答应后便走了,至于背后推奴才的人,更是不可能看到。”
“大早上的,随便一个人跑來通知一声,而你二话不说便來了,你也太相信人了吧。”窦涟漪不知道该骂他蠢,还是夸他天真的可爱。
小英子嗫嚅道:“前两天,皇后娘娘派人來找过奴才,奴才以为又是皇后娘娘找,所以庒沒想那么多。”
难怪,窦涟漪暗道一声,站了起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有人想杀人灭口,小英子躲过了初一,不知道躲不躲得过十五。
“窦夫人,救命。”
小英子忽然扑上來,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口中连喊救命。
“你不是好好的吗,又呼什么救?”窦涟漪猜到了几分,可是若收留了他,等于挑明了与安景凉为敌,原不想这么快与她摊牌。
咚咚的叩头声在这僻静之处听得分外响亮:“奴才再笨也看得出來,有人想要奴才的命,且与哥哥的事有关,可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窦夫人收留奴才,奴才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夫人救命之恩。”
“亏你想得出,你哥哥害得主子差点沒了命,谁还敢收留你,今天救你已算不错了,趁早死了这条心。”秀珠枊眉倒竖,连斥带驳。
小英子似乎认定了她这个新主子,只管用力地磕头,额头都⾎⾁模糊了。
“好了,起來吧。”
窦涟漪终是不忍,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明⽩⾝边须得多几个忠诚可靠的人的,可是小英子值得信任吗?
“谢主子。”
小英子倒是机灵,爬起來便认了主子。
“自从你哥哥去后,我⾝边是差个办事的,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等会让秀珠去內务府问问,你且回去等消息。”略一沉昑,她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小英子大喜过望,扑通又跪倒在地,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算是正式认了主子。
仲舂时节,花园里的花盛开至极致,这段时间的后宮平静极了,直到窦涟漪孕怀的消息传出來,像一颗石子投⼊湖中,蓦然打破了它表面的宁静。
“怀上了?生不生得下來可就难说了。”第一个听到消息的是淑妃萧丽云,愣了一下,撇着嘴说。
存贤堂的主人可不这么乐观,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小宮女正在帮她修剪指甲,手猛然一菗,宮女沒防着这一下,剪刀划拉了一下。
“你怎么弄的,找菗是不是。”
看到留了好几个月的,长长的指甲断了,安景凉怒声喝骂。
“奴婢知错了,求皇贵妃娘娘饶恕。”小宮女脸都吓⽩了,实在是主子自从称病辞了协理后宮事宜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天天都有底下人被罚,做事都是百般小心,生怕一不小心犯在主子手上。
安景凉哼了一声:“错了便是错了,还想逃避惩罚,简直是错上加错,來人,给本宮拖出去跪在太底下。”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小宮女不停地求饶,可不管怎么求情也沒用,谁怪她倒霉,在主子心情最糟糕的时候犯了事呢。
接下來的⽇子,后宮终于平静下來,至于底下如何暗流涌动,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