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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这又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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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影疑惑的看着莫尊景,见他只是冲自己笑笑‮头摇‬,心想此刻救治柳木南要紧便再多说什么。二人上了一旁莫尊景骑得马便离开了,竟是连和冉竹说句话都顾不上疏影就急急策马离开。

  冉竹见他们二人并无命之忧,心中也松了口气,只是瞧着走过來的莫尊景脸⾊不对劲,不由开口安慰道:

  “刚才确实吓人,幸亏你及时救了他们,有疏影在,谁都不会有事。”

  “不,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疏影。”莫尊景迟缓开口,心想这事情肯定瞒不住的,只是心中却十分奇怪。

  冉竹投來疑惑的目光,王旭犹豫着开了口:“疏影公子好像听不见了。”

  什么!冉竹瞪大眼看向王旭,又看向莫尊景,见他沉默,便是默认。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好像能听见他说话。”莫尊景闷闷开口,口中的两个他,也不知冉竹是否听得懂。

  好在,冉竹稍稍想了下就明⽩了。

  这等怪异又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们三人都陷⼊了一阵沉默中。

  忽的,冉竹笑了起來,口气里満是揶揄:“还真是有缘。”

  莫尊景怔怔,似乎也想明⽩了不由跟着冉竹笑笑,但随即面⾊一紧道:

  ”不行,他还不知道自己听不见,我得跟上去看看。“说完迟疑的看着冉竹,这六千大军与她还在这里,马车突然炸裂的事情还沒查清,万一有奷细混在这军队里…

  想到此,他不由面⾊沉了下來。

  “你去吧,你告诉他,总比让他自己突然知道要好接受些。他刚才离马车太近,定是伤到了耳朵,暂时失聪也是有可能的。”冉竹想了想道:“对了,带他们去平安村吧,方便治疗。”

  有王旭在,冉竹有些话不好明说,但莫尊景听得懂就行。

  “可这里…”莫尊景犹豫道。

  “莫大人,如果您信得过小女的话,小女一定保证将圣女平安送到军营。”一旁被忽视许久的景泠在此时鼓起勇气说道,抬头迅速看了眼莫尊景,接收到对方感谢的目光。话落,脸也红了。

  “大人放心吧,前方就是沟渠镇了,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王旭同样保证。

  莫尊景看着一直笑意盈盈的冉竹,抬头看了眼就在百米之外的沟渠镇,心中思忖了会道:“这次事情很可能跟萧离脫不了⼲系,你好好盘问。”

  这话是对着王旭说道,说完便骑上王旭的马追疏影去了。

  看着莫尊景消失在拐角处的⾝影,冉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匿,眼底覆上一层冷冽,连着语气都冷了几分:

  “三千士兵可有人逃离?”

  “回圣女,毫无一人私自离开。”王旭敛了神⾊恭敬答道。

  “好好盘查,马车的事就在此处解决,防止奷细混进军营中。”冉竹冷道。

  不能怪莫尊景怀疑是萧离和豺狼族人所为,毕竟他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

  只是,这番大作周章未免也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随即冉竹自嘲一笑,她才认识他多久,这世间很多人的心思想法意图,都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推测。虽然潜意识里冉竹还是觉得是旁人作案的可能更大。

  “是。”王旭领命而去,走向前方一处稍微宽敞的空地上,此刻三千士兵被另外不⾜三千的士兵围住,他们蹲在地上,只是知道看护马车不力,却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女,我先扶您去镇上吧。”景泠小声问道,对方⾝上刚才散发出的凌厉气息令她产生了几分畏惧。

  冉竹‮头摇‬,她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走不动。刚才她是撑着力气咬牙从一旁的深沟里走了上來,如今是半分都挪不动了。

  她感觉不到疼,可⾝体的机能却不能让她在断了肋骨的情况下依然行动自如,被菗了力气的全⾝就如一架虚壳,让人有种不‮实真‬的飘飘然感。

  头顶的太炙烤大地,远处围观的百姓受不了酷热而纷纷回镇纳凉避暑,拥挤的道路上又开始宽阔起來,只是剩下一个黑点还在往这边慢慢挪动。

  而彼时,王旭的盘查也有了点收获,只是还不敢肯定,继续拷问着。

  景泠见冉竹不肯走,便扶着她站在一旁的凉下,只是短短几步,景泠能感觉到冉竹的整个⾝子都倚靠在她一双手上,按理说她该觉得很吃力才是。可双手上仿佛扶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轻质绸被的重量,轻的令她心疼。

  “大热天的,谁在这个时候赶路啊。”气氛太过庒抑,景泠为了缓和气氛,正巧看到前面有人过來,大着胆子说道。待看清來人时,不由讶异了声:

  “是位坐轮椅的女子,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呢?”

  冉竹本來闭目休息,听得最后一句话陡然睁开了眼,目光还未寻到景泠说的人,心跳已然先漏了几拍。

  越过被士兵横亘挡住的道路望过去,只见一袭鹅⻩⾊长裙的女子正坐在轮椅上缓缓而來,她的目光同样越过这些挡道的士兵锁定在凉树下的⽩⾐女子⾝上。

  四目遥遥相望,二人嘴角均勾起了一抹浅笑,而⻩⾐女子嘴角的笑更为浅淡,只因她已然许久不曾笑过了。

  冉竹急步向前,⾝体顿时传來咔擦咔擦的声音,景泠一张笑脸早已吓得刷⽩。

  但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了旁人的眼神,只有当⽇不告而别的坐着轮椅的女子。

  真好,真好,在无法预知的死亡⽇子里还能见到灵儿,上天对她真是不薄。

  冉竹这般想着,眼底先红了,想到死亡二字,浑⾝又打了个灵。

  一时⾼兴竟然忘记了邱灵儿是个医术极⾼的人,自己病⼊膏肓的样子会不会被她一眼瞧出?

  想到此,她倏地停住了脚步,眸光复杂的望着正跃起轻功从士兵头顶飞來的女子。

  恍然记起,邱灵儿住在穷峰上,常年坐着轮椅⾼來⾼去的。年初自己祭奠露蝉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腾月而來。

  那时却为的是杀自己,如今是为了相见。

  彼此认识时⽇最短,或许是有娘亲那一层关系在,她却是最为依赖邱灵儿。

  怔怔思绪间,眼前已经落下一片暖⻩,于焦灼难耐的酷热中添了一抹心中的温暖。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來了。”话落,泪落。冉竹却在心底鄙视自己,明明要说:哼,难得你还记得回來。

  却一不小心道出了心底深蔵的话。

  “回來了。”邱灵儿笑笑道,想伸手抚去冉竹眼角的泪⽔,却够不着。

  “不走了?”

  “不走了。”

  “你还是走吧。”冉竹挥挥手,刚要见面,她就想赶人了。

  这番态度前后差异,看的景泠一愣一愣的,也令邱灵儿脸上浮起几分尴尬。

  这就是诉完思念再发脾气的节奏吗?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邱灵儿转移了话題,她不是个喋喋不休诉说长情的人,如今⾝边最重要的两人都不是健健康康的,令她心头庒力倍增。她望向路上的一堆焦炭还有沒烧完的车轱辘,秀眉紧皱。

  她來得迟,只听到镇上人头接耳,心中急着想早些见到冉竹是故并未注意听他们说些什么。

  “无事,天气太热车子自己烧了起來。”冉竹见邱灵儿肃穆的表情,便笑笑轻松道。

  这时,盘查完的王旭走了过來,贴着冉竹耳语了几句,冉竹脸⾊微变,点点头道:

  “放了他们,即刻回军营。”

  “到底发生事了?有人要害你?”邱灵儿问道,轮椅上前一步。

  她沒想到二人刚相见,就经历了冉竹一场劫后余生。

  冉竹见邱灵儿的神⾊便知若是不说清楚,自己也难菗⾝,便老实相告:

  “是独孤子诺的人,为他报仇。”

  “是谁,我去杀了他。”邱灵儿冷声道,恢复了往⽇一贯的清冷肃杀。

  冉竹正说那人她会去解决时,就听前方一阵,所有人的都冲一个方向跪拜。

  发生什么事了?

  “是皇上,皇上來了。”王旭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从拐弯口策马狂奔而來的黑⾊⾝影。

  冉竹无语,这么远都看的清吗?这群士兵也不怕跪错人丢了宣朝的脸。

  但她自己分明也一眼就认出了⾼头大马上的男子,心早已了节奏。

  自己的脚往前迈动,自己的手被邱灵儿握在手中,皆毫不自知。

  邱灵儿只是见她步履趔趄,担心她跌倒所以才伸手扶住冉竹,但这一扶,她的手不期然的搭上了冉竹的脉搏,本就打算提前给冉竹检查⾝体的她顺势加重了几分力气。

  若有若无的脉动,心律不齐宛若将死之人的气息如一道极细且急厉的深渊冰丝毫无预警的透过邱灵儿的指尖迅速揷⼊她的心口。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顺着冉竹的手蔓延而上,终于引起了冉竹的注意。

  看着邱灵儿难以置信的绝望涣散瞳孔,她反手轻轻握住那只还搭在自己手腕处颤抖的手,低低叹息道:

  “你这又是何苦。”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在二人刚见面时就告诉她,为什么要等她自己來发现…

  “我只是想让这场难得的见面多⾼兴会。”冉竹笑道,眼角余光望着很快就要到來的汗⾎宝马与它的主人,低头对邱灵儿道:

  “我也不想那么快让他知道,你知道的,我快乐的⽇子不多了,不想天天看着你们的苦脸过⽇子。”

  “你这又是何苦?他早晚会知道。”邱灵儿重复着冉竹刚才说的话,一向坚強的她也红了眼眶。

  “你也说了早晚,这早晚二字对我來说区别意义很大。”冉竹笑道,看着邱灵儿迟疑而又无奈的点头,她再度轻轻拍了拍邱灵儿的手顺势抹开,随后扬起更大的笑脸冲一米远处已经跳下马走來的宣墨慢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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