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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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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当真不与之心上街啊?”

  罗缜埋头刺绣,不去看他眼巴巴的大眸,省得自己心软“我不是说了,我在生气,今天不陪你。”

  “不生气啦,娘子不生气~~”

  这个呆子,她生不生气何时由他说了算?“总之我是在生气,你还不上街买些玩意来哄我?”

  之心沮丧瞬一转而空:“好!娘子要什么?”

  “只要能让我⾼兴的,什么都好。”

  “之心知道,之心走喽?”

  “快去快去。”

  又哄又吓支走他,一是为了让他上街散心,她养伤期內,他除了照顾她,便是在书房帮着公公整理帐册,以他的孩子心,怕是要憋坏了;二是她要背着他做些事情,那些事情不太光明正大…嗯,做娘子的,岂会污染自己的相公?

  罗缜看向纨素,纨素颔首。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向院后门行去,在最偏僻的后门小院內,她见着了自己今⽇要会的客人。

  “王‮姐小‬。”

  “良少夫人。”

  对方在打量自己,罗缜便亦量对方,想来传闻当真不可尽信。当初人传相公智痴,但没有人传他俊美;街人都云王家‮姐小‬矮且胖,却只是较当今的“楚王好细”标准略显丰腴,一张脸更是标致姣好。

  “良少夫人,你当真可以出资资助家⽗度过危机?”才一落坐,来者便不多迂回,直⼊主题。

  好,名不虚传。“王‮姐小‬,君子一诺重千金,女子的一诺又何尝要弱于男子呢?”

  “为何?”

  “不为何,我并不是无偿相助,除了本钱,将来我还要拿红利的不是么?”

  “可你为什么要帮助家⽗?以我们王家的财力,远昅引不了良少夫人…”

  “昅引我的不是王家的财力,是王‮姐小‬。”

  “呃?”

  “若王‮姐小‬是个普通的闺中‮姐小‬,罗缜便不会找上王家。”

  “何意?”

  “王‮姐小‬一直替王员外打理生意,居中筹划,不对么?”

  “那又如何?”

  “近来,因为王员外轻信于人,亏了大半的财产,王‮姐小‬为了助王家度过难关,应了冯家的求亲。不然我敢说,王‮姐小‬定然是看不上冯家那个纨绔‮弟子‬的罢?何况这个人尚不知王‮姐小‬的珍贵,一味在外抹黑‮姐小‬名声呢?”

  “…那是秋雁的命。”

  “王‮姐小‬认命?”

  “不然还能如何?”

  “认命或无不对,但不应逆来顺受,听之任之罢?”

  “哼,冯家那个混蛋,本‮姐小‬定会找到法子收拾他!”

  罗缜卟哧失笑,王家‮姐小‬方知自己方才,竟不知不觉吐了心里话出来,随即略有赧颜“良少夫人,您到底意何为?”

  “实话告诉王‮姐小‬,您那位未婚夫也招惹了我,惹得我很不愉快。”

  “…秋雁听说了。”王家‮姐小‬早听说,那个总在外人前说自己又矮又胖又丑的无能未婚夫,前些⽇子在粥楼当面调笑良家少夫人。那个窝囊废,也只能做这些下作事,整个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冯家早晚败在他的手上!

  “王‮姐小‬,婚约已定,加之王员外与冯大财主的情,要退是难了。但嫁过去以后,才是人生的刚刚开始。冯公子其人,你软他必硬。”反之,你硬,他必软,那人,本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秋雁明⽩了。良少夫人乐意资助家⽗,又指名见我,是为了借我的手惩治那个不中用的软货。”

  “王‮姐小‬答不答应呢?”

  “当然是答应,凡是能救王家的事,秋雁都会答应。”若有了良家资助,王家必能起死复生。家⽗无子,对唯一爱女当真当成掌上明珠来疼,她岂会让⽗亲的半生心⾎付之东流?

  “良家别的没有,治人的奇药有一大堆,王家‮姐小‬若是需要,随时可到百草园去取。”

  “就这样说定了。”一举两得,助⽗脫难同时,又能揪住冯家软货好好出一通气,何乐而不为?

  此事过不许久,冯家娶了王家‮姐小‬。喜堂上,新郞尚给⾜了新娘难堪,什么不娶胖猪、家里又没有猪栏云云,听得岳⽗王老爷险些背过气去,家⽗冯大财主则持了家法才把那不肖‮弟子‬震住。可五⽇后,冯家取了悍妇之说传遍万苑城,传说——

  冯公子洞房內被子绑在椅上,度过漫漫长夜。翌晨敬公婆茶时,冯公子当众给了新妇一个耳光,但威风不过一时,次⽇又让新妇缚在上,领教了一通木条的笞打。冯老夫人本赶去责骂儿媳泼悍不贤,却被冯家老爷拉走,据言既然二十几年都没教好儿子,不妨换儿媳好好**。兹此,新妇的**更加不必忌惮…

  ~~~~~~~~~

  “范范,之心再给娘子买只钗好不好?”

  “恩人,请叫我…”算了。“恩人娘子有那么多钗环,您买得木钗又不配恩人娘子的⾐饰…”

  “配啦配啦,娘子在之心买的木钗上打了一个好好看的缎结,娘子戴上,好漂亮好漂亮。”

  这恩人当真是傻人有傻福,当初救了自己,换了自己迫于⽗命迫于姐姐的威来报恩;当初的一桩婚约,竟找了个恁样疼他爱他的娘子…这人的运道,真的很奇怪不是么?可惜自己修为浅,算不出人之天命未来…

  “范范,这个好不好,娘子喜不喜?”之心举起一簪子回首问,瞧见的,却不是自己悉的脸。“…你是谁啊?”

  “你是良家的长公子,良之心?”

  之心惊奇地睁大美眸:“你认得之心喔?”

  “你…”江北鸿俊目一闪“你当真是良之心?”

  “嗯嗯嗯,之心是之心。”之心嘻笑道“可是,之心不认得你,你是谁呀?”

  “我…”

  “恩人!”范程揷⾝挡在之心⾝前,恁着几分动物的直觉,他可以感应到来人⾝上不善的气息,也许尚未到了危险级别,但并不排除危险之可能。“您忘了?恩人娘子等着您的礼物回去,咱们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了,恩人娘子若生了气,范程可帮了不您喔。”

  “啊,之心要给娘子买东西,让娘子不要生气…可是,范范,娘子为什么会生之心的气啊?”

  “我哪里知道。”照范程看来,恩人娘子纯粹是逗恩人趣来着,当真的也只有恩人这样…纯真的人。

  江北鸿盯着这张稚如孩童的笑颜,想着那张清涓秀雅的娇靥,通体生寒:他将她推进了怎样的境地?“良兄,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乐意作东,小酌一杯如何?”

  之心懵然眨眸:“你要请之心吃饭?”

  “是。”

  “为什么?”

  “在下想良兄这个朋友。”

  “朋友喔,好好,之心愿意朋友,之心…”

  范程沉颜:“恩人,您忘了么,恩人娘子…”

  “啊,对喔,娘子在等之心。”之心摸了摸头,对着那位要与自己朋友的陌生人咧出一个憨笑“对不起喔,之心要回家陪娘子,不能陪你吃饭啦…范范,快帮之心看看,这簪娘子会不会喜啦?”

  “她喜的,应该是这个。”江北鸿捏起一条‮花菊‬型为坠的颈琏。只有‮花菊‬,才衬得上她淡然脫俗的气韵。

  “真的啊?”之心欣喜接来,当即爱不释手“好,就要这个,就买这个!你好好喔,你帮了之心,之心明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明天,我在此恭候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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