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最终决意
兀思鹰和宁惜醉走进房间时恰好见到苏不弃手掌起落,利落⼲脆地把苏瑾琰敲昏过去,兀思鹰瞠目结舌,张着嘴巴半天发不出声音。
“脑子糊涂,乱说话。”苏不弃言简意赅,面⾊平静地作出解释。
宁惜醉瞧了瞧白绮歌脸⾊,比刚才他离开前明显苍白许多,立刻猜到是苏瑾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无声无息朝宁惜醉摆摆手,直接把白绮歌拉出房间,卢飞渡也紧跟着出來。
“我说,你不会想去救人吧?”卢飞渡⼲笑,挑起的嘴角僵硬无比“昭国现在沒有国君,白家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昭国,你就沒想过冒冒失失跑去帮遥国太子会是什么下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不能考虑周全点儿?”
卢飞渡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话难免不太中听,宁惜醉斜斜瞥了一眼,面对白绮歌仍是和颜悦⾊:“白姑娘是怎么打算的?你想去救太子我不拦你,但是,绝不许你单枪匹马自投罗网。”
白绮歌转⾝,无可奈何地看着宁惜醉。
这男人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虫,有什么想法念头不需说出他就能猜到,还不等她计划周全呢,各种反对意见已经丢过來堵死她冒险退路。
“易宸暄是用毒⾼手,真想杀苏瑾琰灭口根本不需要派人追击,能存口气逃到这里是早有人为苏瑾琰规划好的。”白绮歌沒有继续纠缠于救不救人的事,话題一转,重心移到了苏瑾琰⾝上。
宁惜醉眉梢一挑,想了想,还是替她把想说的话补充完整:“假如瑾琰所说都是事实,易宸暄已经控制住包括遥皇和太子在內的所有人,那么他大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还沒准备好成为胜者,或者说,他在等待着什么。”
“希望不是我。”
“也只有白姑娘你了。”
对视片刻,而后两人齐齐苦笑,都是一样的惆怅深蔵。
其实易宸暄要杀谁再简单不过,在白绮歌看來,他是把自己当成了猎人,带着戏弄心态与猎物周旋并汲取感快;又或者他已经将自己神化,为了保留一点乐趣不肯杀掉在他看來如同蝼蚁的凡人,固执地強迫所有事情都按照他设定的轨迹发展,直到一切如愿收尾。
以前只觉得易宸暄阴险狡诈,现在却多了一重感受,那人,分明是个疯子、偏执狂,心和灵魂早已扭曲。
“既然易宸暄在等我这个最后的棋子归位,我总不能让他失望,要阻止他把中州变成人间地狱,大概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白绮歌丝毫不为卢飞渡和宁惜醉的劝说所动,眸子里亮起决然⾊泽。卢飞渡着急,脸⾊一黑还想再说,却被白绮歌淡淡打断:“卢将军,并非我不明事理只顾儿女私情,你想想,如果易宸暄真的当了遥国皇帝,他可能放过昭国吗?还有安陵,甚至是漠南五国…他不在乎天下烽烟、遗臭万年,只想着把世间所有都变成他的物玩,他若不死,天下永无宁曰。”
“一个人而已,有这么可怕吗?”卢飞渡嘟嘟囔囔抱怨,不经意间看见宁惜醉看着他露出古怪微笑,浑⾝上下说不出的不自在,打了个寒战连连后退“得,管不起你们的事,我去问问主君意思。”
眼下两国结盟之事已经口头达成但未立契约,安陵主君会不会主动帮白绮歌这个忙,又会不会因为她要救易宸璟的意图影响结盟,这些白绮歌也不知道。
刚刚平定的局势再度掀起波澜,白绮歌向白敬甫说明了遥国混乱情况,白敬甫一句话也沒有说,沧桑面容上刻満疲倦。苏瑾琰在略通医术的兀思鹰照料下很快醒來,更加细致地把事情发生经过和所知內情又叙述了一遍,看白绮歌时仍旧満眼冰冷,似乎对她颇为厌恶,好在白绮歌并不介意,除非必要时尽量不出现在苏瑾琰面前,独自一人关在房里不知想什么。
第二曰傍晚,令所有人惴惴不安的决定终于公布,但只是对几个人,而非全部。
“遥国我一定要去,人我一定要救,不过诸位可以放心,白绮歌在这里向诸位保证,之后所做一切都将以我个人名义,绝对不会牵连昭国和安陵国。”
兀思鹰和卢飞渡愣愣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白敬甫一声叹息,仍是沉默着,负手离开。
所有人中大概只有宁惜醉半点都不意外,并且与其他人完全相反,对白绮歌的决定表示明确支持:“安宁王针对的是白姑娘,白姑娘脫离昭国对昭国百姓而言也是一种保护,反正昭国百姓不会同意为此出兵,是以个人⾝份还是以一国⾝份沒什么差别。”不等白绮歌表达感激之情,宁惜醉又一脸严肃地拍了拍白绮歌肩膀:“那就这样说好了,白姑娘,我们一起去遥国。”
“…不是我们,是我自己。”
“说好的事就不要随便变化,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
“宁公子是与谁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白绮歌对宁惜醉的无赖行径叹为观止。
争执中,还是兀思鹰最先提出重要问題:“三姐小独自前往皇宮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安宁王猜到三姐小情深意重会去救太子,必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三姐小上钩,这么鲁莽闯入不是正着了道吗?无谓的牺牲,沒必要,不值得啊!”“我怎么敢一个人去?再冲动也要明白深浅才行。”白绮歌头摇“我并不打算直接去帝都,趁着易宸暄还沒有什么动作,我和小叶子会分头行事,尽量发动一叶山庄和乔家寨的江湖兄弟们帮忙联系上战廷。另外我知道宸璟私下也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士兵,人数上与宮內噤军相差无几,只要他们肯冲进皇宮对抗易宸暄的人马,那么我和战廷就有机会救出宸璟他们,再之后的事…等人都救出來后从长计议吧。”
卢飞渡眨了眨眼,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真是…太大胆了!”
她是昭国领袖家族的后代啊,是站在城头震慑了四万遥军将士并大笔一挥休掉太子的女人,怎么就有自信能让遥国士兵相信她、追随她呢?即便是相信了,一介女流又怎么能撼动易宸暄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以寥寥无几的人马解宮变之围?
同样的担忧也出现在兀思鹰心里,皱起眉头看看沒事人似的宁惜醉,再看看固执的白绮歌,⾝份特殊的盟**师一声重重叹息。
“三姐小,恩师他老人家刚刚失去白将军,你这般…这般冒险行为可有考虑过他老人家感受?退一万步讲,就算恩师允许了,三姐小有把握胜过狡猾的安宁王吗?我们这一大圈人可都吃过他的亏,那人手段多狡猾狠毒我不说三姐小也了解,孤⾝犯险这种计划,恕兀思鹰直言,我等着实无法理解。”
除了沉默就是反对意见,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白绮歌低下头不言不语,狠心当那些关心的话不曾听见。
这是她和易宸暄最后的对决,要么生,要么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结局可能有多惨烈,然而她不会退缩,为了易宸璟也为了自己。走到窗前默默看着宁静天空,心里有些不舍,但总不及对易宸璟的盼念,白绮歌深深呼昅,无声举动让屋子里其他人也安静下來。
“我和宸璟分开是因为他作为遥国太子的⾝份,而现在遥国宮变,他已经算不上遥国的代表者,再不关乎两国恩怨。一曰夫妻百曰恩,我曾是他妻子,与其选择在全安的地方等待他死讯,我宁愿和他死在一起,,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白绮歌的选择都沒有可指责的地方,哪怕是反对最強烈的卢飞渡也无话可说。
用情至深到这地步,还有什么能阻止她?
莫不如成全,总好过看那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阴阳永隔,一世成殇。
只有一个人支持的计划在众人沉默中敲定,许是受不了那样怪异的气氛,白绮歌早早就回到卧房休息,不了解她的人自知沒资格劝阻不会來,了解她的人明白阻止不了也不会多费唇舌,是而这一晚异常安静。
早晨起來时屋外好像有人低声交谈什么,白绮歌穿好服衣打开门,卢飞渡和兀思鹰两个人慌忙站好,生硬笑容勉強挤出。
“二位有事么?”
“沒…啊,有点儿事。”卢飞渡被兀思鹰用力一捅,脸上笑容愈发扭曲僵硬“那个…我们主君的意思,愿意出兵帮三姐小去遥国解宮变之围,不过希望三姐小能重新考虑下两国联姻的事…”
白绮歌笑了笑,不似平常那样温和亲近。
“沒那个必要,人多反而容易误事。对了,之后结盟等事二位不用再找我商量了,从今天起我与白家、昭国再无关系,贵国主君好意白绮歌心领,二位请回。”
话罢,白绮歌头也不回走回房中,大门冰冷关上。
兀思鹰和卢飞渡你看我我看你,脸上苦笑无奈如出一辙,尤其是卢飞渡,隐约还带着几分埋怨。
“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唉。”
“这是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偏有那看不过去的非要強扭,到最后谁能得好呢?”兀思鹰一声苦笑,展开手中被捏皱的信纸撕成碎片。
遥都已被封锁,白氏立婚约则出兵相助,不嫁免谈。
那是自兀思鹰成为安陵**师以來,收到的最为不合常理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