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
富察明瑞向來不是一个怒形于⾊的人,此时却怒气反笑,慡声笑了起來。
是啊,如颜也觉得可笑,这两个女人让她觉得像小丑,想法有些幼稚。
“庶福晋的一番话让人深思,不过庶福晋还是把理由说的更透一点吧,不若这番话到让人觉得是大臣们在向皇上觐言,传出去对王爷不好,且若让人笑话府里的侍妾想控制主子,就不好了。”如颜哑然失笑,淡淡开口。
她是不愿争強好胜,却更不喜被人踩在头上,何况李梅虽沒有欺骗自己,但是为估计错她的为人,还是让如颜心里很不慡。
原本她今天只打算看着她们演下去的,可见人都欺负到这份上了,在忍下去自己就真是软柿子,让人随意的捏了。
张淑波就是在等着如颜开口,神⾊十⾜道“福晋既然主动开口,妾⾝们就直说了。⽩天在府后门捉到一个婆子,让人问了之后,才知道那婆子是在*院当值的,下人禀报了妾⾝,妾⾝不敢有差池,又命人拷问,才知道原來这婆子正是卖药人府內的小斯,才会出现在府门外。”
说完,定定的看着如颜,如颜淡笑自若道“侧福晋怎么停下來的?接着说吧?”
“福晋难道听到这里就不怕吗?”张淑波横眉冷问。
如颜笑容可掬“沒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本福晋有什么可怕的?到是听到府內有人与*院的婆子有往來,觉得好奇,不知因何有联系?”
说完,如颜淡淡扫向李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她慌避开,才将视线又落到张淑波⾝上。
被如颜从容不迫的气势一阵,张淑波不如之前一样泰然自若,却也迟疑不决道“那小斯正是福晋⾝边的小狗子,福晋现在可想起了什么?”
如颜眼神一顿,司徒如眉给她药时,她又给了小狗子别人是不知道的,现在张淑波这样说,只能有能说明一个原因,小狗子出卖了她。
心一沉,如颜脸⾊却不变“小狗子确实是我院里的奴才,只是不知侧福晋让我想起什么?”
张淑波并沒有回如颜的话,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富察明瑞,毕恭毕敬道“妾⾝求王爷主持公道。”
屋內的气氛有些沉,富察明瑞紧抿着,犀利的凤眸眯成一条线,一手支着下巴,让人摸不透他此时的神情來。
如颜到是不担心,毕竟以富察明瑞的精明,怕是一眼就能看透其中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到小狗子若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那样自己怕在辩解,也沒有人相信吧?如今能帮自己的也只有富察明瑞的,所以此时他的态度很重要。
可是,在等待中一直沒有富察明瑞的声音,这样的沉默让如颜心下也憋了口气,转念又想这男人的态度也对,毕竟他们也才算见过几次面,沒有什么感情所言。
何况这样的男人,他最爱的只是他自己。
“侧福晋还是把事情说明⽩吧,小狗子是我院里的奴才不假,他与*院的婆子有联系或许也不假,可是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如颜打破沉默。
张淑波得不到富察明瑞的声音显然不肯善罢甘休,神⾊自若道“现在司徒侧福晋中了舂*药,想必福晋也是知道的吧?这些还用妾⾝都挑明吗?”
如颜挑眉“我到是真不明⽩,侧福晋还是挑明⽩吧,毕竟王爷也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是拿出來说说,大家心里都明⽩一些。”
其实,眼前等着富察明瑞帮着出头,是那样的渺茫,还不如指望自己。
“福晋既然一定要妾⾝说个明⽩,王爷也在,妾⾝就先斗胆了。”张淑波看了一眼富察明瑞,见他仍旧是之前的神情,知他是默允许了,心底也莫然的鼓起了勇气,声音也带着一丝隐忍的悦“此前的事情很明显,司徒侧福晋中的舂*药正是福晋下的,福晋这样做是为了让王爷讨厌司徒侧福晋,继而将她从府里铲除。就像当初蓝格格的事情一样,福晋深夜出行,弄脏了中⾐,正好被下人们发现,而那时蓝格格丢了黑陶,又被妾⾝拿到王爷面前说事,蓝格格怕福晋心生报复,这才寻死,还好被人救下,只是后來果然中了毒,而那毒正是福晋派人送去的燕窝。”
如颜听着她的‘柯南分析’,笑看着她“嗯,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不知侧福晋是如何知道里面的详细的?”
看着张淑波脸一怔,有点张口结⾆的模样,如颜心下又明⽩了几分,怕给自己下套的不只张淑波一个人,李梅和正受着舂*药煎熬的司徒如眉也有份吧?
这算不算是好事呢?团结一致,只是目地不算太好,合伙來对付她这个才十五岁的正福晋,还真是让人觉得好笑。
她更沒有想到自己有这种魅力,能让三个女人抛开彼此是敌对的⾝份,联合起來对付她。
斜了一眼⾝旁的富察明瑞,他神态自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样的结果是他也沒有想到的吧?
张淑波咬着不语,到是一旁沉默的李梅开口丢出一句“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福晋想來是知道这句话的吧?”
如颜看着她,觉得今天的李梅格外的沉稳,话语简单又带着锐利,可惜,今⽇她露出了本,怕以后在府里不会如之前一般好过了。
“庶福晋说的话我到是明⽩的,可是你们说的我跟本沒有做过,要怎么承认呢?”如颜笑容以对。
换成谁遇到今⽇的情况,都会慌,可富察明瑞看得明⽩,如颜沒有一点慌,更沒有一点紧张,这让他有些震惊又觉得很正常,毕竟从他注意到她那一刻,她就是特别的。
从张淑波们的绰绰**人到现在,沒有听到如颜求助的一声,这让富察明瑞心里很不舒服,她就这么不相信他吗?
还是她从來沒有把他放在心里过?
富察明瑞心里就不由的烦了起來,冷声道“把小狗子叫进來。”
当家作主的终于开口,又表了态,脸⾊不好的张淑波马上对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去叫外面的婆子将小狗子带进來。”
丫头不敢怠慢,马上退了出去。
如颜到是沒有因为富察明瑞突然开口而了阵脚,该來的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急又有什么用呢?
“奴才给王爷请安”小狗子跟在小丫头⾝后进來,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从进來时头就一直低着,问安的声音也很低落。
如颜神⾊便凝重了起來,她马上可以认定不是小狗子诚心的出卖自己,他定是有什么苦衷。
心不由得一酸,是自己不够強大,而不能保护的了他们啊,又怎么能怪他们呢。
“你就是小狗子”富察明瑞问道。
“奴才正是小狗子”
“你在院婆子那里买了什么药?药又在哪里?受何人指使?”富察明瑞一开口就问了好几个。
“奴才买的是舂*药,是福晋命奴才买的,今⽇司徒侧福晋來了院里,在她的茶里下了一些,现还有一包在奴才的住处。”小狗子头已挨到了地面,声音空洞。
富察明瑞正⾊道“你可要想明⽩了,欺骗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狗子仍旧不快不慢的回道“奴才句句属实,沒有一句假话。”
富察明瑞脸⾊微霁“來人,将这奴才拉出去杖毙”
这可是一条人命中、、、
看着小狗了⾝子明显颤了一下,却沒有求饶,如颜的心软了几分。
她离开椅子,走到与富察明瑞面对着跪下,平静道“求王爷杖罚小狗子二十,治说谎之罪,然后将他赶出王府。”
富察明瑞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如颜,两人目光对上,一深遂的让人看不透,一坚定不移。
如颜心里明⽩不是小狗子不忠心,他连自己的死都不求饶,想必定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护吧?就这一点,就值得如颜不在怪他。
用自己的正福晋位置换一条人命,算是值得了。
到不是如颜此时同情心滥泛,一是她并不看重正福晋的位置,早就安了请休的心思,另一方面,虽然知道这里是古代,奴才的命像蝼蚁一般,却还是让她适应不了。
想想从接触府內的事到现在,用手指头都能算出來的天数,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她也厌烦了,不如正好介此机会出府。
只是这罪名她是背不得的,要出府也要名声清⽩的走。
富察明瑞点头“福晋起來吧。”
一边对外面道“依福晋的意思,将这奴才拉出去,打完二十,直接仍出王府。”
赵虎在外面应了一声,一挑帘子进來将小狗子一提胳膊就拎了出去。
这一次,小狗子抬了头,看向如颜,眼睛里満是愧疚和感。
如颜沒有起來,这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给人下跪“求王爷还臣妾公道。”
既然她们会求,她为什么不会求?
而且刚刚富察明瑞对小狗子的态度,还是站在她这边吧?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颜知道都不能放过利用的机会。
富察明瑞将‘证人’都给打了又逐出府,态度已经很明朗,张淑波和李梅怎么看不明⽩,心下就已知在努力无用,此时一直不予以表态的如颜却开了口求公道,将事情一下子便扭转过來,现在是对她们不利了。
如颜也不等富察明瑞开口,就分析道“小狗子虽是臣妾院里的奴才,却是才到臣妾院子里几⽇,臣妾若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不找个信赖的人,而像现在这样让人捉到把柄?司徒侧福晋在臣妾这里喝的茶是和臣妾出自一壶的,为何她中了舂*药,而臣妾沒有中?臣妾还是第一个品茶的呢。在者张侧福晋能将事情的始末分析的如此透彻,仿若亲⾝经历一般,这一点怕是爷也觉得说不通吧?而且蓝格格何时吃了燕窝中毒,臣妾却是不知道的,臣妾向來秉着公平处事的原则,但是却不能背下这样大的黑锅、”
话说的已很明显,今⽇这事定是要弄个明⽩的,谁也别想就这样浑⽔摸鱼混过去。
张淑波心下对富察明瑞如引偏袒如颜就怀不満,一听如颜的话,火气也升到了极点“王爷,妾⾝们在王爷⾝边多说也有十年了,王爷宠爱福晋,妾们不敢不⾼兴,只是如此偏袒福晋,将妾⾝们又放在何处?”
富察明瑞的脸紧绷着,半响才道“一切本王心里自有分晓,若真想把事扯开了,本王到也要查个清楚。”
张淑波脸⾊更⽩,连一帝的李梅也低下了头“王爷,司徒侧福晋的事情在那里放着,总该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待的。”
李梅当然不会像张淑波一样指责男人,因为她明⽩男人要的是不容置疑,所以将话也迂回到了事情上。
见富察明瑞这一次沒有开口,她又大着胆子说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是福晋院里的奴才买了舂*药,王爷也该为福晋着想一下,或许去山上理一段时间的佛,等众人把这事淡忘了,福晋回來也无事了。”
好个主意啊,名上是帮着她,暗下却把这个黑锅给她实实的扣住了,如颜冷冷一笑,从地上站起來,转⾝面看李梅“谢庶福晋的好意,庶福晋能帮王爷出主意,想來王爷定是⾼兴的。”
你会玩暗的,我就会落井下石。
说完,得逞的看着李梅变⽩的脸,如颜转过⾝子对富察明瑞曲膝行了礼“爷是臣妾的天,事情怎么样定夺,臣妾都是相信爷的。”
富察明瑞岂不知她的小心思,可还是被她一句话哄得心里⾼兴起來,只有目光扫到下面跪着的两个侍妾⾝上时,眼中的寒光才恢复。
如颜道此时不该在一直问下去“爷,天⾊不早了,在大的事明⽇在议吧,而且司徒侧福晋那里、、、、”
你要不要过去?这句如颜当然沒有说出口。
将事情就此打断,在富察明瑞那里换了个好印象,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毕竟现在她是知道司徒如眉吃了舂*药,到底是该聊表一下心思的。
富察明瑞也站起⾝子,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本王眼睛还沒有瞎,脑子还好使,你们小打小闹到也算了,莫失了⾝份做些后悔莫急的事情。”
给了最后的待,富察明瑞利索的进了內间,如颜对着两人不甘的脸微微一笑,小步跟了上去,一边对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多打几盏灯笼,切要将侧福晋和庶福晋送到各自的院子。”
张淑波是哑巴吃⻩连,纵有不甘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计划了这么久,用了如此多的心思,却徒劳无功,更是看清了王爷对她的偏袒,是她们这些跟在他⾝边多年也换不來的啊。
李梅却很快让自己平静下來,心中一动,起⾝快速拉住了如颜的⾐角,如颜回过头,斜眼看她。
只听她柔声上前道“妹妹们是心急才闹了今天这一出,姐姐莫要怪罪,只是姐姐要去歇着妹妹们是不敢拦着的,可是司徒侧福晋与姐姐是同⽗异⺟的姐妹,现今吃了‘罪梦死’,若王爷不去、、、、只怕、、、姐姐难道真的忍心吗?刚刚姐姐为一个奴才都可以向王爷求情,莫不是真怪妹妹们莽撞恼了才、、、、”
不想在听她姐姐妹妹的说下去,如颜笑着打断她的话“庶福晋到是会说笑了,司徒侧福晋是我姐姐不假,到时不知道我何时多出來妹妹们?”
李梅脸一阵青一阵⽩,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
好啊,不得不佩服她能忍啊。
“庶福晋也在场,我刚刚也问过王爷了,王爷不去,难不成我要赶着去?我未出嫁时,到是常听娘亲说出嫁从夫的,即使是这府里的正福晋,却也是不敢违背王爷意愿的。”如颜笑容可掬“司徒侧福晋吃的药我虽不知道药怎么样,不过却听人说起过,中了这药的人,泡在冷⽔里就可缓解症状了,庶福晋到是不必担心,我这就打发下人去知会一声,天⾊不晚了,侧福晋和庶福晋还是回吧。”
语罢,如颜果然招了丫头过來,待了几句,让她去司徒如眉那里传话。
然后不看杵在那里的李梅,和已站起來的张淑波,转⾝进了內间。
沒有丫头的服侍,富察明瑞自行退了⾐袍,已躺在上,如颜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袍,上前吹了桌上的蜡烛,才轻手退了外⾐,上了。
上前,如颜看得清楚,富察明瑞是面朝里的,所以上后,如颜对着的是后勺,虽看不到他的脸,却也知道他是沒有睡的。
“今⽇之事,臣妾谢过爷了”如颜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张淑波说的对,不伦真相如何,她们的计划是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今晚要不是富察明瑞的偏袒,她或许早就不该躺在这里了。
黑暗中并沒有传來富察明瑞的声音,如颜知道他是听到的,心中苦笑,果然自己是太单纯了,差一点就无翻⾝之⽇。
但是不论怎么样,她是不会接受这个黑锅的。
换个角度说,富察明瑞还不糊涂,并不像想象中的古代男子那般糊涂,不分清红皂⽩就定罪。
不然怕她说破了嘴解释,也沒有用吧。
一直以为今晚和会他闹翻脸,毕竟她沒有想过要背这个黑锅,因为她沒有想到富察明瑞会偏袒她这边,她早就做好了和他闹得青紫脸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的心思,或许可以不要这个正福晋的位置,宁愿被休的决心。
却不想因为他的偏袒,两人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事的躺在一张上。
想着想着,如颜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边的人动作大的翻⾝,甚至是坐起來,她都沒有发觉。
是真的累了。
夜一无梦,第二天醒來时,⾝边早已沒有了富察明瑞的⾝影。
丫头们进來服侍洗漱,问了才知道,一大早就被皇上招进宮了。
如颜心下思忖,想來定是有什么急事吧,以她的了解,并不是每天都上早朝的,算了一下,是三天才上一次早朝,昨天他才上了朝,今天一大早就被皇上招进宮,怕是有什么急事。
收拾妥当,又简单的吃了早饭,才叫德八进來。
看得出來,德八红着一双眼睛,是沒有睡好。
其实德八是一晚沒有睡。
从德八的嘴里知道小狗子被打之后就直接扔出了王府,司徒侧福晋那里让人早上便去打听,司徒如眉在冷⽔的木桶里泡了一宿,虽解了舂*药,人却得了风寒,神志不清的躺在上。
早上已禀报了王爷,请在太医过來又开了退寒气的方子。
到是另两个小主子的院子里,安静的沒有什么事情传來。
如颜点了点头,摆手让德八退出去。
德八脸上挣扎了一会,才道“主子,奴才斗胆,小狗子觉不是那种人,虽才接触几⽇,可奴才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如颜看向來嘴笨的德八能说出这几句话來,着实不意,也明⽩他和小狗子的感情也深了。
“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若我不那样做,他的命早就保不住了,留在府里是死,出了府是命,即使生活不如府里,总是活着的好,这些我不多说,你也该明⽩的。”
德八扑通的跪到地上“奴才知道主子的心意,小狗子也明⽩主子的心意,只是奴才为小狗子给主子带句话:奴才深知对不起主子,却只求來世在报主子的恩情。”
听德八代传的话,如颜皱拧了起來,冷声道“你找机会告诉小狗子,即知错了,不用等在來世在报,就这辈子当牛做马还吧,告诉他别以为死就可以将一切都抹掉了,那不是大丈夫所为。”
“主子、、”德八情绪动,不知该说什么话,只又连连磕了三个头,才退出去。
如颜手支着下巴,望着一处发呆,或许这事还不算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