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好个不讲理的皇帝
太极殿上一片紧张肃穆,群臣除了进殿之时,彼此打个招呼,递换个眼⾊之外,此时谁都不开口,像比赛沉默一样。
龙椅上,慕容夜托着腮坐着,脸上带着让人浑⾝发冷的笑意,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一样,目光在群臣⾝上扫过來,扫过去,也不开口。
说起來这还是慕容俊醒來之后,第一次上早朝,也是他第一次以清醒的的神智來面对群臣,想來彼此心里,都泛着嘀咕吧。
不过对群臣來说,他们是相当相当意外的,前几天都说皇上就要驾崩了,他们已经准备好要迎接新皇登基,大燕改朝换代的,结果沒出几天,形势急转直下,皇上不但沒死,反而还不傻了,不得不说,燕宁公主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呀。。前提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治好慕容俊的,是安陵凝眉而非南雪钰。
“怎么,众位爱卿都沒有本要奏吗?”慕容俊换只手托腮,神情随意的像是在聊家常“还是说你们不相信朕已经清醒,觉得朕批阅不了奏折?”
那谁知道,毕竟皇上傻了这么多年,说清醒就清醒,或许只是一时的呢?再说,皇上一直都是不管朝政之事的,这千头万绪的,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朕明白了,”沒人应声,慕容俊也不以为意,自问自答“看來你们是都习惯了将奏折交与五弟批复,在你们心里,五弟才是大燕的皇帝,朕只不过是个摆设,是吗?”
群臣都变了脸⾊,他们其实已经知道,皇上自从清醒,就脾气暴躁,动辄将⾝边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甚至连越王都沒能逃过他的魔掌,他们哪敢随便开口。
“皇上,”唐皓轩越众而出“臣斗胆相问,越王所犯何罪?”
乍一听说慕容夜挨了打,他吃惊而气愤,越王对大燕、对皇上的忠心,举国皆知,皇上对越王应该只有感激,怎么能一醒來,就先对越王下了毒手呢?
“哦?唐大人的意思,是要向朕兴师问罪了?”慕容俊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的很吓人“朕罚了五弟,你看不过眼了?”
“臣不敢,”唐皓轩忍怒,皇上这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根本沒打算好好说话“臣只是知道越王殿下的为人,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行事进退有度,所犯何错,要受此重罚?”三十刑杖,换做是谁都受不了,⾝体稍微差一点的,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吧?
慕容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自己的手“唐大人这是在怪朕动了五弟是吗?在唐大人看來,五弟才是大燕的皇帝,朕不过是人白痴,是个废人,不配坐这张龙椅是吗?”
“臣不敢!”唐皓轩气的脸发白,他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替越王不平而已。
其余朝臣见唐皓轩都讨不了好,更不敢开口了。四大辅政大臣如今只剩了他一个,原本慕容夜要登位,他们也都沒了什么念想,不过看皇上清醒过來之后,似乎并不买他的账,尤其慕容耀跟其余三大臣的旧部,不噤又动起别样心思來。
“你怎么不敢?你当然敢,”慕容俊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五弟宠着你,信着你,你还会把朕放在眼里吗?既然这样,那这辅政大臣你也不用给朕做了,直接去做五弟⾝边的一条狗,如何?”
唐皓轩心中勃然大怒,他怎么说都是两朝元老,又是先皇指定的辅政大臣,对大燕又忠心不二,怎么到了皇上这里,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好,就算皇上不信任他,也不该将话说的这样难听,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放,以后又如何立足于朝堂!“皇上,臣…”
群臣更沒想到,慕容俊连唐皓轩都羞辱谩骂,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义愤填膺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反应各异。
孙德佑在旁都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皇上,唐大人对皇上确实是忠心一片。。”
“住口!”慕容俊双眉一剔,厉声喝道,宦官不得⼲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开口?自己掌嘴二十!”
孙德佑脸⾊惨青,却不敢不听,左右开弓,掌起自己的嘴來,心中更是哀叹,这个皇上当真让人失望啊,虽然这样想大不敬,但他真的觉得,还不如以前那个傻呼呼的皇上,來的让人信服呢。
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敢说话了,大殿上只有孙德佑扇自己耳光的啪啪声,唐皓轩差点沒背过气去:皇上这是在罚孙德佑吗,根本就是在打他这个辅政大臣的脸!
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何越王会受了那么重的罚了,他这还沒说什么呢,皇上就要削他的官,还骂他是狗,他算是服了皇上了。
二十耳光打完,孙德佑两边脸颊⾼⾼肿起,青紫交错的指印看上去惨不忍睹,都张不开嘴说话了。
“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慕容俊嘲讽地看他一眼,接着又道“说到五弟,他今天怎么沒有來上早朝,是不把朕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吗?”
唐皓轩忍怒道“皇上,越王刚刚受了重罚,无法起⾝,故不曾來上早朝。”
“是吗?”慕容俊冷笑“五弟征战沙场无数,多重的伤沒受过,三十刑杖算得了什么,他分明就是故意对朕轻慢!來人,传朕旨意,命越王即刻上朝,不得有误!”
侍卫不敢不从“遵旨!”随即飞奔而去。
“皇上!”唐皓轩愤怒甩袖“越王受了刑杖,确实伤重难以起⾝,臣亲眼所见,皇上为何一定要強人所难!”
“唐皓轩,你好大的胆子!”慕容俊脸⾊一寒,一掌拍上龙案“你敢指责朕?”随即又换上一副令人发冷的笑脸“好,既然你心疼五弟受了罚,那你也别闲着,朕一并罚了你,让你们君臣同甘共苦,如何?”
唐皓轩震惊莫名,同时也明白了皇上现在要罚谁,根本不需要理由!而且皇上要责罚他,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了他一力支持越王登位,所以借題发挥而已。可皇上怎就不想想,当时那样的情景,唯有越王登位才是最好的选择,谁又能预料到后來的事!
“不敢开口了?”慕容俊眼神嘲讽“朕还以为你有多硬,原來也怕挨打,那还在朕面前逞什么強?”
唐皓轩气的要吐血,跟这种是非不分、无理取闹的皇上,你能说什么?
越王府里,安陵凝眉正跟南雪钰说着话。原本有女儿替越王治伤,她很放心,不过女儿天天跟越王在一起,她这做娘亲的还不放心呢,所以得过來看着些。不过她也知道,女儿行事有分寸,可以前她不在也就罢了,现在找到女儿了,当然要时刻跟女儿在一起,以弥补这些年⺟女分离所带來的遗憾。
“娘亲,喝茶。”南雪钰递上茶去,坐在安陵凝眉⾝边。这越王府她经常來,熟悉的就像是自己家,所有人对她也是发自內心的尊敬和喜欢,所以她在这里都会很轻松。
“坐吧,雪钰,”安陵凝眉用手帕替她擦汗“累了吧?”越王背上的伤太重,每次换药都要好久呢。
“不累,就换个药而已,”南雪钰笑笑“夜⾝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娘亲的医术比女儿要⾼明多了。”所以,她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呢。
安陵凝眉笑笑,眼中有明显的忧⾊“雪钰,皇上的事我也听说了,我的话沒错,他疑心太重,是个不好相与的,再说这朝堂上的事,也是慕容家的事,你就别管了,与我一起回大秦吧,好不好?”
南雪钰敛去笑容,心情也变的沉重。慕容夜挨了打之后,他们两个都看的很明白,皇上只怕是心结难解,所以他们也有些心灰意冷,可她能一走子这,夜能吗?他毕竟是大燕皇子,如果连他都要弃皇上于不顾,其他朝臣必定会起而反之,则大燕危矣。
“你舍不得越王,我知道,”安陵凝眉叹息一声,明白她心中所想“可你要想清楚,越王同样离不开大燕,你是要留下來跟他在一起,还是会跟我一起回大秦,你要想清楚。”
“娘亲,你别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南雪钰心里很乱,也愿意多想以后的事“你和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谁都不要离开!”
昨天两人一番言谈,她已将所有一切告诉了夜,夜对她非但沒有丝毫嫌弃,反而越发要定了她,她既然已经对夜敞开了心扉,又怎么可能弃他而去呢?
而娘亲更是她费尽心思才找到的,更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当然也绝对不会离开娘亲。可彼此⾝份上的差距,又让她无法找到平衡点,正为此事忧心呢,娘亲偏偏要问出來,她怎能不难受?
“你知道这不可能,”安陵凝眉是过來人,也经历了一次生死,凡事都看的很开“雪钰,人活在世上,要做出很多的选择,有时候更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能总想着两全齐美,总要有所取舍。”
南雪钰还未及答话,唐奕突然现⾝“姐小,皇上命王爷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