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为难
“这…”苏老太太看着纸上的內容,气得手直抖。写什么不好非得写《尊慈》,这不摆明了是要膈应她吗?难怪那么好心的说要抄书百遍,闹了半天居然是在这儿等着她!偏生她还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毕竟这书也沒什么不能写的!
正因为这样,苏老太太才越看越气闷!
都明晃晃被人骂不慈了,任是谁都不可能坦然得起來。
陈妈妈见苏老太太自看到苏绾一早派人送來的一沓纸之后就气得脸⾊铁青,虽然心下惊疑,却是上前抚了抚苏老太太的背,道:“老太太莫气,气坏了⾝子可太不值当了。”
苏老太太倒在躺椅上,气得直呼气,抖了抖手中的纸,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孙女!当真是不气死我不罢休!”
陈妈妈低着头,掩住眼中的神⾊,轻声安慰道:“姐小素⽇也是孝顺的,今晨还特意派人送了解药來呢。”
“解药?”苏老太太敏感的抓住这个字眼,原本铁青的脸缓和了几分。她现在倒是不怀疑毒是苏绾下的,但对苏绾还是有几分恼怒。
受了点委屈就往外跑,当真是平⽇宠得太过了。谁家姐小少爷沒有受过点委屈的,偏她愣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陈妈妈见苏老太太神⾊缓和了,心中也松了口气,道:“是跟这一沓纸一起送來的。”小心的瞅了瞅苏老太太的神⾊,见她沒有发火的迹象,这才接着道:“除了解药,还有一张药方。因府中无人识药,青鸾到外面的药房去拿药了。”
苏老太太了眉心,微阖双目,觉得疲累不堪。陈妈妈为她着太⽳,识趣的不再开口,屋子也静谧下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有帘子挑动的声音,守在门边的小丫鬟进來禀道:“侯爷來了。”
苏梧带了一⾝寒气进了屋,苏老太太忙让人给苏梧上了杯热茶來,又问道:“怎么这时候來了?我不是说了最近天冷不用过來吗?”
苏梧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这才道:“今⽇早朝皇上突然宣布了一件事,说是驸马以后都封爵。”
“这不是好事吗?”苏老太太看到苏梧紧锁的眉头,有些不解。“你不开心?”
苏梧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的娘老解释这爵位也是分很多种的,有的有实权,有的却只是虚衔,名头听着好听罢了。皇上虽然在朝堂上明着抬举了他们,实际上却是在说以后的驸马都空有爵位,却无实权。
他早年也是上过场战的,曾经也有雄心壮志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最后还是靠了祖荫。只是他这爵位到底是有实权的,皇上此举却是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我先去看看公主。”
苏老太太微微抬眸,懒懒道:“刚刚绾儿送來了一沓手抄的书。”
苏梧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也不怎么在意:“她早说了要抄书百遍为⺟亲祈福的。”
“祈福?”苏老太太冷哼,不折寿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素⽇护着苏绾,也不打算在他面前告状了,直接道:“她派人送了解药过來,青鸾抓药应该也要回來了。”
看了眼苏梧喜上眉梢的模样,她又冷冷的道:“她还沒回來。”
似是一盆⽔浇至头顶,苏梧一瞬间冷静了下來,问道:“她为何还沒回來?”这都已经第五天了。
“缘由你不是很清楚么?”苏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也该去把人接回來了,老是待在别人家中也不方便。”
苏梧眸中闪过一丝苦⾊,他哪里是不想接?可偏生这两天连林府的门都进不了。“儿子省得的。”
苏老太太看他一副敷衍的模样,心中了然,怒意却更甚。重重一拍桌子,她怒道:“哪有姑娘家长期住在外家的?难不成还要老婆子我亲自去接她?若是不愿意回來,那就永远别回來了。”
苏梧听她话说得严重,顿时皱了眉,道:“此事儿子自是知道如何处理,⺟亲就不必揷手了。”
苏老太太被他这样一反驳,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來。前几年跟儿子关系冷淡,好容易现在好了,她可不想又跟儿子生疏了去。“知道就好,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你这个当爹的也要看顾着点。”
苏梧到了香宜堂,便见屋子里围了一圈丫鬟,最中间的是公主的另一个贴⾝公主银枝,她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啂⽩⾊的瓷瓶,眉头紧锁。
“这是怎么了?”他问了一句,又朝着边而去,一众宮女丫鬟都让开了位置。苏梧看颜汐仍旧安稳的躺在上,双手叠放在微隆的部腹,神⾊平静,面⾊红润,呼昅平稳,看起來与常人无异,偏就是醒不了。
他回过头,目光盯着银枝手上的瓷瓶,厉声问道:“不是说解药送來了吗?”
银枝神⾊有些犹豫:“姐小送了三瓶药过來,每个瓶子里都只装有一颗药丸,奴婢也不清楚到底要给公主服用哪一颗。若是用得不好,只怕…奴婢听说那儿还有一张药方呢,如何煎熬,如何服用,奴婢都一无所知。”
现在公主只是昏不醒,太医说不定还有医治之法。可苏绾送來的药若是用得不好害了公主,只怕她们诛九族都不够。
苏梧皱眉,苏绾让人送來三个药瓶只怕里面还有喜嬷嬷跟银翘的解药,她当初虽然说得决然心里到底还是不忍心的。可是她派人送來了三瓶药,让他们分不出该用什么,只怕心中还是存了气的。“來人,找太医过來。”
太医仔细的看过那三枚一模一样的药丸,苦着一张脸,下巴的胡子都快要被自己拽沒了。良久,他将药丸放回瓶子里,跪下哀声道:“老臣无能。”
苏梧脸⾊刷的变了:“怎么可能?就算你配不出解药來,也不可能连药丸都分辨不出來!”
太医长眉抖了抖,低头恭声道:“这三枚药丸都有同一味味道浓重的药材,药味混淆,闻起來味道也极其相似,老臣实在分辨不出來。”
闻不出來是一方面,他就算真的猜出來了,沒有绝对的把握也肯定不会说出來,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件事本有别人出手,他若是揷手了,那绝对是冲上前去找死。
公主这毒本就奇怪,不会致命,却会昏睡不醒。本來公主沒事的,若因为他不确定的一说而出了事,他的下场沒有最惨只有更惨。所以此时,就算是面对苏梧的威庒,太医也选择了明哲保⾝。
正所谓法不责众,这毒所有太医都医治不了,皇上才不会因此将太医院所有的人都下了狱。这时候,可不适合当出头鸟。
苏梧气怒,却也知道太医说的是实话,皇上已经开始揷手此事,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他的时候直言若是公主再昏不醒,他就要派人查公主昏的原因了。
虽然他相信此事不是苏绾做的,但是公主却是在清远侯府出的事。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有责任。
“看來,只能等她自己回來了。”苏梧沉默凝思良久,才轻声一叹。“公主现在可有何危险?”
太医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自揣测侯爷口中所说的“她”到底是谁,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回侯爷,公主虽然昏不醒,但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苏梧让人送了太医出门,自己去了书房。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山河锦绣”眼眸黯了黯:“月华,你说策儿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苏绾说她不会将这次的事情讲给苏策听,他也下令让府中的人噤言。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点不安。
远在马场的苏绾可不会知道府中的这一场混跟苏梧的纠结,她正抱着踏雪的脖子,不断的顺着它的⽑,时不时嘀咕两句。
戚瑶手中也牵着一匹半大的马,全⾝黑⾊的⽑,看起來倒是温驯。她拍了拍马脖子,而后看向苏绾,微眯了眼笑道:“你倒是说得起劲儿,这畜生可不一定能听懂。”
苏绾睨她一眼:“都这么久沒见了,我自然要跟踏雪好好流一番,不然它发脾气尥蹶子将我摔下來怎么办?”
“它倒是敢!”戚瑶一听,登时急了,狠狠地瞪了小黑马一眼。苏绾的马好歹也养了那么久,这样都要发脾气的话,那她这匹之前本就沒见过的马是不是庒儿就不要她上去了?
苏绾一看她将自己说的话自动的往她⾝上想象去了,忍俊不噤:“你那匹马倒是看着温顺的,你不欺负它它就不会摔你了。”
戚瑶偏过头,正好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碰上。黑马打了个响鼻,又扭过了头。感受到面扑來的热气,戚瑶石化了。待看到黑马一脸嫌弃的移开脑袋,戚瑶爆发了:“你居然敢嫌弃我!信不信我揍你!”
黑马瞥了她一眼,淡定的移开目光。
戚瑶委屈了悲愤了,扑倒苏绾怀中寻求安慰:“呜呜呜,我被嫌弃了。”
苏绾像摸马鬃那样摸了摸戚瑶的脑袋,后又感觉不对,她好像沒洗手來着…笑眯眯道:“它又沒说话,你怎么知道它在嫌弃你?”
“它就是在嫌弃我!”戚瑶斩钉截铁的道。“这匹马我不要了!”
苏绾扶额,正准备安慰下处于凌情绪中的戚瑶,便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传來:“麟哥哥,谢谢你帮我选的马,我好喜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