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可以不用刀
在阿娇的凄声哭泣中,我听见小牢外响起一阵轻微急促细碎且密集的脚步声。
我知道那脚步声代表着什么意思,我本该当机立断做出反应,这是我唯一可以全⾝而退的机会,但我⾝边有阿娇。我搂着阿娇的手臂紧了一紧,开出比翼双飞阵与她一同踩上,问她:“有沒有受伤?”阿娇缩在我怀里,很是委屈地头摇:“他欺负你!”
小牢里,小牢外静悄悄地,只有阿娇的哭泣声。小牢外此刻必定已经围満了人,刀出鞘,箭在弦。
不管大牢小牢,果然全都是进來容易,出去难。
不能不说,我这人一向不爱带伤药,实在是很不好的习惯。阿娇因要狩猎,怕受了伤被我数落,倒是随⾝带了几瓶九转金丹,幸好沒被搜走。
“你的神武如意呢?”
“不知道,被他们拿走了。”
“他们是谁?”
阿娇摇头摇,只说:“他欺负你,你要给我出气!”
我听得一头雾⽔,问:“他是谁?是欺负我还是欺负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阿強哥,别问了。我害怕,我害怕!”阿娇伏在我口,喃喃说道。
我轻轻拥着阿娇,耐心地等着她情绪平复。看阿娇哭得如此伤心委屈,浑⾝颤栗着把泪⽔鼻涕一古脑糊到我口上,哭得沒一点淑女风度,我止不住地心痛她。我不忍心再问她什么,不想让她去回想那些令她不开心,感到害怕和委屈的事情。
“他欺负你,你要给我出气!”这句话无头无脑,怎么理解?谁欺负我了?我怎么不知道?阿娇难道是想给我出头么?还是阿娇已经气糊涂了,连话都表达不清楚了?
阿娇在我无声的慰抚下,慢慢平息了下來:“阿強哥,我们怎么不出來?”
“等他们进來。”
阿娇讶声道:“他们?这里除了我跟你,还有谁?”阿娇的功力差得太远了,方才又在心神之中,显然并沒有听见小牢外的细碎的脚步声。
阿娇一问“还有谁”屋角适时地传來一个女子的“嗯嗯唔唔”的哼唧声。黑暗中,我看见另有一个女子被绑在屋角的一柱子上。同样被堵上了嘴,生得倒有几分姿⾊,看她⾝上穿的⾐服款式和质地,不象是城主府里的仆妇丫环之流,反而象是个姐小主子。若说谁家堂主舵主把自己家的闺女绑在小牢里,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莫非是帮会里某个人,把从外面抓來的女孩子绑在这里?
強抢民女,这可是帮规里明令噤止的。虽然说楚天都是属于杀戮天下帮会的,但一个帮会占据楚天都长达二十多年,若是一味的豪強霸道,不知约束,胡作非为,只怕楚天都也不会如此繁华热闹。
楚天都在连年的战火纷飞中,依旧是九州陆大上最繁华的大城市之一,不能不说,金不换颇有几分治世之才。
我问阿娇:“那是谁?”
阿娇摇了头摇,两个人都堵上了嘴,便是想说话也说不了。
“你先进來?还是她先进來?”
阿娇说道:“我进來时,她已经在了。”
看來这个女子与阿娇无关,我便不打算多管闲事。我带着阿娇退到屋子里弓弩箭矢不到的死角,轻轻拍着阿娇的背心,眼光打量着小牢的地形,思虑着脫⾝之法。
我现在带着阿娇冲出去,肯定是箭靶子。不带着阿娇,我或许可以硬闯,但是有阿娇在⾝边,虽然我也可以硬闯,但我沒有半分把握可以护卫阿娇周全,不让她受到损伤。只有把人引进小牢里,趁混战,或许有些机会:“我就在里面,有本事,进來拿我!”
从小牢里看出去,小牢外月光溶溶,清辉撒満大地,能见度和亮度都相当好。但触目所及,并沒有看见小牢外有半个人影。本來应该是个花好月圆的夜晚,我却在做杀人劫狱的勾当。
阿娇平平安安呆地在我⾝边,我心里便有一种満⾜,叫她:“媳妇。”忍不住凑到她脸颊边,深深一嗅,笑道:“好香。”阿娇⾝上有种特殊的味道,其实不算香,只是我喜,便深深地恋上了那种味道。
“啪”地一声,阿娇一手拍开我脑袋,向小牢里那个女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嗔道:“有人!”不过就是凑过去闻一闻令我恋的味道而已,这对我來说,本不算个事儿;但对阿娇來说,这是应该躲在暗角落里偷偷摸摸才能做的事,只要是有外人在的地方,都会令阿娇感到娇羞不已。
“傅昭強!有本事,你一辈子躲在里面当乌⻳!”听声音,竟是我分舵里的人。
我轻轻哼了一声:“滚一边去,趁早准备后事!”我分舵里还沒有人敢反我,想必是有比我更⾼级别的人作主指挥。
阿娇忽然道:“他们不会进來。”
我倒诧异了,阿娇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人不会进來?“他们只要扔几火把进來,我们就得出去!”
我失笑道:“媳妇,你越來越善解人意,心思周详了!”扔火把进來把我们出去,那是要我们命的做法。这些人围而不攻,必定有所等待,也有所顾忌,所有图谋。真想要我的命,就不会把阿娇关在小牢里了。
想必他们实在是顾忌我的⾝手,谁也不敢拿着火把,生怕成为了我攻击的靶子。
三个月前我在灵石前施放的那记流云万变,震摄了在场的所有人。事后流传出多个版本,不约而同把我妖孽化,各种妖孽,差点我就要变成魔族中的一员了。
无聊人的想象力令我瞠目结⾆,各种版本的传言最出彩的地方便是:我是人与魔/媾的后代,因此,我是半人半魔的妖孽!还是能力很強大的妖孽,以我的法力,或者武力,或者妖力就可以倾覆天下!金不换怜悯天下苍生,以慈悲手段收服了我,将我收⼊杀戮天下帮会中,为的是放在他眼⽪子底下方便盯着我。
这样的谣传,在我就是听个笑话。但在这个世界,人们智慧未开,似乎很是相信这类传说,什么样的妖孽都是令人害怕的,哪拍是已经被收服的妖孽。我能感觉到帮众们对我的态度是戒惧而疏远的,沒有天大的理由,沒有人敢轻易跟我作对。
可能见我沒有出去的意思,阿娇怯怯地说:“阿強哥,我们出去吧,这地方我害怕。”想來阿娇一个人被绑在这里多时,所以她不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她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感到害怕受到委屈的地方。
我柔声道:“好,那我们出去。”
“嗯嗯嗯…”看见我与阿娇便要离开,被绑在屋角的女子死命地哼哼,⾝子象蛇一样拼命动扭。
我看了阿娇一眼,阿娇的眼中,似有不忍之⾊。我走过去,掏开女子嘴里塞着的破布,手指一划,満拟把绑着女子的绳索崩断。哪知,我手指竟然被弹了一下,绳索却安然无恙。
“谢谢。”女子的嘴似是被堵得太久了,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灵光了,说起话來含混不清:“这是特制的绳子,专用來捆会武的人。”世上,真有这样的绳子,专用來捆习武之人的?这女子也是会家子?我指间微微运息,再次在绳索上一划,只在绳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这绳索竟是如此的坚固。
“用刀。”女子低低地含混说道。除了用刀,还有开解绳索一途。此时,我一手搂着阿娇,就只有一手可用。一只手怎么开解绳子?貌似只有用刀一途了。
笑话!我连一条绳索都奈何不了,还怎么混?我握住绳索,內息过处,一招流星赶月在掌心化为剑气刀刃,从绳索中刺过。松开手指,绳索在手中仍是完好无损。截指如刀,又一次在绳索上划过。“啪”地一声轻响,绳索不出所料地断开了。
女子“咦”地惊噫了一声。
我对她微微一笑:“自己逃罢。”至于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來历,为什么被绑在这里,我一点沒趣兴知道。她想让我开解她,我已经帮她开解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媳妇,我们走。”我解下绿刀挂到阿娇的左上,顺手搂着她的纤,带着她走向门口。
阿娇问:“你把刀给我,你用什么?”
月光下,看见阿娇一脸关切的样子,我心中充満了柔情,笑着轻轻搂了搂她,说道:“给你拿着防⾝,谁敢靠近你,你就砍谁。我可以不用刀的。”平时,阿娇常常跟我撒娇,这副关切的神⾊却是少见,令我心头倍感温暖。
铁锁被我砍开后,牢门就一直敞开着,我把一花钵踢出去。花钵“当”地一声很正常地碎了,并沒有人冲花钵放冷箭。我叫道:“老子出來了,有种就拿家伙往老子⾝上招呼!”喊完我又踢出去一个花钵,花钵碎裂,有三四个人自蔵⾝处窜了出來冲向花钵,当他们看清楚还是花钵一怔时,我已经欺⾝到了他们眼前,一记旋风腿,把他们扫倒在地下,回⾝把随后跑出來的阿娇拥进怀里。
看在同在一帮,我还要暂时潜伏在帮会里的份上,不好大施辣手,这一招仅仅只让这些准备围攻我的人受点伤,已经算脚下留情。
倒在地下的人爬起來飞快退下,更多的人从暗处显⾝出來,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各种武器,对我采取了合围的态势。
我视若无睹地云淡风清地携着阿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