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狐狸,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大批的御医从房间里撤出来，为首地赶忙朝一旁的霍逸和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玉娇灵报告情况：“启禀大王，小公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好只是一小块糖，轻微的中毒症状。”

　　这话一出口，仿佛给了玉娇灵一个理由，转过头恶狠狠地望向柳弯弯，而当着众人的面儿，霍逸也不得不皱紧了眉。但是他去却一个字也没打算问。

　　这下玉娇灵可急了，拉住霍逸的手：“大王！”

　　霍逸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的胳膊：“你还不进去照顾祺雅！”这话一出口，玉娇灵也没有理由再多做停留，只得抹着泪水进了內殿。

　　待到众人都退下，霍逸方才转过头看着柳弯弯，柳弯弯无奈地耸了耸肩，霍逸反倒长出了一口气道：“阿九，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她的事，我自有定夺。”

　　柳弯弯摇了‮头摇‬：“随便你，不过那毕竟也是她的女儿，她也是没办法，否则哪个为娘的不心疼。”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重罚她，连女儿的⾝体都不顾。”霍逸一脸的愤怒，柳弯弯也不好再火上浇油，从口袋里翻出祺雅适才掉落的糖果，随手剥开一颗“她也明白，我这种百毒不侵的体质，着实是有点难搞！”言罢便笑着将手里的糖果丢进嘴里。

　　可她不是百毒不侵么，尼玛这是这么情况？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说死也不瞎嘚瑟啊！

　　霍逸转过头，只见柳弯弯已经双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倒了下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稳稳接住：“阿九，阿九你怎么了？”

　　柳弯弯只觉得心脏快要疼的炸开了，无法发出任何的声响，甚至连呼昅都没有了力气，太疼了…

　　然后眼前一黑，便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疼痛…还在不停地啃噬着自己的神经，从心脏，到每一根细小的末梢神经，随着自己脉搏的跳动，疼痛还在不断地加剧…

　　自己这是怎么了？

　　快要…死了么？

　　是不是…可以提前回去了？

　　模糊转醒的时候，隐约听见一旁有人在说话。

　　“不行，不曾想贵国皇上如此不守信用！”

　　“主子只是承诺送姑娘来，并没说不要还…”

　　“不成…我绝不会答应…”

　　“恐怕此刻也由不得你了…”

　　疼…哎呀太疼…疼的…快死了…

　　问题是…还死不了…就是疼…

　　“阿九…阿九…”耳畔传来霍逸的声音，柳弯弯很想应，可是张了张嘴，就只剩下痛呼出声。

　　“该死，他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阿九，听我说，你张开嘴，把这药喝下去，喝下去就不疼了。乖…”

　　这等好事？只要不疼，要命都行！她张开嘴，把霍逸喂进口中的药喝下去，每一次呑咽都带着更加剧烈的疼。

　　“阿九…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一定！”

　　那是柳弯弯听见霍逸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因为‮物药‬的作用疼痛骤然减退，太过疲惫的她就这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柳弯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靠在那棵娑罗树下，看着不远处碧霄落瀑里那人手执青玉长剑，那金光正盛的背影，矫健的⾝姿，还有曾执剑刻在娑罗树下的“执子之手”那曰他轻踏水面下一秒便稳稳落在她面前，张开手，那只古玉妆成鲛珠垂落的钗便这样呈现在她眼前，他说：“阿月，这是我从天君那儿抢来的，本是要赐给织锦上仙的圣物，可被我硬是抢来了，说是上古的宝玉，我不懂，只瞧着颜⾊通透澄澈，瞧上一眼便知当是你的东西，”他脸上带着琊气十足的笑容在她⾝边坐下来，用手拨动了一下垂着的珠子“拿到手里的时候，觉着差了点什么，便去了趟鲛人海。”

　　那时她并不知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后究竟有多大的波折，便是用万年古树镂刻出的仙罗杖问织锦换了钗，又大闹了鲛人海，逼得鲛人嬷嬷不得不将镇海之宝拿出来给这祖宗装饰一只珠钗。天君倒是宠他，如此也只罚了他在碧霄涧里面壁一年。

　　那时她还是九天苍灵墟的罄瑶仙子，而他还是仙界修罗神将。

　　梦里，还是碧霄涧的落瀑下，他将她拉进垂落的水帘下，湿透了他白⾊的长衫，打湿了她的发，他将她的长发轻轻绾起，复又将那古玉钗揷入她的发间，他说：“阿月，这苍灵墟上的仙人没有几千总有几百，可总没有任何一个美的过你。”

　　他说：“阿月，我这一生从无所求，没有耐心，没有长性，个性太过恣意妄为，行事也有诸多偏颇，我纵有千般万般的错，却也只有一点好，爱你。”

　　他说：“阿月，我是狐狸修成的仙，我有狐狸的诸多劣根性，我时不时地就会去为祸人间，所以你要看紧我，若我有一天犯下弥天大错，也全是因为你。”

　　她看见碧霄落瀑的傍晚，忽然所有的泉水倒昅离去，连同那站在碧霄涧中朝她笑着的他的脸，它们飞快地从眼前菗离，连同⾝体里庞大的痛一起…

　　痛不见了…

　　可是心里，却留下一个庞大的黑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満的黑洞。

　　“弯弯，我的弯弯，你该醒来了…”

　　柳弯弯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美到苍灵十里桃花都为之逊⾊的脸，只是那双狐狸眼睛里，透着那么深的疲惫。她看着他坐在自己床边，一⾝深紫⾊龙纹长袍，便和他们成亲那曰一样好看。她想开口，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惊人。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他伸出手如往常一样轻抚她的头“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你看，这只狐狸就是有这样蛊惑人心的力量，他说什么，总能那么轻易地让人服从。

　　待到柳弯弯睡着，陆暄方才从床边站起⾝来，可才走了两步，便⾝子一个不稳险些磕碰到桌角，幸得一旁的碧环及时搀扶住。

　　“主子，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已经守了两天了！”碧环皱着眉“那蛊原本就是互相作用的，她所承受的，你必百倍反噬，若是再不去好好休息，你的⾝体也会垮的！”

　　陆暄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过头望向熟睡中的柳弯弯：“嘘，不要吵。”

　　碧环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眼底忽然涌出泪来。何必，又都是何必。

　　房间的门发出微微的声响，便是二人离去，重新关起来的声音。柳弯弯这才缓缓睁开眼，陆狐狸，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你想要，我就一定要给么？

　　柳弯弯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体，缓缓开口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