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靠，被狐狸看光了】
“姐小…我本来是想给你换服衣，但是这服衣太难解，我…于是…”
柳弯弯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枝枝，也不想应她的话，只闷头继续喝粥。
要知道枝枝在反复寻找不得开解这泳装之法之后，只好用蛮力解决…于是泳装的前片被撕破了，就在此时此刻，姐小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来不及多想，就赶忙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先让大夫诊治，可姐小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坐、起、来、了…
被看光了…被看光了…被看光了…
柳弯弯満脑袋都是这几个字，单曲循环一样地在播放，然后重点来了，还是被陆、狐、狸、看光了！
她想起陆狐狸当时的反应，在微微的尴尬过后，他别过头去不看她，然后声音也淡淡的：“以后不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徒增烦恼。”
他的意思翻译过来很明白，就是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别老惹⿇烦！
可柳弯弯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开心，好像自己在他⾝边真的就只是个⿇烦。这样的感觉可真是不好的很呀。可是如果不是⿇烦，她又希望自己是什么呢？
柳弯弯顿时有点蔫，但嘴上却又不甘服输，还没来得及反驳，屋外便传来初一的声音：“公子，湛王来了。”
陆暄最后看了一眼柳弯弯，终于什么也没说，就大步离开了。果然，小情人的分量就是不一样。
吃过午饭柳弯弯因为感冒不想动，于是躲在被窝里看话本。正看到男女主角场战重逢，两两相望，泪眼模糊的关键时刻，枝枝忽然冲了进来：“姐小，姐小，姑爷回来了！”
柳弯弯撇了撇嘴，自从自己嫁给陆暄，枝枝俨然已经易主，仿佛全天下所有的事儿都没有“姑爷回来”这一件大，在枝枝弱小的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主人就是不讨夫君喜爱的可怜小媳妇。所以每次陆暄一回来，枝枝就跟充了电似的，直接往柳弯弯房间里冲。
这种情况的最佳应对办法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柳弯弯继续盘着腿，裹着被，嗑着瓜子，看着小说。
枝枝三两步奔到床边：“姐小，这次真不能怪枝枝急，是姑爷和王爷正朝咱们院子来呢！”
“现在？”柳弯弯歪了歪头，自己好像也没犯什么错误吧，今天不就是老老实实地被窝里呆着来着么，那是之前？之前的事儿陆暄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柳弯弯狠狠地打了一个噴嚏，心里有总不祥的预感。
薛湛跟在陆暄⾝后踏入柳弯弯院子的那一刹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只见陆暄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尚未开口，薛湛便摆了摆手：“你先进去瞧瞧，若是她并未起⾝，想来也就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这事虽急，但总不能全然不顾她的⾝体。”
陆暄停了停，半晌点了点头，然后推了门大步走进去。
柳弯弯看见陆暄进来赶忙挤出一个笑脸：“找我有事啊？”
“我曾说你欠我，许是到了该归还的时候。”
柳弯弯随陆暄和湛王一同来到京郊的别院，那个她曾听过墙角的书房，终于对她敞开了大门，可是等待她的，却不是好奇心的満足。她走进书房內，只见书案正央中放着一本羊皮卷子，⾝后传来陆暄的声音：“打开看看吧。”
柳弯弯伸出手，仿佛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昅引力，即便是陆暄不开口，她也势必要将羊皮卷子打开，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里面有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噬心月，漠北奇毒，由十五种毒物的毒液炼制而成，因其中两种毒物雪山蝎和秋露蟒为十年才会一现的至珍之物，故而此药五十年方才能得一颗。此毒会让人心庠难耐，奇庠会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虽不直接致命，但多数中毒者均因无法承受发作时所带来的痛苦选择了终结自己的生命。若要解毒，需寻得黑龙玦、碧瑶血加月云珠的粉末以天山冰泉水调和，静置十二个时辰…
“想必你已经知晓当今圣上的⾝体一直微恙，但事实上，并不是微恙那么简单。”
柳弯弯放下手中的羊皮卷子，转过头望向陆暄：“你是说，皇上中了这种叫噬心月的毒？！”
陆暄点头：“皇上从十六岁登基起便已然中了这毒，不过那时要几年才发作一次，之后便逐渐缩短为每年发作一次，最近已经频繁至月余一次，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柳弯弯的⾝体微微后倾，靠坐在书案上，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似乎明白他即将要开口的话对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不，应该是他将会告诉自己，她在他的生命里究竟有怎样的存在意义。
陆暄看着柳弯弯靠坐在书案，神⾊有微微的停滞，不过也只是一瞬：“你还记得上次你在醉仙楼中毒，那是南疆奇毒，一般方法根本没办法解，除却碧瑶血的自行消解作用，还有你脖子上挂着的黑龙玦。”
柳弯弯愣了愣，她的确怀疑过自己怎么会那么快就痊愈了，白兔娘亲也反复地坐在床边跟她強调，千万要记得守住这个秘密，不要让旁人知道，当时的自己也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早知道自己的血有这么大的作用，她不是早就出去开个医馆“卖血”为生了，何苦要赖在那个烦心的王府，还糊里糊涂离开一个虎口，却又将自己嫁进了狼窝。她记得为了防止自己假柳弯弯的⾝份被拆穿，当时白兔娘亲说的话她都敷衍着应了下来，包括她劝说自己嫁给陆暄说他会真心对自己好。原来，白兔娘亲这么说，是因为陆暄早已撞破了这个秘密。
“现在你知道，你的血是有药用的，一般的毒或蛊都无法伤你分毫，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強大效力的血，只有一种。”
“碧瑶血。”柳弯弯接下陆暄的话，片刻之后，缓缓提起嘴角，她冷笑：“原来这才是你一直在我左右转悠的原因啊。”
“但我不懂，既是当初便对我下了毒，从而查验出我的⾝份，为何不直接绑了我去，要知道，我并没有反抗的能力，若是你们想放⼲我的血，谁又能阻拦的了。更何况是为了皇上，为了这么一个伟大的理由。”
薛湛上前一步：“弯弯，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当初以毒试你少卿也并不…更何况就算是我们強行绑了你也是没用的，碧瑶血只有在自愿的情况下才会发挥作用。”
柳弯弯此刻的目光稳稳地落在陆暄面无表情的脸上：“呵，总算，还有我的血对我是一片真心。”
薛湛：“弯弯…”
“王爷无需多言，我只想知道，若我答应你们的要求，还有命活下去么？”她依旧望着他，即便这话是说给别人的。
陆暄却终于还是开口接过了她的话：“并不会伤及你性命，但必会元气大伤。恐怕会入进短时休眠状态，这时间一般会维持在一个月左右。”
“短期植物人？”柳弯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她大步走到陆暄面前，仰起头定定地望进他眼底：“这，才是你拼死拼活无论怎么不心甘情愿，都还是要娶我的原因。这才是你说不论我是否要求，都会给我一场华丽婚礼的原因。这才是你几次三番救我保护我的原因。陆暄，我欠你，我还。”
陆暄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倔強的女子，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想必她心里一定恨透了他，她虽然神经大条好骗好哄，但是那嫉恶如仇痛恨背叛的性子，分明地写在她的眼里。便让她恨吧，也省去了他的⿇烦。
“好。”陆暄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转⾝大步离开。
柳弯弯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地跟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谁叫你原本就要利用人家来做庇护所来着，有来总有往，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只不过，她先还而已。就好像，你出去买东西，你总要先给钱，才能拿东西啊。所以陆暄给了她依靠，给了她保护，给了她陆夫人的⾝份，到此刻，她该付钱了。而那些此刻如鲠在喉的温柔和纵容，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赠品么？
到头来，一文不值。
柳弯弯打开暖阁的窗，已经是秋天了。她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冬天，也不远了吧。
“若是望月便能解脫烦恼，那月亮，早被世人望穿了。”那声音很近，近到一转头就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