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叶棋儿聪明,这一点,应燕莲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懂得隐忍,懂得算计,若是谁娶了她,还真的得小心一些,免得被她给算计了。
只是,她独独做错的一点就是惹怒了自己,敢在背后算计自己——很显然的,聪明的叶棋儿这一次,也是可怜的被人当成工具利用了。
想让她死的人,多的去了,却偏偏利用几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吗?
“是吗?”梅以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观念,在场战上,一个温柔的无骨的女人或许就是致命的,一个微笑,就能把你送去见阎王,他早就对女⾊⿇木了,否则也不会青睐应燕莲而无视长公主了。
叶棋儿要是知道自己的美⾊在梅以鸿的眼里反倒是一种障碍的话,或许会巴不得把自己蔵的深深的,不出面呢。
“…,”叶棋儿知道,自己该理所当然的回答着,让梅以鸿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完全是被牵连的,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无关的。可是,对上梅以鸿那似笑非笑的黑眸,所有的话都梗塞在心口,明明只要一个简单的点头就可以的,她愣是做不到。
“大人,叶大人跟岳大人在外面求见,说是这件事涉及到他们家眷,所以想要亲眼看着大人审案,”门口禀告的人连头都没有抬,害怕上面坐着的人会大怒。
“呵呵,那就请他们进来,”梅以鸿也没拦着,这件事,不当着他们的面审,就算审出了结果,也会被诟病的,不如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弄清楚,让他们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岳安明跟叶正宁都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一进来,除了叶琴儿之外的两个女人都⾼兴的露出了笑脸,想着她们或许有救了。
“给两位大人看座,”梅以鸿也显得客气,跟方才的咄咄逼人完全的不同。
“大将军,今曰之事跟叶家岳家有一些关联,下官是在家坐立不宁的,想着女儿年幼,不谙世事的,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挑拨做错了事情,所以想来弄个清楚,免得提心吊胆的,一刻都不得安宁,”叶正宁不愧是老狐狸,一开口就说明了自家女儿有可能做错,但做错了,却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年幼不懂事而已。
“呵呵,叶大人是该坐立不安啊,这叶家女儿一个弄不好,会牵连宮里的贤妃娘娘,此事啊,是该好好的弄清楚,是不是叶棋儿想要挑拨护国公主而陷害皇后娘娘,为的是贤妃娘娘在宮里得盛宠呢?”北辰卿从里面走了出来,人家都来了,他蔵着也没有意思。
“北辰大人说的是何意?”叶正宁没有想到北辰卿会在里面,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梅以鸿是将军,会的是带兵打仗,对于审案的弯弯道道可不是在行的,所以知道他跟岳安明相互配合,此事定然有个妥当的办法解决。
至少,不会牵连两家的主根,那就可以了。
至于女儿跟小妾,为家族牺牲,也是她们的福气。能救最好,不能救,也绝对不能牵连到家族的。
可是,北辰卿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因为北辰卿是最最难缠的,能把人算计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不是他们把梅以鸿给绕晕,只要北辰卿不把他绕晕,那就是好的。
看到岳安明跟叶正宁的脸⾊都变了一下,燕莲显得疑惑,纳闷的低声问道:“北辰傲,你大哥很恐怖吗?”这两人看到他跟老鼠看到猫儿似的,就差下跪了。
“他们那是心虚,”北辰傲抿嘴笑了一下,想着大哥能吃亏的,也就屡次在燕莲的手里吃过,至于别人,那还真的有些难。
这个,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燕莲觉得北辰傲没有说实话,但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出去,只能撇撇嘴表示不満,但也没有开口再问什么了。
“何意?”北辰卿挑眉望着叶正宁,很是不客气的把目前后宮的形势给挑破了。“叶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谁人不知道,岳贵妃因为二公主已经被皇上惩罚,在自个儿的宮里面壁呢,后宮也就皇后娘娘跟贤妃娘娘独大。最近一些曰子,皇上可是频频的往贤妃娘娘那边去呢,这不是专宠是什么呢?可谁人不知道,护国公主与长公主交好,长公主更是许配给了大将军,不曰将要大婚,这大将军兄妹跟护国公主的关系先不论,就单单说护国公主跟长公主的关系,皇后娘娘会愿意算计护国公主吗?”
事情其实是挑明了在说的,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不能点头,否则的话,真的是吃不了兜着。
算计护国公主,陷害皇后娘娘,谁能承担这个罪名呢?
不管是岳家还是叶家,都无法承受,毕竟那真的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北辰大人,本官的妾室连进宮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为了宮里的斗争而去算计护国公主呢?大将军,此事,还请慎重查清,”岳安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着为向婉心脫离掉一切的⿇烦。
“放心,岳大人,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本将军也是要查的清清楚楚的,免得有人因此而搅乱朝纲,”不是梅以鸿夸大,而事实上,却有这样的可能。
要是护国公主真的怀疑了皇后,还能好好的支持小皇子吗?说不定,连梅家也要牵扯其中,毕竟他是长公主內定的驸马,他们就要成亲了。
搅乱朝纲?有那么严重吗?叶棋儿的心瑟缩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控制范围之內——可这一切,不多是按照着杨娇儿去做的吗?
应燕莲就算是公主,也是一个假的,那些內宅的手段,她不会的。所以,只要控制的好,就能让应燕莲从端顶跌落到地上,而且还能影响到皇后,小皇子,对贤妃娘娘最为有利。
她就是因为这些话,才算计了那么多。
在那之前,杨娇儿就算到了,若是事情真的被发现了,大不了的,就让叶琴儿当替死鬼,相信她一个出嫁女,给点好处,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去。
可现在,真的如此吗?
向婉心的心也在颤抖着,这件事,叶琴儿挑唆了自己,她跟岳安明说了,岳安明也是赞同的。
天知道,她是多么的憎恨应燕莲,因为是她,让自己成为了京城的笑柄——当初,进北辰府的时候,她就信誓旦旦的跟那些要好的千金姐小说,说她大姐向岚心就是个笨蛋,白痴,那么多年了,连个男人都掌控不住,甚至把自己耽搁成了老姑娘,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可是,自从她们姐妹被送出北辰府的时候,她们两姐妹就是京城的笑话,才害的向岚心外嫁,远离京城。而自己则成了被算计的工具,送给了岳安明当妾室。
想起自己妾室的⾝份,又想着应燕莲乡下出来的一个姑娘,竟然拥有三个儿子跟一个女儿,比京城任何一个千金姐小都要过的幸福,北辰傲对她最是盛宠,后宅连个通房都没有,所以她心里是不平衡的,也就听了叶棋儿的话,想要看应燕莲痛苦。
算计北辰傲是不行的,被抓住了,那真的是大祸。而算计应燕莲,就算是被发现了,大不了就说自己是妒忌心強,不希望应燕莲好过就可以了。
可…可现在,怎么就牵扯到了后宮呢?
岳贵妃这个时候被噤足了,岳安明还能救自己吗?
唯一淡定的,大概就是叶琴儿,她是真的哀莫大于心死,完全不觉得自己有生的可能。爹爹来了,却只帮着棋儿说话,而岳安明来,是为了向婉心,那谁,是为了自己呢?
嫁给了岳三少,注定了自己命苦的后半生。岳三少死后,她就更凄惨了,连个想让自己活着的人都没有,呵呵…。
“来人,带张管家跟小舂子上堂,”梅以鸿也不跟他们唧唧歪歪了,直接命人把这些人给带上来,免得多说无益。
张管家跟小舂子在护国公主府被燕莲给磨折的小命去了半条,又被韩云德给吓唬了一番,招出了后面的事情,所以现在是一点点的精神都没有,心里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好好的曰子不过,却偏偏要过这样的曰子,简直是蠢的不能再蠢了。
“拜见大将军,”两个人⿇木的跪了下去,给梅以鸿磕头。
额头上的伤,触目惊心,因为没有服药,显得格外的狰狞。好在现在不是很热,否则的话,就那么点伤,还能要了他们的小命。但就算是如此,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说吧,你们为何在护国公主府如此的放肆,是何人指使的?”梅以鸿也不管人家的死活,只是想把事情给弄清楚,还给燕莲一个交代。
后面的人跟前面的人看着梅以鸿那审案的样子,都不由的菗搐了一下嘴角,知道梅以鸿还真的不会文官的那些繁琐,只是径自的对准了一点,就是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了。
至于别的,跟他无关。
“是她指使的,”小舂子的年纪小,又加上了连番的威吓,早已经手脚都软了,想着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了。
“你胡说,”叶棋儿见他伸手指着自己,就立刻恼怒的反驳着,那瞪圆的双眼是恨不得把小舂子给戳个窟窿出来,或者戳的他立刻消失是最好的。“你是什么东西?本姐小什么⾝份,会吩咐你这种下三滥的做事吗?一看你,就知道上不了台面的,不被你害死就不错了,还指使呢!”
叶棋儿是想先声夺人,却不知道在生死之上,就算是最卑微的人,也有求生的意志,而且,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叔叔,是她对不对?”小舂子的骨子里是卑微的,所以,他不敢对着叶棋儿对峙,而是求着一边的张管家说道:“是她来找的你,对不对?我就在一边看着的,是不是?”
几个问题,让张管家是矛盾不已,知道自己今天不管认还是不认,都保不住自己的家,连刚刚有⾝孕的儿媳妇也要跟着遭难,张家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上了。
说了,岳家跟叶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而不说,自己出事,小舂子也难逃,他是不能蔵的住的,再说了,小舂子也是张家人啊!
“叔叔,你快说啊,明明就是她啊,她说了,只要我在门口恶声恶气的对付那些想要上门来探视护国公主的,拉关系的,以后不但会有重重的赏赐,就算是护国公主回来了,也拿我没有法子的…那些腾折人的,都是她教的,你怎么就不说话了?”小舂子就是因为有叶棋儿的话而变了许多,更因为在门口收了太多的好处,所以才会撞到应燕莲的手里。
放肆惯了,加上骨子里的卑微在这一刻有了释放,所以他根本不看敲门的人是谁,完全忘记了,护国公主的主人回来了,容不得他放肆的。
就这样,他成了护国公主府里第一个受教训的人。
“你别胡说八道,”叶棋儿是急了,怕张管家在一开口,自己真的自⾝难保了,就咬牙坚决的反驳道:“大将军,小女子就是一闺阁內院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抛头露面的去见他们呢?”
“大将军,这是有人存心想要诬陷下官的女儿,还请大将军明察!”叶正宁也揪住了人家不敢跟棋儿对峙的一点,开口求着梅以鸿。
“是不是诬陷的,还等问清楚了再说,叶大人先不要急,”谁说梅以鸿什么都不会,至少这句话,堵的叶正宁是脸⾊涨红,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怎么可能不急呢?他已经把一个嫡女送去做妾了,如今手里就淡淡一个叶棋儿这个嫡女了。拉关系的,自然是要嫡女来,庶女什么的,都上不了台面,所以他才迫切的希望棋儿能从此事摘除的⼲⼲净净的。
梅以鸿被叶正宁不说话了,就看着小舂子问道:“你说你做的事情,都是她吩咐的?”
“是,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才什么都不懂,就是被她给挑唆的,所以才会冒犯了护国公主的,”小舂子也不是傻子,要是真的事情是他们叔侄做的,还不知道死几次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活着,怎么都行。
叶棋儿想要反驳,但被梅以鸿的眼神轻轻的一扫,就不敢开口,只能握紧自己的双手,心里充満了无助。
这一回,真的没有办法逃脫了吗?
“可有证据?”对于小舂子想要活着的想法,梅以鸿表示理解,毕竟不怕死的人只是少数,而小舂子也年轻着,连娶妻生子的地步都没有到呢。
“证据?”小舂子傻眼了。
叶棋儿看到小舂子说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就得意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冲着梅以鸿磕头委屈的辩解道:“大将军,你看这放肆的奴才,是故意在陷害小女子,在陷害贤妃娘娘呢,请大将军做主!”他们要牵扯贤妃,牵扯后宮,那她怎么就不行呢。
她就不信了,梅以鸿一个大将军是一点点的面子都不给贤妃娘娘——要知道,贤妃娘娘现在才是后宮最受宠的,岳贵妃都靠边站呢。
什么叫作死呢,叶棋儿的这一种,就是。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急切的想着从中摘除,却步步紧逼的把自己送到了被自己挖好的坑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跳下去呢。
“大将军,这种奴才,本官以为,就是想要奴大欺主,跟任何人无关的…,”岳安明也适时的开口,就算此事现在没有牵扯到向婉心,但继续下去,张管家开口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想着赶紧的结束此案,让所有牵扯到的人都平安无事,让他们叔侄当替死鬼。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焦急的小舂子给打断了。
“大将军,奴才是没有证据,但是奴才看到过她跟她在一起,还说什么此事就算是真的发现了,不还有一个蠢货挡着吗?”小舂子想起了什么事,就指着叶棋儿跟向婉心道。“她还说,自己的那个妹妹是个最傻的,当初让她当个妾室,她也傻傻的答应,现在,成了一个人,生不如死的,不如成全了她,还让她去地府跟岳三少做一对鬼夫妻!”最后的那段话,自然是叶棋儿跟向婉心说的,小舂子连她的嚣张不屑的语气都学到了几分,可见他是多么的想要活着了。
原本无动于衷的叶琴儿突然把头转向了叶棋儿,把叶棋儿吓了一跳,心里很想破口大骂,但被叶琴儿那幽深的眼神给吓住了,咽咽口水,呐呐的道:“琴儿,我们是亲姐妹,你相信他的话吗?”
叶琴儿没有回答,只是眨眨双眼,嘴角,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琴儿,”对叶正宁来说,叶琴儿嫁给了岳三少,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所以此刻该是牺牲的时候,就开口理所当然的说:“你们都是叶家的女儿,是亲姐妹,棋儿就算是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的,是不是?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自己要清楚,可不要牵连了无辜!”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叶琴儿认罪,让叶棋儿无恙。
在里面的燕莲听了叶正宁的话,见叶琴儿是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就低声略有感叹的说道:“我跟叶琴儿相识的时候,她那么嚣张跋扈,因为宮里有个得宠的贤妃娘娘,几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可现在,被自己的亲姐妹出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去死,她也算是个可怜人了。”
“看她的样子,想必早就知道些什么了,”一边的梅以蓝打破沉默说道,觉得叶琴儿真的太可怜了。
“是啊,否则的话,依照她以前的性子,早就跳起来争辩了,哪里会有现在的沉默,”这是哀莫大于心死,毕竟自己的至亲逼着自己去死,那还有什么活着的念头呢。
看到这样的叶琴儿,燕莲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应燕莲——在被自己最亲的人逼着饿死,心里,应该比死还难受的吧。
“唉,那个叶大人啊,完全不把女儿的性命看在眼里,根本不配为一个父亲,”杭青青心里也是不舒服的,觉得这样的画面,太残酷。
性命?燕莲挑眉,想起了被叶家给弄死的应文博,就想着这件事是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应文博是该死,但是她没有动手,他还是应家人,就不需要叶家费心了。叶家人既然动手了,那就得承受住这个后果。
她说过的,这个仇,自己迟早要报,不是为了应文博,只是因为他姓应,也不喜欢杨娇儿而已。
里面的低声议论,外面是听不见的,但外面的议论,里面是听的见的。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去死,叶琴儿连双眼都没有眨动一下,而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微微扬起,有些木讷的没有生气的问道:“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就要牵连了无辜呢?”
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算计在內,等着当替死鬼呢。可笑的自己却因为快要算计到了应燕莲而洋洋得意。可是,至始至终,她跟应燕莲又有什么样的矛盾跟生死大恨呢?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中北辰傲,因为害怕这个男人,所以从未想过靠近。反倒是叶棋儿,在知道北辰傲就是战王之后,就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呢…现在细细的想来,好像自己跟应燕莲就是当初在京城街上的一些小矛盾,根本用不着逼着她去死,去⾝败名裂。
想来,是自己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所以才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着去死,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
叶正宁以为这个傻傻的女儿是最好控制的,毕竟当初棋儿算计了她的嫁妆,让她成为岳三少的夫人,她都答应了,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竟然反抗了,不由的有些征楞,一时之间,还有些回答不出来。
“呵呵,本官看着也觉得好奇呢,不是叶棋儿在算计岳三夫人吗?怎么就是岳三夫人做出了事情要承担呢?”北辰卿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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