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武招亲?
邰世涛和景泰蓝跑进书房,一迭连声要纸要笔要人,把府里的侍女使唤得团团转,说有要紧事要办,却又紧闭着门,不许任何人打扰,在景泰蓝的建议下,又把龙朝唤了来,大地痞龙朝在北严定安之后,因为他那一手好木雕工,被容楚看中,目前派在北严府工造司做个主办,容楚似乎打算将来带他进京。
龙朝钻进书房后,两大一小三个男人更加忙碌了,不多时龙朝捧着一大叠纸出来,翻了翻,道:“成,我这就叫人去全城贴去。”走了两步忽然又道:“要是加上城主府的印章就更好啦,官方认定啊。”
“哟。”得了提醒的两人一阵翻,却没翻到官方任何印章,正考虑是不是用萝卜刻一个,忽听外头一声大叫:“啊?景泰蓝!你回来啦?天啊!我找得你好苦!你这小祖宗竟然自己回来了!哪呢?在哪呢?”
“哎哟。”景泰蓝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躲,砰一声门被撞开,下一瞬他已经被狠狠搂⼊一个散发着汗味的怀抱,那家伙大力着他,呜哩呜噜地道:“啊啊啊你竟然已经回来了!可怜我这几天在那附近找你,连口⽔都没喝过!连口饭都没吃过!哪个混小子把你给带走的?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再找不到你我已经在考虑切腹杀自向主子谢罪了…”
“就你这傻样儿,活着也迟早给你主子添,早点切腹杀自是明智之举。”混小子在一边恻恻地道。
赵十三抬起更黑了几分的脸,看看怀中被得不成模样的景泰蓝,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急忙弯⾝给景泰蓝拉⾐角掸皱褶“您见谅,您见谅,我忘形了,唉,都是太史阑害的,在她⾝边久了,老国公教咱的规矩礼数都丢瓜哇国去了…”
“自己愚钝还在别人⾝上找原因,活该受罪。”爱姐如狂的某人听得眉⽑倒竖,恻恻地道。
赵十三两次被攻击,转头怒目瞪着邰世涛,半晌才认出他是谁“你是邰府那小子?我听说景泰蓝是你带回来的?你捡到他怎么不还给我?你知道我找了多久?你这小子,我家主子好心栽培你,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邰世涛懒得和这二缺讲话,赵十三却已经看见龙朝手中墨汁淋漓的大卷纸。
“这是什么?”他一把抢过来,出手如风,龙朝愣是没拦住。
“兹有良家太史女,德蕴温柔、娴礼教…哈哈哈哈你说的是谁啊,太史阑吗?我怎么不认识呀…待字闺中,端淑贤德,更兼才华卓著,将得朝廷之嘉奖…哈哈哈这话说得和招亲似的,她用得着吗,这附近谁不知道她呀,就她那德行,除了我家国公谁敢娶她呀…,今城主府待为太史觅良家弟子…啊?啊?”赵十三霍地抬起脸,目瞪口呆“你给太史阑招亲?你疯了吗?太史阑那什么子,你这么⼲,你找死啊?啊兄弟你找死别害我们啊。”
“看清楚。”邰世涛没好气翻⽩眼“我有说招亲吗?”
“啊?”赵十三继续看“…随吾姐赴昭城授勋,任职贴⾝护卫…啊,聘护卫啊,也行,她马上要做官了,也确实该有自己的护卫人马,不能老是厚脸⽪用着我老人家,不过这样公开招当真合适么?还有这条件…年龄二十五以下,家世不计、需相貌端正、武功出众、才学尚可、品行守⾼洁者优先、英俊温柔厚道者优先、懂得体贴女子者优先、家世丰厚无复杂亲友关系者优先…你这词…你这词儿到底是要找护卫还是要找丈夫?”
“护啊护啊的就有感情了,我姐她看中了做丈夫我也乐见其成。”邰世涛神情十分満意。
“放庇!”赵十三直着眼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邰世涛到底要⼲什么。
挖!墙!脚!
“放庇!放你的狗臭庇!”他将告示呼啦一下甩在龙朝脸上,跳起来就奔邰世涛去了“太史阑要跟你谁,用得着你心?你得到我家主子同意没?他不同意你敢贴出去?你敢?你敢?”
“我敢!”他到邰世涛脸前,邰世涛一步不让,眼睛一瞪“你家主子咋了?我姐姐要嫁谁用得着他批准?男未婚女未嫁,用得着他批准?他是我姐的哥还是爷?”
“他是——”赵十三话到一半呛到喉咙里“他是…他是…他就算不是什么,也轮不到你是,你算啥?你还真当太史阑是你姐?”
“最起码我对我姐全无私心,最起码我不会给她带来⿇烦!”邰世涛声音比他还大,斜眼睨着他“咦,你这么动做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我姐?”
“可我主子喜!”赵十三暴吼。室內忽然一静。
“哦。”半晌邰世涛点头“这样,就更要招亲了。”
“放庇。”
“丽京贵族谁不知道,你家主子喜谁,谁就活不长了。”邰世涛转⾝“不行,我得赶在我离开之前,赶紧给我姐办成这事儿。”
“不行!”赵十三暴跳如雷“小子我揍你!”
“你揍,揍越狠越好,我姐心疼我,你越揍,她越不理你家主子,呵呵呵,我乐意。”
“…无聇!无赖!你等着!你敢!我去告诉国公去!仔细他扒你的⽪!”赵十三庇股一转,决定告状去也。
刚一转⾝,发现门口忽然堵了个小人儿。
小人儿咬着手指,转着大眼珠儿,仰着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
赵十三忽然打了个寒噤。
“十三叔叔。”景泰蓝声气地道“你把我给弄丢了。”
“我的小祖宗。”赵十三痛苦地歪了脸,蹲下来“我不是故意的啊,这几天我找你,在山里窜来窜去,都快成野人了。”说完拉起腿,给景泰蓝瞧他的拉伤的荆棘印子。
景泰蓝大眼睛一瞟,眼风轻飘飘地飞了过去,已经换了一泡盈盈的泪“可是十三叔叔,你知道吗,我掉下去,就掉在了一个西番兵⾝上,他看见我,就要杀我。”
“啊?”赵十三惊得一跳,急急问“后来怎样了?”
“他要杀我我就刺他呗。”景泰蓝自顾自道。
“啊…”“结果没刺死。”
“啊!”“他晕过去了。”
“啊…还好…”“结果又跑来一个西番兵,正好被他绊倒,正跌在我面前…”
“啊!”“我一把⽩粉撒了他个不知道东南西北,顺手也把他给敲晕了。”
“啊!您真聪明,我这心可给忽悠的…”
“结果又来一个。”
“啊!”“我绊了他一跤,他跌在这两人⾝上,我在这两人⾝上竖着放了把剑哟。”
“啊…我的小主子…您别这么一段一段一上一下地吓我成不…”
“然后我去捡我的东西,结果那西番兵没死,一把抓住我的脚踝!”
“啊!”景泰蓝不说话了,扁着嘴,眼珠乌溜溜地盯着赵十三。
赵十三等他家小祖宗继续,再来个过山车啥的,谁知道小祖宗关键时刻不说了,就用这种可怕的控诉的眼光,控诉着他。
赵十三捂住口。
“我的小祖宗,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能⿇烦您不要再挖坑不填吗…您能把故事给说完吗…求你了…”
“然后他救了我呗。”景泰蓝轻描淡写地道“十三叔叔,你没保护好我,我差点死了,我很生气。”
“是的…”赵十三气息奄奄地答。
“你代表公公保护我,你没做好,就是公公没做好。”景泰蓝义正词严总结。
“啊!我的小祖宗,这是我的疏漏,您可别迁怒到国公⾝上去呀…”赵十三瞪大眼睛,惊骇绝。
邰世涛一直在一边托着下巴笑,忽然慢慢收了笑容,看看赵十三,再看看景泰蓝。
“就是他没做好,我很生气。”景泰蓝斩钉截铁。
“小祖宗。”赵十三泪了,彻底弃械投降“您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将功补过,才能不‘生气国公’呢…”
景泰蓝笑眯眯指指告示。
赵十三眼一闭,痛苦地道:“我没看见!”
主子…两害相权取其轻,娃娃心不定,俺可不敢冒险真让他记恨你,你就委屈一下吧…反正太史阑招亲也未必能招到合适的,真招到合适的你也可以杀了…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他闭着眼,开始向外走。
“十三叔叔,知道府尹印章一般放在哪呢?”景泰蓝拽他的袍子。
“龙朝啊。”赵十三探头对门外的龙朝道“府尹的公文大印都存在外书房暗柜,问文案师爷就知道,你们要好好看守,不要被人取走了啊。”
“好唻,您放心!”
踩住袍子的小靴子收了回去,景泰蓝在⾝后脆生生地道:“十三叔叔最好了,十三叔叔慢走,十三叔叔,其实我一点一点也不生你气哟,你信吗?”
“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赵十三抹一把辛酸泪,踉踉跄跄走了。
过了半晌。
邰世涛、景泰蓝,鬼鬼祟祟,夹着一大卷告示,带着龙朝的地痞手下们,出了门…
在不远厅堂议事的容楚,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而在內室,太史阑也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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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城主新告示啊!”“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绝世好机会啊!走过看过不能错过啊!”“一朝鲤鱼跃龙门,佳人富贵皆在手啊!”…
一大早,北严城各处街道,都有⾝穿花⾐的青年汉子们,抱着一大卷告示,在各处墙上刷贴,那些拎着浆糊桶的汉子们,一边贴一边四处吆喝,将晨起买菜的人们都渐渐昅引过来。
北严遭受战火,外城损毁严重,好在普通百姓向来是恢复力強大的种群,城內渐渐已经有了几分气象,很快各处告示前便挤満了人。
“咦,太史姑娘招护卫!”
“听说太史姑娘要到省城受封授勋,她立了好大功劳,肯定马上要飞⻩腾达,做她的护卫,有前途!”
“啊!我去我去!我最佩服太史姑娘了!不拿银子我也⽩⼲!”
“呸,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人家太史姑娘找的护卫,要二十五以下,年轻英俊厚道,薄有家底,家无小,武功出众,你瞧瞧你自己,歪腿斜眼瞎娘老,除了骰子什么都拎不起,一张棉被冬天是棉被夏天拆了当大褂,一边去吧你!”
“你能,你去得成?没见告示上说,要公开比武,过五关斩六将,三天內过三关,百里挑一,快撒泡尿照照镜子!”
“哟,吵什么呀,要我看,这事儿咱们都没份,你们瞧这告示要求的条件,怎么看起来不像招护卫,倒像招亲?”
“咦,你别说,越看越像,哪有要求护卫年龄的?还要年轻英俊?别不是太史姑娘要比武招亲,只是脸⽪嫰,不好意思明说吧?”
“太史姑娘不好意思明说,咱们也别拆穿,要我说,太史姑娘听说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据说又无⽗无⺟,是该给自己订下终⾝的时候了,只是听说她是个寡妇?前头有个孩子?”
“我倒听说那孩子不是她的,是她亲戚家留下的儿孤,她领养的,太史姑娘心善。”
“哦哦…那么兄台,咱试试?”
“试试?”
…
景泰蓝骑在邰世涛脖子上,从人群里慢慢挤过去,两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你是儿孤生气不?”邰世涛问景泰蓝“不这么说,对她不太好。”
“本来就是…”景泰蓝小手慢慢揪着邰世涛的头发,像是想要揪掉心里深蔵的委屈“不过现在我有⿇⿇了…”
“人家问起你你怎么说?”
“…蓝蓝是儿孤…”景泰蓝嘴一撇,说哭就哭的样子“⿇⿇收养的…叔叔你不要嫌弃…”
“好乖巧!”邰世涛乐不可支“对,就这样,脸偏一点,露半边眼睛里的泪⽔,嗯,你这个模样最会骗人心疼啦。”
“你才骗人…你全家都骗人…”
“可不是…”邰世涛嘟囔了一声,又振作精神,乐滋滋道“给她选一批好护卫。以护卫之名放在她⾝侧,所谓⽇久生情嘛,保不准她就看中了谁呢?反正不要是国公,也不要是夫子,都不适合她。等给她把人选定了,我也就放心了。”
“好看一点…”景泰蓝呵呵笑“像我这样…差不多了…”
“我觉得和我差不多也就将就了。”邰世涛陶醉地道。
…
邰世涛拿着盖了印的公示去找北严的幸存官僚们,关于太史阑的事情,大家帮起来都是不遗余力,邰世涛带着他的兵,加上北严府拨来的人马,半天时间就在原內城外广场设了个小型擂台。
为了不引起容楚注意,邰世涛尽量不大张旗鼓,好在龙朝那批痞子们人面广,关系,行动力迅速,很快就将消息传得満城都是。
此刻太史阑一人救一城,声誉空前,无论于公于私,于感情于实惠,做太史阑的护卫,都是很多人的向往,更何况在龙朝那批小痞子的有意渲染下,太史阑的光明前途、无上美貌、广大心、善良品质,亮瞎了一群人的钛合金眼,更兼邰世涛还命人暗示,所谓“护卫”⾝份并不低下,是有机会抱得美人归的。
一城人都开始行动,更有一些跑单帮的,做小买卖的,走街窜巷,游走乡镇,将消息远远地传了开去。
西北地男人天生体质较好,武风浓厚,绿林之盟也以西北为最強大,跑马的汉子们传递消息迅速,也就不过半天,北严城刚刚开业的几家客栈饭馆就已经挤満了人。
邰世涛对这样的广告效应和反应速度也很満意,他和太史阑都马上要走,抓紧时间最重要。
一切有赖太史阑的名声和威信,以极短的速度齐备,完了邰世涛才回去,找到太史阑,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咱们正在给你招护卫。”
太史阑听着,倒也正中下怀,她可不想一直用着容楚护卫,再说容楚的护卫,她一直认为是用来保护景泰蓝的。
只是她有点疑惑,招了护卫,她拿什么来养?一个典史副手的工资,可不够雇保镖。
邰世涛告诉她,无妨,南齐对员官待遇一向优厚,她一旦授以实职,朝廷会给她承担五名护卫的开支用度,所在官府也会负担本府主官副官一定的护卫配额,另外,各级官府当地的豪门巨绅,商会势力,也会主动给各级官吏提供类似资源,总之,只要有权在手,不用花自己的钞票,自然会有人替你养保镖。
太史阑想了想,觉得福利制度果然不错,这还只是一个小五品,三品四品呢?一品大员呢?难怪挤破了头要当官,一当官,什么都有了。
虽说钱这个问题好像不是问题,但是她也想到,自己自穿越来南齐,一直处于风波忙碌之中,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思考以后的营生,如果此次授勋授职,是没什么油⽔的虚衔的话,是不是要想点办法钱赚?
赚啥钱呢?从来不喜心外务的太史阑,抿着想了半天,发现她才是个真正的废柴。
运用现代理念,经商开酒楼?穿越女主常见技能——她做不得生意,肯定三天两头打人出去。
化妆美容?算了,别抢景横波生意了,再说,粉底是用在上粉前还是后?⽔和精华哪个先涂?
酿酒烹饪?如果哪天她想毒死人,或许可以试一试?
太史阑想了半天,觉得,想必正因为她聪明绝顶,与众不同,所以老天不会让她拥有这些平庸的技能,必将降大任于她也。
嗯…或者,现在就开始搜集景泰蓝的破袜子小內啥的,将来拿出来拍卖?一个定价多少?一百万一只还是一双?內要不要定价⾼点?
对面,景泰蓝瞧见他⿇⿇忽然变得狠的眼神,悄悄打了个颤。
因为分神到钱赚的事上去,太史阑也就没在意这选护卫的事,表示同意,还表示有机会去瞧瞧,邰世涛得了她的首肯,差点一跳八丈⾼,一溜烟颠颠地去了。
“跑这么快,这么乐。”太史阑望望他背影,随口道“倒像给谁招亲似的。”
景泰蓝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呵呵”…
而在院子的另一处,忙于处理北严战后一些善后事宜的容楚,并没有得到这一不算小的消息,因为赵十三殷勤地关上书房的门,不允许手下护卫“拿任何⽑蒜⽪之类的小事”来惊扰公爷。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擂台拉起来了,擂台前人山人海,邰世涛还让本城著名画师,给太史阑画了个速写,取材北严之战太史阑城头英姿,背景苍茫雄关,深红残,太史阑立在城头,披风猎猎,一个秀而健美的剪影。
画像很大,就在擂台上方,来往人等,都仰头,对画像啧啧赞叹流口⽔。
擂台由邰世涛主持,带着自己的一百兵和龙朝的地痞们镇场子,邰世涛亲自制定规则:第一场自然是比武艺,比武方式多种多样,看报名者情况随时取决;第二场比文才——不是強制昑诗作赋,那对武人来说太难,而是看一个人的心境和思想,具体题目也由邰世涛随机考验;第三场比忠诚,这就更菗象了,题目还是由邰世涛掌握,小子整天抱着脑袋苦思冥想,要找出“武功⾼文采好人品佳相貌优永远只忠于太史阑”的未来绝世无敌好姐夫。
擂台当天下午就拉了起来,一百多位好汉轮番上台接受考验,北严百姓对这件盛事产生极大趣兴,几乎万人空巷。
报名者空前踊跃。本来这种招聘护卫,很难招募到真正⾼手,毕竟有本事的人都是骄傲的,不屑为他人走狗,但偏偏太史阑名头太盛,对她欣赏敬佩的人太多,她力挽狂澜救一城的事迹已经传遍北地,有向国全蔓延的趋势,众人不免有好奇之心,想亲眼见见这奇女子真容,也觉得为这样的女子保驾护航,倒也不算丢人。
何况邰世涛在公告里也已经说明,这种护卫不算家奴,不签契约,来去自由,以客卿相待。邰世涛对太史阑有信心,觉得没有契约约束,以她的魅力也⾜以驾驭所有人。这种尊重而宽松的条件,再加上“或可为传奇女子之偶”的可能,也去了不少人的顾虑,渐渐便有一些颇有声名的侠士报名。
人是群体动物,有名侠士来的多了,其余更有名的也就闻风而动,到了这时辰,就不仅仅是为做护卫,为财,或者为⾊,更多的是为了名,武人好名,在这样人才济济的盛会之上,力庒群雄,那也值得来一遭。
这样的盛况,邰世涛也没预料到,本来还想瞒着那两人,还迫赵十三守口,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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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黑子他们向您告假,说去看场热闹,奴婢的意思是,咱们难得⼊內地,不要轻易往人多的地方去,您看呢。”北严城郊一座清幽的庄子里,一个甜美的丫鬟,含笑向对面的李扶舟请示。
她手中托着一盘药汤,室內也氤氲着浓郁的药气,淡⽩的烟气里,盘膝坐在上的李扶舟,眉宇间微微有些憔悴。
“想去就去吧,难得出来一趟。”李扶舟声音依旧温和,随即闭上眼睛。
丫鬟不敢再说话,转⾝要走,李扶舟忽然道:“什么热闹?”
“听说是给那位太史姑娘招护卫。”丫鬟一笑“不过条件倒也奇怪,又要年轻又要英俊还要没家小,不像招护卫倒像招夫君。更奇怪的是,去的人很多,奴婢听说,松风山庄的少庄主,居然也派人打听这事,难不成他也有趣兴。”说完便笑,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扶舟忽然睁开眼睛。
淡淡烟气里,他的眸子看来竟和平⽇有些不同,只是香炉里一缕淡紫⾊的烟飘过来,瞬间遮掩了他的眼神。
被他那样的眸子一望,那丫鬟竟然灵灵打了个寒战,顿时茫然无措地立在当地。
一条纤细⾼挑的人影,无声飘了过来,声音平静“落梅,别打扰少爷清修,下去吧。”
那甜美丫鬟垂头出去了,后来的女子无声立在当地,半晌叹口气,幽幽道:“主子,是我不好,明天就让她回老宅去。”
李扶舟笑笑,道:“你也是为我好。”
⾼挑女子不答,深深凝注他的面庞,良久道:“是,我以为落梅活泼讨喜,或可博您一笑。谁知道她这么轻狂,还敢擅自评论其他世家。”
“我不是在笑吗?”李扶舟莞尔。
女子摇头摇,已经转了话题“主子,半年之后,就是家主大选以及北地五大世家大比,松风山庄这位少庄主,好美⾊,不⾜为虑。但万象宗、北冥海、圣门几家,却绝非简单角⾊,听说圣门待联合其余几家,联手打庒我李氏,您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李扶舟神情淡淡,唯有在女子两次提到“圣门”的时候,他的眉梢有细微变化,良久才道:“家主都未必是我,我何必太早心。”
“说到家主。”女子又叹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弄这么⿇烦的伤回来?到时候家主接位,您要如何过关?太史阑当真那么好,值得您为她如此?奴婢看着,她倒像是对容国公别有不同,这样⽔杨花的女子,您难道不怕她是利用您?”
“人若有为人可利用之处,未尝不是一种福气。”李扶舟淡淡道“这是我的事。”
他依旧微笑,女子却不敢再说,轻轻叹了口气,犹豫好一阵才道:“圣门…听说要在大比之中,替他家姐小结亲…”
李扶舟目光忽然一冷,眼神如剑,看得那女子也微微一震。
随即他便敛了气息,双手按膝“圣门既然说出这种话,想必还有后续,说出来。”
女子无奈,只得道:“如果您不能接任家主,还要请您归还风姐小遗物,在她灵前磕头赔罪,并发誓终⾝不娶。”她顿了顿,又轻声道“听圣门的口气,似乎还想要晋国公也这么来一遭…真是荒唐…”
“风家一直认为当年挽裳是为了救我和容楚而去,而我和容楚没有保护好她,竟然让她一个女子孤⾝上阵,以致⾝亡。而挽裳⾝系风家振兴重任,是风家百年不出的奇才,失去挽裳的后果,风家也不堪承受。”李扶舟静静道“这怨恨积了多年,总得有个宣怈的口子,如今十年大比在即,他们终于要出手。”
“少爷。”女子凝视着他的眼神“…你变了。”
李扶舟不语。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少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这么平静地谈论和风挽裳相关的事情?
曾几何时,这个名字,是少爷永不能碰触的死⽳,曾以为十年百年,星霜暗换,旧梦前尘永不拂去,便纵那女子化灰化烟,她也依旧会是李扶舟一生的谶。
未曾想,竟然还有人能够走近他,改变他,虽然这改变并不明显,可是在少爷⾝边多年的她,知道这有多难能。
这会是少爷的幸运,还是劫数?
她忽然觉得有点发冷,忍不住抱住了双臂。
屋內的烟气淡了些,她走到香炉边,扔进去一块安神香,最近少爷似乎都没睡好,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
安神香气息清郁,令人神志舒缓,她也觉得有点放松,随即她听见李扶舟的声音,像梦中呓语一般,轻轻传了过来。
“我不能让别人再靠近你…”女子愕然回首。
对面,李扶舟垂目调息,眉目静好,仿佛本就没出声过。
女子忽然将手紧紧地绞扭在一起,呼昅,一分分急促起来。
刚才…
他在说谁?
他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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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广场有热闹?”和李扶舟那神秘清幽的庄园气氛不同的是,容楚暂居的书房,现在忙得兵荒马。
一堆从丽京赶过来的他的专用幕僚,忙着用他们的如椽之笔,⾆灿莲花之词,写着那些应对朝廷、兵部、都督府、西陵总督府、上府大营、天纪大营的各种书简回复。
容楚胆大包天,一头捅破了天,把西凌总督府、上府大营、天纪大营乃至兵部统统玩在掌心,现在时过境迁,尘埃落定,这些大佬们终于有机会对他“进行严厉的谴责”弹劾他肆意妄为的折子雪片似的。容楚则不急不忙,⾼坐弹劾之中,左右逢源。
这一大堆师爷只能承担润⾊的作用,掌控所有事的主大脑还是容楚的,国公爷捧一只冰碗,居于正中,一边看折子,一边头也不抬吃⽔果,一边吩咐。
“回复天纪总帅:常大贵将军通敌一事,已经审结,常将军杀敌数百,丹心铁骨昭然天下无可怀疑,此次将功折罪,驱逐西番,功勋卓著,本国公正要提请兵部为其请功,纪帅驭下有方,属下人人奋勇争先,本国公也将一并上折为纪帅嘉奖——纪帅以为然否?是否需要本国公撤回为您请功的帖子?换一封奏章,弹劾您驭下无方,属下先锋擅自出营扰治安?”
幕僚手抖了抖…很为纪家老帅少帅的心脏担忧…
“回复兵部:请华尚书仔细辨别询问清楚,此次北严救援战先后各军动态之后,再来函询问容某。北严围城前后,其一,天纪上府失察,致西番突袭北严成功,围杀百姓上万,险破我北城墙;其二,朝廷令天纪、上府两军埋伏青⽔关,等待随时救援,但天纪军仅仅因为出没一小批西番人,便认为军情怈露,在未请示得朝廷批准情形下,擅自将伏兵调出。其三,因为天纪擅自调兵,不遵朝廷发令,导致上府为保护天纪南线,不敢随意出兵,北严以三千兵十万民两⽇粮,独撑七⽇之久。其间罪责,华尚书怎能如此忽视?是不是年纪太大,老眼昏花,忽然打瞌睡了?”
幕僚抹一把汗…尚书大人,您可千万别一脑袋磕桌子上…
“回复朝廷:北严被围,自有地方上府兵及外三家军处置,但容楚⾝为地方光武营名誉总帅,应对出外历练之光武营学子安危负责,而出外历练之光武营学子,按照《地方光武总例》第三十二条第一例规定,应对其历练所在地战事、民生、演诸事负责。综上所述,容楚为救⾝在北严的光武分营学子,使用一切地方军事资源行为,有理可循,非擅自越权之举。御史台关于容楚此点弹劾,不实不真,不循人情天理,有悖教化之德为官之义,本国公十分愤怒,要反参御史台监察御史王大人一本——王大人你家外孙似乎在中州行省第十二分营就学,若中州有一⽇被五越围城,恰令爱孙⾝在其中,危在旦夕,容某救还是不救?是否请他‘一边去死,尽情捐躯,稍后朝廷自有恩赏’?”
幕僚冷汗涔涔而下,手不停笔。
这主儿说话,好毒辣…
看完这些回复,那些大佬还能活着吗?
难怪朝中人都说这位主儿“遗芳百⽇,祸害千年”呢…
就是在这样犀利、毒辣、容楚左推右挡游刃有余,幕僚奋笔疾书汗下滚滚的时刻,容楚听到了关于內城广场有热闹,邰世涛举办了一个擂台的消息。
“哦。”容楚正忙着毒⾆杀西凌总督府,随意挥挥手“知道了。”
等他杀完西凌总督府,想了想,忽然皱皱眉“咦?擂台?招护卫?”
---题外话---
月票告急啊,啊,当真要前二十九天第一,最后两天被爆菊么。
这种情况自小说有月票榜之后似乎就很少出现,难道我要做开天辟地第一人了么。
嗯,最后再努力一把,既然已经努力了快一个月,没道理现在怈气是吧。
今儿月票给力的话,就破例加更。唔,一把老骨头,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