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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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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这个夜晚。

  当晚除了有人升官,还有人发财。

  “我不去…”陋室里,一个妇人对着満盘银两抹眼泪“我的孩子病得快死了,我哪里还有心思进宮去做陛下娘!”

  “说什么胡话!”她的丈夫急得连连手“这是懿旨,你敢抗旨?”一边拖住她的袖子往外走“别磨蹭了,外头公公在等着呢!”

  “不要!”妇人声音凄惨,死死抓住孩子的边“让我陪着他,让我再陪他‮夜一‬…半夜…一刻…就一刻!”

  “⽔娘子,说是看下孩子就来,怎么磨蹭到现在。”外头太监恻恻的声音响起“陛下记着你,太后特旨召你,那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竟然还哭哭啼啼的,晦气!”

  汉子听出了话里的不耐和怒气,打了个颤,拖住妇人的手更用力了些,妇人低下头,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哎哟。”汉子低呼一声,却没松手,在子耳边颤声道“⽔娘,收收你那倔強脾气…皇室不是咱家…你这是抗旨…抗旨要株连九族的啊⽔娘!”

  妇人听而不闻,转头看着上奄奄一息的孩子,汉子狠着心将她向外拖,鞋跟在地面一寸寸挪移,擦出一道长长的深痕。

  外头的人却已经发怒了。

  “舍不得是吗?那便帮你了结吧!”

  话音未落,乌光一闪,哧一声,蓝布门帘如一道⽔波被飓风划裂,蓬地炸成两半,劲风呼啸而过,撞上上小小⾝体,那⾝体被砸得往上一蹦,又重重落回,半截蓝布悠悠落下来,覆住了他的脸。

  “庆儿!”

  妇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半道就被堵了回去,那一群面无表情的人,随意地挥挥手,堵住妇人的嘴,耝暴地往车里一塞。

  “回宮!”

  车子辘辘驶开,车里有人在挣扎,**撞在车⾝上砰砰作响,车帘被撞得微微开了一线,边缘隙里,妇人⾚红仇恨的目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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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还有人死老婆。

  “国公。孙侍郞家的‮姐小‬刚才…去了。”安州,晋国公别业的管家哈着,小心翼翼端详着主子的脸⾊,心知刚被偷了內的主子心情想必不会太佳。

  “孙家报信到公府,李大总管快马传书,问您是亲自回京,还是他封一份丧仪送过去?”

  “哦?”昏⻩灯火下,有人在修指甲,指间一柄薄薄的刀,雪亮,薄如俏丽女子的眼风,拈刀的手指,却比刀还⽩还精致,灯光幽幽给那指尖打薄一层淡金的柔光,那手指仿佛上了层釉子,精美润泽。

  修指如⽟,面容却隐在灯光的暗影里,轮廓流畅,惊一笔。

  他回话的反应只有一个字,听不出喜怒,管家却像早已明⽩,立即解释“孙家二‮姐小‬,半年前成为您的未婚,三⽇前,惊风而亡。”

  “第几个了?”问得依旧漫不经心。

  “第三个。”管家低下头,苦涩地咧咧嘴。

  男子笑了笑,⽟冠垂缨悠悠在他颊侧,深紫缨带衬得肌肤温润清亮,如暗处幽幽发光的明珠。

  “容家有子,洵美且异,碧海珠辉,长天明月。”

  这是属于他的一首歌谣,南齐百姓人人传唱,不过听说最近歌词已经换了。

  “容家有子,洵美且异,碧海呑珠,长天生魅。”

  珠者,珍珠也;魅者,鬼魅也。自从那些如珠如宝的豪门千金,因为他都成为鬼魅之后,这首歌也就变得鬼气森森。

  三年內死了三个未婚,坊间传言多达十八种,其中以“晋国公命硬克”“晋国公沉魔道,以美人精魂练驻颜之术”“晋国公其实是天阉,讨厌女子”三种说法拥护者最多。

  管家默默地叹了口气。

  胡扯,都是胡扯。

  以美人精魂练驻颜之术?

  你看过皓月借萤火的光吗?

  天阉?

  你知道胡萝卜嘲笑萝卜太细有多可笑吗?

  不过…再这样下去,主子恐怕真的娶不上老婆了,堂堂晋国公府主人,世袭罔替的勋爵之首,掌握南齐龙魂卫和谁都搞不明⽩的庞大地下力量的国公,竟然娶不上老婆。

  这还有天理吗?

  管家唏嘘几声,想着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摆在明面上的理由永远不是真相,真相摆出来又没人敢相信。就好比这老婆一个个地死,与其说是命硬,还不如说是…

  “安州很好,我还要呆一阵。”即将娶不上老婆的当事人,一点悲催的表情都没有,闲闲吹了吹指甲“让李扶舟去吧。”想了想又道“告诉老孙,我很伤心。”

  他“伤心”地叹了一声,觉得左手食指的指甲没修好。

  管家退了出去,重重帘幕次第深垂,这间四面轩敞的‮立独‬暖阁,安静了下来。

  半晌,容楚站起⾝,轻袍缓带的男子,缓缓向南边的轩窗走了几步,靠在窗栏边,遥望着前方。

  那个方向,南齐中心,一朝龙气氤氲,数代金粉繁华,人世间最堂皇最诡去处。

  容楚凝视着那虚空中心,手一抬,指间修甲刀,缓缓指向国都方向。

  刀光在月⾊灯光下薄光反,如森冷眸光一闪。

  刀指天南,他面上带笑,语气却森冷如冰。

  “你玩够了没有?”

  ==

  这一晚月⾊实在太好。

  容楚的刀实在太锋利。

  月⾊太好刀太锋利的后果是,容楚掌心薄刀反月⾊,远远地了出去,形成一道灼亮的光斑,在远处某座府邸某道墙头某人的脸上,刺得那人眯上了眼睛。

  “哪家的混小子玩镜子?”墙头上,那人不耐烦地转头。

  光斑一闪,映亮一张脸。

  不算⽩却润泽健康的肌肤,笔直的鼻,泛着淡淡粉⾊的薄。一头短发被夜风吹,露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眼睛,眼角微微挑起,中和了略微凌厉的弧度,三分冷意,三分睥睨。

  这女子的五官,分开来看给人感觉似乎硬了些,近乎中的俊美,然而凑在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上,顿时剑锋⼊鞘,翠石戴云,多出几分野又沉敛的矛盾的美。

  像舂光,料峭里潜蔵温软,寒风里飘过几朵碎梨花。

  她抬起的手腕上一截黑绳,绳上串着两样拇指大的东西,一个是古银的骷髅头,镶嵌着绿松石,黑夜里绿光幽幽,手腕转到哪个角度,那骷髅头都像在盯着你。另一个是一截⽩⽩的尖齿,像动物的牙,如果谁眼力好点,能看见那牙齿上刻了两个字——“太史”

  墙头上跷着二郞腿的太史阑,表情不太好看。

  她三⽇前在河边抢马而去,却本没骑马,走到一个市镇,便将马卖了,卖马的钱换了里外⾐物。她不喜穿别人⾐服,却误打误撞暂时脫离了千里香的追踪。

  太史阑掏出一个⽩绸包裹,在掌心掂了掂,那是在河边搜括的财宝,不过目前不太好出手。

  这么摆弄包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布包造型有点特别,不过也没在意。

  她陷⼊沉思,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人,偌大的异世散落三个人,好比⽔滴⼊了大海,一时半刻连线索都没;找狗?那还不如找人靠谱。

  还是先找点吃的吧,大晚上的,饭铺都已经关门,吃惯夜宵的太史阑饥肠辘辘,便选了一家重檐斗拱的大宅院,爬上了人家一处靠近烟囱的墙头,据她想来,大户人家夜半应该都有夜宵备着。

  果然不错,底下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闻起来像是香菇汤——饥饿微凉的夜里,最具惑的食物。

  太史阑却没有动,眼神里充満不耐烦。

  因为底下在偷情。

  是的,偷情。

  底下那厨房规模不小,三间轩敞大屋,最里一间还设有铺,想必是给那些彻夜看火的厨娘睡,此刻那屋轩窗半敞,露榻一角,上被翻红浪,娇笑痴昵,响着些**轻微‮击撞‬的沉闷之声,时不时还可以看到雪⽩的肢体,突然从某个离奇的角度探出来,悬在半空颤,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灯光下一闪一闪,伴随着菗搐般的叫喊和息。

  玩得很疯。

  活舂宮向来是揭示观众‮实真‬个的良好试金石。比如研究所四人,景横波看见必然是要跳下去近距离现场观摩的,君珂肯定是要脸红转头逃之夭夭的,文臻自然是惊呼“哎呀好无聇好羞死人了呀”一边捂住眼睛从指里偷看看完还要咕哝一句“‮寸尺‬太小了说…”而太史阑…

  太史阑托下巴,撑腿,耷拉眼⽪,‮觉睡‬。

  顺便在数数。

  “第三个。”她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半裸的男子,抱着自己的外⾐,鬼鬼祟祟溜出来,没⼊黑暗中。

  太史阑没动。

  果然,这男子刚走,从另一个拐角处,又闪出一个男子,轻轻敲了敲厨房的门,里间传来一声吃吃娇笑“来呀…”

  这男子神情诡秘地溜了进去,将门掩起,没多久,室內又起舂雨嘈嘈…

  “第四个。”太史阑说。

  换句话说,这已经是她在这里等到的第四个。

  底下这娘们,体力真好。

  这间大院,生意真好。

  就是这头牌喜在厨房里接客,有点格⾊。

  太史阑只喜看光裸的,却不喜看光裸的人,男的女的都不行,她觉得这世上最美好的⾝材,是她太史阑的,看别人都是侮辱她的眼睛。

  所以她冷着脸摸摸肚子,再看看天⾊,决定再等且只等这一个,这位结束后还不滚,她就在墙头上敲锣。

  谁不让她吃,她就不让谁睡好。

  底下忽然轰然一声,听起来像是玩塌了,上人⾝子一倾,倒滑下来,滑进了太史阑的视线。

  太史阑忽然浑⾝一震,险些栽下墙头。

  她看见了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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