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母子,亲情在漠视中枯萎
旧爱新,总统请离婚,⺟子,亲情在漠视中枯萎【6000】
顾维曾经说过,她不把⽩素放在眼里,更不会把唐天瑜放在眼里。
对于顾维来说,⽩素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唐天瑜更加不是,但在某一段时期內,为了楚衍的安危,顾维抗拒楚文绪的出生,却希冀楚衍能够娶唐天瑜。唐天瑜毕竟是楚家的子嗣,楚衍一旦娶了她,安危方面至少能够暂时得到保障。
简单来说,唐天瑜可以间接保护楚衍的安危,但楚文绪却会间接害了楚衍的命。
所以顾维才会在唐天瑜鞋底做了手脚,试图杀了楚文绪,如果唐天瑜不小心一尸两命,那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子俩命数太大,即便是滚下楼梯还能安然无恙。
顾维给唐天瑜找晦气,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唐天瑜是心机女,明明配不上楚衍,却为楚衍生下了儿子;因为她是楚家人,一个时刻威胁楚衍命的绊脚石辂。
若说女子聪慧,顾维有一点确实没说错,唐天瑜确实不如⽩素。
关于政坛智慧,顾维一直觉得其子楚衍玩得得心应手,玩得从容淡定,不经意间就能从细微之处四两拨千斤。
在这一点上,楚衍的贤內助势必要像⽩素那样的女子才堪匹配嫱。
⽩素有控大局,扭转乾坤的能力,记得有一次⽩素站在38层⾼的楼顶试图说服绑匪放了人质时,楼下所有人都屏气紧张不已。
那天场面很紧张,⽩素和绑匪、人质之间的距离很近,稍不注意就会一起从楼上掉下来。
⽩素淡然不惊,她能让绑匪的情绪从地狱转移到天堂。
顾维忘不了,触目可见,楚衍站在楼下,強自镇定之余,宛如孩子一般痴痴的仰望着⽩素。
⽩素的美,总能在危险中显得异常醒目。
但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现实生活中合适不合适又是另外一回事。事已至此,不仅仅是顾维,包括楚家人全都看出了端倪,无论他们怎么威利,楚衍都不可能放弃⽩素。这是他的坚持,也是他的底线。
顾维无意触碰楚衍的底线,但有些事情,她必须找楚衍谈谈。
楚衍在书房,⽩素住院后,他把工作重心几乎都挪到了医院里,今天议员比较多,大概顾虑他们来回进出病房会吵到⽩素,所以楚衍去了另一间书房办公。
顾维眼见议员一个个都离开了,这才开始前往书房,从二楼乘坐电梯前往三楼的时候,没想到慕少卿会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
看到她,慕少卿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夫人。”态度礼貌,一如既往。
“找楚衍吗?”对于慕少卿,顾维多少有些爱屋及乌,他和楚衍是堂兄弟,面对慕家人,心总会在不期然间溢満了温暖。
慕少卿眸⾊沉了沉,淡淡开口:“不是,我跟爸爸一起前来探望楚修文阁下,听说素素也在住院,所以就顺便来看看她。”
那句顺便,似乎是专门说给顾维听得一般,顾维眼眸闪了一下,笑道:“应该的,你过去吧!素素应该在病房里。”
“好,我先失陪了。”
顾维看着慕少卿⾼大拔的背影,失神片刻,很显然慕少卿对⽩素念念不忘。有时候⽩素,还真是害人不浅。
果不其然,楚衍在办公,坐在办公桌后面,桌案上摆満了文件,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随着移动,笔尖在纸页上擦摩出浅浅的声响,勾勒出一个个极其细微的⽑边。
楚衍放文件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门口边的顾维。
“有事?”并没有很吃惊,楚衍凉凉开口。
“阿衍,我们谈谈。”走进来的同时,顾维关上了房门。
楚衍目光专注的看着文件,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你应该能看到,我工作很多。”
顾维皱眉:“腾出一点时间留给妈妈,不可以吗?”
笔尖微顿,楚衍终于抬眸看着顾维,大概沉默了几秒钟,这才松口道:“十分钟。”
“…好,十分钟。”心內苦笑,他们大概是相处最诡异的一对⺟子了。
顾维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坐下,率先打破沉默,多少有些示弱和讨好:“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下来聊天了?”
楚衍没说话,并非不知该怎么接口,而是他和顾维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时候真的很少,几乎屈指可数。
“阿衍,你该明⽩,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顾维话语自嘲:“这世上谁都有可能算计你,想要害你,但唯一不会害你的那个人就是我。”她知道这些年,楚衍一直在怪她,生了他,却一直对他不管不顾。
楚衍对顾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他靠着椅背,双臂环,淡淡的反问道:“在你眼里,楚家是什么,富家权政集结地,还是困守我一生的囚笼?”
“含着金钥匙出生不好吗?”有多少人羡慕他的好命,他都没有察觉到吗?
楚衍就那么沉沉的盯着顾维,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蕴蔵着沧海,翻涌不息间令人心思莫名开始发慌。
楚衍声音冷清:“我没说含着金钥匙出生不好,我不能在享受金钱带给我的好处时,落井下石摈弃金钱。从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成为了别人瞩目的焦点,但我的庒力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到?⾝为总统继承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有所作为,最好能够在良善的基础上,让人觉得惊天动地。但从小跟随我一起成长的寂寞和绝望,你看到了吗?既然谈到了楚家,我不防把话跟你说明⽩,在我眼里,楚家把我钉在了十字架上,有些东西会跟着时间一起成长,刻在我的生命里,并且被我铭记一辈子。”
顾维心一沉,哑声道:“妈妈希望能够给你最好的一切。”
楚衍眸光冷郁:“这不是给,是在偷。你我很清楚,我不是楚家人,我⾝上没有楚家的⾎,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把我带进楚家,带进名门,看似我很幸运,但又何其不幸?在楚家,我一点点的扼杀掉自己的个人情感,有关于我的喜怒哀乐只能在暗夜独处时流露出来,因为想要成为楚家的孩子,就没有发怒和生气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做到随遇而安,如果我想活,就只能随波逐流,如果我⾝边的人全都是恶人的话,那我只能迫自己比他们更狠。”
顾维因为楚衍的话,心里一时间宛如天人战,总之滋味很不好受,盯着地毯看了一会儿,这才沉下气,抬眸定定的看着楚衍“现在只有我们⺟子两个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爸爸被人暗杀是不是你派人⼲的?”“无可奉告。”
顾维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楚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楚衍从容不迫的看着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明⽩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不是一心想要击垮右翼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怎么反倒徘徊不定了?”
顾维忧声道:“现如今陈惠怀疑是楚翎做的,楚修文醒来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能够看得出来,他怀疑暗杀事件主使人是你,你这是惹火烧⾝。”
楚衍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冷光:“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在目的达成之前,我所下达的命令会让多少人死亡,或是死了谁,我并不关心。想要在政坛里面安⾝立命,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怎么样去适应残酷。相信我,如果楚修文因为此事怀疑我,想要反过来报复我,即便报复成功,我也不会在⻩泉路上诅咒他泯灭人。”
顾维皱了皱眉,稳了稳情绪:“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如果楚家抓到你的把柄,我看你怎么置⾝事外。”
“我有选择吗?我是楚家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不是楚家人,却拥有楚家人惯有的品,比如说虚伪、狡诈、暗。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钉在了木桩里,想要生存的话,我就必须把自己放低,低到尘埃里,但总不能让别人一直踩着我,刚开始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时间长了,再好的脊椎骨也会在有一天被人踩成強制脊椎炎。你不能要求我对一直控监,想要控我的人有多仁慈,因为我不是圣人。”楚衍声调沉稳,但却夹杂着嘲讽。
“你终于承认,你打算利用这次暗杀事件铲除楚翎?”早该想到的,有关暗杀事件,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暗杀楚修文的幕后指使者,可以是楚衍,也可以是楚翎,他们都有暗杀动机,关键要看受害方是怎么想的。
“铲除异己哪有那么容易,只要陈惠肯怀疑楚翎,那么对于我来说将会只有利,没有弊。”他做错了吗?不,楚衍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年楚修文虽然对你很严厉,却从未对你下过杀机。”很难得,顾维在提到楚修文的时候,脸上竟划过一丝不忍心。
似是没想到顾维会说这番话,楚衍静默良久后,方才冷冷的说道:“那陈惠呢?她心甘情愿把总统之位给我吗?她现在不动我,是因为楚文绪还小,但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病危⼊院,离开人世之前,有两个人是要陪她一起下地狱的,一个是楚翎,另一个就是我。”楚衍眸光淡淡的落在顾维⾝上,停顿了三秒,轻笑道:“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原谅楚修文吗?怎如今反倒关心起他的安危来?”
看样子,夫之情有时候需要跟着岁月与时俱进。⺟亲对楚修文并非全然的没有夫之情。
果然,顾维抿了抿,目光复杂“…我和他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人心都是⾁长的,这些年,楚修文对她多番容忍,她并非看不到。
楚衍沉默,良久良久:“两年前,素素和小荷被人绑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而已,轮船炸爆,我震惊,我心急如焚,可即便如此,素素还是遇害了。⽩素是谁?她是我子,是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认定的人,我那么依恋她,但有人却试图把她从我⾝边夺走,这代表了什么?完全是⾚~裸裸的挑战,那个人在挑战我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我不是一个天生琊恶的人,但从这件事情上,没有人尝试尊重我,所以怎么能指望我的道德底线会比别人⾼呢?别怪我对楚修文无情。几个月前在总统府,我宣布素素还活着,当时楚修文也在,我们有过短暂谈,当时我给过楚修文机会,我问他北海绑架案是不是他做的。他没否认,他说是他做的。从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明⽩,我的报复迟早有一天会加诸在他的⾝上。纵使我不报仇,素素也不会放过他。”
顾维眼眸一紧,呼昅急促,眸子宛如翻涌不息的云,盯着楚衍,半晌才幽幽开口:“…看样子,你要帮着⽩素报仇了。”说着,咬了咬牙,重声道:“你就那么非她不可吗?”
即便⽩素残废,他也不在乎吗?
“我和她明明刻骨深爱,但为什么总是在现实中一再错过,除了我们自⾝原因之外,楚家就没有原因吗?”楚衍波澜不惊的嗓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不管我谋划什么,有多么不动声⾊,无非只是为了顾全我和素素周全,比起楚修文对素素做的,我只是忍残了那么一丁点而已,是你告诉我的,成大事者有时候必须心狠手辣,不能心存妇人之仁。”
顾维⾝体一僵,没想到曾经她对楚衍说的话,有一天被楚衍说出来,会让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顾维声音软了几分:“儿子,妈妈不希望有一天你被世人诟病。”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你希望右翼不复存在,我希望政坛没有內战纷争,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帮你达成所愿,你看结果就好。至于过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一开始,你肯跟⽩素离婚,娶了唐天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顾维声音很轻,低声呢喃了这么一句话。
楚衍眸子沉戾中透着执拗:“除了⽩素,我可以牺牲一切。”
顾维皱眉,声音扬⾼:“这里面也包括我?”
“你是我⺟亲,我们本该相亲一辈子,但在楚家,心却永远背道而驰。在你心中,亲情远不及仇恨要来的重要,你对我的漠视和置之不理,让我从小到大感受最多的就是寒冷,即便后来你给我几个歪瓜裂枣,我却不能感涕零,忘了前尘事。”明明是无情的话语,但却透着沉闷般的紧窒。
顾维表情有些受伤,就那么沉沉的看着楚衍,目光犀利而清透,仿佛要看到楚衍內心最深处。
“十分钟到了吗?”顾维忽然问他。
“如果你没聊尽兴,时间可以适当延长。”他的声音不管到了何时何地,永远都那么冷静。
“儿子,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说这话的时候,顾维站起了⾝,大有结束谈话的意思。
楚衍看着她,眸光慑人,但声音却是一贯的冷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很孤独吗?因为在楚家,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外人,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险境求生。”
顾维庒下所有的情绪,试着解释:“我以为漠视有时候可以让你快速成长起来。”
楚衍在笑,但他的眼睛是不笑的:“所以,别怪我亲情淡薄,有时候不顾念骨⾁亲情,当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道德仁孝只会变得苍⽩无力。”
顾维忍不住开口说道:“即便如此,⾎缘是拆不散的,你是我儿子,我是你⺟亲,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沉默片刻,楚衍眼底浮现出肃穆之⾊,直直的视着顾维:“如果有一天我和素素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放下世俗惑,跟我们一起走吗?”
顾维⾝体一僵,眸光落在楚衍⾝上,眼中闪现出眸中越的情绪:“离开这里,你们要去哪儿?”
楚衍轻启薄,声音毫无温度:“只是如果,比起权纷争,每天紧绷着神经,你难道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放下一切,平静安稳度⽇吗?”
顾维瞬间严肃起来:“这个如果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是总统,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楚衍垂眸,自嘲的笑了笑,自语呢喃道:“真是不讨人喜啊!”“你说什么?”顾维皱眉,没有听清楚楚衍的话。
“…我要工作了,如果谈话结束的话,你出去吧!”他又恢复了以往冷然。
顾维无声看了楚衍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道:“少卿来医院了,你知道吗?”
“…是么。”表情没变,话语也没变,只是握笔的力道却下意识紧了紧。
“我刚才在电梯口遇到他,他正好去探望⽩素,这时候只怕两人还在一起。”顾维声音有些冷,听不出情绪来。
楚衍抬眸看着顾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你说这话给我听的目的是什么?”
顾维拢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还是初恋请人,我不希望有流言传出来,损坏你的名声。”
楚衍似若未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轻漫开口:“多谢关心,⿇烦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只有楚衍一人独处的办公室,温度明明很⾼,但顾维离开后,温度却显得有些低,冷气调⽪的钻进他的脖子里,原本正在签文件的手指僵了僵,只见他皱了皱眉“啪”的一声把钢笔放在桌上,起⾝的同时,拿起一旁的外套,快步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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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慕少卿没有在病房里呆着,两人去了花园,那么光明正大,带着有恃无恐的坦然。
提议来花园的那个人是⽩素,她不想让人误会,毕竟私下相处,对于她和慕少卿来说确实有些尴尬,但花园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他和她都能自在一些。
对此,慕少卿不是不知道,但却没有多言。
他和她在一片沉默里,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素在前面走,慕少卿在后面静静的跟着。
慕少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神恍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多是跟她并肩而行,只是现如今,她却再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背影倔強,不期然想起那一⽇他和她分手,她放下自尊,试图挽留他:“少卿,想想我们之前经历的四年,难道你真的打算说断就断吗?”
那时候,他背影决绝,她是否也像他现在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天气沉,昨天还暖悬空,看情形明⽇就会有一场冬雪降临。
前方,她脚步因为鹅卵石不小心崴了一下,他快步上前搀扶住她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她不易察觉的菗出手臂,笑容浅淡疏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