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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闯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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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个汉子同时发出憨厚的笑声,人们松了一口气,不停鞠着躬倒退着出去,咣当一声,大门却在他们身后关上了,三百壮汉子从四面八方慢慢围了上來,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人们血管中淌着的大和魂被唤醒,他们怒喝一声,迅速背靠背组成防御战阵,出雪亮的倭刀挥舞着,日本刀锋利异常,沾着就得皮开绽,从戚继光时代起,中国人就知道它的厉害。

  换了一般中国人,谁敢招惹日本人啊,这帮家伙无法无天,就是虹口的日本巡捕都奈何不了他们。

  可壮汉子们笑的更开心了,为首一个秃头小伙,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从后带上拽出两把长苗大镜面來,慢条斯理打开保险,扳开击锤,突然间大喝一声:“看!”

  声响起,人们就觉得手中一轻,倭刀前半截刀刃飞了出去,扎在门板上直晃悠。

  梁茂才一摆手:“给我揍!打死算我的。”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他们可不是赤手空拳的,院子里兵器架上刀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对付几个拿刀的人还不跟玩儿似的,十几个人被放倒在地,拳打脚踢,不大工夫就只有出气沒有进气了。

  梁茂才还觉得不过瘾:“你娘的,上这儿撒野來了,这帮狗的是什么人?”

  有人道:“兴许是虹口道场的,练武的小日本都在那儿。”

  梁茂才道:“走,踏平虹口道场,今天武会开张,就算是咱们的贺礼。”

  农劲荪吓得脸都白了,这些新学员怎么这么能惹祸,比当年的陈子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忙道:“欧凯,小言,赶紧劝劝他们。”

  欧凯道:“士气可用,再说,我也正想去虹口道场讨教一番,不打出威名來,咱们武会就沒法在上海滩立足。”

  司徒小言欢呼道:“我也去!”

  “大家都去,去讨回公道!”欧凯振臂一呼,大家抬着半死的日本人,浩浩到虹口道场找晦气去了,只剩下一个农劲荪对着空的院子直叹气。

  十分钟之后,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白色学生装的年轻人探头进來:“请问有人么?”

  农劲荪道:“请进,您是?”

  年轻人背着一个包裹,很客气的说道:“我叫郑泽如,是大的学生,哦,就是以前的南洋公学,我想趁着暑假來学国术,不知道你们还收弟子么?”

  农劲荪高兴起來,这才是他想招收的学员,知识分子,沒有武术功底,不喜欢惹是生非,他忙道:“收收收,快进來。”

  郑泽如提着行李走进了大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沙袋、石锁、刀,所有的物件都充刚之气,虽然陌生却很亲切,这里是国术之家,霍元甲创办的武会啊。

  临來之前,上海总工会、上海市委的领导们淳淳教诲犹言在耳。少奇同志,立三同志嘱咐自己,一定要团结武术界的爱国同胞,一道开展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动,如果有可能的话,在武会把支部建立起來。

  郑泽如顺手拿起一块抹布,擦起了桌子,把农劲荪乐得不行:“小郑,快放下,初來乍到的,先喝口水。”

  “农大叔,我不累,我是新学员,该干的,再说我是苦孩子出身,我父亲是拉洋车的,我妈是帮佣,从小干活干习惯了,不干点啥浑身不利落。”

  农劲荪直点头,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

  …

  虹口位于苏州河北岸,公共租界北区,因虹口港得名,却有着小东京的称誉,只因聚居在这里的日本侨民极多,以邮船码头西边的日本领事馆为核心,大批式住宅、邮局、寺庙、医院、学校鳞次栉比。

  臭名昭著的虹口道场就设在此地,军人、人、黑龙会成员经常混迹于此,在中国人眼里,与魔窟无异,上海武术界的朋友更是谈虎变,倒不是因为人武艺高超,而是日本人太过狡诈,技不如人就会使出阴险招数,或者下毒或者暗杀,霍元甲师父就是死在他们的毒手里。

  梁茂才等人浩浩进了租界,都是当兵的出身,怀里又揣着手,谁把虹口道场放在眼里啊,一路杀气腾腾來到道场门口,守门的华籍仆役见状连问也不敢问。

  道场院子里景极为别致,白色小石子铺成的道路,绿色的草坪,修剪精致的花木,低矮的式建筑,纸糊的推拉门,廊下放着几双木屐。

  梁茂才恶狠狠的拉开门,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室内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这些人全都穿着白色的柔道服,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小的也才三四岁。

  盘腿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马尾巴辫子,白色柔道服上扎着黑带,中国话很纯正:“混蛋,你们干什么!”

  梁茂才道:“你们家大人呢,滚出來几个,让爷爷免费给你们松松骨。”

  那女子站起身來,径直走來,身量竟然不矮,不但远远超过一般日本男人,就算在梁茂才面前也能达到他的下巴了。

  “我是虹口道场的柳生晴子,你是谁?”

  “我是武会的梁茂才,你们的人到我们那里捣乱,被我们教训了一顿,我是來兴师问罪了。”梁茂才道。

  弟兄们都很纳闷,心说十爷今儿咋了,见了妹子就变斯文了,还不动手。

  柳生晴子看了一眼那些被揍成猪头样的人,轻蔑道:“他们不是我们虹口道场的人。”

  “当真?”梁茂才瞪大了眼睛。

  “当然,我们虹口道场的人,是不会打输的。”柳生晴子骄傲的说道。

  “我不信!”

  “不信就试试!”

  梁茂才大喝一声,冲了上去,可是柳生晴子叫的比他还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來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马勒戈壁的,忒狠了。”梁茂才股,却沒心思发飙,两只眼睛在柳生晴子身上直打转。

  日本小娃娃们鼓起掌來,为柳生老师喝彩,武会的新学员们也哄笑起來,气氛发生了奇怪的转变。

  “我來讨教。”司徒小言迈步上前,一抱拳,拉起了架势。

  柳生晴子一躬身:“失礼了。”

  两人互相试探了几招,这才战在一处,女人打架招式漂亮的很,烈度也沒那么强,几十招下來不分胜负,不过欧凯却极为震惊,这个日本女人竟然会很多种中国功夫,其中也包括武会的绝学踪拳。

  “好了,我们走。”欧凯隐约听到远处的警笛声,觉得此处不可久留了,一声令下,汉子们迅速撤退,临走前梁茂才还跟柳生晴子套磁:“妹子,我还会回來找你的。”

  柳生晴子冷哼一声,沒理他,五分钟后,两个籍巡捕骑着脚踏车赶到,气吁吁的问道:“柳生小姐,沒事吧。”

  “沒什么,几个中国人來切磋武艺,被我打发了。”柳生晴子淡淡的说。

  “柳生小姐武艺高强,一定让他们吃苦头了。”巡捕谄媚道。

  傍晚,虹口道场的男人们才从沪西纱厂回來,最近一段时间闹罢工,日本人开办的内外棉纱厂是动的中心,厂长怕中国人捣乱,聘请了几十名高手做护卫,所以白天道场里沒人。

  中国人竟然跑來捣乱,还打伤了十几个低级人,这让虹口道场的总帅柳生静云非常气恼,不过听说对方自称是武会的人,还出动了几百人,他陷入了沉思:“不对头啊,武会已经沉寂很久了,怎么突然之间壮大的如此迅速?”

  “总帅,我们去复仇吧。”道场的高手们道。

  “不,不要理他们,目前中国人的反情绪正高,不能给我国政府添麻烦。”柳生静云道。

  …

  武会重新开张第一天,就招了三百个弟子,顺带着还把虹口道场给砸了的事情迅速传遍上海滩武术界,同行们纷纷不得不对武会刮目相看,农劲荪也懒得解释什么,任何能壮大武会声势和规模的事情他都

  最近一段时间,闸北地区雨后笋般开了许多家饭馆、几乎清一都是以南泰菜系为主,店主都是五大三的汉子,菜式翻來覆去就那几样,卤牛、猪头、鸡蛋烙馍,可生意就是出奇的火暴。

  晚饭时间,一家南泰土菜馆里,郑泽如,还有一帮武会的挂名弟子们围坐桌旁,听梁茂才唾沫星子横飞的吹着牛

  本來按照武会的规矩,要封闭式管理,一天两顿饭都在武馆里吃,严私自外出,可那都是刘振声大师兄在的时候的老黄历了,三百个新学员,而且都是桀骜不逊的前烟执法总队士兵,就凭欧凯和司徒小言两个,根本管不了,只能放任自

  郑泽如和同学们打得火热,他是文化人,会写家信,知道上海滩哪有好玩的,还善于开导别人,很快就成了大家的好朋友,还送他一个绰号:郑秀才。

  梁茂才吹完了自己当土匪时期的牛经历,端起碗來喝了口高粱烧,咬了一口鸡蛋烙馍,大大咧咧问郑泽如:“怎么样,秀才,怕了吧?”

  郑泽如道:“我都快吓了。”

  小饭馆里爆发出一阵野的笑声。

  “弟兄们,你们想过沒有,为什么咱们的土地会被兼并,为什么咱们要当土匪?”郑泽如换了严肃的语气,环顾众人道。

  大家打起了哈欠,知道秀才又要讲古了。

  忽然门外进來四个短打男子,巴拿马草帽,香云纱小褂,胳膊上刺龙画虎,手指上大的金镏子,一看就是混闸北的小地痞。

  梁茂才瞥了他们一眼,沒搭理。

  四人在角落里坐下,点了几个菜,一壶黄酒,还沒开吃呢,就怪气道:“老板,菜里怎么有一只死老鼠!你怎么做的生意?你这店子还想开么?”

  老板走过來,从盘子里捏出一只沒长的小死老鼠,这分明是地痞们刚放进去的。

  “有老鼠是吧,那就是菜了,得加钱。”老板轻松无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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