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茅塞顿开
到得正殿，青
子点香三柱递与莫问，莫问接过为祖师上香，青子随后坐主位三席，请莫问入客位上席，莫问谦让过后坐于青子对面。
“道长，我等离去之后，观中一切可好？”莫问问道。
“尚可。”青子点头过后出言发问“你而今于何处修行？”
“这观中同道好似少了许多。”莫问并未急于回答青子的问題，青子好似并不知道他已担当了赵国的护国真人。
“这几年朝廷屡屡征调门下道人前往东北，门人为避征调多有还俗下山者。”青子点头说道，言罢再问“我回山之后听师兄说起，你们七人之中无人蒙受祖师亲传，当真可惜了。”
“造化不够，无可奈何。道长于那阵前拒敌，能全身而退当真不易。”莫问说道，当初七人下山之时，青子已然应诏前往东北了。
“虚与委蛇，糊
差事罢了。”青子笑道。
莫问闻言亦随之发笑，虽然都是道门中人，青子较多数道人要随意，言语也无有那么多顾忌。
“道长，其他六人可曾回來过？”莫问接过道童送來的茶水，冲其点了点头。
“去年天权子曾经來过一次，送來一些金银细软。”青子抬杯请茶。
莫问闻言皱眉叹气，天权子便是刘少卿，刘少卿下山之后还曾回來过，这表明此人也并非忘恩之人。
“你好似遇到了什么困扰，说我听下，我修为不如你，岁数可比你大，看看能否帮到你。”青子察言观
，猜出了莫问心中有事。
“不瞒道长，前
我已受赵国邀请，接了赵国的护国金印。”莫问说完忐忑的看着青子。
青子闻言微感惊讶，随即皱眉沉
，片刻过后方才摇头开口“你为何要接下这个苦差事。”
莫问闻言心中陡然轻松，青子并沒有立刻责怪他，只是强调差事难办。
“此事说來话长…”莫问自下山之后的事情开始说起，先说蛮荒之事，再说晋国经过，随后说那变故，连带七人各自立场，最后说明担当赵国护国真人的初衷，由于所说详细，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
“在我看來你所作的这些事情无甚大错，那广谱确实该打，却不必杀之，留下他见之就打岂不痛快？”青子笑道。
“我接掌赵国金印之事可有不妥？”莫问急切的问道。
“本意是好的，就怕你做不來，那燕国兵卒精通骑术箭术，又有妖物帮衬，难打呀，真难打。”青子咂舌摇头。
“不曾做错就好。”莫问闻言长出了一口
气，他最为需要的就是有长辈站在公正的角度给予他支持，哪怕这种支持只是精神上的也已经足够了。
“此事是无有过错的，但你先前所作的那些事情并不全对，年轻人火气盛，动手也不是错，不过打一顿能解气就别砍那一刀了。”青子说的很是婉转。
“晚辈谨记道长教诲。”莫问起身稽首。
“别别别，我与你说话只是闲谈，可不是什么教诲，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也不一定是对是错，他人不见得跟我看法一致，你也不要尽听我言，一切随心。”青子急忙摆手。
“好。”莫问知道青子不喜礼数，便微笑落座。
“你刚才话未说完，是不是玉衡子等人与你作难了？”青子问道。言罢抬手招來道童，命他去准备莫问午间的饭食。
“玉衡子和天玑子此时尚未见到，天权子倒是见过，已经吵闹动手了。”莫问苦笑回答。
“你想如何处之？”青子问道。
“正为此事犯愁，请道长为我思一良策。”莫问求计。
“打。”青子沉过后，坏笑开口。
“打？那不更加结仇？”莫问愕然瞠目，青子这主意实在不好。
“那也比动刀动剑要好，他们若是再來阻你道路，你就出手打他，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好，万不要真的打杀了。”青子抬手捻动灰白胡须“他们若是受挫于你，想必会知
而后勇，寻静处苦修，你可趁机做你想做之事，待得他们修为追赶上來，你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
“听道长一言，当真是茅
顿开。”莫问欢喜非常，青子出的主意当为奇谋，三人前來寻衅，他若一味退让，势必会令对方步步紧
，还不如直接出手击败三人，让三人找地方修行去，等到他们修为提升了回來报仇之时，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如此一來既避免了同门相残，又激励三人提高了自身修为。
“好啦好啦，你想去东殿旧地重游，我陪你前去。”青子站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一杯茶水已然喝成了白水，莫问离座站起，跟随而出。
路上所遇之人皆为熟悉面孔，见到莫问皆行礼问候，莫问一一回礼，心情大好。
东殿值守的道童见青子到來，急忙出來见礼，青子摆了摆手，道童退下，二人迈步进入东殿。
由于观中道人减少，东殿一直空着，仍然保持着当年七人离去时的旧貌，莫问去了自己先前所住的房舍，再去了大殿，回返之时又前往了阿九先前所住的西院，旧地重游既亲切又伤怀。
“晚辈还有一事想求道长指路。”出得西院莫问冲青子说道。
“是不是当那十两白银闯了祸啦？”青子笑问。
莫问闻言苦笑低头，青子当真是人老成
，一语中的。
“她本就应该跪行，你非要多事纳银十两换人直身，这下可好，撒了情种，埋了祸
。”青子迈步前行。
“道长，可有回环之法？”莫问快步跟上。
“沒有！此事乃是雷池，逾之粉身碎骨，你万万不可轻视，要知天威难测呀。”青子板起面孔抬手指天。
莫问见青子神情严肃，便不敢再问，落后青子半步，与之沿着山中小路向西而行。
“你们的道号从何而來？”行至半途，青子忽然开口。
莫问闻言沒有立刻答话，众人的道号是入门时根据文牒所载的道号而各自得的，青子当时也在场，他为何要明知故问。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道学那法术，却少用精力博览经文，你们的道号大有深意，你可曾仔细想过？”青子见莫问愁眉苦脸，很不忍心。
“当时我们是随意拿取的，所得道号当为巧合。”莫问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文牒是个人上前取出的，并未遵循次序。
“你的修为虽然突飞猛进，领悟却少有增长，这世间哪有巧合之事？看似巧合，实则天意。”青子提醒。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由于众人当年是随意拿取文牒而得的道号，所以他之前只知道自己和众人的道号來自北斗，却从未细加揣摩。
青子随后又道“洛书有语：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为律，摇光为星。又有语曰：第一曰司命，第二曰司禄，第三曰禄存，第四曰延寿，第五曰益算，第六曰度厄，第七曰长生。你可仔细推想。”
莫问闻言立刻凝心思量，按照北斗七星的命格來看，天枢为天，司命。天璇为地，司禄。天玑为人，禄存。天权为时，延寿。玉衡为音，益算。开为律，渡厄。摇光为星，长生。
他与阿九的道号为天枢和天璇，分别为天地，当为
伴侣，但此事也存有变数，因为天地永不相逢。
“北斗命数是确定的，但你们能应合几成却是变数，有了闲暇时多学学经文，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道家髓多在经文之中，法术只是附树草藤。”青子所说与当那授艺仙人所说大同小异。
“我记住了。”莫问点头说道，转而发问“道长，按照北斗星象來看，开有一辅星，是否可说柳笙有一孪生兄妹？”
“你以为我是仙家呀，我哪能知道的那般清楚，不与你说于心不忍，与你说又怕误导于你，早知道不要你那茶叶果子了。”青子嬉笑随心。
“这不算什么，我來时怕会遭几位长辈训责，故此不敢多带事物，此番回去定然遣他们再送生活用度。”莫问笑道。
“米粮还有一些，不要送了。天气越來越暖，送些布匹过來与那些老道
些单衣，胡人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青子指着路北的那排养老院落。
“好。”莫问点头答应，青子的态度令他感觉到非常自在，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行事随意，笑谈睿智，这是一种真正的道人气度，是对生活的一种明了豁达，这种豁达值得他借鉴学习。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发觉青子并不喜欢胡人，实则汉人都不喜欢胡人，这并不是一种狭隘，而是一种不可动摇的立场。
经过与青子的攀谈，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不再为护国真人之事烦恼，也不再为同门敌对而发愁，年轻人应该多向年长者请教，哪怕他们能力有所不逮，却可以凭借丰富的阅历给予年轻人指导。
饭后，莫问告辞离开，回程时心中异常轻松，青子说得对，直到现在他还未曾走出酸儒的迂腐，不够豁达，不够随
，当改，当改。
回返邺城是下午酉时，天色已暗，但莫问并未急于回返四方馆，而是打听到了强弩将军的府邸，缓步前去，他要自暗中观察一下这位将军的品格，以确定他能否担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