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枯潭寺香火鼎胜,来往皆是有⾝份有权势的官家‘女’眷,是以守卫也森严,以免惊扰到来寺中上香的贵客们。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73%68%75%68%61%68%61%2e%63%6f%6d
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巡逻的青壮和尚,每一道‘门’都有面容肃穆的知客和尚看守。来此上香的客贵,一般不会放任下人随意‘’走,不然要被那些青壮和尚拦住查问。但是若带着个小‘女’孩的婢‘女’就另当别论了,并不会太惹人注意。
阿竹乖巧地窝在那‘女’人怀里,走出人群后,便离开了开満金菊的院子,院‘门’中守着的知客和尚施了一礼,那‘女’人抱着阿竹还了一礼,方从容而去。
阿竹趴在她怀里,视线往后探去,发现后头有一个青壮和尚尾随而来,原本以为只是她的错觉,当这‘女’人穿过鼓楼,往枯潭寺中为贵人礼佛斋戒时所居的后院而去时,那和尚竟然也加快了脚步跟随而来,突然明⽩了这‘女’人为何要伪装成她的婢‘女’,想来如此一来能自由在寺中行走,二来也是一种伪装。
只是现在伪装似乎不成功,已教人发觉。
枯潭寺颇为清幽,穿过一条游廊,便是建在后山的那清幽的后院,今⽇院‘门’口竟然无人看守。
阿竹沉思中,突然发现那‘女’人加快了速度,只觉得两耳生风,抱着她的‘女’人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虽不知道她‘’去何处,却也安份地不发出声音。
走到一处庭院,此地密植‘花’树,两边‘花’树重重叠叠,人与人对面看着,几步之遥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对方。是个极好隐蔵的地方。
周围很安静,阿竹正待细耳倾听动静时,⾝后一道疾风拂来,阿竹发现这‘女’人的⾝体动了,她被抛了起来,整个人正好落到了不远处一株梅树的枝桠上,小⾝体卡在了树叉中。
发现自己正在树上时,阿竹僵硬住,梅树树⼲有人的大‘腿’耝,但仍稍显过细,幸好阿竹还是个幼童,只要不动弹,那纤细的枝桠倒是不会不堪负重。下意识地抱住旁边的树⼲,阿竹仍有余瑕将目光往下看,见到抱她过来的‘女’人正和一个和尚打了起来,两人在浓密的‘花’树中你来我往,拳来脚往,拳拳到‘⾁’,听到那拳声,阿竹都感觉有些痛,顿时为下面那个漂亮‘女’人担忧起来。
那和尚一点也不怜香惜‘⽟’,那么漂亮的‘女’人也能下得了手…唔,错了,在他们眼里,‘⾊’就是空,不过是红颜枯骨,自然没什么下不下得了手的。阿竹暗暗为那‘女’人担心。
目光一转,阿竹观察起自己所在之地,发现前方便是寺院的后山中的一溜房舍,却奇特的没有什么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正观察着,下方胜负已分,那‘女’人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到了那和尚⾝后,一个肘击,直击那和尚的后颈,和尚瞪着⾚红的眼睛,终于不甘心地扑倒在地上。
‘女’人直接将那和尚拖到了旁边的‘花’丛中掩饰了他的⾝形后,便探手将树上窝着的阿竹抱了下来,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恭谨地说道:“严姑娘,得罪了。”
阿竹也‘露’出腼腆的笑容,问道:“他死了么?”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摸’‘摸’阿竹的脑袋,又抱起了她,往那群房舍行去。
阿竹趴在她肩膀上,看着被灌木丛遮住了⾝体的和尚,心知那和尚可能凶多吉少了,看刚才两人的架势,定然是你死我亡,不会留活口。如此,又让她猜测起这‘女’人来枯潭寺的目的。
正胡思‘’想着,‘女’人来到一间厢房,三长两短地敲了五下,里面传来了一声清朗的男声:“是甲一姑娘么?进来。”
阿竹听到这不算陌生的声音,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而房里的人在看到那甲一姑娘抱着阿竹进来时,同样也惊呆了,吃惊道:“你、你怎么在这里?”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了,顿时看向甲一的目光有些不満。
甲一放下阿竹,漂亮的脸庞上依然温驯恭谨,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婢‘女’。
阿竹笑嘻嘻的,说道:“何哥哥也在这里呢?”然后庒抵声音道:“王爷是不是也在?”
何泽直接指了通向內室的‘门’,那‘门’被青‘⾊’的纱帘挡住了。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清雅的厢房,一应物什虽然简,却处处透着‘精’奇,一看便觉得和寺院不相符。阿竹脑袋有些懵,她没有听说端王来枯潭寺礼佛吃斋啊,而且那个少年看起来不是个会信佛的人。
阿竹的声音庒得再低,室內的人仍是听到了,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谁过来了?”
一只如‘⽟’的手撩起了帘子,清俊雅治的少年走了出来,目光在阿竹脸上一转,原本清冷的脸庞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胖竹筒也来上香么?”
阿竹笑嘻嘻的点头。
何泽有些惊奇,心里纳罕,主子怎么一下子又认出严三姑娘了?
这时甲一已经上前行跪礼,恭敬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呈了过去,低声道:“王爷,奴婢先前幸得遇严三姑娘帮忙,方得摆脫那些和尚。”说罢,又含含糊糊地将事情‘’待了一遍。
何泽接过信呈给陆禹。
陆禹并未急着打开,而是⾼深莫测地看着她,甲一埋着头不敢抬起。半晌,陆禹走过来拍了拍阿竹的双丫髻,坐到了靠窗的炕上,又探手将旁边进退不得的阿竹捞了过去,撩起她的浏海看了下她额头上的那淡淡的疤痕,笑道:“胖竹筒好像又胖了。”
阿竹嘴角‘菗’搐,忍不住道:“等我十岁以后,我会‘菗’条儿,到时会瘦的。”
陆禹不置可否,又道:“刚才害怕么?为什么跟着甲一过来?”
阿竹想了想,头摇,在去年回京时,她已经见识过杀屠,‘’娘用她的‘’命换她逃过一劫,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至于为何跟这位甲一姑娘过来,不过是认出了她的⾝份罢了,上回她被陆禹拐带去端王府时,在那些亲自接陆禹归来的美貌丫鬟中,甲一赫然在例,后来甲一还伺候她洗漱用膳,这样细心又美貌的婢‘女’,她自然不会忘记了,因此方会配合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如此,也算是还了陆禹一个救命之恩罢。
陆禹微微一笑,弹了下她的额头,又道:“你就不怕她是别人的探子,要对你不利么?”
阿竹又头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少年不简单,想必也不会蠢得将个探子放到⾝边贴⾝伺候起居吧?而且她相信就算她当时拒绝配合甲一,以甲一的⾝手,也能极快地将她制住带走作掩护。
陆禹一直知道阿竹不像普通的孩子,现下见她这翻表现,应了心中的猜测,微微笑了笑,方展信而看。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对阿竹道:“胖竹筒,还记得你去年遇袭的事么?那并不是流寇,而是‘私’兵。”
阿竹悚然一惊,很想问是谁的‘私’兵,但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
陆禹又拍了下她的双丫髻,问道:“胖竹筒想要为他们报仇么?”
阿竹捏了捏拳头,她自然想要为‘’娘他们报仇,可是‘私’兵比流寇更⿇烦,并不是她一个公府二房的小姑娘能面对的,她没有人脉没有帮手,报仇什么是空谈。不过,她很乐意见那些人倒霉。
这时,一名穿着素‘⾊’⾐衫的丫鬟沏了茶过来,阿竹瞄了一眼,又是个极美貌的丫鬟,那⾝气度与官家姐小相比丝毫不逊‘⾊’。不过听到何泽唤这丫鬟作“甲二”时,阿竹満脸黑线,这般漂亮的婢‘女’,竟然有这种毫不经心的宛如编号一般的名字,可想而知他们的主人是何等的不经心。
再看了还跪在那儿的甲一一眼,阿竹微微蹙眉,仍是不太习惯这个世界的尊卑,动不动就下跪这种毫无尊严的行为。仿佛不忍视之一般,将目光调回了双手捧着的茶盏里,看着上面的浮叶发呆。
陆禹仿佛遇到老朋友般和阿竹一起喝茶聊天,何泽带了甲二下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笑嘻嘻地对陆禹禀报道:“王爷,住持被惊动了,现下很多和尚都要暗中搜寻枯潭寺,属下已经将痕迹抹去了。”
陆禹淡淡地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阿竹又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陆禹要⼲什么,竟然惊动了枯潭寺的住持,可看他安然闲适地坐在那儿品茗喝茶,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会庒着他的模样,让人的心无端也放松了几分。
“胖竹筒的棋学得怎么样了?今⽇得了闲,不若本王检查一下你可有偷懒。”说罢,又吩咐甲一去拿棋具。
阿竹抬头看他,少年的丹凤眼中一片清冷,仿佛不近人情,但配上那如神秘贵公子般雅治俊美的面容,轻易地掩住了那一抹清冷,处处透着一种极致的雅与美,连微微勾起的‘’角也让人如沐‘舂’风。
她依然看不透这少年的心思,也不想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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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昶和碧草来到时,便见阿竹和那名贵气雅治的少年正在手谈聊天。
太过随意的气氛让他们顿时呆了,同时也有些懵然,先前来报的端王府的婢‘女’不是说,是来枯潭寺为太后斋戒的端王有事将阿竹请走么?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就是端王了,可端王怎么会待一个小‘女’孩如此和善?而且碧草并不认为,当时那种情况下,那婢‘女’是听令将阿竹带来,说掳人还比较可信一点。
“见过王爷。”
碧草有些慌‘’地上前行礼,便是柳昶小小年纪,气度超然,不慌不忙地上前施礼,然后关怀地看着阿竹,笑着道:“妹妹可安好?”
阿竹汗然,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者无畏,柳昶这是当着端王的面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呢,这不是怀疑端王对她行事不轨么?
阿竹担心陆禹生气,忙要爬下炕,只是她个子矮,炕头太⾼了,竟然挂在了半空脚不能着地,那势姿要有多熊就有多熊,看得陆禹忍俊不噤,在她红着脸想要直接跳下去时,终于好心地伸手托了她一把。
阿竹觉得没脸见人了,忙施了一礼,直到柳昶面前,笑着叫了声“表哥”
碧草踌躇一会,恭敬地道:“王爷,夫人正在寻我家姐小…”
陆禹也没挽留,挥手让他们离开。
阿竹和柳昶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柳昶牵着阿竹一起离开了,表兄妹们相亲相爱,看起来感情极好。
陆禹看着那手牵着手一起离开的两个小人儿,面容淡淡的。何泽凑到他⾝边,笑道:“王爷,您瞧,这柳家公子是何三姑娘的表哥,这表哥表妹的最是亲近了,都是知知底的,将来若是结为夫,还可以亲上加亲呢…”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叫着,陆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得了,你以为本王真的是她爹不成?还是你想本王以后送她出嫁给她添份嫁妆?”
不,我只是觉得王爷你对严三姑娘简直就像对‘女’儿一样耐心,担心你去抢人家的‘女’儿养,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何泽知道‘’速则不达,便不再提这话,开始报告起枯潭寺外面的信息,守在外面的甲一隐隐只听到几句模糊不清的词:“…荆王不⽇将会有行动…恐怕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