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崔五郞在南华县蹲点守候一月有余,接到崔泰传令,盯紧了朱庭仙。m ~?道是银场冶炼出来的银子已经装车,看马车行走的方向似乎是南华县。
崔泰军中令兵,速度比起⾝负要责运送辎重的马车是要快上许多。崔五郞接到军令之后,便开始了夜半去,天明回的生活作息。他禀承着⽩⽇县衙太多人恐怕车队也不敢在大⽩天往县衙送银子,这种事情只能偷摸来的念头,居然在第五天的半夜教他瞧见了运银的车队,共有三辆。
大半夜南华县衙后门被敲开,朱庭仙亲自带人来接应。
许清嘉最近⽩天办公,晚上被崔五郞抓公差,揪出来盯梢,趴在县衙不远的黑巷子里,靠墙睡的正香,被崔五郞掐着间的软⾁给揪醒来。
“你——”
只吐出一个字就被崔五郞给捂住了嘴。
许清嘉拉开他的手,悄悄打了个呵欠,在他的示意之下去瞧县衙后门,朱庭仙⾝边的小厮提着灯笼,朱庭仙正与领头的人说着话,旁边青壮下仆们开始往府里搬运东西。
“瞧见了吧?银场炼出来的银子全都进了朱大坑的包。”崔五郞小声在他耳边嘀咕:“若是我,不愿意升官离开此地,这不是少了条财路嘛?!”
既然盯到了银子的去处,二人便悄悄撤了。回去的路上,许清嘉一路沉默,快到了家门口他才想明⽩:“朱庭仙如果想升官,随便拿几千两银子去打点,恐怕早都⾼升了。但是他如果不想升官…都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南华县不挪窝。除非上面有人庒着不让他升官…”
崔五郞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想到了:“你是说这银矿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说不定跟上面也有关联?”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他为何一直在此间任职没有挪过窝。对外再营造出庒升不了官的形象,那就顺理成章的在南华县长长久久的呆下去了。
揪出朱庭仙一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他背后是不是还站着什么人。这个任务就有点难办了。
一时之间,许清嘉与崔五郞都沉默了下来。
到得家门口,崔五郞仰头看天,忽然之间笑了出来:“许郞这个点儿回去,我瞧着正好给你老婆烧洗脸⽔。”他说的是这几⽇看到的笑话。
原本他以为,读书人总是重面子。许清嘉在他面前丢了脸,一定能想办法让胡娇来向他道歉的。结果却大跌眼镜。县丞大人不但没有将老婆拿捏在手里,反被老婆拿捏。
当崔五郞撞上许清嘉一大早爬起来讨好老婆,还给她烧洗脸⽔之后,顿时对他鄙视不已。
许清嘉在偶然之间发现了通往老婆香闺的捷径,心情大好,对崔五郞的嘲笑也表现的若无其事,并且头摇叹息:“五郞你没成亲吧?一看就是没成亲!”
崔五郞:…成亲有什么了不起?!
许清嘉摆出一副过来人的面目,眼神里透着“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的讯息,竟然生生让崔五郞语滞了一息,才找回来还击的话:“妇人若是不听话,只管冷着她,冷到她想明⽩,自然会贴上来,哪用得着费心巴力的讨好?”
许清嘉拍拍他的肩,一脸同情的神⾊,只留下一句话:“五郞以后若是成了亲夫不谐,到时候再说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奔着厨下灶间去了。
只留下崔五郞在他背后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胡娇在接连享受了好几⽇之后被许清嘉捧在手心的行为之后,原来的一腔暴脾气都已经消弥于无形。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此人还任劳任怨。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忘了二人当⽇的争吵,选择稀里糊涂过下去了。
一大清早许清嘉敲响了她的房门,里面传来模糊的一声“请进”听声音她还在被窝里踡着。这实在怨不得胡娇,最近几⽇许清嘉一⽇比一⽇早——其实是跟着崔五郞回来夜一未睡——胡娇也由起先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淡然处之。
甚至出于对许清嘉人品的信任,她现在都懒得闩门了,连都不想下,等许清嘉送了⽔进来之后,她再小眯一刻再起。
今⽇许清嘉放好了⽔盆,却并未急着出去,而是直奔边来了。胡娇还闭着眼睛,在被窝里又将被子卷了卷,还未完全醒透,感觉到脸上被摸了一下,许清嘉的手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倒让她的睡意醒了几分。
她睁开眼睛,天⾊还未大亮,似乎觉得许清嘉的脸⾊不太好——⽩天黑夜好些⽇子连轴转,哪里能好起来?
许清嘉又摸了下她睡的热呼呼的脸蛋,适时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朝前扑了一下,差点扑到她⾝上,却又挣扎着朝后稳住了。胡娇吓了一跳,立刻起⾝扶住了他:“许郞你怎么了?”
“为夫…为夫有点头晕…”他就着胡娇扶着自己的手,顺势向着上倒了过去。
被子里还带着她⾝上的暖意,以及被太晒过的味道。
“怎么会头晕呢?我瞧着你脸⾊好难看,到底怎么了?”
半个⾝子已经扑到胡娇上的许清嘉努力挣扎了好几下,似乎想挣扎着从她的上爬起来:“我就是头晕恶心,去房里躺一躺就好了。”却最终没爬起来,还将扶他的胡娇都差点带倒。
胡娇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个成年男子庒倒在上。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似乎冷汗涔涔,靠近了瞧他的气⾊,青中透⽩很是难看。都这会功夫了,哪里还会強要他挪动。立刻将他靴子脫子,整个人都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你先躺会儿,不忙起来。我去请个大夫!”
许清嘉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没事…我就是这几⽇跟着崔五郞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千万别去请大夫。”
他跟崔五郞晚上出去盯着县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天还要去忙,胡娇算一算⽇子,也觉得他这是累坏了“我不去请大夫了,你好生睡一觉吧。”将被子替他掖好,眼看他瞬间秒睡,心里将崔五郞骂了个半死,考虑要不要让他出一份加班费,给许清嘉做个营养餐补补。
南华县衙,朱庭仙也是夜一未睡,忙到天亮,才将三车银子⼊了私库。
这等事情,他必须要亲自盯着才能放心,便是府里的管家都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一大清早顶着黑眼圈去前衙,⾼正便提起许清嘉病了,起不来,要请几⽇假。
胡娇趁着许清嘉觉睡的功夫,跑了⾼家一趟,⿇烦⾼正跟朱庭仙打个招呼。她自己一个女眷,自然不好闯到县衙里去代夫请假,只能求助于⾼正了。
这事也没什么难度,⾼正便不曾推脫。
朱庭仙打了个哈欠,将前衙的事情安顿了一番,便回后院抱着云姨娘觉睡去了。他这些⽇子等着这批银子,都快扳着指头数⽇子了,总算盼到了。此刻心中大定,睡的也格外的。等醒来之后,顺便还抱着云姨娘慡快了一番,等丫环送来了⽔清洗完毕,这才摆饭。
云姨娘是知道这两⽇朱庭仙后院里又收了两个出⾊的女孩儿,前所未有的升起一股危机意识,更要劲使了浑⾝解数来着朱庭仙。又向他讨要东西,朱庭仙在后院的妇人⾝上向来比较大方,毫不犹豫便应了给她打一套金首饰。
其实南诏本地的女孩子们更多的是⽟饰与银饰,偏偏云姨娘喜⻩灿灿的金子,朱庭仙送她的便一律是金饰。
朱夫人是节俭惯了的,虽然看不惯云姨娘恃宠生娇,奢靡无度,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她度着男人本喜新厌旧,便也只当云姨娘是朱府的过客,也懒的跟她计较了,免的自堕⾝份。
过两⽇云姨娘的新首饰送了来,她心中⾼兴,便约了几个相的员官家眷来家炫耀。其实南华县官吏家眷们平⽇相聚,也是有着各自的圈子。比如当家太太相请的,必定是当家太太。似云姨娘这般的妾,请的自然是旁的官吏家中偏房。
这⽇云姨娘请的其中有一位便是⾼正的小妾红莲。红莲略识得几个字,⾝材⾼挑丰満,又惯会奉承人,云姨娘虽然觉得与别府的小妾来往有点自降⾝份,但她若请了当家太太,人家来不来还两说。哪怕来了恐怕也不太情愿,别别扭扭还不如请个合自己胃口的,多说些⼊耳的话来。
红莲来了之后,见识过云姨娘新打的一整套金首饰,口里奉承的极好,回去便向⾼娘子学了一遍。⾼娘子便将此事当做闲谈讲给上门的胡娇听“…咱们这位朱大人,可当真是疼小妾的紧。”
胡娇这几⽇都在烦恼。
许清嘉自那⽇在她的上睡了一⽇之后,去她房里越来越频繁,而且似乎越来越不客气了。以前还知道敲门,后来…他似乎连敲门的礼节也忘了,想进去了就直接推门进来。
简直不能更方便。
比进自己的屋子还自然。
而且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他们晚上的场战从厅里挪到了她的房里。起先是她坐在房里读书,许清嘉也跟进来读书,后来就…不知怎么回事便将字贴大纸会挪了进来,学霸先生摆出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姿态来,在她房里扎下了。
胡娇:…这是引狼⼊室吗?
她可不可以翻脸将许清嘉赶出去?
在经过了这么些⽇子的友好相处之后,还有某人坚持不懈的端洗脸⽔,最近连端洗脚⽔的事情都承包了之后,她似乎觉得,想要说出一句拒绝的话,越来越难。
一肚子烦恼的胡娇去⾼家散心,便听到了这则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