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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重生——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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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任知州名郑,字子成,曾在边疆重县做县官,如今被调到苏城当代理知州,若任期时良好,有可能扶正,那便是官升二层。

  边疆‮员官‬不比京城‮员官‬,变动极小。一如⽩渊,任职苏城知州已有十年又六,若不是⽩芍举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芷极为担忧,这郑子成指不定要那⽩马寺的和尚开刀,香客也顺带连累进去。

  他们这群香客与和尚被关进大庙里,香客女子居多,年纪尚轻的姑娘们个个持帕拭泪,与柳氏一般年纪的妇女则惶恐地念着佛经以告佛祖,需保佑。

  相对于他们,⽩芷反而有些出奇的淡定,坐在位置上把玩燃灯的灯油,显得无聊。柳氏嗔怪“芷儿,莫动手动脚。”

  ⽩芷怏怏收手“娘,他们真想关了我们不成?”

  “不知。”柳氏心有颤抖地道。

  很快,大庙之门打开了,郑子成环顾四周看了看,目光锁向柳氏这边,怔了一怔。柳氏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竟低垂了眼,不敢再对视。

  ⽩芷吃了一惊。⺟亲有这等反应,还是头一遭。

  郑子成带来大夫,要在场所有人员一一检查。⽩芷心头一叹,这新上任的知州算明理。若这是发生在她爹⾝上指不定要做出“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芷自然‮全安‬度过检查,轮到柳氏的时候,大夫给出的结论竟是:“脉搏混,面红嘲热,青筋略突,眼眸出⾎,似瘟疫之症。”

  柳氏连忙辩解“我只是稍许风寒而已。”

  大夫点头“也不例外,只是单单风寒。你需再观察几天。”

  ⽩芷还未来得及吩咐莫要把柳氏与那些确认为瘟疫患者放在一起,站在一旁的郑子成说道:“住在⽩马寺东厢房那儿观察几⽇,那边我已命人大清洗了一遍TXT下载。”

  柳氏略显不自在地道:“多谢大人。”

  郑子成点头,可眸光看柳氏时,那样熠熠灼光。

  ⽩芷心头大骇,也不知自己是否太敏感了,她总觉得娘与郑子成认识,且…甚

  因疑似瘟疫,⽩芷这“正常”人不得与柳氏同住。⽩芷只得回⽩府。果不其然,她回到⽩府,府上家丁丫鬟不见柳氏,心生惶恐,一个下午的功夫,竟相继辞职,留下的只有一些卖⾝了的小丫鬟。

  ⽩渊当初遣散的家丁几乎是老一辈的,留下的是正直年轻,且克扣了工钱,与外头的散工价钱相当。本心生不満,加上柳氏这事,更是火上添油,果断离去。

  ⽩术虽为小孩子,心智已然成,不哭不闹,只是偶尔问⽩芷“姐,娘何时回来?”

  ⽩芷总答:“快了。”其实她自个心里也没有底,尤其前世柳氏因瘟疫而死,她更是惴惴不安。⽩芷每⽇都会去一趟⽩马寺,询问情况,用钱疏通,才知柳氏一些信息。

  可都是些⽑蒜⽪之事,可谓是无功而返了。

  这新上任的郑子成可真是把消息封锁得紧,也不知⽩马寺到底成了什么状况?

  这样惴惴不安的心情持续了半个月。一⽇早晨,红翘端着铜盆进来,⽩芷正躺在上‮觉睡‬。红翘轻手轻脚地把铜盆放在支架上,摆好面巾,关门退下。

  ⽩芷近来睡得浅,被关门声吵醒了。她抬着眼帘,天⾊已亮。她穿着好⾐裳,自个洗了脸,随便挽了个发髻,便出门去⽩马寺。

  这已然成了她每⽇必行之习惯了。

  她准备给侍卫塞银子问情况,却被突然到访的郑子成瞧见了,他也不厉声责骂侍卫,也未拿眼⾊瞧⽩芷,反而微笑地道:“⽩‮姐小‬来瞧你⺟亲?”

  “瞧不着,只能打探一下了。”

  “你可以进去了。”郑子成淡定地说道。

  ⽩芷一愣,一时未反应过来。郑子成道:“方才大夫已为你娘把脉,你娘痊愈了,该是普通风寒。”

  ⽩芷大喜,忙不迭提着裙摆,飞快朝东厢房走去。她打开门,屋內涌出一股寺庙里常有的檀香味,屋內光不甚明媚,隐约可见柳氏正坐在茶几旁穿针走线,似在赶制⾐裳。

  柳氏察觉有人,抬眼看去,见是⽩芷,也不例外,微笑道:“芷儿,过来。”

  ⽩芷走进一看,见柳氏手里拿着大红嫁⾐,此时他正绣着鸳鸯戏⽔。⽩芷愣了一愣,听柳氏淡淡说道:“当初进来,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娘这一辈子不能为芷儿做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为你做一件嫁⾐了。”

  ⽩芷闷着不说话,心口却划了一道,难受不已。

  柳氏见⽩芷坐在那儿不说话,以手心抚⽩芷的手背,拍了拍“府上还好吗?”

  “不好。”⽩芷顿了顿“家丁听说娘被扣押,全做鸟兽散了,府上留下几个卖⾝的丫鬟。”

  柳氏缄默。

  ⽩芷继续说道:“爹…这个月未捎银子过来。几次书信,杳无音信,恐怕不要我们⺟女和术儿了。”结果又和前世一样,被⽩渊摒弃了。她以为,留下⽩家的独苗子,便可⾼枕无忧,未曾料到,⽩渊竟想做出“恩断义绝”地戏码来。

  柳氏的眼帘垂了垂。

  “娘,你当真还要这样的相公吗?”⽩芷实在忍不住。

  柳氏十分痛苦地转头不去看⽩芷“兴许你爹有不得已的苦衷。”⽩芷气愤又无奈。她实在想不明⽩,即使再爱一个人,也应当适可而止,怎会如此“迂腐不化”执不悟?

  ⽩芷庒住心头的火苗,免它兴旺。她深昅一口气地道:“娘,我们回去吧。”

  “好。”

  ⽩芷扶着柳氏准备打道回府。他们出⽩马寺大门之时,郑子成正在慰问同被确认无传染瘟疫之人,他面态平易近人,笑容谦和,看起来是个极好说话之人。

  他见⽩芷与柳氏出来,朝他们微微一笑。⽩芷回了个笑,回⾝望柳氏,竟发现柳氏正慌地以手挽鬓角的碎发,显得局促。⽩芷愣了一愣,总觉得娘看郑子成颇为尴尬?可郑子成却看起来十分随意。

  到底是柳氏认识郑子成还是郑子成假装不认识柳氏?抑或者是她自己想多了?⽩芷心存疑惑,慢慢埋进心里。长辈之事,她不⾜过问。

  苏城瘟疫蔓延极为严重,此后不⾜一个月,蔓延至半个城了。⽩芷最为担心的是柳氏,竟不顾柳氏的反对‮议抗‬,执意做出过的行为,把柳氏关在房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便是吃饭,亦要她亲自送去。先前,柳氏以绝食反抗忤逆的⽩芷,后来⽩芷嚎啕大哭,说一些感人肺腑的孝字为先的缘由,柳氏也便平复了心中的不快。

  ⽩芷也吃准了柳氏。

  太心软了。

  柳氏全封闭的在屋里,⽩术便由⽩芷照顾。其实⽩芷也未照顾他什么,只是她去哪里,让⽩术跟着便可。因瘟疫大面积扩散,医者紧张,秋蝉的药农相公也跟着上场了。

  秋蝉不忍丈夫一人下山,也便跟着下山,暂居⽩府。

  秋蝉早出晚归,每天睡眠不过两个时辰。她一帮手尚且如此,更别说她丈夫忙成什么样子了。⽩芷心疼秋蝉这么‮腾折‬,自个又力不从心,只能为她煮点补品给她。

  她端了一碗⾎燕到秋蝉房间,竟见秋蝉趴在桌上睡着了。⽩芷推推她两下,秋蝉才缓缓睁开眼,朦胧地看着她。⽩芷把⾎燕给她“喝吧。”

  秋蝉一见是⾎燕,立即瞪大眼睛“你疯了?你爹一个月没给你们生计的费用了,你还给我吃⾎燕?”

  “这些都是二娘留下来的,你也知,我和娘都不吃这些,放在那儿也是浪费,你无需多嚼⾆头了,赶紧吃吧。”

  秋蝉顿了顿,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芷看秋蝉有心事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了?”

  “今儿又检查出八个病患,虽范围缩小,不是瘟就是鼠疫。但…今儿王大夫也染上瘟疫了,我怕…”她担忧的自然是同在一线的丈夫。秋蝉一向坚強,竟哭了出来“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活了。”这般矫情的话,断不会出自秋蝉之口,除非是关于她丈夫宋柯。

  ⽩芷也沉下了心,跟着担忧起来。她怜悯之心不多,对于王大夫的不幸,她只能说得上稍稍惋惜,可对象换成她好友的丈夫⾝上,则另当别论。秋蝉与她丈夫宋柯可谓是她间接搭线,成就天赐良缘。当年⾝为⽩芷武师的秋蝉心疼⽩芷浑⾝是伤,整⽇金创药不离⾝。她挣的那点“教学费”都花在金创药上了。⽩芷不忍,想劝说秋蝉,秋蝉一经,听不进去。⽩芷只好找药农买药材,降低秋蝉的成本。于是便找到了秋蝉的丈夫,秋蝉跋山涉⽔地每天去买,一直居住深山的药农未见过女子,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秋蝉当年晚冬便嫁作他人妇。外头人皆道秋蝉讨了个便宜,像秋蝉这等山村野女,长相不扬之人居然找到一俊美乖巧的药农,不是讨到便宜是什么?

  秋蝉也大方承认自己确实占了便宜。宋柯从小与⽗亲在山上,从未下过山,卖药都是⽗亲下山。他⽗亲刚去世,自己做的第一笔生意,便是⽩芷的金创药,见着的第一个女子也是秋蝉。即使⽇后宋柯见着⽩芷这等倾国倾城之⾊,他还是一口咬定,最美的莫过于自家娘子秋蝉。

  这也是秋蝉死心塌地跟着宋柯的原因。只因,宋柯死心塌地地爱着秋蝉。用清荷曾打趣地话说,宋柯眼里只有一位女子,那便是他娘子,其余全是男人。

  如今出了这等事,秋蝉紧张惶恐是应当的。

  ⽩芷道:“要不,你制止一下宋柯?”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这种瘟疫,前些⽇子稍有眉目了。不过最近瘟疫范围扩大,他全部精力都放在受患群众⾝上了。”

  “哎。”⽩芷深知秋蝉此刻的心境。一如她前些⽇子害怕⺟亲得瘟疫一样。面对死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害怕失去。失去至亲至爱,乃人世间最痛不生的事情了。

  ⽩芷努力去保护柳氏,她強势她霸道甚至无知。

  一经的秋蝉还会逊⾊吗?

  不过几⽇,宋柯感染瘟疫了…

  本来宋柯要被送往受感染患者的集中营里,却被秋蝉死活拦住了。带着瘟疫的病人,谁敢接受?⽩芷咬咬牙,她接了。⽩府大,她把宋柯安置在北院,除了秋蝉,其余人等皆不可接近。

  自然,⽩芷亦不能接近。其实秋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要死,一起死。

  这便是生死相随。深刻的爱情,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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