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陆拾
从晋州地震过后,相关事宜一切妥善,就开始风平浪静了。
李治最终决定加授前安州都督吴王李恪为司空兼梁州刺史,对于李恪请封的世子一事却没有当即首肯,只予他一句话,念他嫡长子、次子体弱,三子又小还没能立住,劝他过两年再行考虑。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意属令他三子为世子的。对李治来说,他掌权还需要时间,尤其兵权还要进一步握⼊手中,不然焉能安心?李恪前面两个儿子再过些年都快成年了,而他的三儿子尚且不⾜周岁,能不能长成还要两说。
其实说是劝,相当于以⾝份庒人罢了。李恪无法,只好接授加封的新职务携带子地前往梁州任职去了。
原本是想让李恪前往自己的封地,再留下他的长子、次子在长安,但考虑到李恪的威胁徒留他儿子未必能令他心服,如果仅仅明面上拜服,暗地里却包蔵祸心,岂不是防不胜防?所以综合考虑,还是将他放在梁州。梁州距离长安近,就在眼⽪子底下,李恪自己又不能掌管大量兵马,有个风吹草动,他反倒好制约。
然后从吴王起,一众王侯公主也有不同程度的加封,其中还包括⾼祖的几个儿子。
在李治敏思苦想要授予他们职权的时候,孙茗倒想起李元嘉的女儿李词来。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筵席上对那灵动的少女颇有些好感。
李词的⽗亲是⾼祖的儿子李元嘉,⺟亲是房玄龄的女儿,称得上是名符其实的贵女。她倒想把这丫头留做自己的弟弟,年纪也相当,奈何⾝份上,她弟弟还缺了些。
所以眼看孙英的年纪也差不多该成亲了,李词也到了说媒的年纪,她反而越来越急,且又要稳住阿娘不叫说亲。
这点小心思,不出两⽇就被李治察觉了。
这⽇政务一完,时⽇还早,李治特意去万寿殿转了一圈。万寿殿是他为孙茗挑选的宮殿,取祉风⽔好,面积又大,很少适合他预期修葺的模样,只是还没与孙茗细说。
直到拿着勘测图回了太子府,直接⼊了沁香明景迈进屋子,见了两个闺女逗弄了一会儿后,就跪坐在案前,摊开图纸看了起来。
孙茗也凑近看了看,并不知道他瞧的是给她选的屋子,只当他在为几位前朝妃嫔的处置而头疼。
关于这一点,李治确实还没完全落实好,尤其以韦贵妃、燕德妃这几个位⾼权重的太妃们,虽然都已加封,但再叫她们住在太极宮确实并不妥当。
这样一来,孙茗也替他想了几个方案来,此时见他似又因此事而烦忧,就问道:“可是为太妃们的安排所虑?”
李治把眼睛从图纸上挪出来,看向她:“阿昑有什么想法?”经由孙茗的提醒,他的确想起了还有前朝妃子们的安排问题。
孙茗也在他⾝边跪坐下来,一坐下来就浑⾝犯懒地靠在他⾝上,拿手指在案几上比划着,一边说:“九郞有没有想过,让太妃们跟着越王、纪王等人回封地?”
像这种事情都是特例,虽然李治想来想去,让韦贵妃跟着李慎,燕德妃与李贞,跟随他们前往封地,听起来似乎也并无不妥。
但想了想,李治还是头摇:“越王纪王我目下还要重用,他们暂时还离不得长安。”
孙茗又道:“那就在长安寻几处宅子,将太妃挪过去,让越王纪王等人以功论处,再行决定是否同意让太妃跟随去往封地。”既为她们的安排而头疼,又不同意放人,哪里有这便宜的事情
其实这在汉朝也有先例,但很少有皇帝这样大度而已。孙茗之所以敢这样说,不过是太了解李治心软的本了,尤其对李贞李慎这两个关系亲近的弟弟。
而李治也不过是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而已,原来还忌惮太妃们背后的势力,恐放任离开视线,会对李唐江山不利,但仔细想想,既然他敢用李贞和李慎,又如何要这般防备他们呢?
反过来亦是,如果他们居心叵测,自有小算盘,又怎么会全心全意地辅佐他呢?
想明⽩后,李治将人一搂,看着烛光下娇⾊杏面,満眼生舂地含笑看着他,一低头就在她眉眼初落下一吻,轻叹道:“还是阿昑知我心,就这么办。”
孙茗也不过是据想法说出来而已,她自己同时也希望,这种先例一直开展下去,等⽇后,不论是李治的哪一个儿子登基,她都能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子女,哪怕去的是遥远又贫瘠的封地…
这样一想,就忍不住抓着他手臂,皱着眉头小声劝导:“不如立个旨意下来?如此也算好事,太妃们年事渐⾼,好教他们想想清福。”
李治一下就看出她是为⽇后的自己打算,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将人搂得更紧了:“你说得都对。”
如今他们俩还这样年轻,⽇后有个什么的确说不好,他如今忽然觉得,是否该给她们⺟女安排些什么,以求妥当?
把怀中的人放下,李治指着图纸与她道:“这是我为你选的宮殿,你瞧瞧,可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眼睛扫过图纸,一看即知宮殿是李治特意挑选的,格局方正,图纸上面清晰地注明了⽔池的方位、梅花林桃花小道,在宮殿一处还指了片空地种葡萄。
孙茗自己要求反而不⾼,如今住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反正按李治的要求来,已经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她也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改进的地方。何况,李治心细到一草一木,和屋子里的摆件都要遵循他的要求来摆,一年四季的摆件还都时时更换。
手指从图纸间滑过,见李治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就举了宽袖遮着笑道:“九郞已经规划得很好了,我是再寻不出其他的。不过,屋子前的廊桥仍然与这里一样可好?我喜膳食过后,和九郞一起与寻常时候那样在回廊至廊亭散步。”
从舂天至冬天,廊亭边散步边观花上月,或观雪赏景,总有各中滋味。
孙茗原也没这般细腻的心思,但李治喜风花雪月,两人时时待一处,久了,自然就被同化了。
她自己是典型的金牛座,并不喜改变习惯。⽇后住的宮殿也是,不求多大多奢华,只要有如今这样清清净净⼲⼲慡慡的,又有不一般的风景和李治带给她的温馨和全安感,其实已经⾜矣。
只是如今这样安稳的生活太平静美好,反倒对⼊宮的事情有一丝难以言表的不安…
李治低头看着面前柔顺温婉的娘子,虽然时常爱使小子,但总觉得格外地合他心意,说的话做的事,总叫他觉得她这般心里想着念着,都是与他一处温情。
搂上她的纤,将她脸搂紧怀里,指尖下细腻的肌肤一触碰,只觉得冰肌⽟骨,心下一暖:“一切都依你。到时候,我还与你一同散步,赏月、赏景。”
孙茗被他揽在怀里,想起之前烦恼的事情来,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想到李治难得有空闲出来,又逢心情很好,就直言道:“九郞可知韩王有一个女儿,叫李词?”
李治刚刚还处在感动、温馨的气氛里,哪知被孙茗一句话破坏殆尽,把人松开后,面⾊上就肃了下来:“我哪里知道韩王有没有女儿。”
韩王李元嘉是⾼祖的第十一个儿子,李治也得喊一声叔叔的。此人从少年起就十分好学,擅草书又擅画,与政治上并无建树,但艺术上颇有天分。李治谈不上多了解这个叔叔,但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唐朝总是对文人、艺术家特别宽容。
李元嘉几个儿子李治还是认识的,但孙茗说的李词,他并未听说过,于是就等着孙茗道来。
孙茗也会死扭捏了一阵,才提起自己的弟弟孙英也到了年纪的事来,又说道:“我是喜这丫头,但不管阿英⽇后仕途如何,眼下倒有些配不上人家。”说着,是一脸的惋惜。
李治却笑道:“这有何配不上的?待明⽇我下旨给你⽗亲封个韩国公,如此,孙英不就有出⾝了?反正正值我用人之际,给叔叔透个风去,保管奏效。”
一脸愕然地看着李治,这…这是连封号都想好了?这后门走得会不会太皇而堂之了?
想来想去,心里都有些不安:“这能行吗?会不会被人弹劾?”
见她一脸震惊和忧虑,李治一惊讶,最后反而取笑起她来:“你道为何总有人把家里的娘子们往宮里送?不就为了这…原本就都是常事而已,只这点小事谁会与我对着⼲?你也太过小心了。”
孙茗不答,总觉得有一点不踏实,抓着他的手不说话。
李治又继续道:“原本就要给你娘家请封的,之前是没到时候,连你⽗亲祖⽗都没给升上来,现如今孙英也带着功,我看时候倒是差不离了。待这些事了,就给他们赐婚。”
如今李治越发给人可靠的感觉,几句话就令她余虑尽消。对孙英的事一放心,这才了却心头大事,浑⾝顿时就轻松起来,两手一击,笑道:“这便好了,我即刻与阿娘去信,再稳一稳她。之前我都没敢与她说起这个事,只怕叫她⽩⾼兴一场。”
刚说完孙英的事,李治又想到撮合她那个妹妹与⾼侃的事来,一直都没有与她再说起相关的事,如今就顺道一并说了:“另外⾼侃已率回纥、仆骨进攻车鼻已有归降捷报传来,不⽇就可以押送战俘回长安,到时候再行议婚的事宜罢?”
孙茗已有些⽇子没有见自己的庶妹了,险些把这件大事给忘了!经李治一提,也顺道把这件事曹写进信函里,又怕光是书信说不清楚,就决定请⺟亲与妹妹们⼊府商议。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两人一说完,孙茗就庒着人又重新亲密起来…
现在,她是知道怎么卖乖了。把李治弄得浑⾝舒服了,就万事好商量。不能说她太现实,不过是相处总归是你让我,我让你的。李治已是为常常为她妥协,因她破例,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如何不分好歹了?
现在两人更多的有些夫模式,尤其在生了两个闺女以后。尽管不见得把李治放在心里的第一位,但眼下,她并不想改变现状。
这些事情一捋顺,孙茗就拉着李治去浴室浴沐了…